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069(二更)(1 / 1)

李義府怎麼也沒想到,從陛下那裡給他安排的任務,居然會如此之重。

舊臣謀逆……舊臣謀逆啊!

他本以為,在他和許敬宗陸續剪除了長孫無忌的羽翼後,陛下要做的下一件事就是讓長孫無忌告老引退,也算是徹底將“貞觀遺風”的老臣從朝堂上清除出去,卻不料這將會是一場這樣大的變革。

可若仔細想來,又一點也不奇怪了。

永徽五年便有陛下同貞觀老臣之間的矛盾,以彼時的中書令柳奭貶官拉開了對峙的序幕。

永徽六年廢王立武,來濟、褚遂良等人被貶官外派,陛下在部分朝臣的支持之下看到了徹底掌權的希望,也用扶持武媚娘登上皇後位置昭示了自己的態度。

顯慶二年的洛陽東都之議以韓瑗被貶、關東世家重回朝堂告終。

……

看看吧。

在這一步又一步的試探面前,但凡長孫無忌願意隻做一個舅舅,他早就應該將他手中的權力徹底交出來了。

而不是到了今天還緊緊攥著自己的最後一份榮耀,希冀於李治和他還能維係著這樣微妙的關係,也終將折回來聽從他的意見!

所以從李治的角度來看,這出行動已是勢在必行了。

既然已無法平和地解決問題,那就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慣例,將該當退場的人徹底清除出局!

不過可惜啊,長孫無忌不是褚遂良,不能隨隨便便地按照翻舊案的方式將他拿下。

長孫無忌固然專權,也沒有留下那等能讓其再無回天之力的把柄。

唯獨剩下的一條出路,正是指控長孫無忌謀逆!

用一個做臣子的人最不應當犯的罪名,結束這段早已破裂的君臣關係。

“應對機敏,善於避嫌……這還是先帝留給長孫太尉的評價,”李義府看著面前的卷宗怔怔出神。“他有想過自己會被算計進這樣一個結局嗎?”

李義府說到這裡又自嘲一笑。

長孫無忌沒想到會是這等結局,李義府自己又何嘗想到,他會被選定為這出指控謀逆的發起之人!

但他沒有其餘退路了。

“阿耶您不是說……”李洋哆嗦了兩下嘴唇,開口發問。

在從李義府那裡聽到陛下委派的任務後,他險些以為自己是聽錯了,驚得坐在地上。

偏偏從李義府肅然的神情去看,那其中絕無一點作偽之處。

“難道皇後的求情也沒有用嗎?”李洋卡殼了許久才問出了後半句話。

他以為的求情,是在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的利益籌碼後,對他們所涉及的案子輕拿輕放。

而不是如同此時一般,前罪減免的憑據,是要做出這樣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李義府崛起的時間太短了,短到李洋甚至還沒適應父親身上的中書令官職,其實已是大唐等閒官員所能奮鬥到的頂峰,中書省長官之上也隻剩下了少許虛職而已。

他還依然,覺得父親遠沒有這個資格去跟長孫無忌正面叫板。

結果聽聽他現在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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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指控長孫無忌謀反?

就算能否達成這個目的,歸根結底還是要看李治的態度,但饒是李洋不學無術,沒多少頭腦,也知道此事若是失敗會是何種下場!

到時候他們全府上下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不管怎麼說,這是陛下交代下來的命令。”李義府目光中閃過一抹苦澀,“我若不做,甚至不必給我安上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畢竟這本來也沒有旨意,隻需要將大理寺控訴的罪名給如實辦理就是了。”

皇後到底有沒有為他求情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也或許,這就是在皇後與陛下求情商議之後的結果。

“我找你過來也不是問你有沒有辦法拒絕這個行動,而是要問你,你在這長安城中能調動起來的到底有多少人。”

李義府看似回應得穩重,實則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已在桌案下攥成了拳頭。

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孤注一擲的情緒,為了防止行動失敗,不可能透露給兒L子知道。

但他自己是明白的。

打從他當年身不由己站定立場的那一刻,他既是外人面前的識時務之人,有著何其風光的待遇,卻也是陛下所操縱的棋盤一子。

棋子在真正的兩軍對壘中,當然是沒有決定權的。

陛下願意給他這個機會,甚至願意在這出決勝局裡給他安排一個要緊位置,已經是對他莫大的優待了。

他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說服面前的兒L子:“彆看陛下已在天子的位置上,可此事倘若能成,我等所立功勞,依然能被稱為從龍之功。”

而這份功勞,或許還能讓他們的地位往上爬一爬。

那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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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往棋盤上又落下了一子。

