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晚上一吃完飯程葉輕就催著楚佚舟趕緊回去。
楚佚舟聽出她話裡話外催他離開,要獨自留下的意思。
望向她的眼神愈來愈暗,狹長的眼攫取著她的,就這樣盯著她也不說話。
很快程葉輕把他往外推的力道越來越小。
最後放棄推他自己跑遠了。
楚佚舟站在後面深深凝望著她的背影,發現她今天走路姿勢有些異樣。
但程家這裡沒有買那種消腫的藥膏放著,他什麼也沒說拿上車鑰匙就開車離開了。
但他的目的地不是臨平華府,而是最近的藥店。
到最近的藥店裡買到他要的那種藥膏後,楚佚舟迅速返回程家。
在路上他就已經開始想象程葉輕本以為他回家,結果看到他又回來時露出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楚佚舟愉悅地輕笑一聲,控著方向盤準備進入彆墅區。
快駛到鐵欄門口時,對面有一輛勞斯萊斯也要進。
楚佚舟遠遠看到那個車牌號,眼眸微斂,認出是楚佚嶼的車。
對面似乎同一時間也認出他的車,兩輛車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提速。
最終楚佚舟率先將車開進彆墅區,楚佚嶼的車隻能停在後面等待。
在程家門口下車時,楚佚嶼突然從後面叫住他:“小舟。”
聽到這許久不曾出現在楚佚嶼口中的稱呼,楚佚舟背對著譏誚勾唇,眸底的輕蔑之色傾覆。
他懶懶停住腳步。
楚佚嶼從後面走上前,像好哥哥般關心他:“最近身體怎麼樣?”
夜色晦暗,月亮被烏雲擋住,周圍的環境暗了很多。
楚佚嶼一身白色正裝與他隱在暗中的臉形成對比,顯得陰險又可怖。
“挺好。”楚佚舟徐徐轉身,淡漠地掃了他一眼,眉眼冷峭,惜字如金。
“你記憶恢複了嗎?”
“我記憶就算沒恢複,也會有人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係和發生的事情,”楚佚舟懶得陪他演兄友弟恭的戲碼,諷笑後直接戳穿他,
“你有必要端得這麼虛偽嗎?”
楚佚嶼面上一怔,垂眼淡笑:“怎麼說也是我救了你,否則你早就死了。”
“真的嗎?”楚佚舟濃眉一挑。
“嗯,你不會遊泳,以前可怕水了。”楚佚嶼眉眼深深,以為他還處於失憶狀態,不緊不慢說道。
聞言楚佚舟扯了扯唇,睨向楚佚嶼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諷刺。
楚佚嶼並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克服恐懼,學會遊泳了。
雖然之前程葉輕讓他不要勉強自己,但楚佚舟還是堅持去克服這道恐懼。
他每次瞞著程葉輕去接受訓練,就怕她看到他渾身顫抖的樣子會心疼。
那天掉下去後也極力遊上來,可剛上岸就被人用重物打暈。
想來應該是楚佚嶼派人乾的。
“小舟,你是我弟弟。這一個多月我對你怎麼樣,你自己能體會到吧,不要全聽彆人說,要自己感受。”
楚佚舟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出聲打斷他的話:“感受了,你對我是挺不善的。”
“……”楚佚嶼臉上的笑容僵住。
“沒空陪你演戲,走了。”
冷冷撂下這句話,楚佚舟便提步進了程家。
楚佚嶼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直至看著楚佚舟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才徹底斂起臉上快僵的笑容,轉身朝楚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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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佚舟先是輕叩房門,見程葉輕遲遲不出來開門,他試探性地去按門把手,門竟然沒鎖。
他提步走進去,看到程葉輕低著頭一邊在用毛巾擦頭發,一邊和彆人打電話。
正想走過去幫她擦,猝不及防就聽到她說要去看男模的話。
他眉梢一挑,不禁握緊手心裡的藥膏盒。
她一心和彆人打電話,也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在這期間進了房間。
楚佚舟壓著步子,慢慢走到她身後。
終於程葉輕打完電話,他在她身後也聽得七七八八。
無非就是和彆人約了明天晚上要去男模餐廳看男模。
好,很好。膽子越來越大,路子越來越野了。
登時,楚佚舟眸子裡掀起狂風驟雨,覺得昨晚的雄風似乎振的還不夠。
程葉輕轉過來看到他出現在房間裡很是驚訝,差點直接腿軟坐到床上,詫異問道:
“你怎麼回來了?”
