第 36 章 剖白。(1 / 1)

水波晃動,希拉爾恍惚間好像聽見了水流從他的耳廓刮過的聲音。

格蘭登的語氣是那麼的平淡,平淡的好像是隻是在跟他講日常一樣,希拉爾卻從中品出了一點不開心的意味,希拉爾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格蘭登,試圖解釋一下。

“……不是,我沒有。”

他張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已經嘶啞,配合著他這副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在狡辯。

格蘭登在他面前單膝半跪了下來,一隻手兜住了他的臉,強迫他正視的面對格蘭登的眼神,聲音不輕不淡的問道:“是麼?”

短短的兩個字,就好像是敲在希拉爾的心上。

熾熱的溫度從格蘭登的手掌心傳遞到希拉爾的身上,希拉爾看著格蘭登,好幾次嘗試過想要開口,卻又最終都沒有說出什麼話。

他抿了抿唇,眼睫翕動了一下,原本懸掛在眼睫上的水珠就掉落了下來。

落在他的臉上,恍如未擦乾的淚痕。

鬱拂然用指腹把他臉上的水漬擦掉,莞爾道:“是害怕我凶你,所以表現的這麼可憐,想要讓我熄火嗎?”

希拉爾當即搖頭道:“怎麼可能,隻是不小心掉……”

他的聲音緩緩的低了下來,小聲的說:“隻是水珠不小心掉了下來而已。”

說完後,希拉爾就有點懊惱的握緊了手,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太爭氣,在最開始的時候,每次都在格蘭登的面前丟臉就算了,怎麼在這麼久以後還會在格蘭登的面前丟臉呢。

而且,格蘭登明明沒有訓斥他,隻是溫溫柔柔的跟希拉爾說話,希拉爾的內心就莫名其妙的湧上來一種酸澀的感覺。

好像跟格蘭登解釋的話也不是那麼難講出來了。

希拉爾說:“……我沒有不好好的對待我的身體,我隻是想要克服一下我克服不了的地方而已,如果做不到的話,我當上段長的可能性特彆低。”

鬱拂然問:“段長?”

希拉爾才恍然,昨天在厄離菲斯跟他說了這件事情以後,他還沒有跟格蘭登提起過,於是就把厄離菲斯跟他說的話跟鬱拂然解釋了一遍,當然,有關於競爭段長大部分是為了格蘭登這件事情,希拉爾沒有說。

希拉爾看著格蘭登,希拉爾低聲的說:“……謝謝您在他們的面前維護我。”

格蘭登已經為他付出的太多了,希拉爾想,他甚至都已經不知道要如何的償還格蘭登給予他的東西,那比他所想象的要貴重的太多太多。

卻沒想到,在聽到他的話以後,格蘭登的唇角的微笑,越來越冷起來。

格蘭登親昵的問希拉爾:“我親愛的少校,我們是剛剛認識嗎?”

每次格蘭登叫他少校的時候,都顯得好生疏。

其實希拉爾不愛聽格蘭登喊他少校,他更希望格蘭登能夠親昵的叫他的名字。

但是現在很顯然不是糾結這件事情的時候。

希拉爾已經被格

蘭登問懵了,他看著格蘭登,有點迷茫的搖了下頭,他輕聲的說:“當然不是。”

他們怎麼會是剛剛認識呢,他們明明都已經經曆過了那麼多。

希拉爾說完,還下意識的補上了一句:“您說的,我們是愛人,不是嗎?”

他金色的瞳孔乖巧的看著鬱拂然。

漂亮的就好像是一隻已經被馴服的,聽話的貓。

鬱拂然輕輕的微笑起來:“是啊,原來你也知道,我們並不是剛剛認識,而是愛人啊,那少校,你在跟我客套什麼呢?”

“昨天晚上,我等你的短信,等待了許久。”

希拉爾沒有想到格蘭登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他看著格蘭登,那一瞬間,好像突然間明白了格蘭登到底要跟他說什麼,可是他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格蘭登,聽格蘭登說。

“但是我一直都沒有等到你的短信,我在想,我的少校到底是在忙什麼呢?他在學校裡,原來有這樣多的事情要忙,忙到他明明在我的面前的時候,還會不好意思的對我說,不需要等到分開,他隻要想到分開就會開始想念我了,卻一條短信都抽不出空來給我發。”

格蘭登的聲音輕輕地,沒有任何責怪希拉爾的意思,卻讓希拉爾有點局促的拽住了格蘭登的手臂,他解釋道。

“我沒有的,我確實是有在想你的……”

希拉爾有點難堪的說:“我隻是覺得,我並不應該這麼粘著您,這樣會讓你感覺到厭煩的。”

鬱拂然輕輕的笑了一下,他緩緩的點頭說:“是了,畢竟你是這樣貼心的蟲,貼心到我為你做了點什麼,你都要感恩戴德的感謝我為了你的付出。”

“會這樣想,也實屬是正常。”

