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三人一雞從山上下來,騎了馬又去官府報案

今天的邸報已經張貼在城中各處牆上了,圍了一圈人在看,他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昨天盛京城裡鬨得沸沸揚揚的案子。

與昨天簡短的兩句話不同,這次邸報上寫了整整一頁的話。

【若諸君欲詳知其獄,則某必極言之矣。

二十年,第一棄屍案發順清州,其屍臠割,瘞埋不同,唯留首,儼然在幾上。

其所殺手與玉明同,以頓刀從頸入刀,不選骨隙,直斫骨,隨重斷頸,然後割剝離割,往往無複兩斷,故複抽斫,其下苦毒者久之。

若其死也甚易,其苦乃某。

其死在第一頭,與劉玉明鄉裡,某年同赴都,若翻其年案,應有記錄。汝等嘗以玉明為劫人推勘,但以有不見之據,遂釋其嫌。

然自此之後,玉明所至,皆有此類,二十年,十八人命,果無疑乎?】

宓鴻寶皺著眉頭把這段話讀完,抿了抿唇,直到走至遠離人群的地方才說:“我覺得有點奇怪……”

李春晝倒不是很在意,她把玩著自己胸前的一縷頭發,“哪裡奇怪?”

“我也說不出來……我再想想……”宓鴻寶低下頭認真思考起來。

李春晝並未下馬,而是把自己腰上帶的二皇子府的令牌摘下來,遞給紅豆,讓她帶著令牌進去找孫大人。

齊樂遠則趁機打開通訊頻道,其他人果然已經就這件事聊了很久了,他把消息記錄翻到進入子副本前看過的位置。

【梁嘉佑】(漁民):“我靠,今天的邸報你們看了嗎?什麼意思啊?”

【琳琅】(宮女):“……大概意思就是說‘如果諸君想要詳細了解這起案件,那麼我就必須從最開始的地方講起。

二十年前,第一樁殺人拋屍案發生在順清州,死者的屍體被凶手切割成塊,掩埋在不同的地方,唯獨留下腦袋,端端正正地放在家裡的桌子上。

他們被殺死的手法跟劉玉明一樣,用鈍刀從脖子入刀,不選骨隙,直接砍骨,靠刀的重量砸斷頸骨,然後再切割分離,往往沒辦法一刀兩斷,所以還要抽刀再砍,刀下人會痛苦掙紮很久。

若是讓他死得太輕鬆,痛苦的反而是我。

死在第一樁殺人拋屍案中的那個人與劉玉明是同鄉,他們當年一同進京趕考,如果翻看當年的案卷,裡面應該有記錄,你們曾經把劉玉明當成凶手調查過,隻是因為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據,便消除了他的嫌疑。

可是從此往後,劉玉明所到每一處,都有類似的案件發生,二十年,十八條人命,你們真的沒有懷疑過他嗎?’”

【梁嘉佑】(漁民):“!!!難道之前的連環殺人案都是劉尚書乾的?”

【梁峰雨】(農民):“我覺得還是不要聽風就是雨吧,畢竟這個凶手也沒給出證據,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阿平】(乞丐):“確實,我們這邊打聽到的消息說劉玉明一個月前剛剛公開在百姓面前說過自己一定會將這名凶手捉拿歸案,然後將其淩遲處死。”

【施固】(乞丐):“他的原話是‘此等大奸極惡之人,吾若不能將其捉拿,剝皮揎草,使其遍嘗冤魂之痛,寧辭歸山林,終不仕宦。若殺者畜生時藏在都下人眾中,汝聽之,我當在此,汝更有殺者,汝當衝我來,勿傷大梁百姓!’”

【梁嘉佑】(漁民):“姐姐姐姐姐!@琳琅”

【琳琅】(宮女):“‘這樣大奸極惡的人,我如果不能把他抓住,把他的皮完整剝下來,做成袋狀,在裡面填充稻草後懸掛示眾,讓他嘗到死在他手中的冤魂的痛苦,我寧願辭去工作歸隱山林,再也不繼續做官。如果那個殺人的畜生此時此刻就藏在京城的人群之中,你聽好了,我就在這裡,你如果還要繼續殺人的話,你就衝我來,不要傷害我大梁的百姓!’”

【嚴清澤】(客商):“我知道了!會不會是殺人凶手把劉尚書說的‘一定會抓到他’的話當成了對自己的挑釁,所以才故意把他給殺了?”

【尤如容】(仵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簡直是對朝廷貼臉嘲諷啊。”

【成穎初】(妓女):“其實還是有點奇怪,為什麼一個刑部尚書要降尊紆貴地向百姓作保證?”

【王汝玉】(王家二小姐):“大概是為了讓百姓安心?”

【鐘誌業】(內閣大臣):“我跟同僚打聽了一下劉玉明這個人,他在大梁民間好像很有名,就是因為二十年前那個案子以及他與凶手之間糾纏多年的較量,所以劉玉明在百姓心裡地位很高。”

【嚴清澤】(客商):“失敬!原來是青天大老爺啊。”

【梁嘉佑】(漁民):“好人難道就該被搶指著?這件事我管定了!”

