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阿赫瑪爾......?你在做什麼?”鹿羽沉默的看著面如寒霜的男人,又低頭望了望他身邊神情怔然的白發蘿莉。

“事情的經過就由我來告訴你吧,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白發蘿莉抬起右手放在胸口,聲音清脆如銀鈴,是屬於孩童的稚嫩,帶著軟軟的奶音。但她的語氣和表現又顯得成熟,就好像小孩的身體裡裝著的是大人的靈魂。

“我可不知道你以前有這般仁慈。”阿赫瑪爾突然開口,語氣淡漠。

白發蘿莉不置可否,沉默了兩秒,對鹿羽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剛要說些什麼,一道響亮的聲音打斷了她。

“他們在那裡!快追!”

鹿羽條件反射抬頭望去,看見不遠處的高台上神情嚴肅的衛兵對身後招了招手,然後衝他們這邊跑來。

衛兵的眼底倒映著幾人的身影。一陣風恰在此時拂來,將躺在地面的一片樹葉卷上天空,仿佛吹響的號角,預兆著某種讓人眼皮一跳的壞事就要發生。

好像......是真的衝他們來的,不是碰巧方向一致。

意識到了什麼,鹿羽睜圓眼睛,側目看向旁邊表情毫不心虛的男人。

“阿赫瑪爾,你......”她的語氣一言難儘。

“全殺了就好了。”阿赫瑪爾平靜的說道。

實際上,他之前就準備這麼做的,但是被布耶爾攔住了。

“各位,打斷一下。你們再不跑,他們就要追上來了。”四人中一副渾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艾爾海森不知是出於何種目的,出聲提醒道。

——畢竟他從來不會在意他不感興趣的事、和他無關的事。更不會因此費力氣。

因而他會出聲提醒鹿羽一行人,顯然事出有因。

鹿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了解阿赫瑪爾。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再看白發蘿莉的態度也耐人尋味。

“逃吧。”她輕歎了聲息,表情認真的說道。

阿赫瑪爾聞言眉頭緊鎖,努力壓下心中對部分人類的不耐,放緩語氣,“為何要逃?母親,區區——”

“我知道哪裡沒有衛兵,跟我來。”聽出阿赫瑪爾想要說什麼的納西妲為防止事態變得更嚴重,有意出聲打斷。

阿赫瑪爾不悅的眼神立即落在她身上。

鹿羽眨了眨眼睛,一手抱起白發蘿莉,一手牽住阿赫瑪爾寬大的手,頓時感受到從男人手心傳來的灼熱,表明阿赫瑪爾真的非常生氣。

愣了下,隨後下意識用神力包裹住對方,絲絲冰涼很快撫平了阿赫瑪爾身體裡狂暴的躁意。

阿赫瑪爾的元素力是火屬性,鹿羽的元素力跟水同源。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是水屬性跟鹿羽的元素力同源。而七大元素力的本質歸根究底實際上都是鹿羽力量的分支。

原初之母是[起源],一切的開端自祂延續。

因而,鹿羽能夠使用提瓦特大陸上所有的元素力。但她用

的最順手的還是原始胎海的力量。

納西妲被突然抱起,心裡驚了下,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她意識到自己的速度不快,應是少女遷就她。

說來慚愧,身為神明,她卻如此‘孱弱’,連自己的人身自由都控製不了。

“那邊。”納西妲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冷靜的開始指路。

......

追兵數量越來越多,看來上面是把幾乎全部的兵力都調過來了。

加上他們還能通過虛空終端定位,鹿羽一行人的逃亡路稱得上地獄模式。

——本來是這樣的。

但納西妲再三猶豫後選擇了出手,利用自己在虛空後台的[權限],關閉了定位。

這樣一來,她能操控虛空終端的秘密也就暴露了。

不過她會隱瞞這個秘密也是為了日後做準備,現在變故已經發生,隱不隱瞞的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阿赫瑪爾垂眸凝視少女牽著自己的手,如果要離開這裡,他完全可以帶他們快速移動,眨眼的時間就能跑出須彌城。

但是,母親看起來似乎很享受這種逃跑遊戲。

阿赫瑪爾收回視線。母親愛玩,那他就陪著一起玩。

*

在納西妲的指揮下,鹿羽一行人眼看就要突破重重包圍,但因為欠缺速度,最後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唯一的缺口被堵死,他們再無路可逃。

納西妲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教令院再如何也不會對她動手,隻是......她之後肯定會被更加嚴厲的看管。

上述是逃跑失敗的正常結局。

見識過白發男孩......不,白發男人的力量,納西妲覺得自己更應該擔心的是對方以絕大壓倒性的力量粗暴的扭敗為勝。

儘管隻有短短十多分鐘的接觸,納西妲毫不懷疑男人會直接動手把抓他的人全殺了。

怎麼辦......?

她或許得想辦法說服教令院放走他,阿紮爾已經見識過白發男人的力量,他不會有膽子招惹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的。

這是籌碼。

納西妲的大腦瘋狂運轉,她差不多已經想好了說辭。

正當她張嘴準備說話的時候,少女的聲音先一秒響起:“沒有路,那就創造出一條路。”

納西妲:“?”

