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開燈,有落地窗的那面牆被簾子牢牢遮住,唯一的點點光源來自敞開的臥室門外,但這種亮度也隻能保證看清事物的大概輪廓。
房內的安靜將二人的呼吸聲襯托得極為明顯。
“我、你、嗶——”一陣快速的電流聲閃過,係統似乎又出現了點卡頓。
“那麼激動做什麼。”
汪澤月微微後仰,神態慵懶地半靠在床頭,手機被他隨意扔在還沒用過的被褥上。
“……是他自己願意的。”正如他遇到係統那天所說的相同。
汪澤月垂眼掃過半跪在地毯上的青年。
譚軼今天試鏡穿得很簡單,上身的外套是件衝鋒衣,配上一條黑色工裝褲,整個人鋒銳冷酷的氣質被完美地凸現出來。
他額角出了些細汗,眼神專注,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動作不太熟練、卻極為細致。
也許因為緊張,那張薄唇不自覺地微微抿著。
真的很適合用嘴。
雖然譚軼應該是不好意思挨著他坐,才選擇用這個姿勢弄的。
但以後可以教教他。
汪澤月低頭看譚軼的發頂。
由於上一部網劇需要,他頭發被剃得有些短,顯得五官更加帥氣立體。
不知道摸著怎麼樣。
他先將一隻手落在那層短發上。
譚軼身體明顯顫了一下。
是偏硬的發質,倒是和這人的性格有些像。
“彆分心。”
感受到譚軼手上的動作開始變慢,汪澤月笑吟吟地道:“努努力,說不定能在午飯送到之前結束。”
譚軼似乎聽出了他話裡的揶揄,唇抿得更緊了。
——汪澤月剛在床沿坐下的時候,見譚軼半跪下來,還以為他要給自己口。
但按照原來的發展,譚軼從始至終都是直男,這時候沒遇上什麼桃花,根本不可能會那些花樣。
無視腦海中係統的爆鳴聲,汪澤月沒說話,就那麼往床頭一靠,看譚軼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而譚軼的手還有點抖,解他皮帶就用了差不多半分鐘。
汪澤月有些好笑,但忍著沒笑出來,半晌忽然想起來還沒吃飯,於是拿出手機開始線上點餐。
點一些現烹的菜,等完了時間應該正好。
譚軼:?
他以前的確沒做過這些……
但他做得有這麼差?!
譚軼這時候還不知道汪澤月拿手機出來乾什麼,隻是莫名開始在心裡較勁,手下動作竟一下子利落不少。
然後他聽見汪澤月問他:
“有沒有忌口?”
???
“沒有。”
笑聲仿佛將空氣都引得震動起來,又漸漸止住,變成一次緩慢而綿長的吐氣。
“……隻是怕待會兒點要等很久……不分心了,你再努力一點?”
——譚軼當然聽懂了他話裡的揶揄,他勉強將注意力集中在眼下。
但汪澤月的手開始移動。
他揉了揉發茬硬硬的腦袋,大拇指指腹向下滑,不經意間蹭過譚軼的耳廓。
是很高的溫度。
再碰一下呢?
……碰得更久呢?
白皙的指尖觸到了譚軼滾燙的耳垂,汪澤月停了一下,像是被這種熱度驚住,但片刻後又變本加厲地開始揉捏。
譚軼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耳垂處酥酥麻麻,仿佛有細小的電流竄過。
好熱。
心跳得好快。
然而指尖繼續向下輕撫,因手指彎曲而凸起的指節則摩挲著他的側臉。
一根極有骨感的食指按在他的唇上。
譚軼愣住了。
他怔怔抬起頭,撞進汪澤月帶著深意的眼裡。
那人沒說什麼,也沒有太明顯的表情,譚軼卻無端覺得,他心情應該不錯。
下唇感受到的力道緩緩加重,不知道為什麼,譚軼這次沒回避他侵略性極強的視線。
他在仰頭回看他時,被他用食指撥開唇瓣。
口腔內部的溫度更甚於臉頰,汪澤月並未淺嘗輒止,反而向更深處探去。
面容英俊的男人半跪在他跟前,下頷因這個動作不得不抬得更高。也許因為汪澤月手指進入得太深,有好幾個瞬間,譚軼無法自製地下意識吞咽,卻把他的手指包裹得更緊密,像是要將其往口腔更深處拖拽一樣。
四周好像更熱了。
譚軼心口發悶,想喘氣、卻被漫不經心地堵住,舌尖隻能可憐兮兮地貼著那根手指活動。他恍惚間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錯覺。
譚軼手上的動作開始錯亂。
“嘶——”
汪澤月深吸一口氣,眼尾也染上一抹欲色。
他心道,譚軼總算有點開竅了。
……
最後的時間還是有些來不及,等二人收拾好後,飯菜已經到了十多分鐘。
譚軼坐在桌前,理智回歸後覺得哪哪都不太對。
膝蓋、腿、後頸、耳垂、嘴唇,還有手。
不論是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導致的酸麻、還是火燒火燎上升著的體溫,都是他從未想過的存在 。
被汪澤月那樣抬著下巴……
汪澤月看了他下唇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譚軼原本削薄的下唇被自己磨腫了。
他不由回想一瞬。
自己手指抽出時,還順便將帶出的少許唾液塗抹在了譚軼下唇。
而譚軼那時完全沒反應過來這些,隻是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喉結上下滑動,耳朵和側臉都紅了一片。
“手酸?”
