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行動(1 / 1)

“昨天的熱搜我大概了解了始末。現在想聽你說說,你當年的出道路線、和穀寧之間的矛盾……那些話題裡的事情,有哪些是假的,真實情況又是什麼樣?”

在這之前,汪澤月已經派人去搜集資料,也查詢了係統。

隻不過前者畢竟來自外部,不可能百分之百完整準確。

至於後者,也許因為現階段隻是正式故事前的鋪墊,係統的信息也不全面。它甚至反過來拜托汪澤月,問他能不能幫忙補充一下氣運之子早期的背景設定,也算是修補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了。

汪澤月問得直接,譚軼卻被他震了一下。

——汪澤月覺得那些事都是子虛烏有麼?

他沉默半晌,道:

“當年我的確是走黑紅路線,公司那時候,”說到這他反應過來,自己給捏肩膀的這位就是新澤最大的股東,於是不太自然地卡殼一瞬,“公司那時候是這麼安排的。”

“和穀寧,”他有些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被拍下來的那些圖和事也是真的,但他……”

譚軼又是一頓。

他莫名有些說不下去。

從沒有人這麼問過他。

他不會把這些東西告訴他奶,而經紀人、同期偶像、對家粉絲……

他們不關心這些。

更重要的是,譚軼覺得自己像極了在和汪澤月告狀。

這種感覺很奇怪。

汪澤月想得到什麼答案呢?

明明……

“放鬆些,不用顧慮,我想知道最根本的問題和原因。”

汪澤月經他這麼一說,聯想到他原本會在解約後收集證據、曝光新澤乃至汪氏的中高層,心裡略微有些波動。

譚軼現在缺少證據,這回因為有他插手,沒被逼到原本那種走投無路的境地,以後應該更不至於。

自己不如趁情況尚在可控範圍內,在譚軼這裡得到線索。

然後以汪家直係和新澤股東的身份,從公司內部解決問題。

主動權轉移,這樣的結果會好很多。

“……好的。”

譚軼調整了下自己手裡的力道:“穀寧和我同期出道,最開始情況要差些,後來跟了馮製片,同期資源基本上都在他身上。

“但我那時候急著用錢,跟公司簽了十年,不想空耗時間,就答應了經紀人說的黑紅路線……”

“仔細說一下這個,”汪澤月忽然出聲,“經紀人怎麼跟你提的?”

“他當時的意思就是不可能再增加曝光,但考慮到我已經有了一些關注,可以通過黑紅這條路往上升,順便和穀寧形成一種對比的張力,是個很有討論度的話題。”

“他倒是會打主意。”

汪澤月冷笑,心裡明白那經紀人大概是馮製片的走狗。

而馮製片,絕對跟新澤高層有關聯!

說不定還是自己本家的那幾個。

“……我的外形和性格不是親和力強的類型,轉黑紅的過程很自然,所以網上也有說是‘原形必露’的。”

“這種事說到底也是高層管理不利,我會把那幾個蛀蟲揪出來……不過,你家裡缺錢?”

“當時是,但現在好多了。”

汪澤月一頓。

因為係統忽然開始在腦中呼喚他。

“快快快!快問他!問他當時為什麼缺錢,家裡出了什麼事!

“我這有個關於早期發展的修補統計提示,你剛剛跟他說的那麼多話,把統計比例從30%拉到了45%,一直都沒亮紅燈。現在亮紅燈了,肯定是個很重要的板塊!”

汪澤月微微蹙眉。

雖然他有時候不乏惡趣味,控製欲和侵略性也一點不落,但一直秉持著自願有分寸的原則。

譚軼兩次都沒說清楚的事,顯然不是很想說。

“待會兒我讓人去查。”

末了,汪澤月還補上一刀:“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係統,卒。

“那和穀寧的那些黑料,你說‘都是真的’?”

“嗯。走黑紅路線之後,上面就要求表現得目中無人一點,穀寧應該在那時候就看我不順眼了,除去私下裡的一些排擠之外,在鏡頭下經常假意關心。”

汪澤月了然。

譚軼當時已經走了黑紅路線,加之和穀寧的不對付,他對“假意關心”的態度必然不會好。

但鏡頭之外的粉絲和路人隻能看到那些展示給他們的東西。

實在是……有些可惜。

今天試鏡之前,汪澤月對譚軼尚且是全然俯視的態度。

雖然汪氏在譚軼的推動下日漸蕭條隻是係統的描述,汪澤月根本沒經曆過,但並不代表他一點波動都沒有。

他有過不屑與怒意,即使不會動譚軼,也隻會玩味捉弄。

但也正是因為沒經曆過,係統所謂的“原軌跡”不過是注定會被改變的“預言”。

汪澤月仍能以剝離情緒的目光審視譚軼的存在。

是他感興趣的身材和長相。

是“預言”中至高又癲狂的宿命。

是親眼所見確實不俗的天賦和實力。

他開始真正覺得有興味了。

“後來呢?”

