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完項目組的工作時已是深冬。
從停車場裹著一身寒氣的江齊心搓著戴上了毛絨手套的雙手,迅速地回到家裡開了暖氣。
許承安接過她手上的包掛在了落地衣架上,雙手捂在她的毛絨耳罩揉了揉。
“好冷啊好冷啊。”她止不住地念叨著,江齊心從小到大最害怕冬天,一到冬天就像要冬眠的鬆鼠,隻想縮在自己蓄滿糧食的屋子裡。
屋子裡的暖氣很快就奏效了,許承安將她的耳罩和帽子都摘了下來。
直到許承安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江齊心才發現原來不工作的時間過得那麼快,而她現在有很多很多事可以和許承安一起做,她有時候覺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已經不夠她用了。
以前的她好像隻會埋頭給自己安排很多事做,將這些對於彆人來說最舒適的閒暇時間都用到工作上,讓自己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而現在的工作和生活似乎回到了原來的正軌。
今天江齊心和宋菁去吃火鍋了,等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許承安今天也不用忙著想今晚做什麼晚飯了。
感覺到手機的震動,許承安拿出他專門可以連接到人間網絡的手機,低頭看了眼彈出來的消息欄,“好像有人找我,我先回複一下他。”
“嗯,你忙你的吧。”江齊心繞到許承安的身後,用手推著他的背後,直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許承安怕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圍著江齊心,會讓她哪一天煩了。
畢竟距離產生美,哪怕他想每時每刻都待在她的身邊,但也不能真的時刻都粘著她,所以他給自己在人間這找了個工作。
他使了一些小障眼法用自己已注銷的身份證注冊認證了一個律師賬號,以在線律師的身份閒暇時會做一些法律谘詢的工作。
“那我先去洗澡。”江齊心最討厭冬天,每次洗澡前都得哄自己幾分鐘,趁著她現在有洗澡的決心,她決定速戰速決。
許承安忙完自己手上的工作時,浴室裡的水聲也停了下來,等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抬起頭望向浴室的方向時,眼前飛快地劃過一個人影,拖鞋踩在地上發出踏踏踏的聲響。
隨後房間的門砰的一聲便被關上了。
江齊心洗完澡後抱著自己的手臂飛速地從浴室裡跑回自己的房間裡,趁著自己還沒感覺冷就把自己塞到了被窩裡。
許承安無聲地笑著,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回了她的房間。
等他打開門便瞧見把自己裹成一個蛹一樣的江齊心,江齊心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她朝著床上空著的那塊地努力努嘴,“要上床睡覺了嗎?”
“現在還早吧,你能睡得著嗎?”許承安雙手撐在床上,揉了揉她的臉,他現在的手因為暖氣變得熱乎乎的。
許承安想,他也有點討厭冬天了,因為冬天的室外會讓他身體的溫度和體感溫度一樣低,因此他甚至都不能牽著江齊心的手。
隻有在
開了暖氣的室內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和她有肢體接觸。
江齊心對於許承安身體溫度的機製非常感興趣,不過她認真一想,根據自然界的能量守恒原則,他的身體保持體感溫度保持一致似乎又是件非常合理的事。
不過這個世界已經允許鬼魂的存在了,她似乎沒有必要再去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疑問。
屋子裡因為暖氣變得暖烘烘的,江齊心的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袖睡衣,她鬆開了裹著自己身體的被子,隨後翻了個身子摟住她的娃娃,又抱著娃娃在床上滾了幾圈。
她隻有很開心的時候才會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
許承安坐在一旁的梳妝桌上,他打開了電腦,隨後轉頭輕聲道:“小心點,彆滾到床底了。”
冰冷冷的被褥很快染上了她的溫度,江齊心滾累了,才將自己擺成一個大字形躺在床上,她呼呼喘著大氣,“現在幾點了?”
“還沒到九點呢。”許承安看了眼時間回道。
“還有工作要做嗎,怎麼感覺你現在比我還要忙。”江齊心將身子挪近梳妝桌的方向,用手指戳了戳許承安。
“隻是一點細枝末節的事,很快就能解決的。”許承安彎著眉頭,握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他現在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熱源,讓怕冷的江齊心特彆想靠近,“那你快點做吧。”她翻了個身,將娃娃舉在半空中百無聊賴地揉捏著。
在公司裡她算是年紀最小的那批員工了,但是在同事的眼裡,大概是因為不太愛說話又不太愛笑,江齊心看起來帶著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沉著冷靜。
但隻有最親近的人知道她也是個偶爾童心未泯的人。
她也會偶爾少女心發作,也會喜歡和自己的娃娃編對話,喜歡稀奇古怪的玩意,喜歡可愛的圖案。
隻是這樣的童心未泯很少出現,偶爾隻會在她心情不錯又獨處的時候才會出現。
許承安很開心,因為他的出現至少讓江齊心變得更開心。
她的生活也變得更充實,就連她的同事都說她的面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許承安很快就徹底忙完自己的事了,等他再回頭看的時候。
江齊心手臂夾著娃娃舉著手機在看,他悄然站起身,隨後兩手抓住被子的兩角朝她撲去。
