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01.

“你們單位組織去看《南柯一夢》啦？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等著我們單位組織啊？”

“我想鼓動我們老板帶我們去。”

“可以的, 我們公司有個小夥子和我們老板說這是得了柏林電影節大獎的龍國電影，我們要支持國產電影，老板就掏腰包請全公司的人去了。”

“好耶, 那就坐等二刷！”

“我已經看了三遍了哈哈哈哈！一遍是和同學的首映, 第二遍是陪我妹妹看的，第三遍是單位組織的。”

打開《南柯一夢》的話題, 顧白看到了這些帖子。

如果顧白是個正常的投資商的話，看到這些帖子估計喜不自禁。

感覺仿佛是天上掉餡餅，隻要張著嘴就能吃到一樣。

有道是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更何況《南柯一夢》本身質量一絕，這就是所謂的大勢已成，不可阻擋了。

而顧白覺得自己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了滿頭包, 都快要被砸入土了。

顧白：……

天呐……

此前一些營銷號弄了好多智障投票來嘲諷顧白，現在顧白打了個翻身仗後，《南柯一夢》的粉絲們也開始搞一些投票了，並且每個投票選項, 都要有‘搞笑極了’這個選項。

‘電影協會整頓，你認為與顧白的事情有關嗎？

①有關

②有關吧

③搞笑極了’

顧白也沒料到, 當時自己隨意轉發的那個‘搞笑極了’的wb, 居然讓這四個字成了最新的網絡用語。

還有人在下面問“什麼梗什麼梗”，熱心網友給回複了, 就進一步擴大了顧白個人影響力。

這都是顧白不想看到的東西。

騰龍獎還獎勵了20萬現金, 秦弘亮導演領獎拿回來後說和顧白55分，顧白搖頭表示沒興致。

10萬被係統一抽, 連被奶茶都買不起了。

秦弘亮知道顧白對區區20萬沒有興趣，但他這樣做是因為他認為顧白有資格拿一半的獎金。顧白的拒絕也在他預料之中。

結果剛出門就聽到顧白輕咳了一下：“秦導。”

秦弘亮停下腳步問道：“顧總，怎麼了？”

顧白：“那個, 秦導，能贈予我五萬嗎，算贈予，不是分獎金那種……”

秦弘亮：？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畢竟厲害的人有點怪癖也是正常的。

顧白收到秦弘亮的五萬後感覺臉有點發燙。

這種開口問彆人直接要錢的感覺很……恩……

收到五萬後立刻先還係統，係統催還錢已經催瘋了。

送走秦弘亮導演後，顧白如一個幽靈在公司飄來飄去。

顧白感覺自己一開始的思路真的沒問題，海外市場產生的錢也大多被他搞定了，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不過也情有可原，自己如此儘心儘力拍一部極大可能無法盈利的、弘揚傳統文化的電影，上面有表示是正常的。

但那些可都算在電影票房裡了啊。

顧白整個人都呆了。

怎會如此啊，怎麼還能碰到這種事啊。

雖然都快被毆到入土了，但顧白還沒有氣餒，他還在加油虧錢。

增加存款無非就是開源節流，目前顧白要節源開流。

所以，顧白決定再增加一些公司福利。

顧白這一下午在公司裡飄來飄去也不是亂飄，是有目的的飄。

他問了一些員工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對公司福利還有什麼期待。

最後他和人事、財務商量了一番，新增加了兩項福利：

①正式入職員工買房可以向公司無息貸款。

具體還得人事財務那裡出細則，這種福利顧白前世有隱隱約約聽說過，具體如何落實還得靠專業人士來做。

②每年增加十天的學習假期，員工可以利用這十天來自我提高，期間因學習所產生的費用可開發票在公司報銷，每年報銷額度為八千。

顧白恨不得多搞一些額度，但係統不讓。

這兩條福利細化後顧白也懶得開會，他直接讓人事在全公司發了個彈窗。

正在上班的大家漫不經心看了一眼彈窗，然後眼睛瞬間睜大。

這啥？

這啥玩意兒？

這就是傳說中的‘新聞越短，事情越大’嗎？

公司的一時間起了一陣騷動，好多人都有點無心上班了。

顧白路過辦公區的時候看了眼議論紛紛的大家夥兒，感覺很欣慰。

這樣上班走神聊天多好啊，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局面。

顧白笑了笑返回辦公室，準備進行下一項自救計劃。

他坐到辦公桌前，打開官方wb開始編輯信息：

“大家對《南柯一夢》的喜愛讓我非常感動……”

先說一些套話。

一開始顧白靠著係統給的五千萬成為了‘顧總’，到現在他真成了‘顧總’後，自然而然就學會了一些‘顧總’應該會說的話。

說完套話後，顧白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

“我聽說很多公司將去電影院看《南柯一夢》當做團建項目，對此我非常開心，畢竟這是大家對電影的認可。”

繼續下意識寫套話。

“……但我希望這種事不發生在不願意看電影的人身上，我認為每個人走入電影院應該是懷揣興趣進去的，而不是被強迫拉去團建……”

