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099(二更)(1 / 1)

不過,劉仁軌又想,或許對他來說,不知道公主到底是為何出現在這裡,應該還能算是個福氣吧。

起碼,若是之後真的要對人做出追究的話,劉仁願隻要不來上個看護不力,就不必擔心會擔負上罪責。

李清月若是聽到劉仁願的這句話,說不定也是相同的反應。

就是眼下她還顧不上此事,而是忙著確認那探子的身份。

她聽著張繼的敘述,摸了摸下巴,低聲自語了一句:“真是僧人啊……”

劉仁願遵從蘇定方的指示,在這半年間沒有主動和百濟反叛軍交手。

但對方到底有哪些成員,他還是心中有數的。

所以李清月和劉仁軌根據劉仁願提供的種種消息,最終可以確定——

如果百濟反叛軍真對他們的疑兵示弱之計上當,選擇派人前來探查,最不容易引人懷疑的,就是道琛和尚手底下的僧人。

對方但凡頭腦正常,就該當選他們。

至於能和唐軍相持日久的人到底能不能做到頭腦正常?

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公主?”張繼見她有點走神,出聲提醒道。“我們眼下該當怎麼辦?”

這兩人可並不僅僅是因言行緊張,加上對公主的存在發問,才被張繼確定他們有問題。

還因為在為遺落骸骨舉行超度之時,他們表現得太“官方”,也太老練了,進而加深了他的判斷。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百濟境內隨隨便便就能抓出來的兩個僧人。

“再確認一次他們的身份吧。”李清月想了想,說道:“也順便給他們多透露一點安定公主的消息,以及,一個逃離此地的機會。”

她要確保這個大部隊已前往熊津城的消息,被順順利利地送到任存山一帶,也送到鬼室福信的耳中。

同時也要告知於他們,泗沘城這頭雖然沒有被放棄,但整體守衛能力已大不如前,是一個在進行了人事調度之後很正常、也很有迷惑性的狀態。

以便他能如她所願地做出一個決定。

“至於你,就先不必管此地的事情了。”李清月轉頭朝著候在一旁的趙文振說道,“我前幾日就讓你將哨探往南邊派,你繼續為我辦好此事,和左驍衛將軍麾下的哨探好好學習。到時候叛軍的異常,我希望是由你帶領的人先送到我的面前。”

趙文振當即應道:“小人必當儘力。”

明明公主的話中並無激揚振奮之意,他竟又為這一個“先”字而覺熱血沸騰,也當即領人離去。

公主早前跟他說過的話,好像還在耳邊。

她說,百濟反叛軍相比於大唐面對的其他敵人來說,就是個草台班子。

之所以難以在時限內攻破,一是因為黑齒常之確實有名將天分,二是占據了地形之利。

但他們的斥候水準,卻隻能用磨刀石來形容。

那麼這恰恰是一個最有利於他成長起來的環境。

能不能從中立功,當好她的親衛,就看他的表現了。

“他現在的樣子,哪裡還看得出一點之前想跑的樣子。”張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清月輕咳了一聲。

他連忙肅正了面色,“我這就去試探那兩人。”

“不,再等兩天。”李清月打斷了他的動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而且……”

“讓他們再多做幾場法事吧。”

這既是為了讓他們再打消一點戒心,也是因為……

哎,百濟這地方對她來說人生地不熟的,一時之間上哪兒找這麼好用的工具人啊。

這麼看的話,她還真是和佛教挺有緣的。

而這個兩天的時間,正好方便她們這邊再做一件事。

在此期間,她送走了劉仁軌。

這當然不是將劉仁軌送回到中原去,而是將他送上了先前的那些海船上,由他帶領著這些海船北上,抵達熊津城以西的海域。

讓他到了那裡後,等待李清月這邊傳來的消息,做出下一步的行動。

何為下一步的行動?

之前為了迷惑那些百濟叛軍,她是真的將相當一部分的人馬調度北上,前往熊津城了。

不過這些人的目的可不是要駐紮在那裡,而是要讓這虛晃一槍,更不容易為人所察覺。

李靖在兵書之中記載的征討輔公佑例子裡,他最後選擇在明知敵方結營牢固的情況下,趁著對方以為他不會去打這一場突襲戰的時候神兵天降,李清月如今也是這個想法。

她給那頭的百濟叛軍一個泗沘城中空虛的假象,但她可不隻是滿足於將人誘騙出山。

比起分批將人啃下,還不如來個直搗老巢,再去試一試那營寨的堅固程度!

就看這一出置換,到底是誰更有本事了。

所以她要讓已經北上熊津的大部隊直接經由海路往南走,繞路登岸後直走任存山!

“公主當真確定,由我來督管這一路人馬?”

