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最近事端頻發,坎蒂絲隱隱察覺到其中代表的危險信號,然而她卻對此無能為力,隻能更加努力的工作,將看得見的隱患消除。

就在不久前,坎蒂絲意外偷聽到教令院私底下正在做著一件悚然聽聞的事,她迫切的想要將這件事告訴安普叔,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畢竟若那事是真的,那阿如村也會受牽連。實在不行......坎蒂絲想好了,她也沒辦法阻止教令院,隻能通知村民們收拾好包袱,全部轉移走。

“坎蒂絲,你看起來很不安。怎麼了?”鹿羽輕聲問道。

坎蒂絲收回漫天散發的思緒,搖了下頭,說:“沒什麼。總之,拜托你幫我轉告一下安普叔我找他,現在我還有彆的事要做,先走了。”

鹿羽看著重新關上的門,眨了下眼睛。

天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昏黃的霞光染紅天幕,抬頭望去,宛如一片綿延開的透光的絲布,讓那光是如此的柔和,沒有白天那般刺眼。

安普叔終於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袋水果。

看見鹿羽懷裡安靜睡覺的孩子,安普叔降低音量,詢問道:“這是......?”

“阿赫瑪爾。”

村長聞言愣了下,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把水果拿到屋內用水衝了衝洗乾淨,然後裝進盤子裡,放到桌子上,跟鹿羽說這個果子很甜,可以嘗嘗。

“謝謝。”

安普叔看著少女拿起一個果子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又一口......

哢嚓的咀嚼聲說明果子的口感很清脆。

等鹿羽將那果子吃了三分之二,安普叔才斟酌著開口道:“您今天白天說的那話......我的意思是,赤王尚還活著......?”

“嗯。”

安普叔的眼睛裡立即有了光,可隨後那光又暗了下來,多了幾分愁緒和茫然。

“赤王拋棄了我們......祂的子民嗎?”

聽到安普叔這麼說,鹿羽意識到了什麼,放下果子,認真的說道:“阿赫瑪爾從未放棄祂的任何一位子民。”

“那為什麼?”安普叔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眼睜睜看著他們成為流浪者。

為什麼祈禱了數千個日夜,祂也不願降下神跡。

須彌城有草神。

曾經是大慈樹王,如今是小吉祥草王——須彌的神從未離去。

而沙漠的神現在隻存在於曆史古跡中,書裡說祂隕落了。

漸漸的在人們口中祂也隕落了。

沙漠民都接受了神的死亡,也不得不接受。

然而眼下又說祂沒死,若神沒死,又為何千年都不願注視祂的子民。

比起被神拋棄,大家更願意相信神隕落了。否則......會有無數人心中的信念崩塌。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也是最近才醒來。”鹿羽柔聲解釋道。

“你可以等他醒來,親自問他。”

安普叔的臉上浮現一抹震驚,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少女懷中閉眼沉睡的白發男孩,似乎猜到了什麼,最後視線又上移重新落到少女臉上。

如果[他]真的就是赤王,那親昵的呼喚赤王名字,被赤王保護,赤王還聽她話的少女又是何方神聖?

......難不成真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

安普叔白天的確是辦事去了——和賽諾、旅行者一行人談了很多沒來記得說完的話。

迪希雅也在。

所以這其實是七個人(賽諾,空,派蒙,迪希雅,安普叔,鹿羽,阿赫瑪爾)裡的五個人偷偷開了小群,不帶另外兩個人(鹿羽,阿赫瑪爾)。

‘會談’中,安普叔即便沒有係統性的接受過教育,但因為他是一村之長,祖祖輩輩大多也都擔當村長......所以安普叔家累計了不少書本,他的父親和爺爺都曾教過他讀書寫字。

在很小的時候,安普叔還聽爺爺說過,他們祖上是赤王時代的一名記錄官,負責記錄赤王的衣食住行等生活日常,所以很多古老的書其實是那時候傳承下來的,但可惜的是絕大多數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遺失了,爺爺的爺爺因此臨死前都在念叨:“若是能找回來就好了......”

故而,聊赤王,沒人能比安普叔懂得多。

當賽諾提起阿赫瑪爾那股奇怪的力量時,安普叔突然想起了某一本書中所描述的一段內容:

【......赤王是沙漠的神明,祂的偉力來自地下萬米的深層之火,比普通的火焰威能更大,連無形之物都能融化。

在???戰中,祂的火焰吞噬了天空,將世界變成火的海洋,於是沙漠的領地得以擴張。

(大部分丟失)

......祂的火是地火,源自大地的力量(以下全部丟失)】

安普叔下意識像是反問自己一般,語氣疑惑的說道:“會是赤王那樣的力量嗎?”