楚佚舟鬆了鬆領帶,語氣不善:“回來睡覺。”
他去而複返,讓程葉輕瞬間又緊張起來:“……你不是回去住嗎?”
“你在這,我能去哪?”
剛才他可沒答應她回去住。
“那你怎麼都不說話啊?”程葉輕先發製人。
楚佚舟步步緊逼,直把她逼得在床邊坐下,口吻戲謔:
“剛才不是說了嗎?問你呢,我長得像不像男模?”
程葉輕警惕地察覺到危險的存在,腦子裡飛快轉動著,還沒等想到怎麼回答,就被楚佚舟捏住下巴抬起臉。
楚佚舟凜冽慍怒的眼緊盯著她,俯身壓向她的唇,“家花沒有野花香,是不是?”
“……你亂說什麼。”程葉輕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想推開他的手。
然而她抗拒的動作令楚佚舟心裡更加不快,他一言不發地單手推倒程葉輕,迫使她仰躺在床上,半濕的頭發將床單洇濕。
緊接著楚佚舟一條膝蓋抵在床邊,欺身而上,勁瘦有力的手臂撐在她臉側,一一逼問:
“那破場子的男模臉有老子帥嗎?身材有老子好嗎?會開賽車嗎?有老子會賺錢嗎?有老子對你好嗎?”
問完這些還沒完,他恬不知恥地比較最後一項:“有老子大嗎?”
“……”前面程葉輕還能硬著頭皮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她怎麼知道啊。
楚佚舟淩厲的眼神威懾感很強,他輕撫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不疾不徐開口:“想好了再說,這決定了你明天能不能下床。”
開了葷就是不一樣,居然敢用這種事情威脅她!
被他的陰影籠罩,迫於他的威脅,程葉輕乖乖回答:“沒有。”
楚佚舟倏爾勾唇,呷著一抹矜傲,見她難得這麼乖,俯身在她唇上似鼓勵性地一吻:
“乖,既然都不如我,那你為什麼要去?”
“我陪樂宜去。”
楚佚舟斷斷續續吻她,誘哄道:“你讓她找彆人。”
他這樣吻她太過蠱惑人心,程葉輕偏頭躲過他的吻,穩定心神:“我不,我答應了陪她去。”
灼熱繾綣的吻落在唇角。
楚佚舟親吻被人為中斷,他眼眸微眯,“程輕輕,你彆後悔。”
“……”
接著,楚佚舟的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軟膏上。
程葉輕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剛才她就看到握在他手裡,她下意識覺得不太妙,
“這是塗什麼的藥膏?”
楚佚舟慢條斯理直起身,但仍將她困在身下逃脫不得。
他長指利落迅速地把盒子拆開,取出裡面的軟膏,把紙盒隨手扔在一旁,冷冷吐出幾個字:
“讓你舒服的藥。”
他此話一出,程葉輕愣了兩秒,迅速反應過來這是塗哪裡的藥。
她開始掙紮得更凶,用纖細的胳膊去推楚佚舟堅硬的胸膛,肅著臉拒絕:“我已經不疼了,不要塗藥。”
“你說不疼就不疼?先檢查一下,看看情況怎麼樣。”
“檢查?”
“嗯,”楚佚舟面不改色,“趁我現在還好好說話,乖乖躺著。”
程葉輕急忙說:“你沒洗手!”
“你怎麼知道我用手?”楚佚舟促狹一笑,濕熱的氣息燙得程葉輕臉紅。
“不管用什麼,你去洗手!”
楚佚舟轉念一想確實要保證乾淨,從程葉輕身上起來準備去洗手。
才剛走出兩步,身後就響起程葉輕朝門口跑去的急促腳步聲。
楚佚舟大步流星追上她,遊刃有餘將她攔腰抱起,帶她一起朝衛生間走去。
從後面湊近她耳朵,笑道:“跑?嗯?”