劉仁軌倒不是覺得擔負不起這個責任,實在是不太放心公主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既然傳聞之中已說公主避難熊津城,您也完全可以一道走。若是公主對此戰真有如此之高的興致,那便到時一並南下就是。”

為何非要讓自己置身於泗沘城的險境之中呢?

畢竟,此地的戍防情況雖然比外人能看到的要強一些,可也確實強得有限就是了。

他這最後一句沒有說出,卻並不難讓李清月聽出他話中的意思。

她一邊隨同老師順著山城一側的石階往下走去,一邊從容答道:“其實以老師的脾氣,若是真覺得我留在此地不妥的話,早已用更加強硬的手段將我攔下了,而不是還在征詢我的意見。”

劉仁軌一時語塞,不得不承認李清月這話說得對。

師徒數年,足夠他這個聰明學生摸清楚他的脾氣。

李清月繼續篤定地說道,“再說了

,左驍衛將軍留守泗沘城已有半年之久,在你我與他的交談中都不難聽出,他雖無戰場上的天縱才華,卻勝在一個腳踏實地,隻怕這泗沘城的階梯有多少步,有多少塊石頭他都摸清了。而我留在此地,正可激勵士氣,豈不正是一出強強聯合。”

劉仁軌實在沒忍住,在聽到這句強強聯合的自吹自擂時笑了出來。

又想到此前安定公主能毫不猶豫地將一旁的新羅稱為“佞臣”,覺得她其實看待事物局面比誰都清楚,那說這一句“強強聯合”倒也沒錯。

“可你為何要將你的侍從也給分派到我這一路?”劉仁軌又問道。

在他剛開始教授李清月的時候,這孩子的身邊隻有兩個隨從,一個唐璿一個阿史那卓雲,相比於那些皇子已經算少的了。

然而唐璿被委派去了梁州,哪怕劉仁軌知道這其中更像是某種策劃,對外還是得說,這是因為唐璿護衛失當,這才被丟出去的。

現在又要將阿史那卓雲給一並派遣到外頭,這聽起來多少有點不像樣。

就算她在離開洛陽的時候還帶上了幾個護衛,但那些人和卓雲相比還是差了點身手。

可劉仁軌下一刻就聽到了一句不打草稿的瞎話:“這難道不是我對老師的一片孝敬關照之心嗎?”

李清月朝著劉仁軌的隨身配劍看了眼,又朝著他讓人牽在後頭的青海驄看了一眼。

仿佛是在說,我已為老師準備了武器和寶馬,現在再加上一位武將從旁協助,更可以確保老師絕不會出什麼安全問題。對於一個徒弟來說,真可謂是做到最好了。

她還很是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了,但凡我的年紀比現在年長幾歲,我便親自和老師走一趟,護衛在您左右,說不定還能留下個公主尊師重道的美談。”

劉仁軌毫不猶豫地揭穿了她:“我看你是想留下一個公主親自殺上任存山,和賊寇血戰的美談。”

李清月頓了頓,方才接話道:“老師,這種話就不必說得如此直白了。”

可若讓劉仁軌說的話,她臉上可看不出什麼被揭穿的尷尬,反而隨即遙遙朝著落在後頭的卓雲擺了擺手,“反正我已將這個任務交給她啦。”

劉仁軌搖頭苦笑,對於公主的算盤他已看得很明白了。

她分明是想要給阿史那卓雲一個立功的機會!

若是在大唐境內做出這個安排,可以說是完全不符合規矩。可眼下正在百濟之地,拿出作戰方略的也是李清月,那麼她隻是希望讓自己的侍從一並參戰,誰也不會從中置喙。

劉仁軌怎麼說也是熊津都督府的長史,若是他從中成全,更不會讓人對此提出質疑。

眼見公主執著於此事,他也隻能說道:“罷了,我等公主這邊的消息吧,一旦情況如預期那般,我收到消息後便即刻行動,隻是關於你這邊,我還是想再多說一句。”

劉仁軌停下了腳步,鄭重其事地說道:“若這是生死存亡之戰,我必定告知公主,當以全部心神投入其中,抱著殺身成

仁的想法。”

在他們從青州出發之前,公主已經說過,她沒有將戰場當做兒戲,所以劉仁軌也不會再用皇子公主的差彆來說事。

他隻是以一個老師對學生囑托的口吻說道:“可這隻是在嘗試,能否在與高麗作戰之前拿下百濟叛軍,解決後路的麻煩,所以請公主務必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李清月璨然一笑:“老師,我比任何人都重視我自己的性命。”

因為不會有人知道,這是她來之不易的第二條命。她也還有那樣多沒有完成的理想。

“再說了,我雖和士卒們說的是犧牲者留名,但我也更希望,是能將他們安全地帶回到大唐境內。”

“您放心吧,”她又多強調了一句,“這是對我而言的第一戰,我必然會慎重以待的!”

