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不太好,這家夥很謹慎。”

“但是？”

“但是他做不到泯滅蹤跡。”

黑脫下一隻手套，輕輕在地上的塵埃上沾了一下：“如果到這裡來的不是我，恐怕真的會讓他走脫。”

雖然是典位魔術師,但事實上已經多次單殺過色位魔術師的執法部隊精英,黑最擅長挖出那些想要隱藏在地下的蛆蟲。草蛇灰線、蛛絲馬跡,彆想逃過他的眼睛。

無名從者（卡爾·埃爾）的身上殘留著召喚者留下的零碎魔力，他已經足夠謹慎，將那些魔力都已經打成了沒有任何個人特質的靈子，幾乎看不出什麼東西了。那位魔術師的行事看起來非常自信，可能是覺得就算從者被他人奪走也沒什麼關係，這件事情抓不到他的身上來,所以之前一直都非常平穩。

但現在有所不同

黑：“往這邊走。”

——他要面對的是李舜生。這世界上沒有李舜生找不到的魔術師。

·

哥譚市的雨這兩天沒有停過，給義警們的搜尋帶來了很大的困難。西西莉亞就像從哥譚蒸發了一樣，她融入了雨中，所有的水都是她,所有的水都不是她，蝙蝠們遍尋無果，在蝙蝠洞碰頭時，遠在時鐘塔的迪克送來了一條新的消息。

“執法部隊有一個很擅長找人的單兵作戰魔術師,叫做‘黑’,他應該是最後一個來找西西的人。”他說：“這個黑好像有一些朋友會通過一些媒介來偵查。把雨雲驅散,等雨水的痕跡稍微退一退,我猜他們可能會優先選擇有水的地方走,到時候應該會比較好找。”

“什麼意思？”史蒂芬妮問：“這個黑是西西莉亞的朋友嗎？”

“應該不是。”迪克思索著：“不過,他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我現在不太方便，提寶，你留意一下‘沃戴姆’這個姓氏。就我現在查到的,也許他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

蝙蝠俠：“你最近的回饋很慢，遇到什麼麻煩嗎。”

“那倒不是，我在追查一件事情。”他說：“我遠遠地看見了一個叫奧爾加瑪麗·阿尼姆斯菲亞的女孩子，她似乎來自一個叫做迦......我沒聽清，似乎是加萊底的地方，但這裡的人對此噤若寒蟬。她身份十分特殊，那位埃爾梅羅二世親自來迎接了她，而我的這位導師讓我不要多打聽，但他說了一句話，我很在意。”

迪克清了清嗓子：“一群自恃天才的瘋子，以為說一些瘋話就能讓人不再追究這消失的一年，癡心妄想。”

他學得活靈活現，那股恨人有笑人無的勁頭真是入木三分。

然而蝙蝠俠隻在意一件事情。

阿尼姆斯菲亞。

西西莉亞也是阿尼姆斯菲亞。

上次奇異博士專程過來，但是隻說他“敬佩西西莉亞的所作所為，她是真正的英雄”，關於其他的事情始終閉口不言，直到離開也沒有透露出半個字。

奇

異博士說：“蝙蝠俠，你現在擔憂的事情當中，有一件事情其實無需如此憂心。你追尋的真相，也許離你咫尺之遙。”

也許是因為心中擔憂的事情太多，他並沒有意識到奇異博士的意有所指是在說這件事。

追查已久的消失的一年始終沒有任何進展，現在突然有了突破，這讓蝙蝠俠漸漸咬緊了牙關。

必須儘快找到她。

就在這時，蝙蝠電腦的警報突然響了起來。

是之前被西西莉亞摧毀魔術回路的那兩名正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修養的魔術師。他們的單人病房被人侵入，有人擄走了他們。

畫面上並不是隻有一個人，一個人首先闖入，之後又有兩個人先後從通風道和窗外先後突入，他們明顯是一夥兒的，帶著相同的面具。這是一場碾壓的戰鬥，三人魔術水平都相當精湛，但另外兩個人身體素質明顯更強悍，短刀長槍一起上，在精神病人的尖叫當中，另一名魔術師被逼到了牆角。

穿長風衣的矮個踩著他的肩膀，詢問的看向了黑毛衣的高個子。

他比了兩個手勢。並不是尋常慣用的戰術手勢，但得到指令後，小個子一腳跺進了魔術師的胸腔。

“噫！”她發出一聲嫌棄的聲音：“惡心惡心！”

那魔術師突然化作了一灘鼻涕一樣的史萊姆，發酵一樣膨脹，迅速爆炸充滿了大半個空間。小個子看起來躍躍欲試，另一個拿著短刀的人拉著往後退。

“不打了。”那個人說：“走。”