程葉輕晃動小腦袋,“你放開我,我不塗……”
楚佚舟將她抵在洗手池前,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一起洗,“塗了藥舒服,你試試。”
“我不試……”
掙紮無果,她最終還是沒逃過楚佚舟的魔爪,被他放到床上。
看著楚佚舟把藥膏擠在指腹,她忍不住往後縮。
楚佚舟幾次摁住她都沒用,指腹上的藥膏都被蹭沒了。
終於他嗬笑一聲,舔了舔唇再次往修長的手指上抹藥,沉下臉威脅:“要是實在不想用手指,我也可以考慮換個東西幫你把藥送進去。”
他眼神幽暗,似乎也期待著她說換。
但他換的肯定不是正經東西。
程葉輕眼尾都泛著薄紅,沉默片刻她還是堅持:“我真的不疼。”
楚佚舟自然不相信,嗤道:“不疼那你走路彆扭啊。”
“誰扭了?”她抬起水眸瞪向男人。
楚佚舟輕啟薄唇,一字一頓:“你,老子親眼看見的。”
程葉輕忽的有些心虛,想到她今天在建築所也走了挺多路的,不會也被人看出來了吧。
她抿了抿唇,“……很明顯嗎?”
“你說呢。”楚佚舟把那管藥膏放在旁邊,眼皮上掀,意味不明回答。
“你不塗,是不是明天還想那麼走路?”
程葉輕抗拒的幅度在他一聲聲中逐漸變小。
見她態度軟化,楚佚舟的手指再次探下去,嘴裡說著:“塗了藥好得快,搞得老子要乾嘛一樣。”
“楚佚舟!”他口無遮攔,急得程葉輕連忙去捂他的嘴。
……
楚佚舟從床頭櫃的抽紙盒裡抽出一張面紙,當著程葉輕的面不疾不徐擦淨殘餘的藥膏。
他掠了程葉輕一眼,挑唇邪笑:“現在有沒有感覺好點?”
“……”程葉輕臉紅身上也紅,整個人像熟透了一樣。
聽到楚佚舟逗她的話,自以為很凶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個似嗔帶羞的眼神卻勾得楚佚舟喉結一滾,直接俯身。
吻畢,楚佚舟用另一隻手點過她洇紅帶淚的眼尾,語氣滿是不正經:“程輕輕,你知不知道不能這樣看我……”【審核員,隻是塗藥而已!沒有脖子以下過度描寫!】
程葉輕呼吸著新鮮空氣,怒叱他:“……那是你自己自製力不行!”
楚佚舟渾不在意,笑得肩膀直抖,坦蕩承認:“嗯,對上你,我還有什麼自製力可言?”
“……”
這晚楚佚舟把程葉輕抱在懷裡,什麼都沒做但心裡盛滿歡喜。
他不時低頭去啄吻她的唇,弄得最後程葉輕不耐煩地轉過去背對著他睡覺。
楚佚舟也跟著她轉身,長臂從後面霸道扣住她的腰,輕輕鬆鬆又將她拖進懷裡。
嚴絲合縫地擁著她一起入睡。
正要睡著楚佚舟想到今天陳耀洲說的,他下落不明的那段時間程葉輕每天都用工作麻痹自己,也拒絕與外界交流。
其實他回來後的這二十多天裡,問過很多人包括當初程葉輕的醫生,期盼從他們口中得知程葉輕那段時間的狀況。
但從彆人口中知道的始終無法與現實一樣,那些細節他也無從得知。
前段時間他忽的想到客廳裡為監察十七的情況而安置的攝像頭,他讓人去把已經覆蓋的那些監控重新調出來。
不知道那些技術人員還要多久才能幫他把監控視頻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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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視頻發送到楚佚舟郵箱裡是第二天下午。
那時楚佚舟正在京建所外等程葉輕下班。
他今天到得很早,生怕來晚了程葉輕被宋樂宜帶去男模餐廳。
他打開郵箱,一一點開那些視頻。
看著屏幕裡回家後就鬱鬱寡歡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程葉輕,楚佚舟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情的大手擠壓蹂躪。
從監控裡可以看到程葉輕那段時間精神狀態很差。
她總是哭,有時候坐著和十七一起玩,也會玩著玩著哭起來。
一哭起來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她蜷縮著腿坐在沙發上,把臉埋在膝間,肩膀哭得微微抖動。
眼前看到的是她哭得無法自拔的畫面,耳朵裡聽到的是她惹人心疼的哭聲以及十七安慰她時發出的叫聲。
他的妻子在他不在的時候,一個人躲起來掉了很多眼淚。
那些日子,他不在她身邊,又有誰能在這個時候抱著哭泣的她,為她溫柔吻去眼淚,哄她不哭呢?