顧白寫了一長串後發給自己新聘用的另一個助理黎如雲，原本助理狄稷的活兒太多了。

助理黎如雲還是第一次接受顧白指定的任務，所以好好潤色了一番，顧白看了一眼感覺潤色得不錯，於是發到了網上。

結果……

“太長不看。”

第一條評論就是這個。

顧白無語，他直截了當地又發了一條wb：“上條wb省流版：大家不要強迫員工去看《南柯一夢》當做團建啦！”

顧白希望這樣的好言相勸能夠挽救一下《南柯一夢》的票房，不然發展成全民都去看，就徹底無力回天了。

這條wb發了後立刻就有評論了。

“我也覺得，本來對這個電影印象還不錯，結果被迫當觀眾後反而煩了起來。”

“對對對。”

“我們想看自己會去看的，一旦被公司強迫著去看就沒意思了。”

顧白看了幾條評論後滿意地點頭，關掉wb準備去吃完飯了。

晚飯居然是印度餐，咖喱味挺重，不過應該有過中式改良，味道還不錯。

飯後又吃了一些放在香蕉葉上的鮮奶凍甜點，顧白正愜意著呢，新任宣傳部部長路語林就坐到了顧白身邊。

“顧總，您真的太厲害了！”

路語林看上去挺激動的。

顧白有些迷茫：“怎麼了？我今天就乾了普通的事情啊？”

路語林頓時更加佩服了：“原來這種層面的行動對於顧總來說隻是‘普通的事情’，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顧總，我隻是太佩服您了。”

顧白：“先不說這個，你是為什麼佩服我啊？”

路語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今天您發的那個wb，這個營銷做的非常成功。”

顧白：？？？

啥？他不是好言相勸讓大家不要強行團建嗎？咋就成成功營銷了？

顧白雖然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機來看，但他還是穩住了，他用廢話掩飾著內心的驚濤駭浪：“哈哈那個啊，那個沒什麼，其實我沒想營銷來著，我是真的想勸說一下大家的哈哈哈……”

路語林：“明白了，主要就是起到一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感覺吧。”

顧白：“……”這樣說倒也沒錯，所以為啥這個柳這麼容易就能插活了。

路語林說道：“我作為宣傳部經理，自從顧總您提拔我後我什麼都沒有做，真的很慚愧。”

顧白趕緊說道：“我認為你現在這樣狀態就很好，相信自己！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裡，不要慚愧！”

路語林認真點頭：“我明白的，顧總！”

待路語林離開後，顧白掏出手機開始看wb.

“哈哈哈本來還有一點兒不樂意，但看到顧總說這話，我一點情緒都沒了！”

“逆反心理上來啦！就要去就要去！”

“哦哦哦，還能這樣搞團建啊，提醒我了。我這就問問我公司的員工願不願意去看。”

顧白整個人陷入呆滯狀態。

不是，我說，你們怎麼不聽勸啊？

你們聽聽勸啊？！

另一邊，路語林坐回辦公室，打開文檔，開始總結這次的經驗教訓。

現在《南柯一夢》太順風了，以至於路語林以為這樣就好了，不用再營銷了。

結果顧總不聲不響又搞了一波沒成本的營銷。

那麼第一個經驗教訓是：無論什麼時候都彆忘了自己的職責，無論電影處在哪個階段，都需要營銷，自己作為宣傳部經理，這是自己的本職工作。

然後顧總這招應該是‘欲迎還拒’，表面上讓大家不要強迫員工團建，實際上呢？會強迫員工團建的領導大部分壓根就不會聽這種勸說，能聽進去勸說的人基本上也不會做出強迫員工團建的事情來。所以顧總這一招，反而將‘看《南柯一夢》可以作為公司團建方式’給宣傳出去了。妙哉。

另外就是，顧總的wb平息了一部分被強迫團建的觀眾的不滿，從而為電影票房進一步提高做了民間輿論上的鋪墊。

真的是太妙了。

路語林覺得，顧總這招營銷還涉及到了一些心理學，自己是不是也該去學學呢……

路語林突然想起來，今天最新出台的公司福利，裡面包含了學習經費，一年八千。

怎麼突然在今天出了這個福利？還是在顧總自己營銷後出的這個員工福利？

莫非顧總是在暗示我，要好好精進自己？

顧總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路語林頓悟。

路語林百度搜索‘繼續教育平台’，然後聯係了客服。

“你好，我想谘詢一下心理學遠程教育相關的東西……”

路語林飛快打字。

02.

顧白一個人坐在餐廳裡，感覺自己快不省人事了。

如果說發wb之前自己已經入土了的話，自己那條wb又讓自己被拉出來鞭屍了。

而且怎麼又是自作孽不可活。

人心怎麼如此奧妙啊。

手機震動。

顧白的朋友群裡林以川在艾特顧白去新西蘭參加複活節嘉年華。

複活節是3月31號，的確馬上就到了。

如果以前的話，顧白看到這樣的邀請會心動且行動。

但現在……

顧白在群裡發了張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照片。

“正如老婆餅裡沒老婆，錢包裡沒有錢是正常事吧。”

他苦中作樂。

林以川：哈哈哈哈哈不用擔心顧總！等票房分紅到賬，你的錢就全回來啦！

……

顧白感覺自己被捅了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