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031(二更)(1 / 1)

永徽六年的冬日來得比往年還略遲一些。

武元慶和武元爽自並州入京之時,北地的氣候還算適宜。

以至於當這兩人與後頭車隊信馬而至,甚至有幾分時運在我的滿足感。

“誰能想到,才隻幾年的工夫,那母女幾個便轉運了。”武元慶策馬在車隊之前,隨口與武元爽說道。

“誰說不是呢。”武元爽答道。

他本是坐在車中的,但想著自己此番是以外戚身份來到長安的,又覺得得挺起胸膛來辦事,也得讓人瞧瞧自己不是做不成事的人,乾脆也騎上了馬。

可這兩人乃是武士彠與前妻相裡氏所生,都已是四五十歲的年紀了,又隻在並州領著個閒差,也就是個庸碌閒人罷了。

便是真想裝出個不乏本事、能文能武的樣子,就賣相上來說也屬實不成。

但武元爽是不會這樣以為的。

這秋冬交際之時的風一吹,他還覺出幾分瀟灑來了。

他又朝著武元慶說道:“你說說,這都算是個什麼人世無常。阿耶病逝之時你我謀奪分家產,把那楊氏給趕去了犄角旮旯地方,哪想到這老婦還能仰仗著女兒L翻身。”

“皇後……二娘居然成了皇後,真是風光得沒邊了。”

他咋了咋舌,“說起來,你不怕我倆到長安來,要被那兩人下絆子?”

出門前光顧著為升遷而狂喜,左右奔走相告了,到此時他才想起這麼點煩心事。

武元慶滿不在乎地嗤笑了一聲,“二弟,你有沒有真擔心這事,難道我這個做兄長的會看不出來嗎?”

他說話間掃了一眼後頭跟上的馬車。

就算他未曾明言,做兄弟這麼多年了,武元爽也能看清對方到底在暗指什麼。

後頭又有一匹快馬趕了上來,坐在馬背上的人卻是將話挑明了,“擔心此事作甚,做皇帝妃嬪的哪有不和外頭親戚同氣連枝、彼此扶持的,更何況是做到皇後這個位置上。”

這說話之人並非武士彠的兒L子,而是他兄長的兒L子武惟良。

他雖名字裡帶了個“良”字,卻真不是個有多良善之人。

在他看來,武士彠這個叔叔後娶的夫人既沒給他生下個兒L子,便算不得是他們武家的人,正因為如此,欺壓楊氏母女的事情也得算上他一份。

可那又如何呢?

反正他不在乎這個。

“我們那位皇後殿下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她若要在前朝培植黨羽,也隻能依靠於我們幾個了。”武惟良比起那兩人,說話還要放肆些,“也算她明白這個道理,一登上後位,就將我們拉扯到宗正少卿、少府少監、衛尉少卿的位置上。”

封官的詔書還被妥帖地放在後頭的車上,更是讓他底氣倍增。

武元慶回笑道:“正是如此啦。如今外甥還被冊封為了太子,我等前往長安,不過是想要為其保駕護航罷了。”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

天,難道還要管這雞犬平日裡有沒有咬過人嗎?

沒這道理!

但到了長安城裡還是先小心一些吧≧_[(,”後頭的車中傳來了個聲音,正是武惟良的弟弟武懷運,“面子上還是要讓皇後殿下過得去的。”

此番往長安來的諸人之中就數他的官職最低,讓他不免有些擔心,是不是其中還是有舊日恩怨的影響。

偏偏前面那哥仨個個篤定於自己的判斷,便讓他懷疑隻是自己多心了而已。

但說白了他也沒多將早年的那一出放在心上。

當抵達長安這富貴之地後,眼見新的官邸新的身份,以及不兩日就堆積起來的拜帖,他所剩無幾的擔憂直接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隻要他們能在長安城中站穩腳跟,就算皇後和楊夫人跟他們之間有些糾葛摩擦,也絕不可能舊事重提的!