【古財】(客商):“……傻叉,憑你一個人能做什麼?連副本都沒怎麼下過的人就彆說大話了。”

【成穎初】(妓女):“那麼凶手寫這封信的目的是什麼呢?給劉玉明潑臟水?”

【嚴清澤】(客商):“對於古人來說,毀掉他的名聲恐怕比拿走他的生命還要讓人難受啊,細思極恐,這是有多大的恨意?”

【施固】(乞丐):“我今天看到不少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很多百姓都在看熱鬨,他們普遍分為三類,一類是支持劉玉明的,一類是相信凶手的,還有一類則保持中立,第三類人最多,而前兩類人數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梁嘉佑】(漁民):“啊?不是說劉尚書是好官嗎?”

【畢袁思】(畢家大公子):“群眾是沒有腦子的,記仇不記恩,隻要有熱鬨看,誰在乎處於熱鬨中心的人是好是壞?”

【古財】(客商):“滾,隻知道冷嘲熱諷,我看你也不像什麼好東西。”

【洪武】(翰林院編修):“其實在這種封建製度下,百姓都是被皇權馴化過的,你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有很多人看熱鬨時是呆立不動的,而且目光呆滯,就像家畜一樣,看熱鬨沒什麼,隻知道做看客才可怕。”

【梁文是】(商人):“好了好了,彆再往下扯了,反正都是假的,NPC而已,這件事線索不夠,還是想想怎麼離開副本吧。”

【施固】(乞丐):“對了,另外還有一件事,甄行的死也被百姓牽扯進來了,都在傳他和劉玉明是被同一個凶手給殺死的,越傳越邪乎,現在京城裡的達官顯貴都開始人人自危了。”

【成穎初】(妓女):“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昨天說過的三件事——調查劉尚書死亡的案子、玩家甄行大腦消失、係統給的童謠線索,指向的就是同一條線了。”

【鐘誌業】(內閣大臣):“內閣已經決定重新調查二十年前的那樁案子了。”

【黃元武】(客商):“等等,童謠為什麼也跟這件事有關?”

【施固】(乞丐):“係統給的線索是跟凶手相關的,如果殺死劉玉明和甄行的凶手真的是同一個人,那麼隻要按照童謠裡給的線索查下去,我們就可以找到那名凶手。”

【畢袁思】(畢家大公子):“我們快到春華樓了,一會兒就去見見【花魁】。”

***

等從官府回來,剛一走到春華樓門口,宓鴻寶就被家裡派來的二十多個侍衛七手八腳地綁了起來。

昨晚夜不歸宿的事情果然敗露,宓夫人看不慣兒子繼續當個流連花巷的紈絝子弟,給家丁下了死命令,不惜讓宓鴻寶受傷也要把他抓回去。

宓鴻寶惦記著自己還沒來得及跟李春晝一起吃中午飯,奮力掙紮,可惜依舊被綁成了個生無可戀的粽子。

李春晝站在門前看著他被一群侍衛強行扛著離開,優哉遊哉地揮揮手跟他告彆。

一般從下午開始,春華樓就會一點點熱鬨起來了。李春晝來不及回後面的小院,在李媽媽房間裡換了身乾淨衣服,重新梳妝打扮好,她把紅豆交給剛剛趕過來的池紅,讓池紅帶著紅豆去換身衣裳,好好休息。

午熱還沒過的時候,就有七八個年齡不算相近的年輕人結伴來逛青樓,雖說幾人看上去確實是一副不差錢的樣子,但是其中有幾個,一看就是姑娘家偽裝打扮成男子的模樣。

在花街柳巷裡呆久了,人的眼光難免逐漸毒辣,不少嫖客和妓子都注意到了他們,也不提醒,樂得站在遠處看熱鬨。

李春晝剛一走出房間,就看到下面那場鬨劇,不少樓上的姑娘正搖著團扇看熱鬨,見李春晝出來,便熱情地跟她打招呼,招呼她來看,春華樓裡的姑娘們相貌都是拔尖兒的,光是站在一起,就有種花團錦簇的感覺。

李春晝笑笑走過去,往欄杆上一趴,然後就托著下巴開始看戲。

這幾日春華樓一直不太平,老鴇擔心他們這一夥人是打著鬨事的主意來的,因此幾人剛出現,她臉上就帶上客套的笑容,匆匆迎過去,問道:“幾位公子是生面孔呀,不知來我們春華樓是有什麼事?”

畢袁思收回打量春華樓內部布局的視線,看上去對眼前這幅酒池肉林奢華至極的場面有些不適應,來之前,他們隻將春華樓視作恐怖遊戲的副本地點,想著抱團一起來能安全點,沒想到樓內竟是這樣一副喧喧嚷嚷、醉生夢死的場景,熱鬨得不同尋常。

世上轉瞬即逝的美景往往很難留住,好比夏花秋月,但是春華樓就像是各色花卉常開不敗的瑤池仙地。

一切愁苦現實都與這裡無關,大梁如夢如幻的盛景在這小小樓閣中肆意鋪展開來。

畢袁思回神,清了清嗓子,問:“你們家花魁在嗎?我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