沒有人。
楚佚舟想到程葉疏告訴他,程葉輕剛醒來的那一周在醫院裡仿佛得了失語症般,消極頹廢,不言片語。
但為了“彩躍浮金”這個項目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回到工作的位置努力把它完成到最好,但與人交流依然不開口。
後來不知是什麼原因,程葉輕終於又重新願意開口說話。
屏幕裡的程葉輕還在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
楚佚舟眉心緊蹙,情不自禁伸出食指輕輕觸碰她,墨色的眼睛裡也逐漸泛起一層淚光。
他好想回到那時候,坐到她身邊抱抱她,哄哄她。
前方突然響起鳴笛聲,楚佚舟看到宋樂宜從那輛車上下來。
他轉頭看向另一邊,果然程葉輕正從大樓裡走出來。
她走到宋樂宜身邊,兩人說了幾句話後,程葉輕被宋樂宜握住肩膀推上車。
楚佚舟就坐在車裡靜靜看著她們,拚命克製著內心想要過去強行把程葉輕帶走的想法。
等她們的車開出去一段路後,楚佚舟才鬆開緊握的雙拳發動車輛跟上她們。
她為他掉了那麼多眼淚,為他傷心難過了那麼久。
她想玩就讓她玩吧。
他在後面確保她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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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樂宜看到程葉輕一直盯著後視鏡,不解問:“輕輕,你看什麼呢?”
程葉輕蹙眉:“剛才好像看到楚佚舟的車了。”
“啊?他來抓你了?”
程葉輕搖頭:“沒有,就停在那裡也沒過來。”
“看錯了吧,要真是楚佚舟肯定早就衝過來不讓你去了。”宋樂宜擰眉分析。
“也許吧。”這也是程葉輕覺得矛盾的地方。
昨晚楚佚舟還千萬個不同意,如果剛才真的是他,不至於在那看著她和宋樂宜離開沒有任何動作。
“肯定不是楚佚舟,他那個醋缸心胸一定沒這麼寬廣。”
“……”
程葉輕回想剛才看到那輛車上沒有下來人找她,她的心裡竟然有些失落。
楚佚舟這次居然不吃醋了?
很快她們就到了宋樂宜預訂的男模餐廳。
程葉輕下車後還在向後張望,想看有沒有一輛熟悉的車子跟在她們後面出現。
可是還沒等看到就被宋樂宜迫不及待拉進餐廳裡。
也就在她們進去後一分鐘,一輛暗色邁巴赫披著橙紅的晚霞疾馳而來,精準將車停在車位上。
引得路邊不少人注目。
先是一雙漆黑的皮鞋從車裡踏下來。
緊接著面容冷峭,還戴了一副墨鏡的楚佚舟矮身從車裡出來,暴露在大眾視野。
他躁澀地活動了一下脖頸,沉下臉走進餐廳,氣場迫人。
不講一句廢話,直接對最近的服務員說:“把你們老板找來。”
那服務員看著來者不善的楚佚舟,忍不住問:“呃,先生您找我們老板有什麼事嗎?”
楚佚舟玩味似的舔了舔唇角,語氣狷狂:“找他問問這餐廳還開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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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婆當然首選包間啦。
宋樂宜和程葉輕把菜點得差不多時,老板忽然領了一排戴著面具的男模進來。
約莫有十個。
“我去!”宋樂宜看著前方個個寬肩窄腰大長腿的男模,忍不住讚歎了一句,“這身材絕了。”
老板和顏悅色介紹:“兩位,這是我們餐廳新推出的面具男模服務。”
“面具男模?怎麼沒看到網上有人分享啊?”