汪澤月發現他拿筷子的手勢有些彆扭,大拇指和食指僵得尤為厲害。
畢竟還捏了那麼久的肩膀。
“還好。”
譚軼被他看得幾乎坐不住,隻說了幾個字,卻感覺自己聲音更低啞了。
明明隻是被汪澤月的手指觸碰過……
為什麼是這種感覺?
下午兩點多,譚軼到家。
他剛準備往自己家那單元走,就看見老太太拎著個帆布袋正鎖著門。
“奶奶,”譚軼幾大步走過去,“又去棋協?”
“是啊,早就和老李約好了。”老人家把鑰匙從鎖孔裡拔出來,緊了緊掛在手上的袋子,瞅了他好幾眼,忽然咧嘴笑道:
“怎麼,有開心的事?”
譚軼一愣,忙道:“嗯,今天上午試鏡,拿了個很好的角色。”
“謔,我就知道,一看就感覺我們失失精神氣倍兒足,這臉色紅潤的……”
譚軼心頭一跳,差點以為他奶看出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老人家又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圈,笑眯眯的。
“開心就好、開心就好!我瞧你昨天下午啊,整個人都沒精打采在房裡呆著,現在這樣子才對嘛!……好了,哎,我去玩兒啦,你回來好好休息……”
新澤娛樂傳播有限公司。
“小汪總,您要的資料。”
汪澤月拿過那一遝不算太厚的紙張,直接將六年前譚軼的相關調查抽出來看。
很快,他就看到了譚軼兩次回避的東西。
“……父母經營小型運輸公司,六年前於運輸途中雙雙身亡,且作為過錯方,承擔所有賠償責任及運輸損失……”
係統:“背景設定完成度從50%到達65%……這也太慘了點,怪不得那麼缺錢,一般家庭也還不了這麼多。”
汪澤月盯著這張資料看了好幾秒,末了將其放在自己辦公桌上,呼出一口氣。
“的確,但還有35%。”
他拿起剩下的資料,將其完完整整看了一遍,其中大部分事件都能和譚軼親口說的對上,剩下的都是些他沒問到的細枝末節。
“現在是70%。”
但他分明將能查到的東西都看過了。
汪澤月沉思半晌,道:“你之前不是說亮紅燈麼,和馮製片相關的部分,前前後後一共占了多少?”
“我看看……呃,不對!
“和她相關的一共是20%!!!”
從六年前穀寧借她的勢開始,到晚會前的多次騷擾,再加上被後面汪澤月插手的下藥、黑熱搜和雪藏。
明明已經超過了。
“但她的事情為什麼不亮紅燈?”係統自言自語。
汪澤月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如果說以馮製片為中心可以有這麼多分支,是不是說明還有一件影響更大的事?
而六年前的那場車禍恰巧與之相關聯。
“但不是已經都看過了麼?”
“不,還有一種可能。”
汪澤月站起身,將手底下剛看完的那一摞資料全部丟進碎紙機。
“這件事,可能發生在未來。”
這一年過年很早,所以剩下的工作也不算太多。汪澤月一邊幫忙做《尋藥》的準備工作,一邊著手介入公司事務。
新澤本來就是給他錢生錢的,汪澤羽和他爹自然不會對此有什麼意見,倒是有幾個和汪家沾親帶故的高層,私下裡有些躁動。
試鏡結果早在試鏡結束的五天後公布,譚軼拿到男二的消息果不其然引起一陣轟動。
要知道,演男一的可是個老戲骨,而最近兩年忙著轉型電影演員的穀寧似乎也參加了男二的試鏡。
穀寧去年拍的第一部電影雖然水花不大,但也沒什麼可指摘的地方。
而之前從未演過電影、甚至上一部作品還是網劇的譚軼?
這也太聳人聽聞了點!
“我看彭皓也不是什麼專業的導演,這次正好挑了個不專業的演員,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弱弱說一句,副導裡面有汪澤月……”
“我懷疑有黑幕,譚軼之前也就那部網劇好點,其他演的都是什麼東西啊,穀寧那幾部電視劇個個都是精品吧。”
“就是,雖然譚軼在那部網劇裡的表現十分出彩,但從網劇到電影,這跨度也太大了吧。選角不能隻看臉啊!”
“樓上,我竟一時分不清你是敵是友[狗頭][狗頭]”
年末的忙碌就這樣鬨騰地過去。
汪澤月攏了攏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打了個哈切,走出自己獨居的彆墅。
差點忘了,他今天還有個比賽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