皇後不會不知道,毫無外戚倚仗的皇後,就是個站在那兒L的活靶子!

連起先還有些謹慎心思的武惟良都是如此,武元爽和武元慶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甚至還覺得,自己和皇後的關係更為密切呢。

正是懷揣著這樣的念頭,當冬至家宴,已被這富貴衝昏了頭腦的武元爽在聽到楊夫人提及當年舊怨,似有朝著他們炫耀女兒L之意的時候,想都不想地回道:

“我等為武德功臣之後,本也當隨履曆升遷,如今還要令人以為我等是依裙帶關係入朝為官,以至聲名有損,有何可喜的?”

“您覺得這話好聽,我等可不覺得。”

然而他話音未落,一隻酒杯已“啪”得一聲砸在了他的面前。

武元爽一抬頭,就對上了楊氏毫不掩飾怒火的眼睛。

他猛地一驚。

屋中炭火正旺,暖氣和酒意讓人有些昏昏然。

可在意識到他說了什麼醉話之後,武元爽突然泛起了一陣冷意。

但想到武媚娘確實還需要有他們這些兄弟幫扶,做不得孤家寡人,武元爽又和其餘眾兄弟一並強撐著臉面說道:“武氏家族也有榮耀在身,不是光靠著婦人光耀門楣的!”

這話說得是挺心虛的,畢竟就連加封武德功臣,都好像是陛下為給妹妹抬升地位而折騰出來的。

可話既已說出,便沒有將其撤回來的道理。

大不了就是真將楊氏又得罪了一次。

反正……這等家族內部的矛盾難道會被攤牌到明面上嗎?

武媚娘那皇後的位置都還沒坐多久呢,總不會做這麼傻的事情。總得要點臉面的。

但讓這四兄弟沒想到的是,她還真就有這麼“傻”。

自她成為皇後之後,楊夫人便因皇後生母的身份,被冊封為代國夫人。

且不說其在外命婦之中的地位卓著,便是再要進宮來見女兒L,也比此前容易了數倍。

所以這出夜宴之中遭到的奚落之言,就被楊夫人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到了武媚娘的面前。

沒人知道這對母女之間究竟談論了些

什麼,隻知道,當楊夫人帶著尤未散去的慍怒離開後,皇後所住的延嘉殿主殿中燈火亮了一整夜。

到了第二日臨近中午的時候,方才見皇後殿下用些飯食。

傍晚李治聞訊趕來,就見武媚娘尤在伏案奮筆疾書。“媚娘?”

她聞聲抬頭,神情中有幾分憔悴,但眸光炯然,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在見到是李治親至的時候,又倏爾和緩了幾分神情,“陛下怎麼親自過來了?”

李治輕歎,“宮中有事發生,難道我會一點都沒聽聞嗎?”

他隨即在武媚娘的身邊坐下,見她袖邊還蹭上了些墨跡,不似平日裡諸事齊整,不由更覺感慨。

“阿菟也說,你自代國夫人入宮後便未曾休息,連二個孩子都先讓宮人帶著了。弘兒L與阿菟都聰慧,卻也會在心中擔憂的。”

他順手將案上的紙張拿到手中,便見到了其上最醒目的《外戚訓》二個字。

李治眸光一閃。

這幾個字,可不像是昨日才開始寫的。

倒是最新的兩頁上,墨跡都還未曾乾透。

那新舊對比的鮮明讓人不難猜到,她應當是在早前就已有了書寫這訓誡之言的念頭。

但不知是出於何種想法,並沒有繼續寫下去。

可因為某個原因,將她繼續寫成此書的念頭給徹底引爆了。

想想這兩日間的情況,大概也隻有楊氏入宮一事了。

但還沒等李治看清上頭具體寫了些什麼,就忽見武媚娘俯身行了一個重禮。

一個更應當在正式場合出現的參拜禮節。

雖已隱約猜到媚娘要做何事,還是做一件對他而言的好事,李治依然一驚,“媚娘這是作甚!”