“噢今天是第一天試行,所以您還沒有在網上看到我們的推廣。”
宋樂宜緩緩點頭:“是這樣啊。”
“這十位都會留下陪兩位用餐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再叫我們這邊的服務員。”
“好的。”
老板走後,宋樂宜目光掃過站在桌前的這十個男人。
人均185+,身姿挺拔健碩,畢恭畢敬地站著。
忽然覺得他們一來,這個包間都變小了不少。
每個人都穿著同款的黑色製服,臉上戴著面具隻露出眼睛,其他五官都藏在面具後。
宋樂宜比較了一番,抱怨:“我覺得面具男模不好,我來不就是為了一飽眼福的嗎?都擋起來我還看什麼啊?”
程葉輕一心看手上的菜單,聞言低笑:“現在後悔了?”
她興致缺缺地抬眸掃了一眼,戴上面具後仿佛每個人都一樣,沒什麼注意點。
但當她的目光落到最右邊那個雙手抄著兜站立的男模時,她的視線猛地一頓。
其他人都畢恭畢敬,訓練有素。
就他是個例外,站姿落拓不羈,舉手投足間傲慢隨性,似乎很不滿意這一身男模製服。
程葉輕在他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不後悔,身材好也行,聲音好也不錯。”說完,宋樂宜讓他們找位置
隨便坐。
那些比較熱情外向的男模知道上等包間裡的人都是巨有錢的,得到準許後迅速搶著往她們身邊坐。
程葉輕被他們突然的動作驚到,還沒反應過來,就先聞到搶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煙草味與沉冽木香。
又是熟悉的味道,和那個人的一樣——
程葉輕原本迷蒙的心中瞬間清明,一切都想明白了。
宋樂宜已經和坐在她身邊的那些男模熱烈暢聊起來。
程葉輕這邊也有人想跟她熱聊,但礙於這個大喇喇坐在程葉輕旁邊的“男模()”,那些人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們一探身想喊程葉輕,旁邊這位男模()”就會恰好身體前傾,手臂撐在腿上,漫不經心地擋住他們交流的視線。
這樣幾次下來,其他男模都知道程葉輕這邊是沒戲了,紛紛換到宋樂宜那邊去。
圍在她旁邊的男模一走,緊挨著她的那個身上的低氣壓都似消散了幾分。
程葉輕目不彆視,靜靜吃著碗裡的東西,強忍嘴角的笑意。
但那些男模走了之後還不死心,似有若無地用腳頂她的腳,仿佛想吸引她的注意。
程葉輕還沒確定碰她腳的是哪個人,身側就響起冰冷慍怒到極致的男聲:
“你腳再他媽頂來頂去就彆要了。”
“……”那人被嚇得再也不敢亂動了。
這聲音聽得宋樂宜夾的肉都掉回碗裡了,她驚詫地朝這邊看過來:“媽呀,這一聲太像楚佚舟了,就是聲音比他再粗點,嚇得我以為楚佚舟來了呢。”
程葉輕笑而不語,側眸審視了這位男模一眼。隔著面具,她似乎都能想象到面具後那張臉此刻有多陰沉。
她視線下移,落在那男人左手無名指上,上面還留著長期戴戒指的痕跡。
程葉輕不動聲色端起手邊的低度酒,微抿一口,狐狸眼裡閃過精光。
在這之後,這位男模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他的沉默和包間裡其他男模形成鮮明對比。
隻安安靜靜坐在程葉輕身邊,“很巧”地替她擋走所有想來跟她搭腔的男模。
吃得差不多時,程葉輕學著剛才那些男模的方法,幾次用腿不小心碰到身側人的大腿。
再一次即將碰上時,她的膝蓋被人按住:“這位小姐請自重。”
程葉輕眉心一跳,不僅不自重,反而當著眾人的面起身得寸進尺地坐到他腿上,勾著他的脖子。
感受到臀下那人緊繃的肌肉,程葉輕勾人的眼睛笑意盈盈,像一把小鉤子,
“你是這裡的男模嗎?乾嘛對人家這麼凶啊?”