這麼說,還是因為鹿羽提到了[阿赫瑪爾]這個名字。

將其全都聯係起來,可不就是赤王嗎。

安普叔的此番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並默契的看向年過半百的老人。

安普叔被盯的壓力增大,當即苦笑的想要否認他那異想天開、甚至稱得上瀆神的話。

然而賽諾的聲音比他先響起。

“也許,他真的是赤王。”白發少年按著下巴低下頭,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空和迪希雅都沒吭聲,似乎也這麼想。

隻有派蒙發出了震驚的靈魂呐喊:“咦?!!!你們認真的?不會吧?可是、可是赤王已經死了啊?空,我們之前還跟納西妲唔......”派蒙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因為教令院和沙漠民之間的摩擦,以及兩個神明疑似本就不合,導致最好彆在兩方人面前提起對家的神明。派蒙吃過這種虧,下定決心要守口如瓶,結果還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納西妲是現任草神的名字,知曉她名字的人並不多,但也不少。至少她的名字並不是個禁忌,加上教令院對其高傲的態度,他們自己都瞧不上小草神,自然不會阻止彆人說小草神——隻要彆舞到他們面前就行,畢竟小草□□聲他們不在乎,但自己的名聲還是在乎的。

小草神對他們而言就是個沒用的工具,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何況這麼多年來教令院都在削弱小草□□望,讓民眾逐漸把小草神當做吉祥物,甚至取了個小吉祥草王的諢稱,說它不好吧,吉祥明明是種很好的寓意。但說好吧,又有弱化神明威能的意味......

反正普通民眾肯定是沒有惡意的,但教令院是不是懷著某種險惡用心就說不定了。

至少,經過五百年的刻意弱化,教令院的目的達成了。

須彌民眾雖不至於遺忘納西妲,還時常提起納西妲,但和在大慈樹王那個時代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空和派蒙來到須彌後經曆了不少事,慢慢的也認識了很多人,其中就有納西妲。

他們知道了納西妲不出現其實是被教令院囚.禁了,納西妲的聲音因此無法傳入民眾的耳朵。

教令院還醞釀著一個瀆神的陰謀——他們竟然想要造神!

而小草神在他們造神的路上顯然就是個阻礙、一塊擋路的石頭,教令院必然不可能放過小草神。

自被教令院帶回,五百年間以來納西妲都被囚.禁,但她好歹是神明,虛空終端也是上代草神留下的遺產所製作,服務端則是由神之心驅動,納西妲作為草神的繼任者,她在虛空終端中是有權限的。

不過這一點教令院並不知道。

納西妲很聰明,在被教令院帶回須彌城不久,就發現自己因為沒能如教令院所想那般和大慈樹王一樣能帶來智慧的指引,教令院看向她的眼神逐漸被失望和野心替代,當時納西妲就意識到了什麼。

之後沒多久,她果然被關了起來。而面對她提出的想要外出的請求,教令院知直接否決了,不走心的說是擔心納西妲受到外界的傷害。

但實際是因為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納西妲直到今天也無法離開淨善宮,但她的意識可以附身在彆人身上,而且,納西妲其實是能聽見心聲的。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比不上大慈樹王,知道教令院對她的看法。她努力的想要追上大慈樹王的身影,可是......越是追逐,越是發現她們之間的距離宛如天塹,遙遠的可怕。

納西妲曾懷疑過自己,也曾自我厭棄過。

但那都是一時的,她從未真的放棄過。

然而她沒有放棄,她的子民卻先一步放棄了她。

派蒙知道真相後氣得跺了跺腳,並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說旅行者一定會幫助你的。

空·旅行者:“......嗯,是的。”

派蒙,一款旅行者的嘴替,她的話就是他的意思。

回到現在。

派蒙捂著嘴悻悻的看了眼周圍人,幸好大家都沒注意到她,而是在想事情。

唉,在場總共五人,刨除掉她和空,都是沙漠民。賽諾雖然為教令院工作,可也不信仰小草神,但賽諾在這方面挺一視同仁的,因為他一樣不信仰赤王。

“安普叔,你回去後可以試探一下。”賽諾放下按著自己下巴的手,抬頭望向老人,說道。

......

然而實際上根本不用試探。

鹿羽就沒有隱瞞,問什麼答什麼。

安普叔心情複雜的搬了根板凳坐到門口,這時鹿羽提醒他:“對了。剛才坎蒂絲來過,說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