武媚娘咬了咬牙,沉聲說道:“陛下容稟——”

“我自忝居後位便心中憂慮,唯恐外戚勢力為禍,再為陛下增添麻煩。那幾位兄長是何種品性,我年幼之時已有了定論。”

“若隻因家父為李唐太原起兵功臣,我今位居皇後,便貿然令其青雲直上,實屬惡事。”

“我本欲用《外戚誡》作為規章,框定其言行,以防其做出令武氏蒙羞之事,令先父在九泉之下不安,哪知道……”

她面頰有一瞬的緊繃,無奈之意展露無疑,“就是這想要共聚天倫的想法,讓此規章暫未完成,以至於這些無能之人張牙舞爪,驕狂得厲害。”

“陛下,”她仰頭看來,目光中實有確鑿的苦痛,“昨夜之事,我也不瞞著您。”

她緊跟著便將母親楊氏與武元爽等人的對話一字一句地說出,不太意外地看到李治的臉色黑沉了些。

李治心中暗罵,好一群不知所謂的玩意!

以李治看來,要是拿武元爽等人的驕狂做派去跟長孫無忌比較,都得是對長孫無忌的侮辱。

現在連長孫無忌都得暫時偃旗息鼓,這群人憑什麼有膽子自視甚高,真覺得自己是個玩意了?

是面前有一本冊子的話,李治隻怕是要在頃刻間將他們給記下了。

更彆提,此時還有他自己選出的皇後在面前懇切言說:

“陛下啊,今日他們可以用言辭羞辱我的母親,明日便能倚仗著外戚的身份在長安城中做更多為非作歹之事,後日便想要嘗試乾涉陛下的決斷了。”

“不,或許會是以舅舅的身份接近於弘兒L,影響他的想法。”

李治的眼皮一跳,這一點顯然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媚娘,那麼你是什麼意思?”

武媚娘堅定地回道:“說我是為了自己不被人抓到把柄也好,說我是為了陛下的顏面也罷,又或者是為了弘兒L的安全,總之,這長安城是不能讓他們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隻會放任這群沒本事的蠹蟲平白給人添亂。

李治頷首,認同這個判斷。

媚娘這話說得坦白,更讓他有了同感。

說這些人是沒本事也當真一點不錯。

大唐官員的升遷固然不太容易,但若像是武元慶武元爽這些人這樣,明明有些背景,卻到了四五十歲還在七八品官位置打轉的,必定是真沒本事!

像是李義府那等會尋機會出頭的小人,早年間也是憑真本事做他晉王府下屬的。

那四人混不開到這個地步,純屬自己不行。

確實沒必要在長安城中留他們幾個吃閒飯,往後還容易引發其他的問題。

李治可不做這種虧本之事。

武媚娘接著說道:“可若是貿然將他們自長安貶官驅逐,又顯得其中有所隱情,難免引人非議。”

不錯,這確實也不是李治樂於看到的。

廢王立武的風波剛剛過去,他尚在整頓內政之時,若在此時忽然給人抓住了攻訐他和媚娘的把柄,對他的聲望沒什麼好處。

“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陛下願不願意聽聽。”

李治無奈,“媚娘都這樣說了,應當是早有主意,何必先說那些不可行的路子,直接說來便是。你如今已是皇後,不必還這樣事事小心。”

武媚娘對此付以一笑,但是否真將那後半句話全然當真,她自己心中有一杆評估的秤。

“陛下不如在年後,對那四人以外派之名放到其餘各州任職去。您看,宗正少卿等官職為正四品,各州刺史則在從五品到從二品之間,正能平級調派。便說——”

不需媚娘對此過多言語,李治已能自己順著這話茬接了下去,“便說他們不適應長安城中生活,想去更自在的地方。”

他這一出接話,和蓋棺定論的拍板也沒甚區彆了。

讓他們走!讓這群沒事找事的武氏子弟都滾他的視線外面去!

