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記憶(1 / 1)

靳培英做事的效率很高,這還沒過去多久就聯係上了相關人員,為薑銘書排出了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當然,都是自費,公司還沒那麼好心給報銷。

看到拜訪的跨度從傷殘人士、PTSD人群到貧困山區孩子,薑銘書對經紀人的人脈又有了新的認識。

老實說,他時常覺得靳姐不簡單,畢竟一個始終堅持作品至上、反對資本操縱流量引導市場的普通人,很難混到大型娛樂公司的金牌經紀人位置。

“大概安排好啦。……你準備準備。”她說,最後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語速放緩了,像在擔憂什麼。

顯然薑銘書並沒有接收到她的意思,認真地回答:“我這段時間有在練琴,技巧上沒有生疏,而且我還練了新樂器。嗯……心態也變好了,上次寫了一首生日快樂歌,雖然旋律簡單,但感覺狀態回來了一點。”

靳培英笑著搖頭,沒有多說。

她擔心的哪是這些啊。比起薑銘書提到的內容,她更希望他作好心理準備。

在靳培英眼中,自家藝人就是一個心思細膩、高敏感還什麼事都憋在心裡讓人難以放心的孩子。

不過既然是他想做的,她不會阻攔。

簡單交流了一下具體的內容,靳培英對他說:“給這個企劃取個名字吧。”

薑銘書愣了一下,隨後沉思,“就叫……‘寄樂’吧?”

“你還是那麼喜歡兩個字的名稱。”靳培英吐槽道,“算了,看上去還是挺切題的,那就這個吧。”

企劃的命名就這麼定下來了。

隨著三月份到來氣溫逐漸回暖。先前那株買來的反季節鬱金香早已經枯死,倒是買花時贈送的鬱金香種球如今正開花,爛漫無比。

這倒是提醒了薑銘書婚紗照的事。

春季是拍婚紗照的好時節,因為比較涼爽,不曬,而且正是萬物複蘇的時節,景觀漂亮異常。

他著手處理這件事,積極地聯係場地、服裝、道具和化妝團隊。又因為要承擔攝影師一職壓力巨大,看了很多拍攝婚紗照要掌握的知識,親自設計動作和風格、場景,定了好幾個方案,發消息給莫曉請教哪個方案好、怎麼拍效果最好。

忙碌個沒完還不忘泡音樂教室,卷得讓公司裡的摸魚人自慚形愧。

在被兒子問到拍攝時想要穿哪一套服裝時,夫妻倆都說老大不小了隨便挑一個看起來不那麼誇張的就好。

這話讓忙碌的總籌備者苦笑不得:“這可是要一直保留下來的衣服,自己喜歡很重要,怎麼能隨便呢?”

他的話讓節儉慣的兩人大為震撼:“還要保留下來?不是租賃的嗎?這也太貴了,穿不了幾次,還是彆直接買下來吧。”

他們看過兒子給的幾個選項,價格可不菲。

“最主要的還是紀念意義吧。還有就是……其實我現在攢了挺多錢的。”薑銘書默默說。

不提他演戲和綜藝的片酬,光是專輯銷量分成和歌曲

收取的版權費用的總和就已經非常可觀了。

隻是喬宛和薑建均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實感,一直照常工作、生活、保持原有的習慣,連他買房的提議都被兩人以“住了十幾年習慣了換了反而不安生”的理由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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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心中,錢不在多,夠用就行。

沒什麼野心。

一家人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便是最大的幸福。

這固然有道理,但從另一個角度上看就是沒什麼進取心,對於當下過於滿足從而失去了追求更好生活質量的欲望。

如何評價,見仁見智吧。

“錢多也不是這個用法的。橫豎就穿個一兩次。”薑建均皺眉。

薑銘書勸了幾下沒用,無奈地答應了:“那行,我們改租賃——現在可以好好挑了嗎?就選你們喜歡的,不要在意彆人的目光。其實你們兩個人看著都挺年輕的,現在晚婚的人越來越多,也不違和。”

夫妻二人聽到誇獎的話,心裡高興,仔細一想覺得也確實沒什麼好害羞的,既然都答應了要拍就彆讓兒子煩惱,便高高興興地挑選起來——還總因為眼光不同互相損,看得薑銘書眉眼彎彎。

