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030(1 / 1)

白縣到省城的班車兩天一趟,元棠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倒退,沿著崎嶇的道路,班車緩緩駛出被山巒圍繞的小縣城。

出了縣城,周圍儘是大片的農田,一塊接著一塊,一望無際,幾乎要延綿到天邊去。

班車上人坐的滿滿當當,就連過道上都放了幾個小板凳坐著人,元棠身材瘦小,就坐在前面的位置,她抱著一個土布包袱,裡面是幾個大餅和兩個鹹鴨蛋,以及零零碎碎的不值錢東西。頭發她故意沒洗,有點油的頭發配著不起眼的衣裳,成功融入了周圍的環境。

元棠十分小心,這時候的人們普遍淳樸,但她在外面久了,惡性的事件不說聽來的,光是看都看過幾回。

上輩子她有一次回來過年,年後去打工的火車上就有這麼一老太太帶著孫子,看著和和氣氣的,上車就跟人拉家常,周圍任誰都沒察覺出那老太太有問題,結果等到她某一站下了車,有幾個剛跟那老太太聊過天的就叫起來,說自己的錢丟了。

誰也沒看到那老太太是怎麼偷的錢,乘警一來看,就說這是老手。那老太太就是個煙霧彈,那小孩才是訓練過的專門的偷兒。

有個見多了的乘務員就罵,說這些都是一條藤上的王八蛋,一般都是一夥人到處流竄做案,拐賣婦女兒童,放白鴿騙婚,做賭局騙人,坑蒙拐騙樣樣都乾,那小孩瞧著隻有五六歲,隻怕是那種拐子扣下的孩子,專門留著乾臟活的,要是中間敗露就給小孩一丟就跑。

元棠打那兒開始,就養成了出門在外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對誰都戒備的習慣。

雖然這樣準備了,但元棠的長相依舊讓有些人注目。沒辦法,這個歲數的年輕姑娘獨個出門還是少見的。

好在有人把關注吸引過去,坐在過道的一個老太太大聲的在跟人說話,說她兒子在省城工作,她兒媳懷了孕,她這次是去照顧兒媳月子的。她聲音大,巴不得所有人都聽見她說了什麼。還沒兩個小時,一車人就都知道她兒子是在哪個中學當老師,她兒媳婦又是哪個單位的,就連她這次出門給兒媳婦帶了三隻雞和一簍子雞蛋都一清二楚。

老太太正說到興頭上,車子幾個顛簸,她捂著胸口就開始喊難受。

售票員見怪不怪,讓她跟人換個靠窗的位置。

“彆吐車裡啊,難受了往車外吐。”

元棠也有點暈車,強撐著把鼻子靠近窗戶的縫隙,那老太太看了一圈,就元棠一個年輕姑娘,看著臉皮生嫩好說話。

她先是揣個笑臉跟元棠商量,元棠搖搖頭,她也還暈車呢。

老太太嘴巴一撇:“年紀輕輕的,再難受能有我們難受?我年輕時候,生了孩子還下地乾活呢,你們就是乾活少了,所以才這樣嬌氣。”

元棠閉著眼睛假寐,這樣的道德綁架對她來說不痛不癢,任憑這老太太怎麼變著法的嘟噥她都不說話。

老太太忍了一會兒,車子經過一個顛簸路段時候終於還是沒忍住,張著嘴乾嘔幾下就要吐。

售票員趕緊起身,一把給她從過道拉到自己座位上,讓她對著窗外吐出來。()

元棠聽見有人小聲抱怨,售票員也一臉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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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不吭聲,本來售票員就是圖省事,她占著車門處的靠窗座位,那老太太暈車她為啥不換?還不就是想著先拖拖,說不定哪個冤大頭就換了。周圍人也一樣,都等著她跟老太太吵嘴,給那老太太敲邊鼓呢。

元棠閉上眼,按下胃裡翻騰的難受,心裡算著還有多久到省城。

白縣到市裡的距離得有兩個多小時,到省城得六個小時左右班車,火車估計會稍微快一點,也得要五六個小時才能到。

到路上班車停了一次,有些人就下車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順帶吃點東西。不過也很少有人有食欲,天氣冷,車裡密封的嚴,大部分都有點暈車反應。

元棠也不下去,她拿出水杯喝了兩口涼水,就等著到省城安置下來再說。

班車搖搖晃晃,終於開進了城區。

元棠來了精神,她上輩子第一次到省城都是好些年後了,那時候省城已經高樓林立,哪兒像現在這樣。

城區的民房高矮不同,多的是每層門挨著門的筒子樓,也有非常少的五六層的小高樓,一看就是單位新建的公房。路還是土路多,但比縣城寬多了,小汽車更是一分鐘能過去七八輛。

城區越往中心越密集,等進了車站周圍,人更是密密匝匝的,到處都是亂竄的自行車。班車走的舉步維艱,售票員探出腦袋吆喝讓人挪一下。

“讓我們先過去呀!”

