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紅色西紅柿和黃色雞蛋搭配的面食很有食欲，面湯的上層還飄著西紅柿過油後的誘人油圈。

蘭斯和希爾分彆坐在餐桌兩邊，他嘗了口鹹淡，確認自己鹽放的正正好，悄悄在心中給自己誇獎。

不錯，手藝沒有下降！

蘭斯想問問這面條符不符合希爾的口味，一抬頭，看到希爾狼吞虎咽地吃著面條。

“你不怕燙嗎？”蘭斯有些擔心。

希爾著急地吹著夾起來的面條，然後一口吞進肚子裡，囫圇不清地說：“不燙，好吃。”

希爾這個反應雖然誇張，但這也是對做飯的人最好的誇獎。

蘭斯無奈地低頭吃著自己的面。

學校宿舍的小廚房自然是無法配備洗碗機器人，飯後，蘭斯剛站起來，希爾就把他攔下。

“這碗我來洗，不能白吃你做的飯。”

蘭斯把碗交給了他，回頭繼續收拾房間去了。

首都星的溫度比摩拉星球要冷上許多，蘭斯從浴室出來後沒多久就套上了外套，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準備回房間。

他走進房間準備關門，隔壁房間突然打開。

希爾從門縫裡鑽出一個腦袋，眼巴巴地看著蘭斯：“親愛的室友，以後你還做飯嗎？”

希爾話中的意思不難理解，蘭斯好笑地點了點頭。

希爾又從門縫中擠出一雙胳膊，雙手合十做祈求狀：“那可以多做一份嗎？菜我來買碗我來洗，我還可以給你打掃衛生。”

“不用這麼麻煩。”蘭斯抿唇笑了一下，“不是多麻煩的事情，但是我中午應該不在宿舍。”

“好的好的。”蹭吃蹭喝的事情，希爾也不會要求蘭斯在宿舍吃午飯，“菜還是我買，你工作回來還要買菜太累了。”

嗯？

蘭斯蹙眉：“你怎麼知道我要工作。”

希爾憨憨地趴在門框上：“咱們機甲維修2班都知道了啊，奧利弗那家夥在班級群聊說的，你在哈德森老師手下工作呢！那可是所有機甲維修學生理想的老師。”

這不正常。

蘭斯清楚，嚴格來說，他才剛來到首都星半天，這半天的時間辦理入學工作認識哈德森，忙到下班才第一次回到宿舍見到希爾。

這其中他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班級同學，更不要說和他們討論到兼職工作的事情。

蘭斯悄然歎氣。

他知道佩格老師介紹的這份工作很誘人，但沒想到會這麼短時間就傳出去。

希爾神經大條不清楚其中的情況，摸著腦袋看蘭斯愁眉苦臉的樣子，想要安慰卻笨拙得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事。”蘭斯反過來安撫他，“隻是想到工作上的事情。”

“哦哦，那、晚安？”

不得不說首都星的宿舍隔音的確不錯。

蘭斯躺在床上，房間安靜得隻餘下時鐘走動聲音。

布局不大的房間除了靠牆的單人床，就隻剩下床頭邊貼著窗戶的桌子和床尾的單人衣櫃。

蘭斯坐在桌前，窗外是漆黑一片的茫茫夜色，就連路燈都是遙遠的。

直至一切平靜，蘭斯才有空間去總結最近發生的事情。

他靠在椅子上揉著太陽穴，仍然潮濕的頭發弄濕了脖頸。

星際時代、改造人、AJSP、蟲族、克裡亞斯等等，一旦放鬆下來，這些事情就如浪潮般洶湧進入大腦。

穿到這個世界之前，蘭斯隻是一個普通人。

或者說連個普通人都算不上，因為心臟疾病的緣故，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福利院無法負擔高昂的醫療費，在十多歲的時候，蘭斯就在互聯網上以各種方式賺錢，心理成熟得像個成年人。