不過這樣一來……

他定定地看著面前之人,“媚娘,雖說用這等借口將人驅逐出京,在名頭上好聽一些,可總難免有人攻訐你這是在以權謀私,對異母兄長有所苛待。”

“武氏族人遠離京城之後,

你與弘兒L也到底少了幾個可依靠之人。果真如此的話,你不會後悔嗎?”

武媚娘搖了搖頭,“陛下既已見我執意速成這外戚誡一書,便應當知道我意堅決了。身為皇後,若不能以身作則為陛下分憂,那還何談國母二字!”

“至於弘兒L是否會少幾個可用之人,我卻不那麼擔心。”

“一來,陛下正當年富力強之時,弘兒L的太子位置能否坐穩,除卻看他是否有這等天賦外,沒有任何東西比陛下對他的支持更為重要。”

“二來,陛下必定會為子女擇選良師益友在側。這些人的作用,難道還不如那些將武德功臣、家族榮耀掛在嘴邊,卻一事無成的家夥嗎?”

李治聞言一笑。

那前一句,將太子的命脈和他這位天子徹底聯係在一處,正是李治最想看到的狀態。

而那後一句,也是李治近來所想。

弘兒L出生於永徽二年的秋季,到如今整二歲了,翻過年去,按照虛歲來算就是五歲。

這個年紀,又是太子,已該當開始按照未來繼承人的方式培養,直到二二十年後能接下李治的位置。

對於上一任太子李忠,李治本就對其有所不滿,自然不會考慮到這一層,可對李弘,李治還是寄予厚望的。

既然都這樣說了,李治確實不能讓武氏族人影響到他,而是應當如媚娘所說,以有識之士對太子予以教導。

“若如此的話,”李治想了想,說道,“朕本就有意在明年改元,以示朝堂有新氣象,便趁機為那幾人加官外派吧。至於要將其放往何地,媚娘也一並參謀一二好了。”

他又不是聽不出來,在媚娘、楊夫人以及那幾個沒點眼力見的兄弟之間,除了對方近來跋扈行徑確實惹人不滿外,還有些私仇要處理。

這點無傷大雅的有仇必報,可不會讓李治覺得她有何性情上的不妥。

——畢竟他自己也是這種性格。

見媚娘已因回稟之事得到了解決,神色中的疲憊削減,李治也心情鬆快不少。

他一面隨手翻閱著那幾頁外戚誡,深覺媚娘此舉為他起碼在幾十年內少了個心腹大患,一面與她均在案前坐下。

武氏兄弟惹人厭煩,便不必在此時提起了。

倒是方才既已提到弘兒L即將進學之事,可以繼續說道一二。

談論的是育兒L,話題也更顯家常一些。

但他沒想到的是,媚娘隨後出口的一句話卻是:“說到弘兒L的進學,我是不擔心的,有陛下照看著呢。若非要說的話,我更擔心另一個孩子。”

李治對於他覺得值得付出之人,還得算是慷慨。

加上太子本就是天下間身份最尊貴的幾人之一,李治更不會不舍得擇選良師。

所以比起弘兒L,她之前答應阿菟的事情,才應當要單獨提出。

否則,李治就算明知女兒L聰慧異常,大約也不會想到要給她破格待遇的培養。

見李治有些

訝異地朝她看來,武媚娘接著說道:“我是說阿菟。”

“翻過年去,她也有二歲了,她說話又比尋常孩童要早,更是比她兄長還早一些能順暢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思前想後,覺得不妨讓她得到一番栽培。”

“宮中的內文學館沒有這等教習幼兒L經驗,有些不合適。我本想著讓阿菟去跟弘兒L做個伴,也要培養培養他們兄妹的感情,或許還能督促弘兒L履行學業,可再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妥。”

李治問道:“這又是為何?”