他拉著她跳窗。

過了幾分鐘，又爬了回來。

室內已經空無一人，除了史萊姆魔術師，還有那兩個精神病人，都已經消失不見。

高個子從地上撿起一片精神病人病號服的碎片，兩個面具人對視一眼，碰了碰拳頭。

“標記上了？”

“放心吧。”小個子說：“我從不失手。”

兩人正要離開。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將恢複正常。

直到一個意外的人影出現在畫面當中。

白披風，高大的身影，伸手想要拉住矮個子之前，她迅速反應。

氪石匕首握在手中，她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動作，但如果白色的人不收回手，這把匕首必將洞穿他的手掌。

那隻手掌抽搐了一下，僵硬又尷尬的放下。

他說：“六小時到了。”

小個子沒有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血瓶扔過去。

小個子：“離開。”

白色人影：“......”

他的視線在那人的背影上停留了相當的時間，擰開血瓶飲儘，將空的玻璃瓶放在地上，後退一步。

“Yes，master.”

面具人猛地回頭，那把匕首已經舉了起來，然而那從者已經靈子化離開。

蝙蝠洞裡沉默了許久。

“這個。”紅羅賓指著屏幕：“克拉克來哥譚了嗎？”

“沒有。”蝙蝠俠：“......馬上找到她。”

·

被兩個人這樣追著，即使是彷徨海的魔術師也沒有辦法繼續優雅從容。西西莉亞與黑兵分兩路，想趕狗入窮巷，在銀的輔助下，魔術師甚至覺得這兩個人比自己還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裡。

現在他已經黔驢技窮了，所有攜帶的魔術材料，保命脫身的手段，都已經出儘了。好不容易在這一處狹小的地縫裡找到一絲容身之地，但追兵就在身後，不出意外的話他馬上就會被抓。

而且他還抓了兩個廢物。

啊！兩個沒有魔術回路的廢物！啊！！！

他起初並不知道這兩個人被廢掉了魔術回路，倉促撤退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確認，當發現這兩人的魔術回路儘毀，身上還被寫了追蹤術式，他隻覺得心情十分崩潰。

“搞什麼啊！”他用力抓自己的頭發：“為什麼時鐘塔裡會有這種級彆的魔術師啊！他們是怪物嗎！”

但是時間緊急，而且既然已經把人帶過來了，那就彆浪費。

他將這兩個瘋子的血緩緩地導出來，禁錮住他們之後，他開始提煉靈魂。

“......雖然魔術回路毀了，但好在還算有些用。我可不像那些時鐘塔的魔術師一樣隻把寶押在一個地方。”他喃喃：“這些魔力，應該夠我用了吧......”

鮮紅的召喚陣開始泛起不祥的光，明明滅滅，巨大崎嶇的身影正在漸漸現形。

入口處的封鎖術式開始被撬動。

“快點，快點。”魔術師咬牙：“快，快，快！”

門外，不速之客開始破門，魔術師額頭上開始滲出冷汗，手下動作更快。

當封鎖術式被大種姓之刃斬開，紅頭罩闖進來，地縫裡乾乾淨淨，甚至沒有殘留下任何的能量痕跡。

“嗬，有意思。”紅頭罩冷笑一聲。情報準確無誤，但人卻沒了。

他聽見門口傳來輕微的動靜，本來是往裡，短暫的停頓之後立刻往外。紅頭罩想都不想直衝著追上去。

“跑什麼！”他追在後面吼：“停下！”

西西莉亞一句話不說，在前面狂奔。

紅頭罩氣急敗壞：“停下！”

她還是跑。

等她撞上全副武裝的蝙蝠俠，她不得不停下。

不知道這是什麼機關，每靠近一步感覺魔力都凝滯了，腳像是陷進了淤泥裡，拔都拔不出來。

原本追在背後的紅頭罩也不追趕了，他緩慢地走上來，有點譏誚：“我告訴過你了，朋友。”

“找你可真不容易。”他說：“現在我想我們可以慢慢談談了。”

西西莉亞：“......也許不行。”

她說：“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蝙蝠俠：“比如？”

“比如......”她沉默了兩秒：“比如，如果你們現在能從這裡離開，可能事情會簡單很多。”

西西莉亞，捏住鼻子，做出潛水的動作：“因為被活埋還挺不好受的。”

四面八方連環爆炸，一層一層飛快逼近。

是這樣的，雖然他們兩個是兵分兩路，看起來好像掎角之勢互相配合，但事實上其實隻是因為雙方風格過於不統一，沒辦法長時間建立合作，都在通過自己的方式把彷徨海魔術師逼到絕路。

