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鐘明盯著他看了太久,穿白色衛衣的男大生有些害羞起來。他的臉頰上泛起緋紅,看著鐘明跪在地上,關切道:
“你怎麼了?是不是腿軟。”
他朝鐘明伸出右手:“起來吧,我拉你。”
白衣大學生知道鐘明是NPC,可能還很危險。但是他看著青年微微仰起的白皙面頰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立馬消解了他心中的警惕。
鐘明定定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打量。
男大學生被他看得額角冒汗,猛然驚覺,眼前的美人可能是致命的美人蛇。他伸出的手抖了抖。然而,就在猶豫著想要收回時,鐘明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
男大學生愣了愣,感到鐘明緊緊握住自己的手,五指的形狀特彆修長,心裡猛地酥軟一下。
鐘明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接著鬆開手。男大學生滿面通紅,右手下意識地撚了撚,仿佛還回味著剛才皮膚相接辰觸感,然而他一摸,卻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心有點濕濕的。
男大學生以為是自己太緊張出的手汗,然而低頭一看,卻發現那是血。
“?!”
男大學生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瞪大了眼睛,無措地抬起頭,這才看見自己房門前的地板上全是深深淺淺的血跡。
有些已經凝固乾涸成暗紅色的血痂,有些剛剛才被鐘明擦開,變成淺紅色的血水,隨著抹布的動向在地上形成一圈圈血痕。
這宛如凶殺案一般的現場印入男大學生眼中。
“啊!”
他急促地尖叫一聲,發軟的腳在地板上打滑,直接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發……發生了什麼?!”男大學生露出驚恐的表情,兩條腿不斷發抖:“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血?”
在他面前,鐘明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男大學生臉上的表情。發覺對方的驚恐不似作偽。
男大學生急促地呼吸著,視線慌亂地四處晃動,最後緩緩集中到鐘明臉上:“你……你做了什麼?”
他看著面前神色冷淡,穿著男仆裝的青年,像是看到了拿著鐮刀的死神。
鐘明垂下眼,道:“你昨天晚上在乾什麼?”
“昨、昨天晚上?”男大學生磕磕巴巴地說:“我還能乾什麼?我在睡覺的。”
鐘明皺起眉:“……你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嗎?”
似乎是察覺到鐘明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男大學生站起來,背緊貼著木門,道:“我、我一般睡覺都很沉,確實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奇怪。鐘明眉頭蹙起,想不明白面前的這個玩家為什麼躲過了蜘蛛女爵的攻擊。
“……你真的隻是睡覺?”他問道。
聞言,男大學生的神情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視線有些飄忽,他點了點頭:“對、對啊。”
鐘明看了他幾秒,道:“是嗎。”
“
嗯、嗯。”男大學生顯得有些慌張,他扭過頭,動作有些匆忙地略過鐘明:“我、我先去洗漱。“
鐘明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略微眯起眼睛。接著他轉過身,握住門把。輕輕一推,木門便被他打開、恐怖屋裡所有玩家的門都是不上鎖的。鐘明走進去,發現這個房間裡面的陳設和隔壁的房間基本上一樣。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扇窗戶。沒什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鐘明走進去,拉開書桌的抽屜,發現裡面空空如也。鐘明也不著急,細細地將房間裡包括枕頭下和被子裡面在內的所有地方都搜尋了一遍,沒找到任何東西。
鐘明放下手,站在房間當中,想了一會兒。接著,他靈光一顯,蹲下身,掀開了地面上的毯子。
果然在裡面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幾枚藥丸。
這是什麼?鐘明有些疑惑。他將藥瓶旋轉一個方向,發現背面瓶子的背面貼著一張標簽,上面密密麻麻寫著細小的英文。
鐘明仔細辨認,在看到上面的藥劑名稱是,突然明白了這是什麼。
這是致幻劑。
中世界的歐洲民眾大量食用黑麥面包,因為其中含有毒素的麥角而中毒生病,從而產生難以忍受的神經痛,這種病症一度被稱作”聖火病“。幾個世紀後,藥劑學家從麥角之中提取出堿性化學物,並將它作為針對精神疾病的治療藥物推薦。
然而這種藥物卻並沒有研究者想象的那麼單純,它更類似於自己的先祖聖火病,化學成分所帶來的精神幻覺在學生群體以及嬉皮士群體中瘋狂燃燒蔓延,讓這些涉世未深的青年陷入幻想與成癮的狂潮。
鐘明看著手裡的藥瓶。
昨天夜晚,那個學生並不是睡著了,而是磕嗨了。
在致幻劑的強烈刺激下,他估計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自然也不會產生恐懼。
鐘明將這個小藥瓶握進手裡,腦中出現那個白衣大學生的臉。他看起來很陽光,也很和善,言談舉止從透著受過良好教育的禮貌,但看外表,完全無法將他和吸*毒這種行為聯係到一起。
鐘明說不出心裡的什麼感受,突然回想起了李逸之反複說過的話——能參加這個遊戲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
鐘明微微蹙起眉頭,如果昨天被蜘蛛女爵吃掉的不是這個大學生,那受害者是誰呢?
