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越獎的頒獎典禮很快就到了。
汪澤月雖然是《尋藥》的副導,走紅毯還是在《鏡中花》這邊。
主辦方把他和秦郡兮安排在第一排相鄰的位置,汪澤月回座位時路過坐在第二排邊上的彭皓,還被好友笑嘻嘻拍了拍肩。
彭皓意思很明顯。
——獎杯肯定歸你,我就是來長見識的。
眼看儀式馬上就要開始,彭皓看了眼坐在他旁邊的譚軼,隨口問道:
“第一次參加頒獎典禮吧,緊張不?”
譚軼目光還黏在剛剛路過的汪澤月身上,聞言一愣,搖頭禮貌道:“還好。”
“哈哈哈,你心態一直都這麼穩,是好事、好事。”
彭皓小小伸了個懶腰,又道:
“不過也確實,沒什麼好緊張的,我看這屆最佳男配非你莫屬。”
今年幾個獎的提名都很有含金量,他並不否認其他幾個提名最佳男配演員的實力。
但以他的經驗看,還是比不過譚軼在《尋藥》裡的表現,彭皓甚至覺得他有實力擔綱男主。
這次的座位也像是在暗示獎項的得主。
不然按之前名氣和咖位,譚軼還得再稍微往後坐點。
主持人上台了。
連續幾個獎項穿插著表演節目過去,到了宣布最佳男配的時候。
果然是譚軼。
彭皓猛地站起,一個導演比得了獎的演員還激動快活,樂嗬嗬地跟譚軼握手。
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他片子裡出來的最佳男配。
金越獎的最佳男配!
最佳導演沒戲了,最佳男配也很好啊!
掌聲灌滿全場,譚軼從彭皓這邊出去,正好劇組的其他人也簇擁過來。
他和劇組其他人握完手,人群便各自散開回到原位,被擋住的前方很快再次恢複通暢。
於是他一眼看見汪澤月。
他站在第一排的過道邊上,和自己有那麼幾步距離。
是了,汪澤月剛剛確實沒擠在劇組的人群裡。
譚軼快步走到他跟前,在此刻莫名開始緊張。
對面人唇邊掛著淺淡笑意,向他伸手。
“恭喜。”
指掌一觸即離,他卻在恍惚間生出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和之前任何一次被汪澤月扣著手狠艸的感覺都不同。
像是積累了很久的東西,在某一刹那再次升華。
溫熱而動蕩。
譚軼看向他,也像他一樣笑了笑,認真道:
“謝謝您。”
他走上台,做了簡短的發言。
前段時間他熱搜極多,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主持人並沒有為難他。
譚軼拿著獎杯回到座位。
隨後,最佳女主的結果也出來了,果不其然是秦郡兮。
再後面,就是最佳導演獎。
一連宣布了好幾個獎項的結果,這次主持人在台上調侃了兩句,才開始念獲獎名單。
“……是《鏡中花》,汪澤月!”
主持人的聲音在最後幾個字時驟然拔高。
“恭喜汪導!!!”
現場的掌聲像海浪般驟然席卷,汪澤月和旁邊的秦郡兮握手,又回身向後排人略微頷首。
然後直接走向領獎台。
汪澤月的第一部電影便已經獲得過金越獎,此時更是毫不緊張。
鏡頭忠實地跟隨著他從容不迫的身影,高處的幾個大屏幕也在不同角度記錄他的面容。
他穿著黑色西裝,一路被燈光籠罩,僅僅背影都極為賞心悅目。
他略垂著眼,微笑接過頒獎嘉賓遞過的獎杯。
他站在麥克風前,開始說獲獎感言。
“很榮幸能獲得今年的金越獎。”
他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進全場所有人耳中,所有人凝神細聽,而他表情淡然,語氣隨意又真摯。
譚軼望向台上的人,無意間緩緩收緊五指。
這是汪澤月。
光芒萬丈,哪怕隻是至輕的一瞥,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莫名想到之前看過的那篇同人。
隻不過。
坐在台下的人,是他。
【他就那麼隨意地站在舞台上繚繞的乾冰之中,恰好正對著汪澤月的方向。
各種五彩斑斕的舞台效果都隻是他的背景,他隻是站在那裡,就能將其他無關事物統統虛化。
鋒芒畢露,沉靜溫柔。】
他就那麼隨意地站在領獎台上的麥克風前,恰好正對著譚軼的方向。
明亮的燈光和一旁的嘉賓都隻是他的背景,他隻是站在那裡,就能將其他無關事物統統虛化。
輕描淡寫,言笑自若。
“……感謝《鏡中花》的所有工作人員,感謝大家為電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回首拍電影的八年,《鏡中花》占其三,而往後事業漫長,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在更遠的路上,展現出更動人的作品。”
海嘯般的掌聲再次響起,汪澤月後退一步,拉開和話筒的距離。
他朝台下隨意看去,撞上在場幾百號人中最灼熱的那道視線。
【一曲終了,現場在無聲幾秒後爆發出巨大的掌聲。
譚軼面上因演唱而生出的表情逐漸褪去,他習慣性掃視場下觀眾的反應,卻在垂眼那刻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面孔。】
專注且赤忱。
譚軼。
【陌生又熟悉。
汪澤月。】
譚軼呼吸一滯。
他確信,汪澤月捕捉到了自己的目光。
【他和他並沒有交集,但誰都知道這位剛拿下國內最佳導演的青年才俊。】
他和他有一年的交集,曾在片場共同拍戲,也在酒店的很多角落裡肢體交纏。
心跳瞬間加速。
心海開始洶湧。
【汪澤月靜靜坐在台下,面容大半被隱在黑暗裡,譚軼看不太清晰,他難得愣了下神,目光沒在接觸之後立即離開。】
譚軼坐在人群之中,燈光照亮他的面龐,汪澤月看得清清楚楚,他難得沒有立即下台,而是緩緩將全場掃視一遍。
然後對台下微笑。
【他對譚軼微笑。】
於是譚軼怔怔地盯著他。
【於是譚軼唇角也不自覺帶了點笑意。】
像是看到了,又似乎隻是沒反應過來。
【像是在回複,又似乎隻是心情好。】
汪澤月緩緩走下領獎台。
【譚軼緩緩走下舞台。】
譚軼的目光追隨著他,直到汪澤月落座,身體被椅背擋住大半。
他無聲攥緊雙拳,指甲刺入掌心。
他知道。
【他不知道。】
這一眼,點燃了堆積的無數個貪念。
【這一面,開啟了後來的無數次相見。】
他等不及再去沉澱自己了。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拿到最好的獎杯。
然後以最高的榮譽。
向那個人表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