終於班車進了車站裡,所有人下了車都鬆口氣。

要麼說這時候人們不愛出遠門,交通不便,出個門實在是辛苦。

元棠拎著自己的小包袱,一路疾走出車站。車站邊上不管是誰喊“住宿熱水有電視”“坐摩的不坐”,她都不聽。

走出沒多遠就聽見車上剛才那老太太在那兒咆哮,說誰拎走了她帶來的雞蛋。

“那是我給我兒媳婦帶的!我不管,你們車站得賠我!”

那售票員也不是脾氣好的,叉著腰跟老太太對罵:“你自己東西不看好,下車人家都走,就你磨磨唧唧的!你賴我也不好使!誰讓你倒黴!”

元棠聽著爭論,根本顧不上回頭去看熱鬨,她一路走出車站範圍,打聽著周圍有哪些廠子。在某個國營廠子對面找到了一個招待所,更妙的是走過這條街,挨著工廠有一個陸軍學院,偶爾能看見一兩個穿軍裝的年輕人走過這裡。元棠再跟招待所前台一打聽,這裡原本就是陸軍學院的招待所,後來才包給私人乾了。

確保了安全,元棠掏出五十塊定了三天房間。

省城畢竟是省城,房間一天就要十塊,押金還要二十塊。不過好在房間環境還可以,標準間,有熱水,元棠挑了個一樓,離前台沒多遠。

終於安置住,元棠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摸摸自己的衣裳。

她把錢分作了三份,放在家裡二百塊,剩下五百

() 縫在秋衣裡面,還有五百縫在褲子裡,身上隻留了一百多備用。()

確認了錢都在,元棠鑽進浴室洗了個澡,熱氣騰騰的出來,裹上衣服把頭發擦乾,可沒一會兒還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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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跟白縣有二百多公裡,幾乎是一路朝北,白縣根本沒有省城這麼乾冷。

她想了想,揣上零錢出門去。省城這時候已經有了相當規模的私營經濟,雖然比起後來滿大街的小吃店,這時候一條街隻有五六家店的規模還是太小,但對於白縣來說,省城已經算是走在了前列。

元棠挑了一家餄餎面,面條勁道爽滑,羊湯熱乎乎的,這個天喝一碗正好,羊油辣椒隻香不辣,上面撒一把蒜苗芫荽,羊肉雖然隻有幾片,但吃起來依舊過癮。

元棠吃出了一身汗,臉頰紅撲撲的,問了最近的供銷社在哪兒,她就一路摸去。

自從改革開放這十年,供銷社的地位已經有所下降,可在超市和小賣部還沒大規模出現的如今,供銷社依舊是買東西的最佳選擇。

元棠挑了一本地圖冊,上面已經是1989年的最新版,黑色的油皮,裡面是各個省份的地圖,還有本地省城的詳細地圖,裡面還有公交車的路線停靠,火車經過車次這些。

元棠很滿意的花了三塊錢買了一本,又買了一盒百雀羚和一盒蛤蜊油。

付錢的時候她慶幸這時候已經不要票了,不然這些東西她是真沒辦法搞來。

到省城的第一天,元棠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剛亮,元棠就起了床。

她出門就逮著一個賣燒餅的老頭,買了兩個燒餅,她就去往火車站周圍。

省城火車站周圍,在後來這地方會形成一個大的批發市場,衣服小商品之類的東西,下面的市縣大部分都是從這裡拿貨。

現在已經初步有了市場的雛形。

中心是曾經省城的百貨大樓,一共五層,如今變成了檔口,裡面主要賣各種鞋襪衣帽。清晨就有商戶吆喝著在裝車,一看就是往下面市裡縣裡發的貨。也有商戶在接車,接的都是從南方來的貨。

元棠蹲在街角,一邊吃燒餅一邊觀察。

商戶們熙熙攘攘,清點貨物,掰扯數量,有些夫妻檔更是大早上就開始吵架。一直到早上九點左右,該發貨該接貨的都基本理清,檔口也開了門。

有些穿著在後來看起來有點怪,現在卻相當摩登的女性,標配是燙到金黃的頭發,身上一個小包捂在胸口,手裡拎著一個大大的袋子。

挨著檔口的逛,看到有合適的就拿,手快的一上午就能裝一大包,找個附近的板車給拉到火車站,自己再趕下午的車回去。

元棠也逛,這麼一逛,她就發現現在的商品雖然不如後來那麼豐富,款式也很土氣,但這時候人們的接受程度也相當高,有些奇形怪狀的衣服,大到拖著地的喇叭褲,上衣短的露出肚臍眼,還有那種毛絨絨的紅色女鞋。

元棠本以為這種鞋怕是不好賣,結果當即就被打了臉,一個年輕女人進了檔口,點著要了三百雙。

元棠瞠目結舌,覺得自己有必要改換心態。

或許對於閉塞的地方來說,新奇的樣式更能受人歡迎呢?

正當她無所事事閒逛時候,她看到了一樣東西,急忙跑了過去,上下打量完,才壓著激動問道:“這個怎麼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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