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吃醋。”喬落蘇頂著被他撩撥起來的陣陣暈眩,義正辭嚴地解釋,“但是陳嘉遇,我們已經結婚了,請你尊重一下我,有彆的想法也等我們離——”
唇瓣忽然被啄了一口,陳嘉遇神色慵懶地望著她說:“離婚?你想得美。”
喬落蘇用力瞪他。
男人看她的眼神逐漸沉下來。
“俞心隻是個同事。”他輕勾著唇,手掌輕輕托著她臉,耐心解釋,“我跟她之間沒有任何超越同事範疇的關係,要說有,也是她跟許靖,與我無關。”
喬落蘇一愣:“啊?”
“啊什麼?你沒看出來嗎?吃飯的時候他倆一句話沒說。昨天鬨了點兒彆扭,我不能讓許靖帶情緒上飛機,容易出事兒,才硬把俞心叫過來,給他倆製造點兒機會,估計現在在哪兒哄著呢。”陳嘉遇捏捏她下巴,“傻不傻,為不相乾的人吃醋。”
喬落蘇垂下眼,又咕噥了句:“我沒吃醋。”
陳嘉遇目光沉沉地望著她:“但我吃醋了。”
喬落蘇努努嘴:“你吃什麼醋?我可沒跟同事在你面前舉止曖昧。”
陳嘉遇歎了聲:“昨天晚上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喬落蘇想起他說的是王雷,淡定道:“同事啊。”
男人若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同事?”
她頓時明白他什麼意思了。
原來昨天晚上他在樓上都看見了,怪不得一進門就跟豺狼虎豹似的,差點要把她吃掉。
喬落蘇捶了一下他胸口:“你在亂想什麼?人家王老師有老婆,兩口子關係好著呢。他就是扶我一下,難不成看著我摔啊?”
“老婆。”陳嘉遇忽然叫她,嗓音輕得像耳語。
喬落蘇眼皮顫了下:“嗯?”
陳嘉遇低頭,一個淺淺的吻落在她額頭,眼神無比認真地望著她:“你放心,我絕不會有彆的想法。”
“我知道。”喬落蘇捏著他胸口的衣襟,“我查過了,原則上軍婚是不能離,但如果你們真犯錯誤了也可以離婚,而且那種事傳出去總歸不太好,沒準兒還會影響工作,畢竟在部隊各方面要求都很嚴格的。所以出軌這種事,對你們來說不劃算。”
沒料到她這麼理智地分析一通,陳嘉遇眼底劃過一抹無奈:“是,的確不劃算。”
喬落蘇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咱倆本來就是相親結婚,沒什麼感情,如果以後真遇到心動的人,隻要你不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不放你走的,畢竟強扭的瓜不甜,綁在一起也是互相痛苦,當然你要給適當的補償。反之,我也一樣。”
陳嘉遇皺了皺眉,表情有點難以置信。
隨即在心裡冷笑了聲,他老婆還挺深明大義,連彼此後路都想好了。
可腦子裡一冒出她將來可能會喜歡上彆人,棄他而去的念頭,腹中就像一團火在燒。
喬落蘇哪知道他心裡的彎彎繞,還覺
得自己理智大度,有著彆樣的人間清醒。
正在沾沾自喜,等待對方刮目相看的表情時,迎接她的卻是陳嘉遇蠻橫侵入的唇齒。
她不自覺抓緊他胸前的衣服,男人卻皺了皺眉,將她雙手拉起來繞在自己脖頸上,然後摁住她的背,讓兩人身體嚴絲合縫。
感受著彼此愈發強烈的心跳,和她被吻得淩亂的呼吸,她手臂不受控製箍緊自己的柔軟力道,才像是為剛才的事討到了幾分補償,心裡稍微舒坦了些,吻也變得溫柔了些。
“我們是相親結婚,但我絕對認真地想和你過一輩子。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包括喜歡上彆人。”他捧著她的臉,額頭緊緊相抵,雙眸像燃著火焰一般盯著她,“你也彆想離開我身邊。”
心口猛猛震顫著,喬落蘇眼皮發抖地望著他,大腦空白,連呼吸頻率都快要尋不到。
待他最後啃了她嘴唇一下,轉身離開房間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抬手,探向胸口正被心跳激烈碰撞的那一片,捂住。
心想,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人啊。
也太霸道了。
天黑了,喬落蘇聽見遠處飛機起飛的轟鳴聲,一邊在窗戶邊喝牛奶,一邊看向墨藍的夜空。
三架龐然大物朝這邊飛過來,呈一個“人”字隊形。
她想起陳嘉遇說的,目光定格在前方領隊的那架飛機,雖然輪廓看不太清楚,但航行燈明亮地閃爍著,從她頭頂上飛速掠過。
燈光落入她眼中,像那個人的吻一樣發燙,惹得她一陣心跳加速。
不知道為什麼,喬落蘇這晚有點失眠。躺在臥室的床上,腦海裡全都是剛剛飛機上天的畫面,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睡不著躺在床上反而焦慮,她索性起床穿了件衣服,走出門。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晚下樓,沒想到家屬區院子裡的路燈十分亮,像白天似的,她剛走到主乾道上,就聽見一道聲音:“這是不是小陳媳婦兒啊?”
