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面盲棋(1 / 1)

汪澤月這個角度並不能看到譚軼的表情,但他聽出譚軼話裡的試探。

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賣乖的嫌疑。

還挺有禮貌。

他內心失笑,說話時卻故意語氣淡淡:

“不行。”

話音剛落,他便感受到抱著自己的人身體一僵。

……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汪澤月心道。

那也把他想得太溫柔了點。

譚軼確實沒想到汪澤月會直接這樣說。

然而,在聽到那兩個字之後,他隻覺得一盆冷水當頭淋下,澆得他渾身血液近乎凝固。

也對,即使汪澤月之前的態度從來都不生硬……

但自己的確已經越界了。

根本不該問這種話的。

他自詡有分寸、情緒管理能力不俗,居然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譚軼兩三秒控製好自己的表情,放在汪澤月肩背上的手緩緩鬆開,想以一個尚算自然的方式和汪澤月拉開距離。

與此同時,他心裡飛快斟酌措辭,正準備開口——

卻在這一刻被汪澤月拉了回去。

“但我可以。”

一個很輕的吻落到譚軼唇上。

比上次還要簡單很多,幾乎隻是碰了一下。

再次相貼的胸膛卻傳來一陣不算短暫的震動。

是汪澤月在笑。

……有這麼好笑?

譚軼大腦短路了一會兒,彆的沒想出來,呼吸倒是急促了幾分。

汪澤月比他抱得用力多了,一隻手還握在他後頸,自然感受到那裡溫度的驟然升高。

他把人鬆開,眼中猶帶幾絲笑意。

“你這幾天肯定要呆在醫院,以後請個長期保姆什麼的都行,明天下午就暫時不用來了。”

“嗯。”譚軼頷首。

老太太估計明天才能再醒,他肯定要一直陪著。

但是……

“這次的周日,能不能存到以後用?”

他不想白白浪費一次見面的機會。

“可以。”

***

“哈哈哈哈,咱倆當初剪預告片的時候我就有那個預感了,這幾個預告片肯定得火,你看這熱度,我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哈哈哈哈……”

電話裡傳來彭皓忘形的笑聲,聲音還挺大,汪澤月乾脆把手機放在桌上開了免提,又隨手拿了盒象棋出來,一邊聽他廢話一邊自己和自己下棋。

“我當初就說吧,你和譚軼肯定是要出cp的,這下出了就算了,竟然直接火出圈了,真是感謝你們倆額外帶的熱度,嘎哈哈哈哈!”

汪澤月嘴角一抽,無語道:“你興奮個什麼勁,能不能笑得正常點。”

“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你……我真沒想到啊,你這個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

事情是這樣的。

預告片出來之後,汪澤月照例在私人號上轉發一遍,之後幾天也持續關注著相關話題和評論風向。

然後他很自然地注意到那麼一小撮cp粉,再順藤摸瓜發現一個新建超話。

叫“日新月軼”。

日新月異的諧音。

本來也隻會稍微看兩眼,但他發現cp超話裡的主持是他的老粉,一個叫“米麻薯真好吃”的賬號。

老粉這詞可能不太準確,總之是個在他大學剛拍作品那會就開始看他電影、常在他微博下面出現的號。汪澤月印象最深刻的是“米麻薯真好吃”寫的野生影評,角度另辟蹊徑,文筆也很不錯。

然後超話點進去的第一個熱門微博,就是這位的同人文。

汪澤月:……

心情有點複雜。

然後他順便看了下熱門微博裡面的長圖同人。

【OOC有,回憶殺有,胡言亂語感情流,代入《尋藥》背景,私設如山,路人甲視角第一人稱,慎入!!

……

我那時尚且不知他們姓名,卻已經覺得,若世上真有“一見如故”的說法,也當恰巧與這二人相配。

那天的月亮極為難得,將一切都鍍上層清輝,我剛從樓裡出來透氣,便見那白衣公子對棋枯坐。

我正站著呼吸新鮮空氣呢,眼角瞥見個半大不大的小子,穿著身玄衣踏上樓來。

我聽見他問:

“你想下棋?……我陪你,你再幫我買些酒,成不成?”

好生突兀的語氣,怕不是已經喝醉了,我這樣想,卻聽見那位公子清貴的聲音。

“喝醉了要怎麼下棋?”