西西：你永遠可以相信李舜生，這個魔術師明明超強卻過於謹慎的李舜生，絕對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發生。

換句話說，他已經想好了，要是我也在這裡，那就把我一起埋了：）

這就是我的好夥伴，好朋友，李舜生。

：）

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兩個凡人。魔力仿佛凝固，西西莉亞在被埋住之前，快速咬破手指強行甩出幾滴血去，給紅頭罩和蝙蝠俠上了一個加護。

這樣就好了，這就不用擔心......嗯？

等、等一下！為什麼這兩個人在坍塌和落石中沒有選擇逃跑，反倒朝自己撲過來了！

我我我是魔術師啊，你們兩個凡人有點凡人的樣子啊！我不需要你們過來給我擋落石！！

這種奇怪的、不理解卻感動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很久。空氣中的靈子濃度突然一變，坍塌的岩石被熱視線切割開，石塊與他的鋼鐵之軀碰撞後隻能撞得粉碎。

“這一次我可沒有辦法遵從你的命令。”無名從者這樣說。

將三個人從坍塌的岩層帶回到安全的地面上，西西莉亞從兩人之間單獨帶走，對於無名從者來說，這本該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一眨眼就能完成。

他頹然跪倒在地。

那雙嬰兒藍的眼睛茫然地看過去，迅速找到了令自己痛苦的根源。這對父子身上都帶著克製氪星人的裝置，不足以致命，但足以令人感到痛苦。

“er。”他看向另一邊：“master。master。”

無意義的呼喚，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話。他似乎篤信禦主必會救他。她必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或者說他們就這樣受製於人，然後接受審問，她不會因為賭氣做出失去理智的動作。

哪怕他並未簽訂主從契約，他知道，master不會放棄他。

當那個血瓶砸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

氪星人的身上攜帶生物力場，這種延展性極強的生物立場讓其他沒有鋼鐵之軀的生物與他一起也會受到保護。無名從者帶著她一路破雲而上，最終停在一萬兩千米高的平流層。

西西莉亞：“鬆手。”

無名從者：“我不會這麼做。”

他說：“我偶爾能看到一些東西從我的眼前一閃而過，有時也會看到你，你認識我，你知道我是卡爾·艾爾，我們曾經見過，對嗎？”

“不，不要掏出那把武器。”從者說：“這樣的高度，如果我鬆開手，你必死無疑......不，你似乎有逃避死亡的手段。”

“我們當時的關係應當比朋友更加親密，所以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思索：“我有殺死過你嗎？”

從者：“或者，我有殺死過你珍愛的人嗎？”

碧綠的刀刃毫不猶豫直衝心臟而去，從者反應迅速，立刻格擋，最終這匕首的利刃狠狠地紮進肩膀。

從者痛苦的臉顯得格外猙獰，他幾乎已經無法維持飛行，一隻手捂住傷口，另一隻手拚命的去拉住西西莉亞，不讓她墜落下去。

“你為什麼恨我？”他吼：“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我做錯了什麼！”

西西莉亞也厲聲詰問：“你為什麼殺蝙蝠俠？他又做錯了什麼？”

“世界需要新的秩序，罪惡需要被徹底消滅，你說過你讚同，你也願意支持我，是你自己說的！出爾反爾的毒蛇，是你先背叛我！”

“是你先騙我，喪家之犬，是你先騙我！”

這場可笑的爭吵最後終止於西西莉亞的第二次出手。

她像是終於無法再忍受和這個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氪石匕首猛的刺向那緊緊抓握著她的手，在從者鬆手時，她如願以償向下墜落。

然而那純白身影如影隨形。

“你逃不開我。”他看著她，眼中隻有森然殺意和濃烈的仇恨：“你欠我的，西西莉亞，你逃不開我。”

西西莉亞會以一個譏諷的冷笑。

“試試吧。”她說：“我曾死在你手上92次，我有無數次機會失誤，而你，我隻要得手一次就夠了。”

西西莉亞：“我能殺你第一次，難道還殺不了你第二次嗎。”

“哦真的嗎？”卡爾·艾爾嗤笑：“你的魔力不是這麼說的，你還能像以前一樣，有無數次機會面對死亡嗎？‘master’？”

西西莉亞突然暴怒：“你再敢那麼叫——”

這兩人原本都是對魔力極為敏銳的人，然而注意力被彼此完全吸引的時候，他們都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彷徨海的魔術師魔力當中帶上了令人熟悉的黑暗氣味，幾乎讓西西莉亞下意識戰意抖擻起來，他的魔力增長了數倍，魔神柱的血讓他正在轉變為黑暗生物，但尚未被轉化時，他獲得了足以稱之為可怕的力量。