在她坐上來時,“男模”虛虛攬在她腰後的手落到實處,還不由自主收緊,並且溫度越來越高。
宋樂宜直接看呆,想伸手去拉她:“輕輕,你坐人家腿上乾嘛啊?你喝醉了?”
“媽呀,還好楚佚舟不在,不然要削我。”
程葉輕不答,與
() 男人面具下的眼睛對視,問:“你多大?”
“你指什麼?”男人口吻狷狂。
程葉輕毫無防備地愣了兩秒,面上不顯羞澀,“年齡。”
“二十五。”男人一字一頓,露出的一雙黑眸淩厲又隱忍。
“唔,跟我一樣啊,”程葉輕狡黠一笑,附耳吹氣,“跟我老公也一樣。”
她話音剛落,頓時感覺到身下那人的身體更加緊繃,墨色的眸子翻湧起的陰戾和狠勁。
聲音幾乎是咬著從嘴裡發出:“那你老公知道你現在坐在男模腿上嗎?”
程葉輕莞爾:“他怎麼會知道啊。”
男人眼睛半眯,意味不明冷哼,腿往上抬了抬,弄得程葉輕身形一晃,“坐我腿上?看上我了?”
程葉輕伸出一根手指,隔著面具抵在男人的唇上,不讓他繼續說話。
“確實看上一個,”她刻意停頓一秒才繼續說,“想帶回家呢。”
“誰?”
程葉輕雙臂都纏上男人的脖子,帶著濃重暗示地看向他,好像隨時要說就是他。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緊張地喉結一滾,眸色愈深。
然而下一秒,程葉輕轉過臉,隨手指著坐在宋樂宜那邊的一個男模,
“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身下男人掐在她腰間的手猛地用力,望向她的黑眸裡仿佛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我?”對面那個男模有些不敢相信。
“嗯,你願意嗎?”
那人受寵若驚,剛才他好幾次想跟程葉輕搭話,都被她旁邊那個討厭的“男模”擋回去了。
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招進來這麼個煩人的同事。
現在發現程葉輕注意到自己,他毫不猶豫同意:“我願意啊!”
程葉輕掙開身下那人的臂彎,從他腿上離開,準備和那名選中的男模一起出去。
被她無情拋下的“男模”雙拳緊握,手背和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青筋都氣得爆出來。
剛走出包間的門,身後突然襲來一陣疾風。
下一秒程葉輕感覺到她的手腕被一隻滾燙的大手死死扣住。
那人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帶著她大步流星朝走廊儘頭走去。
戴著面具的男人粗暴地推開樓梯間的門,將程葉輕拉了進去,然後再次用力甩上門。
轉身將程葉輕抵在門後。
樓梯間裡的聲控燈因為巨大的聲響亮起。
程葉輕後背緊貼著門板,撩眼看向眼前身體緊繃的男人。
她有恃無恐地靠著,嬌笑一聲,也不說話。
面前的男人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出聲命令:“把我的面具摘下來。”
“不是面具男模嗎?”
“摘下來。”還是這三個字。
這次程葉輕乖順地抬起藕臂,把他臉上戴著的面具小心翼翼取下來。
面具摘離的那一刻,程葉輕的脖頸被人
輕輕掐住,隨即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
那張面具從她的手裡掉落到地上。
楚佚舟眉眼凜冽,嗤道:“故意的?()”
不這樣,我們的面具男模怎麼舍得摘下面具呢??[(()”程葉輕眼睛裡綴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漏洞百出,但她還願意陪著他演戲。
楚佚舟見她笑,又恨恨地在她下唇咬了一口:“耍老子好玩嗎?”
程葉輕吃痛,推了他一把沒推開,“你不是不吃醋嗎?開車跟著也不出現。”
“誰說不吃醋?老子剛才在裡面都快醋死了!”他一邊回答,一邊細密吻著她,
“本來想著你玩,我確保你安全就行,跟了一路,我發現我這個人還就是小氣,裝不了大度。老子生來就是個愛吃醋的,占有欲強,脾氣差,不擇手段,混球一個,改不了也不想改!”
程葉輕見他一通表態,被他熟悉的樣子逗笑,覺得心間流過甘甜的泉水。
踮腳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那你今天為什麼一開始要裝大度?”