他將被子覆在江齊心的身上又把她裹了起來,“被子把你吃掉了。”他虛虛地壓在她的身上笑道。
江齊心的腦袋還露在空氣中,她把手機放下,抓著被子反過來把許承安給裹住,“現在是把你給吃掉了。”
這是他們小時候在冬天裡最喜歡玩的。
在很小的時候,江齊心的父母經常會有出差的工作,她便會送到許承安家裡拜托許家帶幾天。
而小時候的冬天,江齊心不喜歡自己一個人睡,總是拖著枕頭走到許承安的房間,說要在哥哥的房間睡覺。
但是小孩子精力旺盛,晚上就算爬上床了也要鬨好一會兒,等徹底玩累了才會安
心地睡過去。
她有時候會在床上蹦蹦跳跳,有時候還要拿著玩具爬上床,有時候會纏著許承安講故事給她聽。
許承安比她大幾歲,比那時的她認識的字更多,聽過的事也更多,便會拿著專門給她買的繪本給她編故事。
偶爾精力旺盛的時候她就特彆喜歡抱著被子在床上走來走去的。
會將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假裝自己在穿古代人的衣服,有時候便會拿著被子把許承安蓋住說:“被子把你給吃掉了。()”
江齊心與她的被子壓在許承安的身上,許承安逗她假意掙紮了兩下,但都被江齊心給製服了。
好了,我現在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你要怎麼處置我呢。()”許承安笑道。
“我要把你給吃掉。”江齊心說著假意張嘴去咬許承安。
不過她還沒真的下口的時候,許承安便仰起頭吻住了她的下唇。
許承安整個人的溫度,連同他的唇都是帶著令人舒適的溫熱,他們兩人現在被一張軟乎乎的棉被間隔開。
江齊心吸了吸鼻子,周遭逸散著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許承安吻上來的一瞬,她先是一怔,隨後後知後覺般慢吞吞的合上了雙唇。
許承安的手臂也被她壓在被子裡,現在他處於一個被動的狀態。
他完全有力氣可以反抗江齊心,讓她和被子從他的身上掉落下去。
但是許承安更喜歡她這樣更有主動優勢,也喜歡江齊心主動靠近自己。
這個親吻不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但也不是浪漫熱烈的親吻。
而是他們最習慣平淡卻又溫暖的親吻。
江齊心不自有些緊張地抓了抓被角,被角被自己揉得皺巴巴的。
她壓著許承安,自己的胸口枕在手臂上,她似乎聽到了咚咚咚的心跳聲。
半晌,兩人結束了這個親吻,許承安不自地笑了笑,“好了,現在被你吃掉了。”
江齊心手腳並用地從他身上爬起來,她下意識抿了一下留下餘溫的雙唇。
“洗完澡還沒擦身體乳吧?”許承安握起她的手看了看,她平日工作經常要碰到水,冬天天氣又乾燥,碰了冷水的手更容易皸裂。
她工作裡精益求精,生活上便粗糙得不得了,連身體乳都懶得擦,明明每一年都買了,但完全不能堅持下來。
江齊心搖搖頭,“還沒擦。”
看著她這一副擦身體乳如上刑的表情,許承安從被窩裡撚起她剛剛掉到床上的手機,“你玩手機吧,我幫你擦。”
許承安翻身從梳妝桌上拿起了她上個月才買的那罐身體乳,他挖出了一勺,抹在了她的腿上。
身體乳有些涼,觸碰到她小腿上時,江齊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好涼。”
“擦擦就熱乎了。”許承安說著,順著她小腿肌肉的走勢將身體乳均勻地抹開。
他的掌心很熱,空氣中飄著這款身體乳很淡的茉莉花香。
() “還有手臂。()”許承安擦著她手臂的時候,江齊心把手機放了下來。
她將手伸到許承安面前,還有手背。?()?[()”
許承安沾了一點身體乳抹在她的手背上,雙手交織,指縫互相交疊。
他上身微屈,身上寬鬆的睡衣領口垂落下來。
江齊心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和許承安目光對視的那一刹那她又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江江,你喜歡看便看。”他合上身體乳的蓋子,“我的身體都屬於你。”
如果不是要來見江齊心,許承安可能就拖著那副死前的身體一直以鬼魂的形式活著。
江齊心笑了笑,明明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下套,但她偏偏愛走到這個套裡。
她張開雙臂示意許承安她要撲過來了。
許承安伸手被她撞了個滿懷。
她親了親他溫熱的頸側,隨後低頭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許承安摟著她的腰,輕拍了拍她。
“困了嗎?”
“困了。”江齊心小聲說著。
“那就關燈睡覺。”許承安見她點點頭,空出一隻手長臂一伸關了臥室的燈。
江齊心正想翻身躺回自己的枕頭上,許承安雙臂卻用了些勁,“我想再抱抱你,可以嗎?”
“可以呀。”江齊心又躺了回去,整個人被他的氣味和溫度裹挾。
世界上沒有時光機,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回到過去。
也沒有後悔藥,沒法改變自己的選擇。
所以她沒法改變許承安已經去世了的這件事實,也沒法回到時常緬懷的童年,但是他們知道,現在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求之不得。
他們回不到過去,但是他們知道他們擁有著隻屬於兩個人的回憶便也足夠了。
江齊心在昏暗的房間裡眨了眨眼。
“怎麼了,不是說困啦,還是心裡在想什麼事?”
江齊心點點頭又搖搖頭,“嗯,就是在想,世界上有鬼這件事實在是太好了。”
許承安怔愣,雖然她沒直說,但是明白她在說的是他。
“你開心就好。”他很是真誠地說道。
“這樣我們就還是一家四口啦!”
江齊心默了默,“不對,應該是一家七口。”
爸爸媽媽,叔叔阿姨,許承安和小白,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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