那道魔術直擊而來，太快，西西莉亞來不及防護了，她準備吃下這一擊。

有人擋在了她的面前。

從者靈衣上寫就得抗磨術式正在灼灼發亮。

過於熟悉、與自己彆無二致的魔力激得西西莉亞頭腦一片空白，耳鳴聲像是由遠及近的火車，越來越響，伴隨著激烈耳鳴的，是愈演愈烈的頭痛。

眼前的場景開始發花，呼吸停滯了，那些冰冷又悲哀的情感從腳底一路爬上來，讓人戰栗不止。

是他！是他！是他！

是卡爾·艾爾！

哪怕早已確定，但那一瞬間，她腦子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靈子火花、戰鬥激烈的碰撞、無名從者殺意冰冷的神情，這些東西變得不真切了

記憶深處被埋葬的部分裡，有一些已死的東西仿佛蘇生，那些帶著一點虛假暖意的畫面與它重疊起來。

那些雪，那些星，那個在孤獨堡壘袒露心聲的孤獨靈魂，那些靈魂上的創痛。不容置疑、無堅不摧的元首低下了頭，將悲傷的臉埋進雙手之中。

“我從不和人談起這些。”他說：“我曾有一個最好的朋友，西西莉亞，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西西莉亞抱住他，像抱住一個嗚嗚哭泣的大狗，輕輕的拍打他的後背。

“卡爾，卡爾，都過去了。”她說：“我會陪著你的，你不會殺我，對嗎，卡爾？我們向前看吧。”

“不，我不會，我永遠不會這樣做。”他埋在她的懷中用力搖頭，片刻之後，那雙濕漉漉的藍眼睛抬起來，他拉過西西莉亞的手，將一個盒子放進她的手中。

“我不會殺你的，西西。”他說：“我能輕而易舉的傷害你，但我永遠不會這樣做。現在，我也給你能夠殺死我的武器，答應我，收下，但不要用它，好嗎。”

這份禮物似乎有點嚇到了禦主，西西莉亞不願收下，但卡爾·艾爾非常堅定。

“收下。”他說：“就當是為了我。”

盒子打開，綠色的礦石閃爍著不祥的色澤，卡爾面露痛苦之色，西西莉亞立刻合上蓋子。

“我永遠不會用它。”她鄭重地說：“我們永遠都不會傷害彼此，對嗎。”

“這份禮物有點太貴重了。”西西莉亞思索了片刻：“你給了我能夠克製你自己的武器，那不如，我給你寫一道克製我的抗魔術式吧。”

“給我？”卡爾看起來很意外。

“是的。”西西莉亞點頭：“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作為魔術師，我可是很出色的哦。”

他的眼睛看過來，不止是審視還是衡量，最後，他不知為何看向了那個被放在桌上，稍微推遠了點的盒子。

這位人間之神為笑起來：“那好吧。”

他擁抱著她，說：“讓我看看你的本領，master.”

術式閃光，彷徨海的魔術師幾次魔術都被無名從者自身攜帶的術式彈開，那術式精妙絕倫，由最精英的魔術師耗費心血寫就，像是一層禁止他人碰觸的防護罩，他扶搖直上，魔術師驚恐的神色愈發濃烈，他已經躲閃不開無名從者。

嗤

像是切開一個西瓜。

“我應該感謝你召喚我，也感謝你並沒有完成與我的契約。”無名從者神色冰冷。

他看著神色已經渙散的魔術師，那隻穿過他胸膛的手臂緩緩抽出，半邊身體被染成紅色，魔力飛快得到補充。也許是回光返照，也許是仍有後手，已然邁入死神殿堂的魔術師雙手突然握住那隻正在抽出的手臂，吐著血，裂開一個猙獰的笑。

“庇護我、接納我、黑暗的、神明、將接引我。”他嘴巴一張一合：“你，有幸見證，新、神、降、臨！”

在他身上，術式的紋路突然閃耀，魔術師發出最淒厲的嚎叫，噗的變成了一堆砂礫。血液、骨肉、靈魂，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塵埃，所有的魔力湧向一處。

地面開始震動，這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連建築物都開始跟著搖晃起來。

接著，所有的震動都消失了。

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短暫的安靜之後，巨大的垮塌和撕裂聲，有巨獸從地底層層突破，尖叫著飛出來。

破碎的骨膜扇動，猩紅雙目射出融化一切的熱視線，在天空中盤旋的害獸豎起耳朵，短暫聆聽後，所有眼睛向西西莉亞的方向看過來。

她還在墜落。

它尖叫著俯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