楚佚舟躁澀地舔了舔,扶住她的腰,“……因為看到家裡監控裡你哭了,老子心疼死了,又不能回到過去哄你。你這段時間還生我的氣,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程葉輕就主動踮腳吻著他,退開後哭笑不得:“所以你就讓我去看男模了?”
“嗯。”
她主動親他,他有點高興。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你瞞著我嗎?”
“因為我借著失憶騙你,讓你做羞羞的事情了。”
程葉輕搖頭:“……不全是。”
“那是為什麼?”
程葉輕抬眸望著他,認真地說:“因為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沒有失憶,我可以提前高興很久。那時候,我還以為你真的把我忘了,害我難過了好久……”
她話音未落,楚佚舟就俯身把她單薄的身體摟進懷裡,啞聲道歉:“對不起老婆。”
熾熱的吻再次落下,從程葉輕的額頭到眼睛,到鼻尖,再到花瓣般的紅唇。
程葉輕閉著眼睛,乖乖被她親。
楚佚舟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程葉輕把臉貼在她心口的位置,感受著楚佚舟劇烈的心跳聲,
“笨蛋!不用改變,我們愛的就是彼此最真實的樣子,不是嗎?”
此刻他們的兩顆心靠得很近。
聽明白她話中的深意,楚佚舟唇角挑起一抹笑,將人抱得更緊:“嗯,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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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楚佚舟的二十六歲生日到了。
四月十八日。
程葉輕被楚佚舟牽著走進宴會廳的時候,視線就被中央那城堡形狀的巨型蛋糕吸引。
她任由楚佚舟牽著她往前走,走到那巨型蛋糕前。
今天她穿的是楚佚舟給她準備的公主裙。
粉色紗裙,裙擺層層疊疊,翩躚著星光和鑽石。
() 站在城堡前,她此刻仿佛就是這座城堡裡的公主。
程葉輕明白過來楚佚舟今天硬要她穿這件公主裙的用意。
她側目望著他笑出來:“你過生日還是我過生日啊?()”
楚佚舟摩挲著她的手背,勾唇:我過,但你一直是我的公主。()”
程葉輕被他甜言蜜語哄得很開心,縱容他當眾親了她一下。
“我們來啦!”宴廳門口傳來池旭和宋樂宜他們的聲音。
“今天大家都是盛裝出席啊,”林軒看了看他們身上的衣服,打趣道,“輕妹,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
程葉輕:“對,楚佚舟生日還不是大事啊。”
那群人立刻開始起哄:“哇哦——”
“恩愛恩愛,又幸福了舟。”林軒抱拳。
楚佚舟二十六歲的生日,隻邀請了程葉疏,程葉敘以及他們信任的朋友。
到了切蛋糕的時候,程葉輕和楚佚舟一起走到台上。
突然楚佚舟說去外面推一個新的蛋糕進來。
程葉輕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約莫五分鐘後,楚佚舟還沒有推著他的新蛋糕進來。
倏地,宴會廳裡的燈光全部熄滅了。
但台下全無喧鬨或不安。
幾秒後,燈光再次亮起。
但隻有兩束。
一束照在程葉輕身上,一束照在已經換上新的騎士服的楚佚舟身上。
楚佚舟手裡捧著一個粉色的盒子朝她靠近,最終停在她面前。
程葉輕此時已經大概猜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心跳開始不自覺地加快。
楚佚舟在她的注視下,將粉色盒子緩緩打開,露出裡面厚厚的情書。
他垂眸看著他愛的程輕輕,薄唇勾起:“程輕輕,收了你那麼多封情書,忽然想到我自己還沒給你送一封。”
“從你發現我私藏你情書的那天起,我有機會的時候就會寫上一封,不知不覺已經寫滿了一盒子,但我還沒數到底是我寫的多,還是當年我沒收的那些多。”
程葉輕望著盒子裡滿滿當當的情書,難以想象他日積月累的已經寫了這麼多封。
在愛人面前,有時候並不需要什麼驚天動地的驚喜或誓言,就足以感動得落淚。
程葉輕的眼眶微微濕潤,抬眼看向楚佚舟時眼裡閃著淚光。
楚佚舟用目光細細描摹她的臉,認真又深情:
“程輕輕,我不是什麼溫柔有禮的男人,你知道的,我就是一個又渾又壞的男人,有張帥臉,會賺點小錢,還有一顆完全愛你的心。”
