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蘭斯看著異常醒目的紅色提醒，悶悶不樂地戳了戳虛擬屏幕。

手腕上的光腦忽地震了一下，那是蘭斯給克裡亞斯設置的特彆關注提示。

[克裡亞斯：待會我來學校接你]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蘭斯就是看懂了他其中的意思。

看來克裡亞斯已經給他安排好研究中心的檢查了。

他飛快的解決了飯菜，又回到房間將之前用來遮擋眼睛的帽子翻出來帶上，低調的穿過學校的路徑來到學校偏門。

一架啞光灰色的飛行器停在路邊，和克裡亞斯發給蘭斯的圖片一樣。

蘭斯左右看了看周圍來往的其他學生，趁著他們沒注意到自己，悄然走到飛行器旁。

飛行器的舷門打開，蘭斯動作迅速地爬了上去，剛坐穩身體，帶著熱源的身影朝自己靠了過來。

克裡亞斯低著頭，單手替蘭斯扣上安全帶。

飛行器慢慢遠離地面，駛入空中軌道。

蘭斯仰起頭看向駕駛座的克裡亞斯：“中午好，克裡亞斯元帥。”

“不用稱呼的這麼客氣。”克裡亞斯單手放在飛行器的操控台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指令，淡然自若的模樣充滿了誘惑力十足的荷爾蒙。

再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蘭斯偏過頭去：“那該怎麼稱呼您。”

“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克裡亞斯嗓音緩而沉。

“克裡亞斯？”

“嗯。”克裡亞斯面不改色的應下，“你並不是軍團的人，不用叫我元帥。”

“好吧。”蘭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執著，他笑了起來，眼睛完成月牙，漂亮的金色瞳孔為他的笑容增色許多。

飛行器穿過首都星最熱鬨的商業區，最後停在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建築群。

被一片建築群圍繞其中的，就是研究中心的主樓，也是蘭斯今天要檢查身體的地方。

“我們直接從大門進嗎？”停飛行器的時候，蘭斯忍不住問克裡亞斯。

“用薇爾莉特的身份信息，直接去她所在的實驗室。”克裡亞斯耐心地向蘭斯解釋。

聽起來，薇爾莉特就是今天負責給蘭斯檢查身體的研究員，蘭斯開始好奇的在心中猜測這位研究員的形象。

可當看到紅色大波浪卷發的性感美女穿著白色實驗服出現在自己眼前時，蘭斯又將之前的猜想全部推翻。

薇爾莉特將實驗室的勿擾模式打開，然後笑著拉住蘭斯：“呀，你這就是克裡亞斯說的那個小改造人？長得真好看。”

猝然聽到薇爾莉特的誇獎，蘭斯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謝謝。”

“真是個小可愛。”薇爾莉特根本沒給克裡亞斯一個眼神，自顧自的拉著蘭斯時往實驗室走，“待會給你做個小檢查哦，不用害怕，不疼的。”

這語氣完完全全是哄小孩子啊！

薇爾莉特：“天殺的AJSP，這麼漂亮的小孩也下得去手。”

蘭斯：……

克裡亞斯的腳步聲在身後追了上來：“彆理她，她在發瘋。”

薇爾莉特聽到這話，不樂意的翻白眼：“那你還找發瘋的我來做這事情？”

蘭斯抿著唇，乖巧的跟在薇爾莉特身後。

研究中心有著比醫院還要齊全的機器，但等全部檢查做完下來，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了。

薇爾莉特仍舊活力滿滿，她坐在專用的分析儀器前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

蘭斯坐在實驗室不知道哪掏出來的椅子上，之前因為檢查身體時的緊張情緒褪去，被掩蓋的饑餓感強烈席卷全身。

他悄悄去看克裡亞斯。

一整個下午的檢查，被星網上調侃“工作狂人”的克裡亞斯一直陪在蘭斯身邊，渾身上下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大概是感受到蘭斯的視線，克裡亞斯也回過頭。

他看著蘭斯，鉛灰色的眼眸中隱約映出了蘭斯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給你。”他從薇爾莉特的抽屜裡拿出一盒糖，遞給了蘭斯。

蘭斯愣愣地雙手接住，看著盒子裡彩色糖紙，小聲說道：“這是什麼糖？”

“薇爾莉特自己製作的糖，效果和營養液一樣。”克裡亞斯掀起嘴角輕笑了一下，“先用吃這個，等結果出來後帶你去吃飯。”

蘭斯沒想到，克裡亞斯竟然注意到自己一直沒有吃飯，並且擔心自己的饑餓問題。

“謝謝。”蘭斯注視著克裡亞斯，心中不免對他產生更多好感。

薇爾莉特全然沉浸在檢查數據中，根本沒注意到蘭斯和克裡亞斯的互動。

在天邊最後一抹亮光消失的時候，薇爾莉特一臉嚴肅的從機器屏幕上抬起了腦袋。

“太奇怪了。”薇爾莉特低聲喃喃著，不敢置信的搖頭，“基因片段多處無法分析，這可是亞斯帝國最先進的基因檢測機器。”