喬落蘇對這個稱呼不太敏感,一開始沒反應,直到那人匆匆倒了垃圾袋跑過來,音量也拔高了些:“小陳媳婦兒。”
喬落蘇這才回過神,轉頭見是那天陳嘉遇帶她打過招呼的某位嫂子,可記不起來姓什麼,隻叫了聲嫂子好。
“哎。”嫂子望著她笑,“這大半夜的,你也睡不著啊?”
喬落蘇有點愣:“啊?”
什麼叫也睡不著?
嫂子緊接著解釋道:“每次他們飛夜航,大家都習慣不睡了,你要不要過去一塊兒玩玩?打發打發時間?不然這一整夜多難熬啊,正好,我們三缺一。”
喬落蘇心裡微怔著,腦袋裡晃過之前不斷侵襲的畫面,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擔心他。
還沒答應要不要,已經被嫂子熱情地拉走了。
到了這位嫂子家裡,才知道所謂的一塊兒玩就是搓麻將。
喬落蘇本來也會打麻將,很快便融入了她們,也漸漸把這幾個人分彆認清楚了。
在樓下叫她的是青梔嫂子(),老公叫薛傑⒃()_[((),軍銜軍職都和陳嘉遇一樣,另外三個也都是飛行員家屬,其中有個叫鐘筱,年紀和喬落蘇差不多,也才二十五歲。
“你倆都屬猴啊?這麼巧?”青梔嫂子笑得合不攏嘴,看向喬落蘇,“那你可得加油了,筱筱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喬落蘇不禁睜大眼睛:“真的嗎?”
二十五歲就生了兩個,那不是好早就結婚……
“我跟我老公是高中同學,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第一個孩子就那會兒懷上的。”鐘筱望著她笑,“前段時間剛生完老二。”
喬落蘇驚訝地看著她毫不走樣的身材,和少女般的氣色:“完全看不出來。”
青梔嫂子滿臉羨慕:“人家保養的好啊,老公疼得跟公主似的,碗都不讓她洗,在家全是婆婆做飯。”
說完轉頭問喬落蘇:“你們家都誰做飯啊?”
喬落蘇眨眨眼:“我不怎麼會……”
但也不好說都是陳嘉遇做,畢竟兩人結婚到現在,還沒怎麼相處過。
“看看,時代變了,大家都不用做飯了。”青梔嫂子歎了一聲,“現在的姑娘幸福哦。”
“八條,我要了。”對面的明玉嫂子扔出來一張牌,“嫂子你是在咱院裡待久了吧,這事兒也不能以偏概全,外面可不都這樣。你呀平時多看看新聞,像咱們筱筱和蘇蘇那是命好,才能找著這麼好的老公,多少女孩兒結婚了受苦呢。現在還弄個什麼離婚冷靜期,想離婚都難。”
青梔嫂子“啊”了一聲:“那不是跟咱們一樣了?”
明玉嫂子笑出聲:“什麼跟咱們一樣?當心我告訴老薛你想離婚。”
青梔嫂子抬手托腮:“我沒有,就隨便說說,像他這種工資上繳還不聞不問的,我離了上哪兒找去?”