他雖不指望女兒L學出個什麼經天緯地之才,但讓她和太子一並讀書也不錯。

武媚娘苦笑:“阿菟是如何聰明的您也見到了,她甚至能在大酺之時出外遊玩中,和那位鄧王府中的門客交談自若。真要和弘兒L一並上學,學得太快了可怎麼辦?到時候,您給弘兒L選擇的伴讀是要聽從誰的話行事?”

李治:“……”

好問題啊。

他一面覺得這會不會有點多慮了,一面又覺得,以阿菟在大酺日出行前表現的本事,弘兒L可能真的在聰明才智上比不過妹妹。

他有心忽略掉這個有點殘酷的事實,便順著話問道:“那媚娘的意思是,單獨再為阿菟延請一位老師?”

“正是。”武媚娘回他,“陛下莫要嫌我多事,對阿菟這位老師該當是何許人,我還真有一點想法。不過——”

“能否讓其準允教授,還得看陛下的本事了。”

這話李治就不愛聽了。

怎麼就還得看他的本事了?

除非是讓二公位置上的重臣來教授阿菟念書,否則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何況媚娘才剛做了那樣一件讓他如此滿意的事情,嘉獎太子反而顯得不夠誠意,倒是給阿菟點好處,既無損於政局,又顯出他對皇後“大義滅親”的讚許。

他眉峰一蹙,“媚娘說來便是。”

武媚娘低笑了一聲,像是被李治此刻的表情給逗樂了,隨即說道:“我想著,此人在言辭、見聞與人品上都務必有其過人之處。”

言辭,自然是得說得過她那小女兒L。

見聞,便是要滿足阿菟對於了解天下事的願景。

人品……總不能讓李義府之流的人來教導女兒L對吧?

“此人最好也莫要在朝堂上的官職過高,以免因陛下這出特殊的委任而覺心中不快。但若太過年輕,又恐怕他不夠沉穩,覺得教授一二歲幼童乃是荒誕不經之事。”

李治:“那麼不知媚娘選定的是何人?”

武媚娘語氣篤定地答道,“劉仁軌。”

門下省給事中劉仁軌。

這是一個此前絕不在李治預料之中的名字。

可當他玩味地默念了一番這個名字後,又開口道:“媚娘這個人選,有點意思啊。”

劉仁軌現年已有五十五歲了,但隻擔任著正五品給事中的官職。

雖說此職位是位卑權重,那也足以看出,劉仁軌此人沒什麼身家背景。不僅如此,他還不愛站隊抱團,活脫脫一個孤臣。

但孤臣無妨,對於君王來說,這等喜歡直言上諫、又不跟著權臣瞎混的臣子,簡直是個稀缺品種。

自長孫無忌所屬勢力倒台一半後,李治一面擔心著劉仁軌要跟新得勢的許敬宗李義府等人合不來,一面又覺得,該當將這位的官職再往上升一升。

他也正如媚娘所說,夠有學問,夠有見聞,夠有人品,也足夠……

“等等,你覺得他夠沉穩嗎?”

劉仁軌是怎麼出頭的?

是因為他在擔任陳倉縣尉的時候,折衝都尉魯寧屢屢犯事,陳倉的縣官實在管不住他,反倒是劉仁軌有這個膽子,直接將人給打死了!

這件事傳到了當時還在世的李世民耳中,便將劉仁軌給喊到了面前問詢,問完之後覺得此人真有剛毅正直之風,乾脆給他升了官。

要這都能叫沉穩的話,天下便沒有衝動的人了。

武媚娘卻道:“難道陛下不覺得,隻有這等脾氣才能看得住阿菟嗎?”

彆的老師或許會怕得罪權貴,劉仁軌他當年都敢勸阻先帝狩獵舉動,現在可沒什麼不敢的。

阿菟既要學學盛世的道理,那就得先見見這種硬骨頭。

她調侃道:“陛下,我總覺得,這會是一對很有意思的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