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儒(1 / 1)

範離的聲音不大,他理所當然認為沒人能聽見。

然而,天空中那個高亢洪亮的聲音卻怒了!

“是誰?竟敢貶低我儒門?”

參加文會的眾人瞬間驚了!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更有人怒目四處張望,想要找出冒犯大儒的罪人!

範離所在的水榭,紗幔隔絕內外。

那些普通賓客沒有關注水榭,因為他們都知道,有資格獨享水榭涼亭的人,必然是身份無比尊貴。

“哞~~~!”

天空中傳來一聲牛叫。

範離覺得納悶,真有人把牛批吹上天了?

然而,文會現場的眾儒生卻沸騰起來,紛紛仰頭看天,拍手叫好!

天邊遠處,隻見一頭青牛踏著祥雲,朝駱湖方向飛來。

牛背上,還馱著個須發皆白的老頭。

“這是孔夫子下凡?”範離忍不住吐槽道。

來人當然不是孔夫子,但肯定是一位大儒,而且在大楚士林中聲望極高。

“學生拜見老師!”

人群中,範離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放眼望去,果然是自稱‘江北第一才子’的董仲,領著一群青年儒生齊齊跪倒在地,行師生大禮。

至於其他儒生,也都躬身行禮。

“拜見皇甫先生。”

範離終於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對方剛剛還被董仲用來裝點門面,大儒,皇甫鬆。

皇甫鬆隔空傳音,又騎牛踏空而來,顯然有著極高的修為。

青牛落地,皇甫鬆板著臉從牛背上下來。

大儒張開便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鴻音嘹亮!

莫說範離聽得清楚,就連駱湖水面都被震起層層漣漪。

“好!”

董仲如同被打了雞血似的,帶頭叫好。

在他之後,無數青年儒生撫掌叫好!

水榭涼亭裡,範離卻翻翻白眼。

這就是江北第一才子的水平?

這和‘看著風景美如畫,本想吟詩贈天下。奈何自己沒文化,隻能臥槽浪好大’沒區彆啊!

“剛才是哪位朋友貶低我儒門?還請自己出來,老夫想與你聊幾句。”皇甫鬆朗聲說道。

範離一直待在涼亭裡。

他是怕了?

當然不是。

身為大楚第一權臣,連皇帝都可以欺負的存在,他怎麼可能害怕皇甫鬆這種在野老儒?

範離隻是在想,水榭裡可不止自己一個人。

長樂公主沒有現身,但她一定在看這場好戲。

“這娘們不像好人啊,躲躲藏藏。仗著自己修為高,屁大點的水榭裡我居然察覺不到她?”

範離越想越不痛快,冷哼一聲,終於向水榭外走去。

藏頭露尾?

這不是他的風格!

“看,是水榭那邊!”

當紗幔被掀開,範離走到眾人視線中時,立刻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他……怎麼……”

江北第一才子董仲,目瞪口呆的遙指著範離,又看看自己身邊的範月華。

他不是無名小卒嗎?

怎麼會從水榭裡出來?

那座水榭,便是連自己的老師皇甫鬆也沒資格使用。

董仲老臉一紅,想起先前自己拒絕將腰牌送給範離,其實是故意阻擋他參加文會。

現在看來,人家才是貴客,根本不稀罕隻能分得一個普通席位的腰牌。

“嗯?!”

皇甫鬆看清範離的模樣,暗暗吃驚,沒想到是如此俊秀的年輕人。

他遠在江湖,也和眾人一樣,雖然知道大楚丞相範離十分年輕,卻從未見過。

“這位……小友?”皇甫鬆壓著怒氣,言語也收斂了些許。“剛才是你,將我儒門比作農夫、工匠之流?”

“是。”

範離點點頭,並不否認。

眾人一片嘩然,董仲更有些幸災樂禍。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範月華,希望能從月華仙子的臉上看到失望之色。

可惜,董仲自己反而失望了。

範月華仰視範離,臉上隻有不加掩飾的歡喜和崇拜!

大儒皇甫鬆不再言語,卻轉身走到台上。

年輕儒生們一陣驚呼!

駱湖文會的台子,這可是專門為文鬥論道準備的。

而像皇甫鬆這樣成名多年、桃李滿天下的名儒,早已經不需要上台與人爭辯,隻需做看客就行了。

隻有年輕儒生們希望上台表現一番,爭取被某位名儒看中,然後收為弟子。

董仲就是這樣,在上一次的駱湖文會表現亮眼,才被皇甫鬆收徒。

“既然小友輕視入門,就請上台,與老夫一辯。”皇甫鬆厲聲道。

這時,駱湖文會其實還沒完全開始,許多賓客尚未到場,仍有許多席位空著。

範離見這老頭糾纏不清,也懶得客氣了,直接一躍上台。

“哦?小友隻是煉體境?”

皇甫鬆修為深厚,已是化神一品境界,當然一眼就看穿了範離的實力。

偏偏他的嗓音還不小,像是故意說給眾人聽的。

“哈哈哈!煉體境的修行者?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子狂妄,區區煉體境也配與皇甫先生同列?還不趕緊下台?”

“煉體境?這種實力也配參加駱湖文會?”

皇甫鬆引得一群儒生嘲笑範離,其中嗓門最大的就是董仲!

可董仲剛興奮沒一會,就發現身旁的範月華瞬間冷臉。

她甚至捏緊拳頭,像是準備動手打人了?

範月華以美貌驚豔大楚,卻常常被人忽視她的修為實力。

尤其董仲根本不知道,範月華與他的老師皇甫鬆比起來,也僅僅是一品的修為差距。

而且真打起來,範月華未必沒有越級擊殺的能力!

畢竟,她姓範!

“煉體境怎麼了?你邀我上台是辯論,還是打架?”範離冷冷問道。

皇甫鬆已經有些看不起範離了,哪怕他是從水榭出來的。

“自然是辯論。”

“老夫想問小友,剛才你貶低儒門,難道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道理都沒聽過?”

範離點點頭:“當然聽過。”

他又搖搖頭:“但我不認可。”

“哦?”皇甫鬆面色不善。

讀書人最要面子,尤其像他這種讀破萬卷書的大儒,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貶低讀書人。

“為什麼?”皇甫鬆問道。

範離知道,駱湖文會雖然是辯論,但絕不接受強詞奪理和無意義的詭辯。

隻能引經據典,或以微言大義駁倒對方。

“因為三人行,必有我師。”範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