拍攝分為好幾天進行。他不打算在一個冰冷冷的寫真棚裡拍完所有內容,有很多外景。

一般的外景隻需要在本市這個著名旅遊城市就能采到,但最重要的拍攝場景被安排在了隔壁省X市的一個老市場裡——當年喬宛和薑建均就是在這個市場裡遇見的。

彼時這個市場還是X市最熱鬨的地方,商旅絡繹不絕,如今早已冷清下來,除了周圍的住戶和零星的商販,很少有人再來這個遠離新興商業地段又破敗老舊的地方。

到了X市,準備好了設備、將人妝造也打理好後他們一行人就坐車前往老市場。

“十幾年沒來,都成這樣了。”重回故地的人感慨。

今天喬宛穿著一身白色修身的長裙,肩上搭了一件藍色的外套,盤著頭發,戴著白色的頭花,眸中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看起來不僅年輕了不少,那股明豔美人的勁兒也顯了出來。

——其實喬宛以前很漂亮,據薑建均說“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以為遇見了仙女”,不過後面乾的勞累活,臉就不像年輕時那麼白嫩光潔了。

而薑建均穿著格子襯衫,外面套了一件背心,把頭發梳起來後,原先那種中年不修邊幅的感覺就去了大半,整個人變得清爽多了。

在這個市場裡,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種時間倒退的恍惚感油然而生。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媽確實天生麗質。”薑建均一本正經地說。

喬宛翻了個大白眼:“啥叫不想承認?”

“就是迫於淫威。”

兩人互損著。

人至中年還這樣,挺好。

此次拍攝,沒有精致的妝容、沒有華麗的禮服、沒有絢麗的場景,但有正確的人,足夠了。

動作設計了好多套,而且都不算複雜,隻不過實踐起來

總免不了笑場,再加上觸景生情生發的一係列感慨和回憶,因此拍攝效率大打折扣。

薑銘書這個攝影師倒沒什麼意見,今天他很自覺地當了塊背景板。

從一點鐘到五點鐘,終於把底片素材拍完了。

咋咋呼呼的兩人一邊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一邊發出諸如“我真美\帥”“兒子拍得真好”等讚歎。

一下午的成果中,他們最喜歡的是都那張很有意境和氛圍感的照片。

這張因為老市場光線比較暗而顯出幾分複古與年代感的照片裡,戴著頭花的長裙女人被擺著各種碟片DVD等新奇玩意的小攤吸引,俯身低頭觀察,視線卻正好與穿著格子襯衫的攤主撞上。兩人的面上都帶著輕微的驚訝,像是為這意外的對視感到無所適從,又像是一眼萬年的開端。

整個構圖,無端營造出一股極強的故事感。

“還是兒子厲害。”喬宛戀戀不舍地看了好幾眼這張照片,幽幽歎氣,“再晚抓拍個零點幾秒就將看到這個鬼笑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薑建均:“可是你誇張的眼神戲真的很好笑……”

一行人邊聊天邊找了個老市場的熟食攤,買一些五香乾作為零食,坐在店外的塑料椅子上邊吃邊等車子來。

落日餘暉為老市場披上橙黃色的外衣,鐵皮棚頂下是一片淡灰色的陰影。

幾個小孩邊跑邊跳,玩著你追我趕的幼稚遊戲,還不時發出怪叫,破壞了整片的安寧。

喬宛咬了一口五香乾,指著那幾個小孩遠去的背影說:“小孩子們真能鬨騰。我記得銘書小時候也這樣。”

薑銘書吃五香乾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

她看看身邊的少年,又看看自己,不知為何生出無限感慨:“時間過得好快!銘書剛出生時還隻有我巴掌這麼大,現在都比我高了。”

薑建均點頭:“都快趕上我了。”

“我記得這小子以前很皮,經常惹我生氣。不喜歡吃糯米飯就把糯米飯藏在老房子的小櫃子裡,害得我大掃除的時候才發現——都已經發黴發得很惡心了。我氣得拿著衣架追了半天。”喬宛回憶道。

“啊。這我有印象。”薑建均樂嗬嗬地拍了拍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的兒子的背,“關鍵是你還沒追上,最後還得靠咱媽把人哄回來。”

“呃。”喬宛語塞。

兩人又回顧了一下以前的事情,大概很多父母在面對即將長大成人的孩子時都忍不住產生一些感歎吧。

薑銘書沒有參與話題,隻是微微笑著,眼底是看不清晰的情感。

老實說,這裡他除了微笑也不能做什麼。他壓根無法參與。

有時候他會痛恨這個同名同姓的巧合,讓自己不知不覺間忘卻了很多。

……但有時候也會為此感到慶幸。

拍好的照片被發給專門處理寫真照的工作室,不日就能出成片。

回H市的路上,薑銘書心裡裝著事,閉著眼假寐。

這打從一開始,就是一道沒有正確答案的陷阱題。

無論選哪個,都是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