成年的時候，蘭斯的身體短暫的好了一段時間，咖啡和廚藝也是那段時間學的。

那時候蘭斯天真的以為自己的身體會跟著醫療的進步一同進步，甚至給自己規劃了許多小願望。從開一家小咖啡館到成為機車手和賽車手，每個願望都承載著蘭斯病弱的身體。

蘭斯也清楚地知道，無論是咖啡裡包含的□□，還是開機車或賽車時上漲的腎上腺素，都是他當時無法承擔的。

現在已經好多了。

蘭斯打開窗戶，任由夜間微涼的風衝刷著潮濕的頭發。

他仍舊能活一百歲，雖然精神力比較低無法真正的駕駛機甲，但星網上有許多代入感很強的模擬遊戲。更何況他還可以退一步選擇機甲維修，這些都是曾經不敢奢望的生活。

隻是可能卷入一些麻煩而已，比起不敢大哭大笑不能大吵大鬨的日子，他現在真的很幸福。

宿舍樓雖然比不過首都星最繁華地商業區高樓，但也足以讓蘭斯眺望遠處。

夜色深處，霓虹閃爍。

涼意十足的夜風不斷吹到臉上，蘭斯裹緊外套，拖著一身倦意關上窗戶入睡。

一夜無夢，是個好睡眠。

蘭斯就這昨天買的雞蛋隨便吃了點早飯，還特意給希爾留了一份。

首都星的軍事學校課程就沒有摩拉星球那麼鬆懈了，半天滿課是常態，最忙碌的周五整天都有課程。

蘭斯抱著走到教室。

他沒有用帽子或者眼鏡去擋住那雙金色的眼睛，所以一路上收到了很多異樣的目光。

但蘭斯沒空去管他們，手中的書沉甸甸地，裝著他的未來。

蘭斯來得早，教室裡隻零星地來了幾個學生。他找了個安靜的窗邊坐下，如墨地黑色短發被晨起的日光籠上一層淺淡的光。

他眯起眉眼，無聲地享受著陽光的沐浴，手指搭上書角，按照希爾睡前的提示找到下一課要學的內容。

教室裡的人也來越多，希爾踩著快上課的鈴聲跑進教室，環視一圈後一屁股坐在蘭斯身邊。

蘭斯的注意力頓時被這動靜吸引，眼睛離開書本，疑惑地看向希爾。

他有些費解，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大的教室，總有人會選擇坐自己身邊。

希爾咧著嘴笑，因為劇烈奔跑還不停地喘著氣：“早、早上好啊，煎蛋很好吃，謝謝你。”

蘭斯：“不用謝。”

希爾低頭搗鼓著自己手腕上的光腦。

緊接著，虛擬光屏從他的手腕上探出，光屏上的文字清晰地落入蘭斯的眼中。

對方關閉了光腦的隱私係統。

希爾說道：“這是這學期地筆記，待會我拷貝一份發給你，不過我成績不好，你彆嫌棄。”

“不會的。”這算得上一個驚喜，蘭斯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謝謝你，我很需要。”

“嗐，你都願意分我一份早飯和晚飯，這算不上什麼。”希爾撓撓頭，“公共區域的衛生交給我吧，不然我實在想不到可以主動做些什麼了。”

這方面蘭斯很難拒絕，好在公共區域的小餐廳並不大，不會給希爾帶來太大負擔。

“行。”

上課的特殊鈴聲在光腦上震動，但老師遲遲沒有來，原本安靜的學生逐漸開始小聲講話。

在某些方面，不論哪個時代的學生都是一樣的。

蘭斯不管周圍的說話聲，正在接受查看希爾拷貝給自己的筆記。

直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蘭斯才慢吞吞地循著聲音望去。

是一個微胖的男生，看起來近一米九，長得五大三粗的。

看起來能一拳頭將自己送入醫院的樣子，蘭斯在心中評價。

那人見蘭斯看過來，嗤笑一聲：“怎麼，蘭斯同學今天不用去軍部工作嗎？那可是軍團總部的工作，要是我，我寧願課都不上也要去。”

可惜腦子不好，蘭斯又在心底默默補上一句。

沒等蘭斯開口，希爾砰的一下錘著桌子站了起來：“奧利弗你什麼意思？你在陰陽怪氣什麼！”

蘭斯訝然，他拉了拉希爾的衣服：“沒事。”

希爾根本不聽蘭斯的，他往桌邊的過道一跨，滿臉凶橫地等著奧利弗：“我問你在陰陽怪氣什麼。”

奧利弗原本的豪橫全都不見了，慘白著臉，氣勢轟然倒塌。

蘭斯眯著眼，總覺得奧利弗這樣子不僅是被希爾嚇得。

他打開光腦，在星網上搜索框中輸入了自己的問題，疑惑瞬間得到解答。

——精神力碾壓。

看來希爾的精神力至少比奧利弗要高一個等階。

蘭斯鎖上光腦，正好希爾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昨晚還尋思著這小子怎麼莫名其妙在群裡討論你。”希爾氣得不行，“感情是在嫉妒你在軍部兼職工作。”

“謝謝你啊。”蘭斯對自己這個熱情的室友表達謝意，“這樣，晚上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一說到吃，希爾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笑了起來。

“嘿嘿，我都行，我對這些不了解。”希爾說道。

“做個小火鍋吃吧，我昨天在超市看到調料區東西挺全的。”蘭斯問他，“你能吃辣嗎？”

“我什麼都能吃！”

老師遲來的腳步聲打斷兩人說話的進度，蘭斯迅速在心中安排好晚飯，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到新的課程。

正在上課的蘭斯並不知道，他們曾經在摩拉中央醫院抽取的血液和一些檢測數據，幾乎是同一時間跟隨他們到達首都星做進一步的檢查。

亞斯帝國首都星的研究中心，負責這一批改造人數據檢查的研究員拿到一疊檢查報告。

他帶上眼鏡往下翻看，嘴上嘟嘟囔囔著：“都是正常的檢查報告，摩拉星球那邊不是已經檢查完了，怎麼非要送到咱們這再查一遍。”

剛說完，他看到了一張數據異樣的報告，下意識地推了推眼睛。

“精神力等級……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