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心！”

赫斯特的身影驟然消失在視線之內,護衛隊隊長厲聲提醒，同時迅速擋在了蘭斯面前。

摩黛絲提和塞西爾的反應相比起來就要慢上一些，等到意識到赫斯特的行為時已經來不及了。

風刮在臉上，卻隻有灼熱到喘不過來氣的悶意。

赫斯特以飛快的速度閃現來到蘭斯身前,被護衛隊隊長隔絕在一米外的位置。

他反手抽出腰間的粒子光手槍,進入戰鬥姿勢，精神力強勢而出抵在赫斯特身前。

赫斯特沒有動,隻是用自己蒼白的臉執著的看著蘭斯,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護衛隊隊長眯著眼警告對方：“退後！”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蘭斯按住了護衛隊隊長的動作,分出一絲精神力安撫住繃緊的神經。

“沒事。”他低聲在對方耳邊留下兩個字，然後繞過擋在自己身前的護衛隊隊長，來到赫斯特身前。

如蘭斯所想,赫斯特沒有攻擊自己，而是虔誠地單膝跪下，顫抖著雙手抬起蘭斯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觸。

蘭斯：！！！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縮回了手，尷尬地後退了一步。

赫斯特嗓音低啞：“殿下。”

“嗯。”蘭斯同樣低聲應了赫斯特的呼喚，他垂眼看著眼前單膝而跪向自己表達忠誠的蟲族，感受著對方身上混亂而暴戾的精神力,“我在。”

……

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的赫斯特，蘭斯隻能給梅薇絲撥了個視訊,麻煩她派人來接一下人。

同為卡特種族的塞西爾緊張的檢查著赫斯特的身體。

“他的那些超過閥值的狂暴精神力已經全部處理,隻用等他醒來就好。”蘭斯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觀性處理這種精神狂暴,尤其是赫斯特這種高等種族,心中的壓力也很大。

幸好結果是完美的。

“謝謝殿下。”塞西爾俯首，感激地向蘭斯行蘭納帝國軍禮。

“沒事。”

梅薇絲很快趕來，比起蘭斯,她要理智的多。

“將他送去醫院，等醒來後走官方程序查明白他是怎麼出的醫院。”

塞西爾放棄了陪他叔叔去醫院的選擇，正打算和蘭斯回到樓下吃飯。

蘭斯聽到梅薇絲的話，回頭猶豫了片刻，對梅薇絲說：“他好像是來結束生命的。”

梅薇絲動作一頓：“什麼？”

蘭斯老老實實的將自己和赫斯特進行精神鏈接時發現的事情說出來。

“我和他進行精神鏈接的時候，赫斯特的精神狀態很差。路上我們還碰到了，但當時我隱藏了自己的精神力，他沒有認出我來。”

“赫斯特頭也不回地來了天台，好像是想跳樓……”

蘭斯說到最後，聲音都小了許多。

跳樓自殺在他那個時代或許有很多，但在星際時代已經快看不到了。畢竟在醫療如此高的現在，隻要還有一口氣送進醫院就能被搶救活下來。

更多的人會選擇摧毀自己大腦中的精神力核心所在的區域，或者駕駛星艦飛向宇宙深處後摧毀整個星艦，他們將這種方式稱之為浪漫。

蘭斯仍然記得自己最初看到這篇報告時的匪夷所思。

塞西爾給了蘭斯解釋：“赫斯特叔叔好像有個喜歡的人，他曾經在時代中心的天台給對方告白，當然，告白的結局是失敗的。()”

這樣倒能解釋赫斯特為什麼出現這裡。

護衛隊隊長已經將粒子光手槍收回槍套中，聞言瞥了眼被運到擔架上的赫斯特：看不出來。?()_[(()”

蘭斯點頭，的確看不出來，竟然還是個癡情的人。

沉浸在聽八卦的蘭斯沒有注意到，原本還遊刃有餘的指揮的梅薇絲突然僵住了身體，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塞西爾還在回憶：“告白的對象好像還是赫斯特叔叔的同學，也是海加爾軍校畢業的。”

蘭斯評價：“青梅竹馬啊。”

塞西爾：“聽我爺爺說，對方精神力比他還高，看不上他。”

蘭斯追評：“好厲害啊，看來赫斯特告白失敗也是有原因的。”

按照蟲族的習性，追求者需要展現自己強大的能力來征服被追求者，如果追求者的實力還沒有被追求者厲害，那隻會獲得對方的一記拳頭。

摩黛絲提也是女生，聞言撇了撇嘴：“那他被拒絕也是有原因的。”

三人一同走進電梯，準備回去繼續吃飯。

就在這時，蘭斯突然嘀咕了一句：“不過，比赫斯特還厲害的同級學生，想來非常有名吧。”

護衛隊隊長出聲：“嗯，梅薇絲上將大人就是和赫斯特同級的學生，她當年可是年級第一呢。阿利克和雪萊都是上一屆的，算得上梅薇絲殿下的學長。”

蘭斯：？

他呼吸加快，趁著電梯門沒合上迅速抬頭看向梅薇絲，剛好捕捉到對方握緊的拳頭。

看起來將他們的討論全部都收入耳中，而且很想給未清醒的赫斯特一拳頭的樣子。

蘭斯：……

他中途攔下了電梯閉合的命令，斟酌了片刻的語言後，試圖對梅薇絲發出邀請。

“梅薇絲，吃過午飯了嗎？要不要一起來吃飯。”

