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第四天(1 / 1)

萬人嫌第四天

第二天醒來,澈穆桓和燕將池兩人明顯都睡遲了。

澈穆桓昨夜回了房間後,便去搜索了賀爾豪先前隨口提到的那位帝王,曆史上與他同名同姓的那位。

網上相關的文獻資料不多,甚至大多還是一些曆史愛好者、粉絲寫的一些延展猜測內容,沒有太多參考性。

他甚至還讀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感情猜測,譬如那位澈帝身邊無女眷,反倒與將軍、丞相等部下交往甚密,挑燈夜讀,合衣共枕……疑似有啥癖好。

澈穆桓大半夜看著這些跟看催眠書似的,睡得格外沉。

澈穆桓來到餐廳,就看見燕將池也正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他幾乎一眼就注意到燕將池雙眼異樣,眼底是一片淺色的紅。

顯而易見的,對方哭過。

澈穆桓在心裡又狠狠咒罵了一通賀爾豪。

他沒法明知故問對方昨晚休息得如何,他能尤為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得更加灼熱,也更加專注。

這就好像是,或許因為昨晚他阻止了他的經紀人無禮的舉動,所以男人對自己產生了更加信賴的紐帶?

像是雛鳥的孺慕之情?

澈穆桓淺淺吐出一口氣,隻好頂著燕將池的視線用完早餐——他沒法開口阻止對方不要再盯著自己,那會讓他更有負罪感。

早餐一用完,他便立即起身推著燕將池來到露台:“今天你有什麼打算?”

燕將池的目光隨著澈穆桓的走動而緊緊跟隨,聞聲說道:“暫時沒有。”

淩晨的噩夢讓他驚醒後徹夜未眠,他操縱著輪椅無聲地潛進了澈穆桓的臥室,就在對方的床頭安靜地陪了一宿,那才讓他勉強平複下心裡的驚懼和痛苦。

他必須時刻注視著澈穆桓,知道對方就在自己的眼前好好地呼吸著。

“那就陪我在這兒曬會兒太陽吧。”澈穆桓笑了笑,他把燕將池推到陽光最好的位置那兒。

管家將他的那些木料和一套雕刻刀具全都帶來了,這會兒陽光好,他便拿出來擺玩。

木雕就像是澈穆桓與生俱來便會的一項技能,在小刀與木料的觸碰間,總能讓他逐漸放鬆下來,心無旁騖地沉浸在木香彌漫的小世界裡。

小刀修刻著輪廓,黃白的淺色木屑一點點鋪滿了桌子。

燕將池就這麼坐在那兒看著,他目光一點點柔和下來,或許眼前的青年沒有過去的記憶,但卻和那個人總是出奇得相似同步。

他知道眼前的人也許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人,他知道他或許再也無法見到那個人,但不論如何,在這個世界,他都會看守著對方,保護他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他要讓他長命百歲。

澈穆桓把捏著手裡的椴木,根本不用起草圖,心裡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稿子。

用線鋸切割木頭,用大號的圓弧刀修整輪廓,用更加微小的刀頭做細節,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的,帶著賞心悅目的條理。

木屑均勻而流暢完整地被刻刀淺淺地剝除,一片接著一片,叫人不自覺地看著入迷,直到一個形象躍然出現在眼前。

是一隻展翅的雨燕。

“小燕子。”澈穆桓笑眯眯地舉到燕將池的面前,說是燕子還有點牽強,其實就是一隻小鳥的大抵輪廓剛剛出爐。

但這不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後期慢慢調整嘛。

他臉不紅耳不熱,彎彎眼睛,微微揚著下巴,像隻總是很驕傲的貓科動物,笑眯眯地看向陪他一坐就是一上午的男人。

“很像。”燕將池伸出雙手,澈穆桓將木頭小鳥放進男人的手心裡。

“等做好了更像。”澈穆桓說道,“做好了送你。”

“送我嗎?”燕將池聞言驀地抬眼看向澈穆桓,眼睛極亮,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嗯哼。”澈穆桓翹起嘴角,很喜歡燕將池給出的反應,愉悅地眨眨眼,決定到時候再給這隻小鳥上個色,更像燕子一些。