……格蘭登明明是在應答他的話,希拉爾卻沒有半點安心的情緒,他看著格蘭登,莫名其妙的感覺,格蘭登此時更加的生氣了。

為什麼要生氣呢?希拉爾不懂。

他從小就沒有遇見過什麼會給予他感情的蟲,囫圇的長到二十多歲,突兀的遇見了格蘭登,格蘭登給予了他一切,格蘭登給予了希拉爾所有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擁有的感情。

希拉爾誠惶誠恐的接過感情,每一次格蘭登給予他一些,他就要雙倍的記住,每一次都心懷感激,因為他清楚的明白這感情來之不易,越是接受格蘭登的感情,他就越是把格蘭登奉上神壇,想要奉獻給格蘭登自己的一切。

希拉爾不懂如何愛蟲,但是他看過,他看見那些雌蟲是如何對雄蟲表達自己愛,雌蟲會對雄蟲獻上自己的一切,那些雌蟲能夠做到的,希拉爾更能夠做到,身為s級雌蟲,希拉爾能夠給格蘭登的,隻會比他們更多更多,越是給予格蘭登多,希拉爾就竊喜一分。

面對格蘭登的情感,他總算是彌補了些許。

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格蘭登竟然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生氣。

低頭對於希拉爾來說是一件很罕見的事情,希拉爾從小到大哪怕遇見過無數的困難,那些困難從來都沒

有讓希拉爾低下過自己的頭,因為希拉爾是戰場上越挫越勇的勇士。

可是對於格蘭登,希拉爾輕而易舉的低下了頭。

他伸手拽住了格蘭登的衣擺,輕聲的說:“……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這樣的。”

紅發金眸的美人低落的漂浮在水面上,頭發濕漉漉的,好像是一隻被雨淋濕後的貓咪,格外的可憐,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著鬱拂然。

鬱拂然那一瞬間,胸口的氣全部都散了。

他看著面前的希拉爾,有點無奈的笑了一下,再也做不起來生氣的樣子了。

鬱拂然並不是會因為這些小事情而生氣的人,倒不如說,誠如希拉爾所說,鬱拂然也奉行在感情裡面兩個人都應該是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的,所以昨天晚上沒有收到希拉爾的短信,鬱拂然並沒有生氣,畢竟如果希拉爾沒有時間的話,實在是想要見面,也並不是一定要希拉爾主動,鬱拂然也是可以主動的來找希拉爾的。

是以,這天鬱拂然早早的就起床了,希望在希拉爾忙碌起來之前,率先見希拉爾一面。

哪怕隻是一面都可以。

誰知道剛來到學校,鬱拂然就碰見了範多夫,這段時間範多夫跟鬱拂然也熟絡了起來,或者說範多夫對於鬱拂然充滿了敬意,覺得鬱拂然的智謀很值得範多夫學習,因此,範多夫對鬱拂然的態度非常的殷勤。

在得知鬱拂然是去找希拉爾以後,範多夫直接的告訴了鬱拂然希拉爾正在訓練室。

並且還不忘碎碎念說:“學長還是不行啊,怎麼都不知道跟你報備自己到底去了哪裡呢,我記得學長昨天一直抱著光腦啊。”

鬱拂然的唇角一頓:“他一直抱著光腦?”

見格蘭登感興趣,這樣能在格蘭登的面前為了希拉爾刷好感度的機會,範多夫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他興致勃勃的說:“是啊,格蘭登冕下,你都不知道學長到底多過分,昨天我們還在進行體能測試呢,他就摸出光腦對著光腦笑,我還從來都沒有見學長笑的這麼好看過呢,真的是太過分了,這隻蟲竟然這樣的重色輕友,隻有在跟您說話的時候,才會這麼笑。”

其實並沒有收到消息的鬱拂然莞爾道:“是麼。”

那麼希拉爾沒有時間給他發消息的選項也pass掉了,那希拉爾是為什麼才沒有給他發消息呢?

鬱拂然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心情有點糟糕,他順著範多夫指的方向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訓練室,發現訓練室的門口是有電子鎖的。

這估計是希拉爾特有的訓練室,鬱拂然在外面思索了一會兒,要不要給希拉爾發一個消息,卻發現在看見他的臉以後,電子鎖自動的解鎖了。

蟲臉識彆成功。

希拉爾竟然把鬱拂然的臉錄入到了他訓練室的鎖屏裡面,這個發現讓鬱拂然的心情稍微的好了一點,他徑直走入訓練室,一進訓練室,就被章魚小觸手抱住了。

小觸手抱著鬱拂然的手黏黏糊糊的蹭來蹭去,之哇亂叫的指責希

拉爾。

先是說昨天希拉爾昨天抱著光腦跟抱抱熊好久都沒有在意它,讓它超級超級難過!必須要趴在希拉爾的蟲紋上面才能好!