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惱,語氣裡甚至帶了點笑意。

少年一撩衣擺,乾脆直接在他面前坐下,一副大馬金刀的樣子。

“酒醉人不醉,醒時是我,醉時便亦是我,醒在人間,醉便亦在人間。”】

汪澤月手指繼續下滑,發現滑不動,才想起來是看完了。

……寫的還真挺好。

汪澤月還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同人文,一時覺得非常新奇。

然後順手就給點了個讚。

然後就上熱搜了。

當時的話題有好幾個版本,總之來來去去就是那幾種模式:

#汪澤月譚軼#

#日新月軼微博被汪澤月點讚#

#尋藥官方撒糖#

評論區的畫風基本都是嗷嗷亂叫。

“啊啊啊啊汪導居然又演戲了,雖然隻是客串,但我的眼淚還是從嘴角流了出來,這次的客串真的好香(震聲)!!!”

“因為這個熱搜去看的預告片,莫名其妙對《尋藥》感興趣了,到時候上映應該會去電影院看看。”

“我蹲汪導私人微博好多年了,在此證明那真是個活號,也不是彆人在用的,所以罵宣傳的可以退了,真的真的不是宣傳……”

“隻有我一個人的關注點是歪的嘛,沒想到汪導還會看這種東西,頓時覺得互聯網上的我一覽無餘(更興奮了?)”

有的電影為了熱度,甚至會特意讓戲內演員在戲外營業幾個月,以博得更多的關注和流量,彭皓作為內部知情人士,自然對這波天降流量喜聞樂見。

汪澤月對此倒是無所謂。

雖然點讚是個意外,但既然結果是正向的,倒也沒什麼關係了。

又跟彭皓繼續掰扯了一會兒,汪澤月掛了電話。

他看看時間,感覺人差不多要到了。

這還是除卻每周日下午之外,譚軼存著的那次見面。

既然是比較獨特的一次,是不是該讓人印象深刻些?

畢竟《尋藥》的點映即將開始,那時候譚軼估計會很忙。

汪澤月這裡是酒店最高配置的房間,超大浴室、半開放式廚房、遊泳池、獨立露台……應有儘有。

所以……

汪澤月瞥了眼擺在桌上的象棋棋盤,心裡有了個想法。

可以試試和譚軼“下棋”。

——是單方面盲棋。

一條酒紅色領帶從前向後係得很牢,將譚軼雙眼遮得嚴嚴實實,而汪澤月就坐在他旁邊。

“簡單說一下規則。”

明明被剝奪的感官是視覺,汪澤月的聲音卻仿佛也不一樣了。

就連呼吸聲也是。

譚軼下意識坐得筆挺,膝蓋微微向旁邊靠,直至和汪澤月膝蓋挨在一起才停止。

汪澤月掃了一眼他今天的著裝。

牛仔夾克內搭襯衫,沒有拉鏈,還挺好算的。

“這局你先手,你這邊被吃一個兵,就自己解一顆扣子,士相算兩顆,馬炮算三顆,車算一件衣服,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譚軼呼吸微滯。

現在才是初秋,他身上一共也就兩件衣服。

感受到汪澤月注視著自己的視線,他抿了下唇,耳垂溫度不可避免地飆升。

“那麼,你走哪一步?”

“……炮二平五。”

……

下不贏汪澤月是肯定的,不說譚軼原本象棋水平怎麼樣,在這種特定規則之下,他根本沒辦法專心記棋譜。

“啪嗒。”

是棋子落在棋盤上,取代了另一個棋子所發出的響動。

耳邊隨即傳來汪澤月的聲音:

“你丟了個兵。”

“……”

那件牛仔夾克早就被丟到一邊,譚軼伸手去解襯衣的第三顆扣子。

——這件襯衫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扣子?!

汪澤月笑吟吟地注視眼前的青年。

襯衫第三顆扣子的位置十分微妙,大概是那種能看到胸肌但又看不太全的程度。

但寬闊且流暢的肩頸線條卻已經一覽無餘。

汪澤月伸手在他鎖骨的位置稍微打了下轉,又向上撫去,指尖在他的喉結和下巴處摩挲。

譚軼喉結明顯滑動了一下。

汪澤月一點也不著急,繼續問:

“下一步走什麼,想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