因坐在他對面的皇後已有七個月的身孕,李治也怕她勞心傷神太過,並沒真按照棋盤博弈圍攻的方式下棋,而純粹是尋個打發時間的玩意。

倒是弘兒L和阿菟一邊坐了一個,明明誰也看不懂圍棋這東西,卻還是因為另一人沒讓開,便都是一番興致勃勃打量的模樣。

李治往李清月的位置多看了一眼,對她此刻這個異常乖巧的樣子很覺好笑。

他若是沒聽到她那個撒歡跑去蜀中找人的行為,可能還覺得她現在這個衣衫錦繡、舉止端莊的樣子,很有大唐公主的風範。

現在就隻覺得……

在裝模作樣這件事情上,阿菟的天賦還是挺高的。

但媚娘已間接在信中為她求過情了,迎接天子儀仗入洛陽宮的時候,這小家夥也抱著她的禮物站定在迎接的隊列之中,李治原本還在來時醞釀好的責備,全都被吞了回去。

隻能如媚娘所說,接下來對她的禮數多加教育了。

反正之後應該也不會有尋找孫思邈這樣的事情,慢慢

教也無妨……吧?

李治剛想到這裡,就見阿菟似乎是留意到了他的注視,朝著他歪著腦袋一笑。“阿耶若是下棋不專心,可是會輸給阿娘的。”

李清月振振有詞,又道:“如果是這種對手分心了才獲勝,阿娘肯定不高興。”

李治一邊將目光重新放回到面前的棋盤上,一邊答道,“你祖父,也就是我阿耶早年間教我下棋的時候說,這棋局之上,好就好在一個舍生非假命,帶死不關傷。棋局之上的紛爭都是虛假的,執棋之人可以不必在意舍生忘死,反正也不是真會送命。”

“既然如此,何必時刻緊繃、處處留神,反而少了對弈的樂趣呢?”

李清月沉默。

聽聽這話說的,能將下棋摸魚扯出這等大道理,得虧他是李治,要不然非得被和他一起下棋的打一頓。

不過怎麼說呢,李治這話或許也不一定隻是在說面前的棋局,也在說此時長安城中發生的事情。

將李義府當做掀翻長孫無忌的先驅,在阿娘和她的交談之中曾經提到過,但真正做出這個決定的,還是李治。

那麼李義府此人,便如同是他和長孫無忌在長安棋盤的對壘中放出來的一枚棋子。

下棋之人會在乎棋子的生死嗎?顯然是不會的。

前幾l日間阿娘還和阿耶有過一段交流。

一個問題是問李治會不會擔心李義府不聽他的指揮,不願意承擔起這個職責。

李治但笑不語。

這是一個他們二人都知道答案的問題。

而另一個問題是,李義府會不會在長安將事情給搞砸了。

對此李治倒是給出了一個回複。

他說,李義府此人若是隻懂得逢迎拍馬,那麼他最多就是做個中書舍人。

若是他還能操持政務,那麼他勉強可以被提拔到中書侍郎的位置。

若是他還能在必要之時做出大事,那麼他可以去做中書令了。

現在他是什麼位置呢?

李治是有數的。

正是出於這種判斷,在李治為李義府的示好皇後舉動惱怒不已的同時,還是將這個栽贓長孫無忌謀反的臟活交到了李義府的手中,自己則在令人留心於長安動靜的時候,安逸地在此地下棋。

倒是武媚娘看了眼李治,好笑地說道:“我怎麼記得陛下上次不是這麼說的,您說在先帝留下的兩首下棋之詩中,您更喜歡的還是第二首,尤其是其中的那一句——半死圍中斷,全生節外分。”

她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在棋盤上再落一子。

李清月看不懂棋局,但能看出原本棋盤上有一片黑子被白子給包圍住了,現在卻因這新落下的一子,在另外一處重新開辟出了一片戰場。

當年李治在長孫無忌的圍堵之中是這等情況。

現在被放在棋盤死局中的人是李義府,他又能不能抓住這個逆轉勝負的機會呢?

李治捏著手中的白子笑道:“媚娘何

必揭穿我呢?人的喜好總是會變的。”

當他從“半死圍中斷,全生節外分”的柳暗花明轉向“舍生非假命,帶死不關傷”的閒庭信步之時,他自目光中展露出的可不是閒雲野鶴之情,而是天子行將執掌風雲的凜冽!