“是啊,也就咱大隊有這傳統。”明玉嫂子看向喬落蘇,“蘇蘇,小陳工資卡交了吧?要是沒交你說一聲,我們幫你敲打他。”
喬落蘇臉熱了熱:“交啦。”
想起那天陳嘉遇的樣子,沒領證卡都交了,還真是急不可耐,喬落蘇忍不住彎起唇。
跟這些嫂子們在一起,聊著天打著牌,心裡的烏雲逐漸被驅散。
後來她玩累了,和明玉嫂子一人躺一截沙發睡覺。
早上七點,陳嘉遇從飛機上下來,和機組人員道了彆,各自回去休息。
隔壁組的副駕薛傑叫住他:“陳嘉遇。”
陳嘉遇回過頭,看見中年男人朝他招手,往回走了兩步。
薛傑把手機遞給他:“你看看。”
陳嘉遇接過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喬落蘇睡覺的照片,背景顯然不是自己房間。她躺在沙發上,蓋著毯子,嘴巴微微嘟著,眉心舒展,睡得挺香。
他笑著把手機還給薛傑:“謝了,我一會兒去接。”
說完他正要跑,薛傑跟上來:“你著什麼急啊,人又不會丟。”
陳嘉遇笑了笑:
() “不是怕麻煩嫂子。”
“這有什麼的,在院兒裡都是一家人,不許客氣。”薛傑邊走邊拍拍他肩膀,“不過我媳婦兒跟我說,小姑娘半夜睡不著跑下樓才讓她碰著的,肯定是擔心你啊,回頭好好疼一疼人家,知道不?”
男人低下頭,唇角控製不住地彎起來:“知道了。”
薛傑眯眼瞧他:“你小子會不會疼老婆?”
“瞧不起我是吧?”陳嘉遇嘴角一抽,“是,全大隊就你厲害,嫂子三年抱倆的紀錄還沒人破呢。”
薛傑嘖了聲:“要不你破一個?”
陳嘉遇轉過頭:“沒興趣。”
薛傑吹個口哨,嘲笑他:“你小子不會不行吧?”
“你才不行。”陳嘉遇瞥他,“這事兒我說了不算,聽她的。”
薛傑一臉刮目相看的表情。
“而且三年抱倆也不可能,這記錄你自己留著吧。”陳嘉遇勾了勾唇,“就算她想要孩子,也就生一個。”
薛傑問他:“為啥?”
“怕她遭罪。”陳嘉遇語氣淡淡地說。
薛傑看著他背影,陷入一陣短暫的沉思,一直到停車場,陳嘉遇問他:“沒開車吧?坐我車走?”
“行。”薛傑坐進副駕駛。
軍用吉普直接倒出車位,迅速拐了個九十度彎,油門轟出去,薛傑整個人快被顛吐了:“你開車怎麼還這樣?能不能穩一點?”
陳嘉遇掏了根煙,卻拿在手裡沒點燃,風把煙草味吹到鼻間,他嗅了嗅,徹夜飛行後的困乏被趕走,變得神清氣爽:“穩有什麼用,快就行,反正摔不著你。”
薛傑:“你不會帶你媳婦兒也這樣吧?”
陳嘉遇望著他,吊兒郎當地笑了笑:“廢話,當然不。”
“……”
喬落蘇一直覺得他開車很穩,穩到隨時能在車上睡著的程度,但其實他喜歡開快車,拐彎都是漂移。
喬落蘇覺得他很會照顧人,寧願自己吃點兒虧也要讓她舒坦,但其實在隊裡他是霸王,沒人能讓他吃虧。
喬落蘇覺得他心很硬,結婚大概隻是因為她合適,又正好能完成人生最大的任務,很久不見她也不會想念。但其實,從老薛家沙發上把她抱起來時,他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像她掃在胳膊上的頭發絲一樣,甚至比頭發絲更軟,像水,能為她變成不同形狀。
其實一夜沒見她,想得骨頭縫都疼。
知道她睡覺易醒,陳嘉遇抱她時格外謹慎,步子也走得極慢,從老薛家回到自己家用了將近二十分鐘。
許是昨晚太累,她並沒有醒。
陳嘉遇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想摸摸她的臉,又怕自己手指粗糙驚醒了她,隻好作罷。
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再輕輕地往下,最後覆在唇上,親了親。
手掌微微顫抖地摩挲她發絲,啞聲問:“真的擔心我?”