梅薇絲自然是不會拒絕蘭斯的邀請的，沉默了一會兒後，偏過頭去簡單的吩咐了幾句，轉身來到蘭斯身邊。

電梯重新合上，開始往目的地層數下降。

經過護衛隊隊長的“提醒”，摩黛絲提和塞西爾也瞬間明白了赫斯特追求的對象是誰，尷尬地站在角落裡不敢抬頭。

時代中心人流量，軍用飛行器落在天台上的情況沒法瞞過所有人，等到蘭斯從天台上下來的時候，商場內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小聲討論著天台發生了什麼事情。

蘭斯

() 悄咪咪看了眼梅薇絲，發現她的臉越來越黑。

帶有安撫性的精神力悄然環繞在梅薇絲身邊，梅薇絲煩躁的心情終於得到了緩和。

“殿下。”

“噓，還是叫我的名字吧。”蘭斯眼底帶笑，“待會想吃什麼，這家的意面味道很好。”

梅薇絲和蘭斯走在最前面，她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是落在蘭斯身上，漂亮高貴的藍色瞳孔中帶著少有的笑意。

“都可以。”

梅薇絲的加入改變了蘭斯原本的計劃，也推翻了他計劃後所預料的結果。

幾人剛落了座，未做任何隱匿措施的梅薇絲就被服務員認了出來。

“上將大人！”來服務的侍者一臉激動，“原來是您來了。”

看來對方將天台上發生的事情歸咎於梅薇絲的到來。

梅薇絲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淡然的點頭，拿過菜單後第一時間放到蘭斯面前。

侍者疑惑的望向蘭斯。

蘭斯未取下科技口罩，帶上改變瞳色的隱形眼鏡後，他十分大膽地與侍者對視，甚至禮貌地對她笑了笑。

侍者渾身僵住，連呼吸都忘記了，一動不動的盯著蘭斯。

直到梅薇絲皺著眉提醒她：“先下去吧，讓機器人過來就行。”

侍者低頭：“好的。”

意面的味道算不上多好，蘭斯算是發現了，星際時代的食物色香味全都大幅度下降，算得上好吃的隻有一些煎烤的肉類，原因是這種做法最簡單，更多的是要求肉源的新鮮感。

本以為接下來的出行都會順順利利，結果午飯還沒吃完，蘭斯就聽到了室外的騷動。

蘭斯正喝著鮮榨果汁，聽到動靜後朝窗外看了一眼。

正巧看到兩隊身著黑白色製服的星警訓練有素的趕來，圍繞這一個似乎很癲狂的男人成圓形區域，將他與周圍其他人隔開。

蘭斯出聲：“梅薇絲？”

梅薇絲：“沒事，隻是有人精神力陷入了狂暴。”

蘭斯看到摩黛絲提和塞西爾都很淡定，就知道這種情況在蘭納帝國很常見。

他抿了下唇，能感覺到樓下那人現在處於很痛苦的狀態。

護衛隊隊長道：“星警會組織附近的人有序撤離的，殿下不用擔心。”

看著他們輕描淡寫的樣子，蘭斯驀地有些心疼。

是經曆了多少次精神狂暴的痛苦和災難，才能形成現在這副平淡的反應。

“可是，會很疼吧。”蘭斯捧著果汁杯的手漸漸握緊。

旁邊幾人全都停下了動作，帶著幾分震驚和隱藏在震驚下的悲憫看著蘭斯。

蘭斯再次重複了一遍，隻是這次變成了肯定句：“會很疼的。”

他的手背漸漸鼓起青筋，透明的玻璃杯爬上裂紋。

梅薇絲有些擔心：“殿下。”

哢擦——

玻璃杯徹底碎掉，碎玻璃掉落到蘭斯身上和地面，清脆的響聲打破平靜。

蘭斯眼睛都不眨地看著樓下，用於隱藏瞳孔顏色的隱形眼鏡逐漸消融，露出了那雙盛載著金色光影的眼眸。

圓潤的瞳孔被拉的狹長，鎖定獵物似的放在樓下那精神力狂暴的人身上。

梅薇絲察覺到蘭斯的異樣，迅速起身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她顧不上尊重，抬手扣住了蘭斯的肩膀，龐大的精神力如同海水拍浪，帶著不可抵抗的強勢洶湧的拍向梅薇絲。

不！不止！

梅薇絲睜大眼睛，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周身縈繞著獨屬於蟲母的龐大、包容的精神力。

蘭斯周身的氣質變了，不再如平日裡那樣總是寧靜又溫和，而是充斥著一種不可違抗的威嚴。

那雙金眸極為冷漠，但精神力卻與面上的冷意截然相反。

帶著舒緩的話像耳邊呢喃，又像天邊驚雷。

——“都安靜下來……”

——“對，乖孩子。”

所有蟲族，無論是失去理智無法控製的精神力暴亂本人，還是正在撤離的普通市民，亦或者正在保證秩序的星警們，全都安靜的站在原地。

隱秘又難以描述的情緒漫進心臟，所有人都怔怔地抬著頭，隔著無法穿透視線的單向玻璃看著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