下一秒,她的視線驟然抬高。

青翠欲滴的綠眸驚訝的睜大,下方傳來驚呼和一陣倒抽氣。

——鹿羽腳下的大地頂破石磚,將她托舉到六米左右的高空,而後向前延伸,活生生搭橋般搭出了一條路。

少女心眉眼彎了彎,愉悅的說了一聲“走啦”,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在天際。

而須彌城,出現了一個奇觀。

但這奇觀並未維持太久,五分鐘後便轟然碎成了粉末。若不是裂開的石磚和幾十雙眼睛都看到了,會被認為是在做夢也不說定。

須彌森林。

雙腳落在草地上,鹿羽鬆開了牽住阿赫瑪爾的手,然後把納西妲輕輕放下。

“沒事了。”

“那麼,現在可以說一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納西妲看了眼毫無表示的白發男人,又想到先前她主動提起過由自己來解釋,於是在心裡組織了下語言,斟酌著以她的視角,努力將事情的經過陳述出來。

“所以,你被教令院囚.禁了?”鹿羽坐在一塊石頭上,頭上頂著一隻草晶蝶,肩上趴著一隻鬆鼠,腿上蹲著一隻體型小巧的漁貓,腳下一左一右坐著兩隻狐狸。

附近的樹上撲棱棱飛來好幾隻鳥兒停駐,它們左右晃頭張望著少女,令人驚奇的是其中有三種鳥類是出名的不合,正常情況相遇沒打起來都算好的,現在卻居然能夠停留在一棵樹上,安安靜靜的沒有打架。

但看得出來它們很勉強......努力保持著半米的距離,這應是它們的最低底線了。

納西妲將這一切默默斂入眼底。

看來不止是她能從少女身上感覺到無法抵抗的親和力,連動物都如此。

“嗯。”納西妲收回視線,輕輕應了聲,回答了鹿羽的問題。

“你生氣嗎?”鹿羽又問。

沉默了半晌,納西妲才開口道:“不......相反,是我不夠好,能力無法和地位相匹,才導致這種局面的出現。如果是大慈樹王......”

自五百年前誕生,她便立即被教令院找到並帶回。

而後發生的一切和她想象中的、所展望的完全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

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她做錯了什麼?

或許......身為神明,卻沒能帶給子民想要的知識,從一開始就錯了。

“你說什麼?”一直不曾出聲的阿赫瑪爾突然抬眼看向納西妲,說道。

“什麼......?”

“你剛才提到大慈樹王。”

“是的。大慈樹王是前任草神,須彌最初的神明。她在五百多年前隕落,而我正是在她死去後不久誕生的。”

阿赫瑪爾沒有說話,他大步一跨走到納西妲面前,俯下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納西妲皺了皺眉,好脾氣的問:“你做什麼?”

阿赫瑪爾沒有立即回答她,金棕色的眼睛專注的看著納西妲的臉,幾秒後鬆開手,直起身體,說:“你失憶了?”

明明就是布耶爾,神力一模一樣。

如果是失憶了,那就說得通了。

在他印象中布耶爾不是武神,卻勝似武神,戰鬥力並不弱,算是出挑的那一撮。不然也不能贏下七千年前的魔神戰爭。

而且彆看布耶爾表面溫溫柔柔的,她動手時也可以一邊溫柔的笑著,一邊毫不猶豫的把敵人的腦袋擰下來,血濺她一身,將那笑容襯托得無比可怖。

布耶爾身上是有一股瘋勁的。

她熱愛研究,沉迷知識,做實驗時毫不顧忌危險,好幾

次差點把自己弄死,但這都不能阻止她繼續搞實驗。

——直到她建立了自己的神國,才有所收斂。

布耶爾應比他更清楚禁忌知識的可怕,但在他後來妄圖染指禁忌知識的時候,仍沒猶豫沒多久就答應了出手協助。

和他懷揣著僥幸心理,隻是想從禁忌知識中獲得讓子民的生活變得更好的目的不同。

布耶爾會答應,純粹是她本人對禁忌知識感興趣,就是奔著禁忌知識本身而去。

“我沒有失憶。”納西妲否認道,同時終於明白阿赫瑪爾對她莫名熟稔的態度是出自何因,“看來,你是把我當成大慈樹王了。但我不是她。”

“我叫你布耶爾的時候,你答應了。”

神名是唯一的,具有對權柄的指向性,不可重複——即便本人隕落了,後來者獲得對應的權柄,名字也絕不會一模一樣。因為神名除了具有對權柄的指向性,還有對該神命座的延續性。

顯而易見的是,作為最年輕的神明,年僅五百歲的納西妲缺乏常識。

“我的神名的確叫布耶爾,因為大慈樹王死後,我接代了新任草神的神位,自然也繼承了她的神名。”

阿赫瑪爾不置可否,但他沒反對不代表他就認下了這個說辭。

在他眼中布耶爾就是個失憶人士的形象,和失憶人士沒什麼好解釋的,等她恢複記憶就知道了。

“你自己的名字叫什麼?”阿赫瑪爾和納西妲說話時鹿羽保持緘默,沒有打攪。見阿赫瑪爾結束了聊天,她才開口道。

“納西妲。”

“納西妲d,Anahita......純潔而強大的河流。很好聽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

納西妲忽然怔住了。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是啊,她會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似乎......是在她誕生前的一段黑暗靜謐的時間裡,總有一個溫柔的女聲喚她納西妲。誕生後她自然而然便把納西妲當成了自己的名字。

眼淚不知不覺的流出,納西妲茫然的喃喃道:“我好像......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