又說希拉爾真的是太壞了,昨天晚上都不抱著他了,今天還把他丟在訓練室的外面,它剛剛都偷偷看見希拉爾在潛水了,潛水潛的臉色特彆特彆差,要是再這樣下去,希拉爾的身體肯定是會承受不了的。

鬱拂然抱著小觸手安慰了一會兒。

從小觸手的口中又套到希拉爾昨天晚上幾乎是一夜未眠不說,還看了一夜的光腦,拿起來又放下。

鬱拂然就覺得有點奇怪了,鬱拂然自覺他可能並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希拉爾的蟲,他對希拉爾的了解也絕對比大部分的蟲要多,希拉爾會這麼猶豫,絕對是遇見事情了。

可是遇見了事情,希拉爾竟然沒有對他說。

鬱拂然想,這應該也算是正常的事情,畢竟他跟希拉爾才確定關係不久,希拉爾對他並不是那麼的信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鬱拂然的父母,哪怕是已經結婚了二十多年,也仍然對對方留有保留,雙方足夠的相敬如賓,卻恍如陌生人一樣。

這是需要時間的,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去取得希拉爾的信任。

鬱拂然做好了十足的打算,切換了十足的耐心,他想,如果他進去以後,希拉爾會對他說也好,不會對他說也好,他全然接受這樣的結局。

可是,鬱拂然沒有想到,他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希拉爾因為害怕打擾他所以選擇拿起光腦放下光腦一晚上未眠,也不願意給他發一條消息;隻是因為他稍微的為希拉爾多了什麼,希拉爾就要給予他更多。

誠如鬱拂然詢問希拉爾的那樣,希拉爾真的有把自己當成過鬱拂然的愛人嗎?

可能有的人會喜歡自己的伴侶在他的面前誠惶誠恐,面對一點點的恩賜就要感恩戴德,喜歡他的伴侶絕對的服從。

可是,鬱拂然並不喜歡那樣。

他喜歡熱烈而灑脫的希拉爾,所以,哪怕很困難,鬱拂然也會打造出一個辦法,讓希拉爾繼續的做自己。

鬱拂然有點生氣,更多的確實無奈。

他是最希望希拉爾自由的人,卻也是因為他的愛困住了希拉爾。

他歎氣笑道:“少校,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愛竟然讓你如此誠惶誠恐嗎?”

希拉爾下意識的搖頭:“不是,沒有……”

怎麼會呢,格蘭登的愛怎麼可能會讓他這樣呢……

鬱拂然平靜的笑道:“那為什麼,你越是愛我,就越是恐懼呢?”

“希拉爾少校,我需要的是一個愛人,而不是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的仆從,你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嗎?”

這句話,如果要是被那群認識鬱拂然的人聽見的話,絕對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種話竟然會是看起來跟愛絕緣的鬱拂然說出的話。

就連鬱拂然都覺得自己有點酸,他從前也不覺得自己需要愛,甚至覺得

,他可能並不懂愛。

可是他卻也不能看著自己的愛人,因為他的愛而手足無措。

鬱拂然想,這些道理,希拉爾不懂,他得教他。

就好像是希拉爾教會他什麼是愛一樣。

希拉爾的鼻頭一酸,他眨了下眼睛,一時間竟然發現自己不敢去看鬱拂然的眼睛。

希拉爾低聲說:“我。”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跟格蘭登解釋,他猝不及防收到的,這份來自格蘭登的愛讓他有多珍惜,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的跟格蘭登說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留住一隻蟲的愛,他是那麼渴望一份獨一無二的愛,他因為格蘭登的愛而從地獄深淵裡面走出來,所以……

他那麼絕望的懼怕這份愛的消失。

他此時此刻才明白,他那麼的渴望愛,卻又懼怕愛的存在。

話堵在希拉爾的喉頭,希拉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希拉爾緩緩的抱住了格蘭登的腰,就好像是求饒一樣:“……求您原諒我吧。”

原諒他的自以為是。

原諒他,竟然把格蘭登冕下的愛,跟其他雄蟲的愛相提並論。

真是,鬱拂然想,希拉爾真是知道如何讓他不生氣的。

他將希拉爾從水池裡面抱出來,就好像是把他從過去的陰影裡面抱出來一樣。

鬱拂然低頭吻了吻他的唇:“你知道錯了?”

希拉爾當即說道:“嗯,我知道錯了。”

“我從前做的都錯了,我應該在想您的時候就立馬發消息給您,我不應該在接收到您的愛的時候感覺到慚愧,我也不應該在有了您的情況下,仍然試圖強迫自己面對我害怕的東西。”

明明一切,一切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希拉爾說的非常的真誠,就差對著鬱拂然發誓了,真誠的好似這輩子都不會再犯了。

鬱拂然輕輕的點了頭。

希拉爾當即就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格蘭登隻要放過了他,就不會是那種秋後算賬的類型。

不過格蘭登說的話,希拉爾在後怕之後,突兀的又品出了一點甜來。

他的冕下,對他說,我隻想要一個愛人而已,我並不需要一個服從於我的仆從。

在聯邦,不,應該說是在全星際裡面,應該再也找不出一隻雄蟲,會對一隻雌蟲說出這樣的話了。

格蘭登冕下怎麼會這麼好呢……

希拉爾想,從今往後,他絕對再也不會對格蘭登面下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然後希拉爾就看見。

黑發綠眸的雄蟲促狹的挽起眼睛:“嗯,雖然你覺悟很高,但是到底還是做錯了事情。”

“少校,你希望我在哪裡罰你?”

“不對,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少校,克蘭恩醫生給我的治療你的時間快到了。”

“你希望我在哪裡治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