……

賀爾豪是下午把新角色的台詞本帶來的,說是台詞本,不如說是一張飛頁,台詞沒幾句,澈穆桓要演的,也隻是劇裡頭背景板一樣的七皇子。

“劇叫《子夜歌》,邊拍邊播的網劇。你要立馬進現成的劇組體驗,眼下就這個最適合你。”賀爾豪解釋著。

他邊說,邊往燕將池的方向飛快地掃了一眼。

這劇的製作方之一,就是燕將池的燕桓影視,不屬於燕氏集團,是燕將池個人成立的公司。

燕將池是最典型的機會主義者,點石成金,燕桓影視也僅僅是他名下產業之一,在短短數年間,燕桓皇家酒店、燕桓度假村、燕桓影城就像是雨後春筍一樣迅速而霸道地展現出他的吸金能力。

燕桓影視的投資作品數量雖然不多,但幾乎都有不小的水花,捧出了不少新人,迅速地為燕桓影視籠絡了可觀的資金。

加之燕將池的名字,背後的燕氏就如同無聲的背書,讓燕桓影視飛快占據了市場的部分話語權。

燕將池聞言掃了一眼飛頁,但並沒有開口表示什麼,賀爾豪見狀便也不再多說。

澈穆桓對於劇本沒什麼挑剔的,他隻是想重新回到那個環境下,或許那樣會讓他再次想起些什麼。

“我們等下呢就去拍個定妝照,走一個試鏡的流程,你古裝劇看了也不少了,他們揮劍的動作你有點概念吧?到時候會有武術指導,你跟著做幾招,彆太拉胯基本就沒問題。”賀爾豪叮囑著。

他給澈穆桓找的角色本身也就是小配角,背景板,宮鬥都不參與的那種皇子,一心向往江湖,最後索性離開皇宮逍遙江湖去了。

主要的戲份基本就是在救男主救女主的路上,沒多少台詞,甚至前期為了保密身份,大多帶著黑色的半遮面罩,因此也沒多少演技上的要求,可以說是為澈穆桓量身訂造的角色了。

澈穆桓點點頭答應下來,他看向一旁的燕將池,低低詢問道:“那你呢?待會兒你留在房子裡還是?”

“我和你一起去。”燕將池說道。

賀爾豪看看澈穆桓,又看看燕將池,也沒法說什麼,兩個都不是他能夠指揮的主。

但他心裡就納悶了,難道燕家這位就用不著上班的麼?

據他所知,燕家現在內部可不太平,暗流湧動著想要重新洗牌的不知道有多少,燕將池這把大旗恐怕已經無法在燕氏高樓上插穩了。

隻是,現在看燕將池的樣子,仿佛這些都與他無關一樣。

賀爾豪心裡納悶,但面上什麼也沒說,隻是微微點頭:“那我去安排車,到了再通知你。”

澈穆桓應了一聲,他專心看著飛頁上的劇本內容,就跟看話本一樣,怪有意思的。

“怎麼想去做演員的?”燕將池在一旁靜靜看著,忽然開口問道。

賀爾豪聞言也跟著豎起耳朵,他也好奇極了。

“就是想去看看那個時代背景下的東西,這不是平時都看不見麼,隻在電視上有。”澈穆桓半真半假地笑笑說道。

賀爾豪挑了挑眉,原來還是因為追劇追上頭了,他聞言便道:“怪不得隻讓我找古裝的,下回要是有曆史背景的綜藝,你感興趣麼?”

“都行。”澈穆桓無所謂地偏了偏頭,“我都可以。”

賀爾豪笑了一聲:“你倒是不挑。行,我到時候幫你留意著。”

現在新人想出頭,速度最快的還得是綜藝,而且有澈家的背景在,綜藝最用不著受氣,拍戲說不定還得看導演臉色呢,所以綜合來看,綜藝最適合澈小少爺。

燕將池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澈穆桓,是冥冥之中嗎?這個世界的澈穆桓,也會被千年前的世界吸引。

他垂下眼,不明顯地微微笑了一下。

沒多久,賀爾豪安排的保姆車便到了,一行人直奔片場。

《子夜歌》是邊拍邊播的網劇形式,觀眾的喜好情況會大大影響劇情和角色的走向,飛頁是這部劇的常態,更不說新的資方或者植入添加進來的時候,要是錢到位,加角色也不在話下。