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劉仁軌聽的,其實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所以她不選擇另一路戰線的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她必須好好確認,那兩個被百濟叛軍派遣出來的探子,是真已被她誆騙了過去,讓這一出誘敵出洞的行動絕不踏錯半步!

要說這兩人也真是和那道琛和尚學得不錯。在張繼給她彙報的消息之中,他們哪怕明知道身在敵營之中,在給那些屍骸超度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一點偷工減料。

按照李清月的評價,他們在業務素養上,可能要比圓度靠譜得多。

不過在已經獲知了不少消息的情況下還要被迫滯留在此地,眼看著李唐的士卒在劉仁軌製定好的框架下,明明人數不多,卻還是在繼續收攏此地民心,他們便怎麼也不能定下心神,隻覺有些焦躁。

這個反應被張繼看在了眼中,越發確認這兩人來者不善。

若非如此的話,他們該當為百濟人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而覺高興才對。

或許他們也有幾分迷茫,但更多的還是該當儘快脫離此地的迫切心情。

可他們要怎麼走,才不會被人懷疑他們是來刺探情報的呢?

他們來前可沒想到,會被以“為人超度”這樣的理由委托重任啊……

結果還沒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來,居然還有件更壞的事情找上了他們。

那個之前帶著他們去吃飯的火長,在這幾日間也算是和他們混熟了,這會兒忽然興衝衝地過來了。

他人都還沒走到近前,就已經高聲喊道:“兩位,好消息!”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不覺有幾分警惕。

他們可不認為,在敵人的地盤上,能發生什麼對他們來說的好事。

等張繼走到了近前,就聽他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兩個可真是趕上了好時候。熊津城那邊你們知道的吧,就是我們那位安定公主已過去的地方。”

“那兒怎麼了?”

張繼笑道:“安定公主一向是個仁善的性格,此前我們那位陛下還曾經讓她負責主持水陸法會,祭奠東都洛陽的亡魂,如今她抵達了熊津城後,聽說此地的熊川水經常泛濫,淹死你們百濟人,便

打算在那頭也做一場法事。”

“你們可彆說這是個作秀的表演。安定公主和其老師是真想通過在此地的種種行為消弭掉之前的仇怨,讓此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

兩位僧人之中年長一些的那個神情有一瞬的怔愣,還是開口問道:“那麼這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張繼答道:“這既是要舉辦法事,還不是得依靠你們來嗎?泗沘城周遭能被找來做事的僧人裡,就數你們二人表現得最好。我們校尉說了,就讓你們去熊津,在公主面前爭個前途。”

“這……”那僧人的臉色頓時有些發苦。

他是要走的,可不是要來升職的。

現在竟還突然之間多了個新差事。

天下怎麼會有這等滑稽的事情。

但他的這份猶豫,顯然是被張繼給理解錯了意思。“哎,你先彆急著拒絕,我知道你們這些僧人有自己的規矩,也不好這些名利的東西,可你們要知道,若能在公主面前出頭,還有些其他的好處。”

張繼努力想了想公主此前告知於他的種種說辭,按照昨日還排練過一遍的那樣,接著說道:“你們知道嗎?我李唐另起洛陽為東都,還是出自皇後的建議,安定公主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氣,而就在去年,陛下自法門寺將釋迦佛的指骨奉迎進了洛陽宮中供奉。若是你們能得到公主青眼,就能有日日瞻仰佛骨修行的機會了。”

那個年紀小的當即目光一亮,要不是被那年長的趕忙給拉了一把,險些真要為此心動。

又聽張繼說道:“還有,不知道你們在百濟有沒有聽過玄奘法師自印度求取真經歸來之事?那位玄奘法師如今正在洛陽西苑中翻譯六百卷《大般若經》,若是公主願意帶你們歸國,說不定也能讓你們在他門下聽講,並在翻譯經文的壯舉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完了,這話聽起來更有誘.惑力。

所幸在那年長僧人的心中,終究還是複國的想法占據了上風。

他陡然意識到了這很可能是他脫離此地的機會,在糊弄過了張繼,說是需要讓他們想想後,回到了他們暫住的村屋之中。

當屋中隻剩下了他和另外一人,他旋即說道:“我們有理由離開了!”

“怎麼說?”