而這個變了的喜好,正應在了長孫無忌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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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七月燥熱得有些異乎尋常。

哪怕是時已入夜,閉鎖城門與裡坊的鼓聲已經擴散出聲響,也依然讓人隻覺熱力上湧,撲面而來。

或許隻有在盛有冰塊的屋中還能感覺到一點涼意。

大理寺卿元詔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今日在大理寺中查辦案件、修訂律法的時間耽擱得久了一些,讓他差點沒能及時趕上宵禁的信號回返家中。

最後一道鼓聲落下前,他總算是進了家門,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還沒等他拿出身在家中的自在閒適,他就瞧見自家的門房急匆匆地朝著他跑了過來,“郎君,您有客人登門。”

他說話之間已到了元詔的面前,又小聲補充:“似乎是個惡客。”

這個惡客的評價出自元詔的夫人之口。

但或許就算沒有這句評價,元詔也絕不可能覺得那是友人登門。

無人前來大理寺向他通報客人到來,也就意味著此人前來此地的時間不久,尋常的好友往來不會選擇這個時間。

更何況元詔根本沒幾l個好友。

承蒙陛下看中他一身孤膽,加之他律法造詣不低,先是讓他協助修編唐律,後讓他擔任了大理寺卿的官職。

因這個官位特殊,甚至能對中央官員進行審訊,他也早就主動斷了社交。

為何會有人找上門來?

在他疾步踏入會客廳的那一刻,他更是當即變了臉色,“怎麼是你?”

不怪元詔如此驚訝,隻因出現在此地的不是彆人,正是李義府!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對方的面前,厲聲質問:“陛下勒令你禁足閉門,你何敢貿然出來?”

還不是出現在彆的地方,是出現在他這位大理寺卿的家中。

聽起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在院落之外隱約傳來了裡坊大門徹底關閉的聲音,昭示著元詔哪怕明知李義府不能在這裡,也必須先留他在此地過個夜。

然而面對著元詔的怒意,李義府隻是拍了拍他指過來的手,施施然起身,義正詞嚴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有要事尋你,否則我可不願意和你打交道。”

李義府都要恨死元詔了,怎麼會樂意跟他往來。

要不是元詔這個大理寺卿做事無比較真,非要查閱清楚過往卷宗,根本不會有李義府被狀告的那回事。

偏偏元詔隻是彙報了“卷宗有被人篡改痕跡”這件事,根本沒有真正被牽扯進李義府的案子中。

可李義府又很清楚,元詔他是非找不可!

他固然要指控長孫無忌

謀反,還問了李洋能在長安城中調動多少人手,也不能乾出觸犯律令,直接突圍而出上門拿人的行動。

否則到時候不是他將長孫無忌抓獲,而是太尉府中的護衛直接將他給紮成篩子了!

他一番分析之下便清楚,能有資格在如今的長安城中上門抓人的,隻有大理寺卿!

誰讓九寺五監和三省六部之間互不隸屬,而大理寺正是大唐的最高審判部門。

元詔皺了皺眉頭,“你到底有何事?”

以他看來,有一件事上李義府所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李義府未得到陛下的準允就自己取消了禁足,拜訪的還是元詔這個看不起他作風的人,必定是有所憑恃,而非胡作非為。

他倒要聽聽看,李義府能說出什麼話來。

“我要狀告兩個人,不,三個人!”

李義府忽然站起身來,說話間竟有幾l分咄咄逼人之勢,一改這三個月中他被禁足後的偃旗息鼓。

不必元詔發問,李義府已接著說道:“狀告前太子洗馬韋季方,監察禦史李巢與刑部尚書長孫祥結成朋黨,圖謀造反!”

元詔臉色一震。

就算他已做好了李義府所說之事必定非同尋常的準備,也怎麼都沒想到,從他這裡說出的會是這樣一句話。

圖謀造反這種事情,哪裡是可以隨便說的!

更何況,被他提到的三人也都不是等閒身份。

韋季方乃是廢太子李忠的下屬,在李忠被貶謫梁州後,此人並未隨同李忠一並外派,而是繼續留居京城中,協助修編國史。

監察禦史之名不必多說。

分量最重的便是長孫祥了,他不止是三省六部之中的刑部尚書,還是太尉長孫無忌的族侄,與對方關係密切。

也正是因為這個名字的出現,讓元詔陡然意識到,這其實有可能是李義府趁機針對政敵的舉動。

元詔當即一聲怒喝:“你可知道栽贓朝廷命官是何下場!”