不過賀爾豪不是靠錢進來的,純純是靠關係戶。

澈穆桓的角色原本也是在拍攝中後期才會加入拍攝的,像這樣的角色往往都不急著提前確定,賀爾豪賣了個人情,成功把澈穆桓塞進了劇組裡。

目前這部網劇的走勢還算不錯,雖然沒有達到小爆的程度,但起碼不至於被中途砍了。

澈穆桓抵達片場後,片場到處都是忙碌的員工,壓根沒人來接應。

賀爾豪熟門熟路地帶人直接先找了場務,知道導演正在說戲,便索性也不去打攪,問了化妝室的位置,就先把澈穆桓帶去了那兒。

化妝室是一個大房間,能同時畫七八個人。

像這樣的網劇,也就男女主會有自己的化妝間,其他配角都是打包共擠一間化妝室的。

澈穆桓便待在這化妝室裡等著,賀爾豪讓大周在這兒陪著,自己則先出去了。

“賀哥大概是去打招呼了。”大周很有眼力見地解釋道。

澈穆桓點點頭,他對這些一竅不通,光是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就覺得夠稀奇的了,正打量著呢,就聽門外一陣動靜,然後一人便直接推門進來。

“得看他肢體協調能力行不行,彆的都好說,要是不行,那還得再下點苦功夫練練,沒問題吧?”推門進來的男人一邊說,一邊目光掃過室內,一下子就定格在了澈穆桓的身上,稍稍打量了兩眼後,還算滿意地補充道,“說白了,這個角色就得幾個動作畫面上夠漂亮,彆的沒什麼含金量。”

賀爾豪聞言便知道這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他笑笑說道:“當然。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姚導。這是我家藝人,澈穆桓。”

“澈老師。”姚導客氣地伸出手,這是賀爾豪帶來的新人,誰都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金牌經紀人自從開了工作室後,幾乎很少自己親自帶新人了,這回出乎意料地帶了一個新人,說不定有些背景。

澈穆桓微微頷首,眼睛一彎,勾起一個軟乎乎的笑容,叫人挑不出錯來,他詢問道:“你好,我需要做什麼?”

賀爾豪眼皮跳了跳,瞅著眼前這個臉上乖巧的年輕男孩,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失笑。

裝,真能裝。

他看不下去地側了側眼,忽然注意到房間裡沒有燕將池的身影,他本還想著在導演面前借著燕將池狐假虎威一下,結果,人呢?

大周注意到賀爾豪的找尋視線,立馬低聲湊上前輕輕解釋道:“那位燕先生接了個電話後就先出去了。”

賀爾豪聞言了然地點點頭,這才對嘛,他就說燕家那個不能那麼閒,那會叫他心理不平衡的。

“先拿個劍看看樣子吧。”姚導開口,他看著澈穆桓說道,沒有提出太為難的要求。

“要不然還是先叫人來上個簡妝,換身衣服?”賀爾豪聞言搶先打斷了澈穆桓的應答,他笑著看向導演,帶妝和不帶妝的視覺效果會大打折扣。

姚導回道:“化妝師這會兒都在給要拍下一條的演員補妝。”

賀爾豪頓了頓,知道不可能讓導演等著,恐怕姚導也就是趁著這會兒功夫來看一眼的。

澈穆桓見狀打斷了賀爾豪,他微揚下巴:“可以,劍呢?”

大周連忙從一旁道具間裡挑了一把看起來顏值最高的劍遞給澈穆桓。

“這麼輕?”澈穆桓一入手,便皺起了眉頭,就好像他拿過無數次封在刀鞘裡的寶劍,理所應當地熟知一把寶劍的重量。

他抓著劍看向姚導:“……偷工減料了吧?”

賀爾豪:!!!

姚導:……

“澈老師真會開玩笑,哈哈。”姚導乾笑兩聲,“道具嘛,都這樣。”

賀爾豪在一旁拚命使眼色,澈穆桓這才假笑著扯了扯嘴角:“嗯,我開玩笑的。”

果然偷工減料。

已經有些熟悉澈穆桓的經紀人看出了青年微微下撇的嘴角含義,他想要給自己掐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