他眼中的遺憾沒逃過同伴的眼睛,於是不出意外地先挨了一下打,先讓他清醒一下頭腦。

同伴這才繼續解釋道:“我們在此地留一封文書,而後連夜出走。文書上就說——”

就說他們其實很想接受公主的好意。

但他們之所以會出家為僧,還是因為自己的家人曾經也是住在熊津一帶的,可惜死在了洪水之中,為防止自己觸景傷情,實在不願故地重遊。

不想被迫前往熊津,他們也隻能先告辭了。

“這理由不錯吧。”那人寫完了留書後滿意地看了一遍,朝著另一人說道。

“是不錯。”

“那我們……連夜就走。”

對他們來說該當

慶幸的是,因為那位大唐公主的到來,泗沘城周遭的戍防情況真是要比之前差了太多,甚至前幾日還又調度了一部分人出行。

這都看在他們的眼裡。

所以他們的這出潛逃,也沒有遭到任何的阻攔。

可在確認了他們已脫離“危險”後,那個年輕的僧人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師兄,你說我們真的不能……”

真的不能去學習佛教高深經義,並且瞻仰佛骨嗎?

再說,以他們這幾日在此地所見,這次抵達百濟的領袖和士卒,都分明有著一份慈悲心腸,和之前乾出屠城劫掠之事的那些根本不一樣。

“你可千萬彆將這話在佐平的面前說出來!”他那師兄連忙警告道,“這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事情。我們隻需要將此地的戰報帶回去就行了。”

那人囁嚅了一聲,“我知道了。”

好在,當他們回返到任存山中的時候,為了節省時間,隻由他師兄來將那頭的情況儘數彙報出來,並不需要讓他開口,恰恰避免了說錯話的可能。

當聽到他那師兄說到自己是如何從此地脫身,以防引起對方警戒的時候,鬼室福信當即拊掌而起,笑道:“好!黑齒將軍果然找了一對好幫手。”

那頭的情況,在這番陳述之中可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前來此地的大人物,就是那皇後所出的安定公主。

此人雖然在之前沒有什麼名聲傳到百濟境內,但以兩名僧侶在那頭所見,這位公主在士卒之中居然有著極高的聲望,恐怕真是按照繼承人的標準培養的。

就算不是,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多。

也難怪會讓他們退居到熊津城中,確保她的安危。

這可真是一出天賜良機!

“莫非佐平打算奇襲熊津城,將這個人質劫持在手?”下方的隨從之中有人問道。

要說這樣去和大唐談籌碼,好像也真可以一試,就是難保不會遭到對方在隨後惱羞成怒的襲擊。

但他話剛出口,就聽鬼室福信怒斥了一聲:“你看我像是那麼傻的人嗎?”

“熊津城是什麼易守難攻的地方我清楚得很,唐軍駐紮此地,在周邊也少不了安插斥候,我若真帶人這麼打上門去了,那就叫做……叫做上門送死!”

他朝著下方眾人看去,語氣決絕:“要打,就打那泗沘城!”

“諸位想想看吧,我等如今看似保留了有生力量,甚至讓抵達百濟境內的唐軍放棄與我等交手,可還不是隻能被困在山嶺之間,讓人隻覺前途無望。就算真有懷揣複國大誌的同伴,也很難前來投奔於我等。可若是將泗沘城奪取下來,就大不相同了!”

他信誓旦旦地勾勒著前景,就連面上的凶蠻之色都好像因此而消退了幾分。

“泗沘城守衛不嚴,隻要我們派遣出一路精兵,必定能將其奪回。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等重新掌握百濟都城在手。一呼百應之下聚攏足夠的將士穩固城防,所以就算唐軍自熊津打來,也奈何不了我等。”

“更何況,諸位彆忘了,這一次來的不是那蘇定方,而是個公主。”

她可不是蘇定方那個殺神!

鬼室福信一想到,若是在自己的一力倡導之下,他們能將那王都給奪回手中,他身上的政治籌碼就能被大大加強,等到扶餘豐從倭國回來後也無法壓製住他的威勢,他就更覺得自己做出的,簡直是個絕佳的選擇。

進攻泗沘城,就打這兒作為突破口了。

隻是問題來了,要由誰來做這件事情呢?

他作為皇室子弟,是肯定不能自己去冒這個險的。

雖說在那兩個僧侶的說法中,泗沘城簡直像是唾手可得,但誰知道會不會在戰事之中忽然橫空一箭,將他的美夢打碎在當場。

曆史上也沒少出現這樣的事情。

反正他居中主持也少不了功勞,等拿下泗沘城後募兵還要用他的名號,進攻之事他就不摻和了。

隻需要選出一個合格的將領就好。

他心中急轉,目光在眾人同樣激動起來的臉上掃過,而後忽然疾步走到了黑齒常之的面前。

黑齒常之當即精神一振。

“黑齒將軍。”鬼室福信殷切地看向了這位守營有功的悍將,甚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若你還記得我等曾在滅國後遭到的屈辱與磨難,請一定為我……”

“不,應該說,為我百濟奪回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