克裡亞斯瞥了眼歡快吃糖的蘭斯，悄悄壓低了聲音：“怎麼說？”

薇爾莉特指著屏幕：“你看這裡，所有的灰色片段都是未知基因，不是說實驗體0138接觸的影蟲實驗不多嗎？怎麼會出現這麼多未知基因片段。”

克裡亞斯混順著薇爾莉特的指示看過去。

整條基因段的模擬圖上，竟然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區域都顯示灰色。

薇爾莉特說道：“當初我的母親為你做全面檢查的時候，雖然也有許多精神力異常的地方，但肯定沒有這麼多基因片段未知的情況，你要知道，我們的數據庫中不僅包含所有亞斯帝國人類的基因數據，還有著大量的蟲族基因數據。”

克裡亞斯眸眉眼一沉，雙眸微垂。

此時，吃著糖的蘭斯也敏銳的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情緒。

薇爾莉特和克裡亞斯在商量的是自己的檢查數據，如果兩人情緒都不太對，證明自己的檢查結果肯定很糟糕。

蘭斯將口中的糖咬碎，不急不忙的站了起來：“克裡亞斯……”

克裡亞斯回身，拉住了想要走過來的蘭斯。

“結果很不好嗎？”蘭斯笑容依舊。

“沒有不好。”克裡亞斯迅速否定了這一答案，“隻是出了點問題。”

蘭斯睜圓眼鏡：“我活不到100歲了？”

克裡亞斯彎腰按在了蘭斯肩膀上，因為動作的貼近，他的吐息也打在蘭斯耳邊。

“不許亂想。”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隻是部分基因片段無法分析。”

“很嚴重嗎？”

“不嚴重。”

“的確不嚴重，前提是沒有出現未知的病。”薇爾莉特突然連人帶椅子轉了個身，“一旦出現未知的疾病，無法分析的基因片段將會成為你致命的缺點。”

出現未知的疾病，蘭斯覺得這可能需要一定的運氣才行。

他輕眨著眼：“我應該不會出現這種疾病。”

薇爾莉特安靜了一瞬，然後說道：“那你這莫名其妙的饑餓，不算嗎？”

蘭斯：……

克裡亞斯：“還有其他方法嗎？”

薇爾莉特很快地回答道：“有。”

“三個月前，實驗室研製出了一款新的藥液，注射到體內可以加快分析基因。”薇爾莉特抬眸，“但藥液剛通過二級檢測，還沒有最後的活體實驗。”

“不行。”薇爾莉特話音剛落，克裡亞斯立刻否決了這一方案。

薇爾莉特：“那就隻能維持現狀，不分析出基因數據，我也沒辦法摸清蘭斯的饑餓來源是什麼，也不能保證蘭斯的精神力以後會出現什麼問題。”

“那就等活體實驗通過以後再說。”

被爭執的當事人蘭斯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在兩人夾縫中弱弱的舉起手：“我可以試試的。”

薇爾莉特眼睛一亮，但不等她說什麼，蘭斯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

克裡亞斯垂眸望著他，他的眼中一片沉鬱，讓人想起神秘的宇宙，看不出其中藏著什麼。

“你知道沒有經過活體實驗的藥液，如果出了問題是會死的嗎？”

蘭斯點點頭，他算得上住在醫院裡長大的，為了治好那具破破爛爛的身體，吃下的藥可能比彆人吃的飯還要多。

實驗室的窗外，沒有月亮的夜色黑壓壓的垂落下來，夜晚在一盞盞亮起的路燈中蘇醒。

“我知道。”蘭斯心底平靜無瀾，“這一個月來，我的饑餓感越來越強，如果不賭一把解決這件事，普通的食物可能不再能填飽我的肚子。”

蘭斯從原本的多加一支營養液，到現在的除了吃就是餓，也不過經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他抬起頭，目光灼熱地和克裡亞斯對視著：“謝謝你，克裡亞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遠處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宛若巨人的大樓泛著冰冷的金屬色澤。

實驗室悄然無聲，靜得能聽到液體滴落的聲音。

蘭斯握緊了手中的彩色糖紙，微笑的拉過克裡亞斯的手。

這是他第一次對克裡亞斯這麼親近：“放心吧，我會有好運的。”

總不能天底下的倒黴事情都會落到他身上。

薇爾莉特：“放心吧，雖然沒經過活體實驗，但藥液的研發和製作都是從我手中過的，目前的二次檢測也都順利通過。”

克裡亞斯反手牽住了蘭斯的手。

他的掌心比蘭斯要大上很多，能整個將蘭斯的手掌握在其中。

實驗室陷入一片寂靜，機器屏幕上的微弱光源投射到實驗室無塵環境中，不留一絲痕跡。

許久，蘭斯終究是聽到一聲包含著大量情緒的歎息。

“準備好急救設施再注射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