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日馬上就要到了, 皇帝陛下已經邀請了所有貴族子弟參與今年的慶祝盛典,屆時皇宮裡會出現許多新面孔。”
有了銀發騎士的提醒,裡德很快便想通了關竅。
“普林霍爾也在皇室的邀請名單上, 按照往年的慣例,那幾天他都會待在宮中會見一些重要的人物,這是試探他的絕佳機會。”
“到底是冰清玉潔的真主教,還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紅發的裁決騎士嘴角微勾,一雙碧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道恩, 你和我現在是在一條船上。”他轉過頭來,壓低聲音,“彆怪我沒有提醒你,這件事情, 出了這個房間門,無論是誰都不能透露一星半點。”
“普林霍爾在教內的實力不是你我可以比擬的,一旦秘密泄露, 隻怕我們性命難保。”
坐在椅子上的銀發騎士微微側首,冰藍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一抹血一般的烈紅。
……
一片扇形的金色銀杏樹葉被舉到跟前。
“道恩!道恩!快看!”
沈莫玄回過神來, 看向樹葉上的孔洞。
孔隙圓潤對稱, 處於樹葉的正中央,非常得精準。
上面還殘留著少年的魔法氣息。
“看!”金發少年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用道恩你教我的方法練習‘魔力彈’,現在已經可以擊中十米外的樹葉了!”
“聖子殿下, 你的進步很大。”沈莫玄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此時此刻,他坐在光禿禿的樹下,後背是巨大的樹乾,面前是被金黃覆蓋的庭院。
金發聖子站在他的面前,聞言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誰讓我有一個好老師呢!”
銀發騎士嘴角淺淺凹陷, 將樹葉放到自己的懷裡。
簌簌——
尤萊亞踩著落葉來到他身旁,和他一起並排在樹根坐下。
“道恩,明天就是比武大賽了,你會緊張嗎?”
“不會。”
“說的也是,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騎士,我相信你會拿到冠軍。”尤萊亞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但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麼普林霍爾主教會下這樣的命令——你的實力明明就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證明,”
聽見了關鍵人物的名字,男人眼眸微動,“聖子殿下,你見過普林霍爾主教使用魔力嗎?”
“當然,主教大人是我的魔法啟蒙老師,我的光魔法都是他教的。他的房間門裡有好多高深的魔法書,有一些還是他自己寫的,我都看不太懂。”
“魔法裡面最難的就是煉金術和符文法陣,但主教大人都很擅長,守護聖山的光明法陣也是他在原來的基礎上改良的。”
少年將腦袋埋到屈起的膝蓋上。
“要是我能有主教大人那麼厲害……或許就不用道恩你這樣操心了吧。”
沈莫玄收回繁雜的思緒,看向身旁的少年。
“你遲早會比他更厲害的。”他道。
“我還差得遠呢。”少年搖了搖頭,複又振作精神,“但是我會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加油。”
銀發騎士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再次笑了起來,眼瞳裡倒映出湛藍的天空。
……
……
空無一人的神殿裡,身穿紅衣教袍的男人手持權杖,站在廢墟殘骸中央。
那雙灰色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的從那些破碎的光明石上掠過,然後落在了那尊從中間門裂開了一道縫隙的神像上。
神像的頭顱往往上揚,望向那破碎的穹頂上露出的天空一角。
普林霍爾的視線掃過神像那張悲天憫人的殘缺面孔。
“吾神。”
他輕輕開口道。
“您在注視著何方?”
神殿內一片寂靜無聲,男人的提問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嗬。”
男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舉起手中的權杖,然後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當——
明亮的金色法陣從地面上被喚起,隨著魔力的傾注朝著四周蔓延,紅衣主教的衣袂無風自動,一雙灰眸隨著魔力回路而亮起光芒。
金色的魔力注入地面上的裂縫,縫隙隨之複原。
破碎的光明石從地面上懸浮起來,凝結在一起,恢複了完整的菱形模樣,回歸燈柱之上。
而地面上剩下的碎石磚礫,在魔力的作用下回歸了本屬於他們的位置:有的重新組成了柱子,有的回到了拱頂,有的則飄到了那尊巨大而又潔白的神像上,填入了神像斷裂的身體和破碎的頭顱當中,使其回到了那皎潔而又神聖的模樣。
光明神殿,恢複如初。
金色的守護法陣還未停止擴散,而是以神殿為核心朝著外面輻射出去,一直到籠罩整座聖山,才逐漸隱沒,消失在眾人視野裡。
金色魔力在腳下消隱,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金發男人的臉好像比之前蒼白了一些,在一襲紅衣的襯托下顯得有些病態。
但他並沒有露出任何虛弱的表情,隻是拄著權杖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那被修複的神像。
片刻後,他用手握住了胸前的金色十字架項鏈,將其緩緩抬起,垂首用其頂端在額前畫了一個十字聖號,然後便轉過身,離開了那裡。
……
在那法陣複蘇的那一秒,坐在樹下的銀發騎士若有所察地朝著神殿的方向轉過了頭。
“應該是主教大人在修複光明法陣。”尤萊亞同樣感受到了那一掠而過的魔力,“法陣的威力很強大的,尋常黑暗生物根本無法闖進聖山,隻有知道陣眼的人才能夠從外部破壞,沒想到塞拉斯恢複了記憶之後居然有這樣的本事……都是我不好……連累大家了……”
“陣眼?”沈莫玄偏過頭。
金發少年驀地瞪大眼睛,抬手捂住嘴。
“這個我不能說的,主教大人和我說過,陣眼的位置隻有我和他能夠知道。”
“不用告訴我。”沈莫玄詢問,“我隻是想要確認,陣眼的位置,你沒有告訴人,包括塞拉斯,對嗎?”
“沒有。”少年搖頭,“我確定!我向光明神起誓!”
“但是我對黑魔法了解也不多,說不定會有什麼專門對針對結界類防禦法陣的攻擊……”少年猶疑著說道。
【聖子殿下說的沒錯,魔王冕下,您的魂兵滅世之戈就擁有對防禦類陣法的攻擊加成,您原本魔力中所帶有的‘毀滅’屬性也是。】174的聲音響起。
【塞拉斯的黑魔法也可以強行穿透普林霍爾設下的結界嗎?】
【不能。根據我的模擬,在未知魔力陣眼的情況下,按照塞拉斯·勒森魃與您對戰時的魔力值估算,他能夠強行突破結界的概率不足3%。普林霍爾主教設下的防禦法陣無論是符文的排列組合還是魔力流的描繪都堪稱完美……在這一方面,魔王冕下,即使是您也不及他。】
【是麼……】
銀發騎士的眼神頓時淩厲起來。
他在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塞拉斯已經突破了聖山的防禦結界,進入了神殿,當時保護尤萊亞是他唯一的想法,自然沒有什麼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什麼法陣。
但此刻再一細想,卻發現整件事情背後似乎透著一些蹊蹺。
就好像在血族襲擊聖山的幕後,還有一雙神秘的大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或許是他此刻的表情太過凝重,身旁的金發少年湊了過來,語氣有些擔憂。
“道恩……你怎麼了?”
沈莫玄閉了閉眼。
算了,他對於這本漫畫究竟是簡單直白的R18還是懸念重重的R18沒有興趣。
最重要的是,沈莫白,也就是尤萊亞不能有事。
“聖子殿下。”銀發騎士的語氣忽然鄭重起來,“接下來我會教你一個很重要的法術。”
“在你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如果遇到你解決不了的困境或者危險,請務必使用這個法術,明白了嗎?”
“……好。”尤萊亞怔怔地看了對方幾秒,沒再詢問為什麼,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學的,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