鐘明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八點,大堂內的長桌上準時擺上早餐。
昨夜環繞大宅的迷霧已經完全消失,今天是個大晴天。
陽光照在山穀中徐徐流出的河流,和一眼望不見頭的花圃上,是讓人一看心情便會變好的美麗景象。
大堂裡面的血液以及殘骸已經被全部打撒乾淨,木製地板上一塵不染,被乾淨鬆軟的地毯掩蓋。花瓶中插上了花園中新鮮摘取的鮮花,大堂的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味。長桌上鋪著潔白的餐布,男仆們有條不紊地端出食物,擺放在餐桌上。竹籃裡蓬鬆的面包散發著麥子香甜的
氣味。旁邊的玻璃器皿中裝著一大盆新鮮沙拉(),綠色的生菜葉裹上油醋汁?()?[(),在清晨的陽光中顯得格外翠綠。
然而餐桌邊,玩家們面如死灰。
沒人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物,因為昨夜,他們就死在現在所坐的地方。
李逸之這次正好站在鐘明側邊,他看著眾人,嗤笑一聲:“做這幅樣子給誰看?”他微微俯下身,在鐘明耳邊說:“這遊戲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我說現在的玩家啊——”
說罷,他從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聲音,還搖了搖頭。很有高中老師對自己的學生說「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那個架勢。
鐘明無語。他有點不想理這個人,轉過眼去,從桌角的玩家看起,視線慢慢掃過所有人的臉。
玩家少了兩個。一個是雇傭兵,一個是昨天跪在地上被鞭打至死的大學生。
穿白色衛衣的大學生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昨天自己磕嗨了的時候大宅裡發生了什麼,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他旁邊,情侶中的女生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的男友。
她的男友臉色青白,雙眼發直,怔怔地盯著面前的事物,身體機械地前後搖晃,嘴裡還在低聲呢喃些什麼。
女生看起來非常不安,她緊張地看著自己的男友:
“喂,程程,你怎麼了?”
平常這對小情侶你儂我儂,然而這時男生卻完全聽不進去女友的關心,他仍然在機械地抖著腿,嘴裡不停地念叨:
“被吃掉了,被吃掉了,被吃掉了,被吃掉了——”
鐘明聞言,微微抬起眼。
破案了,被蜘蛛夫人吃掉的是這位仁兄。
沒辦法,隻能說他運氣實在不好。
就在這時,站在桌首的瑪麗夫人拿出鈴鐺,搖晃了一下:“可以吃飯了。”
她一聲令下,經曆了昨夜的玩家們都不敢不聽從,就算是被死亡的陰影折磨得毫無胃口,也不得不伸手取食物,動作僵硬地逼迫自己吃下去。
同時,女友還在試圖安慰自己的男友,她從盤子裡取出一根被煎熟的香腸,放在了男友的盤子裡,還細心地將香腸切成小段:
“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得吃點東西啊。”
他用叉子叉起一小截香腸送到男友嘴邊。
然而,她的男友卻在看到那截香腸的一刹那直接尖叫出聲,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因為動作太大還把座位帶翻了。接著,他不顧女友驚詫的眼神,丟下一桌人就跑了。
“蠢貨。”
李逸之嗤笑一聲。對鐘明道:“看吧,下個晚上死的就是他。”說罷,他頓了頓道:“不過他也有可能根本活不到下次。”
鐘明看了看桌邊,愣在原地的女生,不置可否。
三十分鐘後,早餐時間在瑪麗夫人的鈴聲下結束。當然,這頓飯玩家們吃的味同嚼蠟,鐘明和其他男仆上前去收盤子,發現許多人盤子裡的食物都還剩下許多。
然而就
() 在這時,變故橫生。()
啪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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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脆響,餐盤掉在地上,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鐘明被一個巨力扯起,驚訝地睜大眼睛,在極近的距離對上一雙惡狼般的眼睛。
金發男人揪住鐘明領口的手上崩出青筋,用一把餐刀抵住鐘明的咽喉。
同一時間,其餘幾名雇傭兵在幾乎同一時間站起,迅速控製了離的最近的男仆。李逸之驚訝地挑了挑眉,看了眼抵住自己咽喉的餐刀,接著緩緩抬眼,看向身後的雇傭兵。對方也是眼窩深陷,臉色青白,眼珠裡充滿了紅血絲,神情比起人類更像是某種被逼到極點的野獸,見李逸之看過來,雇傭兵衝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另外幾人也是差不多的狀況,大堂中頓時陷入一陣肅殺的沉滯。
金發雇傭兵眼窩深陷,藍色的眼睛下的青黑比前幾天更加濃重。他呼吸粗重,盯著鐘明的瞳孔縮緊成針尖大小,然而握著刀柄的手卻異常穩固:
“小美人”他的聲音嘶啞:“請告訴我,這個遊戲該怎麼通關?”