女孩睡得香甜,沒回複他。
他笑了笑,又親她一下,自言自語:“不說話就當默認了。”
喬落蘇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時,滿鼻腔都是番茄鍋的香味。
怪不得剛剛做了個吃火鍋的夢,夢裡還能聞到香味。
陳嘉遇在廚房裡炒火鍋料,油煙漫天,剛把門推開條縫,喬落蘇就被他轟出去:“彆進來,在外面等。”
“哦。”喬落蘇關上門,又擔心他會不會被油煙嗆到,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面積狹小的廚房裡,連轉身都很勉強,卻莫名有股令人安心的感覺。
喬落蘇呆呆地望著他,腦子裡晃過很長的念頭。
這樣好像也不錯。
雖然最初不是因為喜歡而結婚,但幸運的是這個人讓她覺得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壞。
無論現在喜歡不喜歡,至少心裡是平靜快樂的,就算要這樣和他過一輩子,她也能欣然接受。
一頓火鍋吃得她很撐,昨夜打麻將丟掉的體力都被補回來了。
喬落蘇想象他堂而皇之在薛傑家抱她的畫面,對正在洗碗的男人說:“你下次能不能叫醒我?”
陳嘉遇勾了勾唇:“怎麼?”
喬落蘇臉頰發熱:“彆再抱我回來了。”
平時兩人怎麼著都行,自己也拗不過他,可那畢竟是在彆人家,她還要臉。
喬落蘇上次被人這麼抱回家還是十一歲,和媽媽在朋友家玩,大人打麻將,她看著電視睡著了,爸爸出差回來接她們,見她睡得熟,直接把她抱回家。
但她不是十一歲小朋友了。
“怕什麼?”陳嘉遇把最後一個盤子立在瀝水架上,擦乾手,順勢把她摟過來,“怕人羨慕?”
喬落蘇瞪了瞪他:“才不是。”
陳嘉遇把她困在料理台邊,眼神痞痞地看著:“那下次是抱你回來,還是把你吻醒,自己選一個。”
喬落蘇紅著臉捶他胸口:“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正經的你又不喜歡。”陳嘉遇摟緊她腰,兩人嚴絲合縫地貼著,“相親的時候嫌我正經,見面就斃了。”
“也不全是嫌你正經。”喬落蘇嘟噥道。
陳嘉遇挑眉:“那還有什麼?說來聽聽。”
喬落蘇抿了抿唇:“嫌你衣服不乾淨。”
陳嘉遇微愣一下,旋即笑起來,喬落蘇沒來得及問他笑什麼,被他打橫抱起來。
雙腳離地,驚叫了一聲:“陳嘉遇!”
“在。”他勾唇笑著,沒幾步就走進臥室,把她放在床上,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耳側,嗓音低啞:“現在我乾淨麼?”
喬落蘇下意識撐住他胸口:“還行……”
男人眸色如墨,緊緊盯著她:“不嫌棄?”
心口一陣發燙,像擂鼓般猛震起來,喬落蘇緊張得聲音顫抖:“嗯……”
帶著洗潔精香味的手緩緩托起她下巴,滾燙的唇貼住她。
喬落蘇渾身發抖地環住他脖子,被男人抱著轉了個圈,壓在他身上。
想躲,卻被摁住了脖子,唇舌更加猛烈地糾纏。
直到陳嘉遇鬆了鬆手,抵著她額頭,雙眼已不再清明,嗓音也和她一樣微微發抖:“老婆。”
喬落蘇發出一聲“嗯”,音量幾乎被自己吞進去。
他啞著聲問:“昨晚是不是擔心我?”
喬落蘇眼眸一顫,沒出聲。
臉頰被托住,陳嘉遇盯著她眼睛:“是不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艱難擠出一個單音節:“……嗯。”
男人眼底像湧入濃黑的潮水,一陣翻覆,將她卷入無邊黑夜。
呼吸被狠狠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