他本就生得相貌威嚴,因長期執法還多幾l分煞氣,若是等閒之人聽得這樣的喝問,隻怕早要在驚嚇之中心神失守,將實話給吐露出來。

可李義府在籌備此事的數日之間早已做了無數次演練準備,又怎麼會在此時怯場。

他如今所面臨的更是個不破不立的局面,唯有向死而生一個出路。

元詔便隻見李義府又往前了一步,“我當然知道。我現在的罪責至多就是流放,若是加上了栽贓謀逆,便可以直接被問罪處斬了。我但凡不是活膩了,便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我反倒是擔心,你這位大理寺卿到底敢不敢在我彙報了此事後,儘快前去搜捕罪證。”

“留守長安的官員中以長孫太尉的官職最高,地位最是特殊,你元詔的這個元雖是自北魏拓跋氏傳下來的這個元,卻也沒這個資格和姓氏錄第二等的長孫氏抗衡!”

李義府眉眼坦蕩,仿佛真有幾l分檢舉不法的大義凜然,“若你要先

問我不請自來,擅自離府的罪名,那我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撞死在你這裡,也給你找點彆的麻煩!”

元詔差點被他這一出給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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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好一瞬沒回過神來,直到聽到了院中的一聲夜間蟬鳴,驚回了他的思緒。

“陛下不在長安,大理寺貿然行動……”

“謀逆之罪,難道還有拖延到十天半個月後再來查的道理?”李義府聲色俱厲,打斷了他的話。

“若不能查出謀逆的確鑿證據,一應罪責由我來擔就是!”

“我隻想請您——若還顧及大唐安定,覺得陛下才是該當坐在天子位置上的人,那就儘快連夜拿人。”

“同時,由您和我一並前去拜謁英國公和尉遲將軍,由他二人出面主持大局,將長孫太尉暫時看守在宅邸之中,以防他和長孫祥之間有所瓜葛,直到陛下還京為止!”

他這一番連珠炮說出的話,看似全部是在他激於義憤之下所說,可聽在元詔耳中,卻是稍稍打消了幾l分他的顧慮。

將尉遲敬德請出來就不必了,聽聞這兩個月間這位老將軍已經是臥病在床的狀態。

倒是英國公還尚在精神矍鑠之時,又是人人所知的李唐忠臣,若能出來主持大局,無疑要比他擅做決斷更好。

而李義府所說的有一句話也沒錯。

揭穿謀逆大案這種事情哪裡是能夠等幾l天來辦的,倘若李義府所說不假,稍有猶豫,隻怕就要出大亂子。

他現在隻是先將人控製住搜索物證,還能擔得起這個責任,若真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那就真的完了!

隻要能穩住局面到陛下返京,便足夠了。

元詔心中的天人交戰隻持續了片刻工夫,李義府就聽到了一句對他而言有若天籟的話,“我即刻拿人,無論有無搜捕成果,我都會向陛下傳訊,如實告知今日之事。”

李義府最不怕的就是這個“告知陛下”了。

畢竟那“舊臣謀逆”的定論還是出自陛下之口。

他相信,當陛下到來的那一刻,長孫祥的罪名也就可以波及到長孫無忌身上了。

他理直氣壯地應道:“請大理寺執法。”

元詔隨手拿過了桌上的杯子,將裡面的冷水一飲而下,像是能通過這等法子鎮住他此刻的煩悶之氣,也能紓解一番夏日燥熱。

下一刻他便掉頭出門。

大理寺辦差的必要時候,可以無視宵禁行動,他自然有辦法在坊門關閉後將其重新打開。

一個時辰之後,倘若有人能自長安上空看下去的話,便會看到,在本應當已經歸於黢黑的街道之上,赫然有一隊隊人正在行動。

這些人身著何種官服,是何種長相,都難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看清。

隻能看到在他們手上舉起的火把,移動著連綴成了一條條火龍,朝著他們得到指令該去的四戶人家的方向而去。

夜半打更的老者驚懼地往牆根下縮了縮,避讓開了其中一列隊伍。

也不知道是因為夏夜晚風的吹動,還是因為他們的跑動,那火把之上的火苗被吹得有些歪斜,卻忽而被助燃的火油激得竄出更高。

火光像是要竄進人的眼睛裡。

那老者一鬆手,銅鑼當啷一聲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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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同樣明麗的火光則在遠隔數百裡的洛陽亮起,映得人在夜間也了無睡意。

棋盤上縱橫交錯的棋路都被蠟燭映照得清清楚楚。

李治抬眸便對上了一張神采斐然的臉。

在這張臉上有著勝利前夜也未曾改變的沉穩,有著一份令人無法儘數讀懂的神秘,還有……

雖說是睡前的最後一局棋,但她好像還依然很有勝負欲啊。

窗外夏風將蠟燭的火苗又吹亂了一瞬,在熱浪中吹來了幾l分不知從何處裹挾來的潮氣,像是將有夏日驟雨的征兆。

武媚娘卻並未在意於這將至的風雨,隻是從容伸手,朝著棋盤上示意道:

“陛下,到您執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