鐘明被他的一條手臂環住肩膀,雇傭兵的力氣極大,他完全動彈不得。
聞言,鐘明皺了皺眉,開口道:“我不知道。”
金發男人的眼神落在他的側臉上,凝視了片刻,接著偏過頭,隨手抄起桌上的叉子,手背上崩出青筋,竟生生將其插入了木桌裡。
鐘明微微睜大了眼睛。
“看到了嗎?”低啞的聲音自他頭頂傳來:“要是再不說話,那把刀就會插進你脖子裡。”
鐘明呼吸看著面前冰冷的刀刃,眼睫顫了顫。
見他仿佛是被嚇住了。金發男人轉過頭,朝周圍的下屬大喊:
“必須從他們嘴裡問出線索。”
他神情陰鷙地看向每一個控製住男仆的雇傭兵:“他們是仆人,跟那些怪物不一樣!他們也是人,我們沒必要害怕他們。”
在經過昨夜後,這些雇傭兵也不是什麼都沒想,在見識過恐怖屋裡Boss的瘋狂程度之後,他們意識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那些怪物。於是,這些仆人NPC被他們當成了突破點。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道陰沉而嘶啞的聲音傳來:“你現在就是在找死。”
“砰!”
隨著一聲巨響,壓在鐘明後頸上的力度驟然消失。他直起身,向後看去,便見傑克扯住金發雇傭兵,高壯的身體像一隻棕熊,手臂上的肌肉從襯衫下繃緊,高高舉起右手。
下一瞬,鮮血飛濺。
“啊——!!”
慘叫到了一半生生停下。鐘明眼睜睜看著傑克一刀割斷了那個金發男人的喉嚨,鮮紅的液體從動脈中噴出,頓時染紅了他身後的牆紙。
“喝——呃——”
雇傭兵被隔斷了聲帶,卻還沒有立即斷氣,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右手抬起向身後摸去。
“啊!!”
下一瞬,他的手筋被
() 十分有技巧地挑斷,一把匕首驟然掉落在了地上。
傑克低頭,踢開那把匕首,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這麼多年,你們還在用這種玩意兒。”
他嗤笑一聲,伸手掐住金發男人正在往外飆血的脖子,高大健壯的雇傭兵在他面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傑克神色冷淡,用力將刀刃捅進腹腔。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很快,金發男人的身體上很快出現了十幾個大洞,流血如注。
終於,傑克停下動作,勾起嘴角,撤出刀刃後退一步。
“砰。”
隨著□□砸在地面上的沉悶聲響,一顆血紅的頭顱倒在鐘明腳邊。
他淡藍色的眼睛還圓瞪著,直直看向鐘明的方向。
鐘明皺了皺眉,看著地上蔓延的鮮血,覺得有點膈應,小心地後退了半步。
另一邊,傑克緩緩抬起頭,看向鐘明,他突然一笑,跨過屍體走到鐘明面前。將手中的匕首扔給他:
“給老子擦乾淨。”
接著,他將視線移開,向鐘明身後看去:“你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男仆中傳出一聲輕笑。
“啊!!”
隨著人類骨頭被掰斷的清脆聲響,那名紅頭發,名叫萊恩的男仆反手奪下雇傭兵手中的刀,反手割斷男人的喉嚨。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逸之淡笑著收回手,鉗製住他的雇傭兵已經倒在了腳下。轉頭站在他旁邊的阿奇,正好看見他從屍體的眼眶中抽出帶血的叉子。
“呃,好惡心。”
他皺起眉,抬手在面前扇了扇,用很嫌棄的語氣說:
“乾嘛要用叉子啊,拔蘿卜帶出泥——”
阿奇拿著叉子,擰起眉:“……又不是我選的。”是這個雇傭兵用叉子攻擊他,所以他順手用了而已。
前後不到一分鐘,所有雇傭兵都被男仆們反殺。
這個被外面的大公司雇來的精銳團隊,在這些男仆面前竟然如同剛學會走路的稚童般毫無反手之力。
鐘明緩緩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