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對,汪導講戲的時候雖然嚴格,平時卻特彆好相處。我那時各方面條件比你差得多,要是沒有汪導教我,我也絕對走不到今天。當然啦,也要感謝所有為《鏡中花》貢獻票房的觀眾們……”
“嗯,而且他很負責……上次拍到很晚還給我講了戲。”
“哇哦,你們倆都太敬業了吧哈哈哈哈……”
小視頻裡,秦郡兮和譚軼的確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係統:……
還真是“共同話題”啊。
誰懂,它看到那條熱搜標題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麼“命運的不可更改”出現了。
汪澤月手指向下滑動,頁面翻到一片鬨騰的評論區。
“不是,什麼情況,我看話題還以為是磕俊男美女的cp呢,美滋滋點進來,結果這?”
“哈哈哈哈,上微博就是為了找這條,我一個小時前看直播就覺得好搞笑,他們倆居然能從禮貌寒暄變成一起瘋狂追星(誤)???”
“剛去汪導微博上轉了一圈,真就那種缺少煙火氣的矜貴大佬既視感,所以節目組可以把他請來沾一沾煙火嘛,顏狗球球了。”
“雖然但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們倆有點像是在比誰更得汪澤月青眼嗎……”
“我我我我也是!秦郡兮還好,譚軼不對勁,絕對不對勁!他平時一整個冷淡鋒銳的路線,現在居然說了這麼多字,我要想歪了嘿嘿。”
“哪來的邪/教叉出去,汪澤月應該跟秦郡兮更熟才對。前段時間剛上映的《鏡中花》看了沒?簡直就是完美合作,秦郡兮的迅速成長就是從他這裡開始的,啊啊啊啊啊我先嗑為敬!”
越往下翻,網友的評論越歪,汪澤月乾脆退出界面。
正好車也到了地方。
他剛從彭皓剪輯室那邊出來,想著換換思路,便讓助理把車開到第七區棋協附近。
一方面是為新劇本尋找最後一點可以補充的地方,另一方面,還有件事他一直記著。
——譚軼的早期背景設定還沒收集完全。
根據係統解釋,“早期背景設定”這個定義會綜合所有影響氣運之子性格的因素。但原本的發展隻能查到一句話:
“馮製片將人雪藏,譚軼沉寂四年後,終於抓住機會憑實力爆紅。”
但……
既然已經在圈子裡摸爬滾打了六年,又能在四年雪藏後抓住機會翻身,在沒背景的情況下登頂娛樂圈。
以譚軼的天賦和心智,後期為什麼會走上歧途?
在係統到來的時間點上,一切尚算正常。
可難道走上歧途就是因為之後的雪藏?
除了雪藏,除了蹉跎多年,除了一直以來的負面評價……
汪澤月隱隱覺得,應該和譚軼唯一的親人有關。
“李叔,”汪澤月推開棋協大門,“我找會長下棋,她在不在?”
“你啊,是上次聯誼賽輸了,較上勁兒了?”李叔原本站在桌旁觀棋,聞言失笑道:
“不過不巧了,老張她今天沒在。”
“今天一天都不在?”
現在是下午四點。
李叔撓撓頭:“昂,是啊,咱棋協也沒規定會長要天天在。”
汪澤月一頓。
下一刻,係統的聲音驟然響起:
“觸發到紅燈了!”
“謝謝李叔,那我下次再來。”
汪澤月一邊打招呼一邊疾步向外,上了車直接讓助理往譚軼家開。
目前已知那件事影響極大的事和譚軼父母雙亡有關,上次也確認了他家隻有兩個人住。
今天譚軼正好在外拍綜藝,老太太如果在家,那就是隻有一個人。
離目的地越近,係統感知內的紅燈閃得越急——
譚軼趕到醫院的時候,汪澤月正準備走。
二人在病房門口碰了個面。
譚軼大概在接到消息後直接趕了回來,連衣服都是汪澤月在熱搜裡看到的那身。
他眼睛裡全是血絲,一雙薄唇抿得很緊,在見到汪澤月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十點多了,您……”
“剛準備走。”
汪澤月打斷他,轉身讓開門口的位置:
“還好,發現的及時,老太太已經醒過一次,不過現在又睡著了。”
“謝謝您,我……我先去看看她。”
汪澤月頷首,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乾脆站在門口沒走。
係統借著汪澤月的視角,見譚軼坐在病床前俯身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吐槽道:
“這天道逼得太緊,原本照這麼發展下去,譚軼親近的家人不就全沒了麼?而且到這種地步,在資料裡居然還搜不到具體信息,全給一筆帶過了!”
老太太平時精神矍鑠的,年紀也不算特彆大,誰能想到會在自個屋裡跌一跤?
還正巧在譚軼外出的時間裡。
現在的早期背景設定已經滿100%了。
按照世界原軌跡的結果倒推,張老太太就會在這個時間點摔倒,因為發現得晚,沒救過來。
這得對氣運之子產生多大的精神壓力,怪不得最後……
“小汪總。”
在係統念叨的時候,譚軼已經起身走到玄關。
他聲線本就低沉,此時有些發啞,又刻意壓製了音量,在昏暗的單人病房中顯得更加滯澀。
“真的很感謝您,不然我……”
汪澤月一個動作再次打斷他的話。
他拍了拍眼前青年的肩膀。
“我是正好有事想找老太太,碰巧遇上的。”
——沒必要責備自己不夠關心家人。
“這麼想謝我,存著以後慢慢用吧。”
——可以不用說這種道謝的話了。
反正係統聽著是這個意思。
它心想,行吧,這不得更死心塌地了。
算了算了,都這麼慘了,隨人家高興。
汪澤月特地給老太太弄了個單人病房,房間不僅寬敞,各種設施也很完備。
尤其有一條挺長的玄關。
在玄關昏暗的光線下,汪澤月的面龐有些失真,就連冷白色的皮膚也好像被照暖。
像一場忽如其來的幻夢。
這真的是可以抓住的嗎?
譚軼頓住,盯著汪澤月看了好幾秒。
他低聲道:
“我能抱一下您麼?”
汪澤月挑了挑眉。
“可以。”
他向來不吝惜這種小事上的關照。
他看著譚軼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
帶著體溫的手臂緩緩落在自己背後,在某一刻狠狠攥住他的外套,有幾分一閃而過的強勢意味,卻又在反應過後很快放鬆力氣,隻將手虛放在那個位置不動。
此時的房間過於安靜。
沒有喧鬨的人聲,沒有嘈雜的鳴笛聲,他們隻在這麼一條長長的、有些窄且昏暗的玄關裡。
醫院病房的氛圍曾讓六年前的譚軼避之不及,甚至到了踏進來就渾身發僵的地步。
但眼下,肢體接觸之後,他居然覺得能稍稍鬆懈一些。
譚軼感受了好幾秒對方體溫偏低的身體,他慢慢回神。
這居然是第一個擁抱。
他幾乎要不願意鬆開了。
但一直傻站著好像不是汪澤月喜歡的風格。
譚軼實在很想多拖延些時間,又不想讓汪澤月覺得“無聊”。於是他不動聲色地抬眼,觀察汪澤月的表情。
好像沒什麼表情。
但汪澤月的側臉太好看,像是工筆細細勾勒出的藝術品一樣。
下頷線條是恰到好處的優雅,再往上,就是不過分豐潤也不至於削薄的雙唇。
深埋內心的渴求驀然破土而出,他下意識想尋找更為親密的接觸。
譚軼忍不住再問:
“我能……親您一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