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槡低下腦袋，把耳朵貼在了連雪印的胸口。</p>
耳畔傳來他強有力的心跳聲。</p>
節奏似乎有些快。</p>
青槡摟住他的腰，又往他胸口貼了貼，想要認真辨認一下他心跳的節奏。</p>
“枝枝，彆這麼招我。”</p>
連雪印有些無奈的把她給拉開。</p>
她大概不知道，她這樣毫無防備毫無心機的貼近，對他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考驗。</p>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對一個人心動。</p>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p>
所以曾經他覺得戚晚有趣，也感念那場相遇和陪伴，那個時候的他，像是一個人走進了漫無邊際的荒漠，腳下每一寸土地都是滾燙的流沙，放眼望去，往前往後，都是絕路。</p>
他才知道清醒原來比無知更寂寞。</p>
戚晚就像是在那片寂寞的荒漠流沙中開出的一朵小花。</p>
給死絕了的天地染上了唯一的一抹色彩。</p>
他感念她的出現。</p>
若不然他可能要很久才能從那片天地裡走出來，也可能就一念之差走不出來了。</p>
他記了那份情。</p>
卻沒能為戚晚做什麼。</p>
他心中有愧。</p>
所以找到她魂魄重生的方位之後，他等到她神魂穩定，跟她父王談了一筆交易。</p>
他知道她一定會回來清算戚晚的賬，上次他沒能幫她的，這次總要補上。</p>
他不是從來不問她做什麼，是他一直都知道，她要做什麼。</p>
可讓他沒能防備的是，離的遠了不覺得，離得近了，總是情不自禁，他從前沒跟女子這樣相處過，但他是個成年人，他也有正常人會有的欲念。</p>
在她靠近時，時不時的冒出來，猝不及防的拉扯著他的心跳都開始亂了節奏。</p>
他不懂情愛。</p>
卻好似在開始對她心動，難以抑製。</p>
一開始設想的距離，想著她沒有心，不通情愛，他靠她近一點，也沒有太大關係。</p>
卻不想，她確實不可能栽了。</p>
但他會栽。</p>
青槡抬頭，對上他含著欲念的眼神，莫名覺得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跟著熱了幾分。</p>
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張口就說，</p>
“陛下，要不我們……”</p>
這話剛出口，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p>
青槡趕緊伸頭朝著窗外看去，看見小丫鬟匆匆跑過來，那小丫鬟大概是看到了她這會兒扒在連雪印身上的姿勢，趕緊低了頭，顫著聲音說，</p>
“夫人，外面，外面出事了。”</p>
“外面出事了？出什麼事？”青槡好奇的問。</p>
“城裡，城裡莫名其妙的亂了，有很多人走在街上，突然，突然就瘋掉了，然後城裡一下子就亂了起來，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隻看到大家都在拚命往家跑，就趕緊過來稟報了……”</p>
她說的有些亂，青槡正要再問什麼，就見原本就陰沉的天空，這會兒竟然慢慢變成了黑色。</p>
這會兒才是傍晚，沒到天黑的時候。</p>
一縷縷黑色的煙飄在空中，像是要遮掉整個天空。</p>
這是……</p>
“是魔氣，那柳樹妖，墮魔了。”連雪印說道。</p>
“啊？”</p>
青槡驚出了聲，昨夜連雪印才跟她說過，那柳樹妖要是真的跟柳霜月成功融合，要成妖的陰木跟嗜血的厲鬼，最終必然墮魔。</p>
結果這才剛剛過了一夜，就變成了這樣子。</p>
柳霜月到底受了什麼刺激？</p>
這不對勁啊。</p>
青槡趕緊從連雪印身上爬下來，“夫君，我得去看看。”</p>
說著就要往外跑。</p>
連雪印扣住她的手腕，湊過來低聲叮囑她，“你的樹葉是至陽之物，能克一切陰物和魔物，柳霜月成魔，這會兒已經有了神智，你量力而行。”</p>
“我知道了！”</p>
青槡應了一聲，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p>
跑出門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不對啊，這些事情連雪印怎麼知道的？</p>
他一個暴君的知識面這麼廣的嗎？</p>
可很快，她就沒工夫思考這個了，因為她也看見了，陰沉沉的天空之下，黑色煙霧不斷穿過人們的身體，然後大街上的人就如同瘋了一般，失去了理智。</p>
魔靠吞噬怨和惡來增強力量。</p>
柳霜月剛剛成魔，正是最需要力量的時候。</p>
她現在是想要把全城的人的惡念都吞噬掉，來增強自己的力量。</p>
一旦讓她成功，這整座城，都很快會成為一座廢城。</p>
這些普通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p>
隻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滋生惡念，這些惡念，就是這些魔物最好的養料。</p>
但是被抽取了惡念的人，就會被消耗掉精氣，就算僥幸活下來，也很快就會變得體弱多病，然後死去。</p>
青槡這三年，但凡清醒的時候，她就在研究娘親留下來的科普書，隻是因為神魂不穩，記憶混亂，所以能記住的不多，有很多東西都得到用時才能想起來。</p>
她很快就跑到了主街上，原本熱熱鬨鬨的大街此時一片鬼哭狼嚎。</p>
有赤紅著眼睛發瘋打砸打人的，還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惡念一旦被無限放大，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p>
青槡一現身，就有人朝著她衝了過來。</p>
青槡躲開他們，一團黑霧瞬間從她身體內穿過。</p>
然後消失無蹤。</p>
她沒有心，沒有心就沒有念，自然沒辦法滋生什麼惡念善念。</p>
有還沒有被黑霧穿過的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甚至懷疑的揉了揉眼睛。</p>
仿佛不明白她為什麼沒事兒。</p>
青槡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著，尋找著柳霜月的身影，可是大街上瘋了的人越來越多，卻半點都看不到柳霜月的影子。</p>
她憑著記憶往昨晚去的那個七夕橋的方向跑去，隱隱看到橋上似乎有個虛影。</p>
她急忙追了過去。</p>
結果腳一踩到橋上，就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周圍的場景瞬間轉換，徹底變成了那夜七夕初遇，周圍一片燈火通明，喜氣洋洋。</p>
橋上仍舊是昨晚她見過的初遇。</p>
鐘馗面具的陳霜序，跟狐狸面具的柳霜月。</p>
柳霜月還是厲鬼的時候，這執念幻境就已經無比真實。</p>
現在她成了魔，這執念幻境，恐怕也更不簡單了。</p>
“柳霜月！”青槡試著喊了一嗓子。</p>
橋上的身影，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