“後來熱度漸漸就下去了。黑紅路線並非每次都能讓人走紅,我當年出道主要是唱歌,但後來也沒什麼興趣,就轉做了演員。”

汪澤月感受著肩膀上均勻而恰到好處的力量,內心有那麼一點唏噓。

最開始遇見係統的時候,它告訴汪澤月那麼一段有關氣運之子的話,內容真的很像網絡上那些逆襲流爽文。

“每個世界都有一個氣運之子,他就像裡的男主角——少時曆經的磨難與挫折最終都成為他登頂路上的墊腳石,而男主終究會憑借得天獨厚的自身條件與各種機緣走上人生巔峰。”

連介紹的重點都放在了後期的事業上升上。那些挫折仿佛真的會變成過眼雲煙,不會給經曆它的人留下半點痕跡。

但事實是,世界終會因氣運之子走向極致癲狂而崩潰,這說明逆襲的前半段——

係統:“還差50%,怎麼這麼多?”

“?”

按理說不該是這樣,汪澤月做的幾件事對自己是舉手之勞,卻已足夠改變譚軼的未來。

可原本的早期背景設定還有一半沒被收集到。

“……小汪總?”

譚軼帶著試探意味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帶回到當下,汪澤月暫時止住所有雜亂的念頭,道:

“過幾天我們會把演員名單公布出來,你這次拿到男二,到時候應該又會有一波熱度,和經紀人好好商量一下,彆錯過這個機會。”

從最近幾次的熱搜來看,譚軼的風評不太穩定,一旦出現大規模水軍控評,風向就會變得極不友好。

“彆的高層我還不是特彆清楚,但馮製片有把柄在我手上,她以後不會再有那些‘閒情逸致’了。”

又說回馮製片身上,汪澤月順帶想起來另外一茬,補充道,“對了,你之前的經紀人也是馮製片那邊的,我換了一個,新經紀人這兩天會主動聯係你。”

譚軼微怔。

他昨天收到汪澤月的短信,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設想,還沒來得及仔細考慮這些方面。

並非沒想過向汪澤月提這些,但他也以為這都是價格昂貴的,比如用他之前會錯意的那種條件作為交換。

“謝謝您。”

他站在秋千椅後面,一直看不到汪澤月的表情。

但又一次的、他在某個瞬間生出一種很沒有根據的感覺。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緒。

就像站在房門外和汪澤月打照面的那次,像他在浴室裡聽到汪澤月喊他名字的那次。

像他進入試鏡房間、與坐在另一頭的汪澤月目光相接的那次。

“你好像總是在說這句話。”汪澤月按住他仍在捏肩的動作,感受到掌下那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倏然頓住。

譚軼的體溫似乎比一般人要高些,初冬的溫度下碰著也很暖和。

汪澤月半側過臉,五指緩緩收攏,大拇指從譚軼拱起的虎口下方穿過去,將他四指都抓住。

“……有行動麼?”

汪澤月甚至沒怎麼回身看他。

他就像是隨口一提,神色淺淡,語氣輕鬆,眼裡甚至帶了一點兒調侃的意味,很好說話的樣子。

溫和得仿佛無所謂譚軼回答什麼。

肩上的力道慢慢消失了。

——汪澤月的手不如自己暖,可能是穿得有點少。

譚軼低頭看了眼他敞開的風衣。

但觸感很好,像玉石一樣溫潤細膩。

譚軼略微動了動自己被握住的那隻手,甚至很沒分寸地妄想了一下,說不定這個話頭也能被他混過去?——就像之前幾次一樣。汪澤月都沒太為難他。

但這個妄想注定沒機會被驗證了。

他忽然張口想多說些什麼,但聲音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低沉喑啞。於是他最後隻說:

“……回臥室吧,小汪總。”

一陣微風吹過,但因為是晴天的緣故,並沒有帶來多少寒冷。

汪澤月挑眉,有些意外。

這是要轉性了?

他有些好奇譚軼想做什麼。

於是他鬆手,起身,走進臥室。

他看著譚軼跟在他後面進來,回身拉上玻璃門,再拉上遮光的簾子。

他隨意地坐在床沿。

譚軼走到他跟前,停了一下。

然後半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