“我不會說什麼特彆動聽纏綿的情話,我擅長說的那些,你總用自戀來形容。”
“有人覺得好像我更寵你,但其實是你更寵我一些。上學的時候我莽撞不成熟,但你的大小姐脾氣卻意外地能包容我很多。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變得更優秀,一起成為想成為的人。”
() “程輕輕,嘴硬喜歡說反話也沒關係,反正我會一直在,你趕也趕不走。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證明楚佚舟有多愛程葉輕。()”
楚佚舟將粉色盒子放到一旁,突然鄭重地單膝下跪,打開戒指盒,露出裡面比第一次求婚時還要大還要閃的鑽戒。
楚佚舟今天再一次求娶公主,公主嫁嗎??()_[(()”
程葉輕視線一錯不錯落在楚佚舟俊朗的臉上,仿佛到現在還很震驚,她吸了吸鼻子。
沒想到這輩子會被同一個人求婚兩次。
楚佚舟牽了牽唇角,“這次不逼你。”
台下眾人也緊張地等待著,懸著手隨時準備鼓掌。
程葉輕卻慢慢轉身走了幾步。
楚佚舟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不知所措地跪在原地,手還舉在空中。
當他的眼睫逐漸垂下時,前方的程葉輕突然去而複返,小跑回他面前。
兩隻微涼的小手捧起他的臉,程葉輕彎腰主動覆上他的薄唇。
幾秒後她的唇緩緩抬離,眼睫微濕,好不惹人憐。
她直起身把左手遞給他,哽咽著說:“公主答應你了。”
楚佚舟鬆了一口氣,倏地展顏,取出戒指戴到她的左手上,無比珍愛地看著。
緊接著猛地站起來,一手扣住程葉輕的腰將她霸道拉進懷裡,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腦袋。
吻勢急切又熱烈。
台下前來的親人和朋友們也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楚佚舟喘息著離開程葉輕瀲灩的紅唇。
四目相對,他們同時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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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蛋糕時,林軒偷偷抹了一點蛋糕在池旭臉頰上,又賤賤地抹了一點在楚佚舟臉頰上。
程葉輕發現後立即喝止:“林軒,你不要欺負楚佚舟!”
她此話一出,場上幾個人都愣了愣。
宋樂宜先反應過來,她感慨:“輕輕,你變了。”
“我怎麼了?”程葉輕不解。
“你現在也偏心楚佚舟了!以前這樣互抹蛋糕的時候,你還加入往楚佚舟臉上抹呢,你現在不管我們,居然單單不讓抹楚佚舟了!”
“……”
楚佚舟最後還是被林軒抹了一點奶油在臉頰上。
這點白色的奶油不僅沒有影響楚佚舟的顏值,還讓他看起來更加桀驁張揚。
他也聽到宋樂宜說的“偏心”,肆意勾唇,對程葉輕笑得浪蕩又得意。
程葉輕忽然覺得自己真幸運。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專屬於自己的那份偏愛。
而從她出生起,那個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男人就陪在她身邊。
這些年她的身邊人來人往,但那個予她極致偏寵的男人始終在她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帶她走出陰霾,為她撐起一把永遠傾斜的傘。
所以對深愛的人偏心一點又何妨?
曾經她與獨屬於她的偏愛擦肩而過,餘生她要用所有的偏愛去補償他。
偏心與偏愛,從此隻為那一人。
伺位而上,需要足夠的深愛與長久的耐心。
兩者缺一不可。
程葉輕覺得無法定義她喜歡什麼類型。
但當楚佚舟站在她面前時,喜歡變得具象化了。
就像她當年對徐老師說的願望:“我想要獨一無二的偏愛,無條件對我好的那種,就像……”
“起碼得是楚佚舟對我那樣。”
楚佚舟對她的偏愛是她的參考係。
騎士娶公主。
不封駙馬。
楚佚舟要做程葉輕一輩子的騎士。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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