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1)

第82章

謝長生聽那宮女這麼說,隻覺得自己的心猛的提了起來。

但下一秒,一段記憶突然闖入他腦海。

謝長生想起原書中確實提到過安妃生病。

但隻是通過宮女們之間的隨口閒談交代了“安妃娘娘前些天病了”這樣一句話。

雖然不知道後面有沒有治好,但至少,應該不是那種會立即危及到性命的重病。

想到這裡,謝長生那顆懸在半空中滴溜溜亂轉的心臟微微放下了一些;

另一邊,謝鶴妙擰著眉,轉身。

他嚴肅著表情,拖著那條不利索的腿,飛快地朝安妃住的方向走。

謝澄鏡看著謝鶴妙的背影,似乎在糾結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他的腳跟著移動了一步,最終,卻又收了回來。

謝澄鏡轉頭對謝長生道:“三弟,你跟上去,看著鶴妙。”

謝長生哦了一聲,轉頭朝著謝鶴妙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謝鶴妙走得很快,謝長生一路小跑,終於趕到謝鶴妙身邊。

那來報信的宮女也像謝長生一樣,小跑著跟在謝鶴妙旁邊。

她氣喘籲籲地告訴謝鶴妙:“娘娘這些日子一直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夜裡還一直多夢盜汗……今天午時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醒來卻一直說自己頭暈頭痛,走了兩步突然就暈過去了。”

“太醫怎麼說?”

“奴婢是和請太醫的人一起出來的,還不知道太醫的診斷。”

謝鶴妙嗯了一聲,又回頭看向謝長生。

沒等謝鶴妙說話,謝長生開口:“呼哧……二哥哥……你……放心……呼哧……我能跟上……呼哧……”

謝鶴妙眉眼中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抬手在謝長生頭頂揉了一下,又伸手接過謝長生手裡的歲歲:“我幫你拎著它。”

兩人緊趕慢趕來到了安妃的住處。

謝鶴妙卻突然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他不知道跨過這道門檻,會聽到什麼樣的消息。

他突然有些不敢抬腿了。

在原地站了半晌後,一隻手從後面伸來,用力握住謝鶴妙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冰涼的手掌。

謝長生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了。多了一些些認真,多了一些些柔和與堅定。

他道:“二哥哥,娘娘會沒事的,真的。”

謝鶴妙用力回握了一下謝長生溫暖的手,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腿跨過那道高高的門檻。

-

向來偏僻安靜的文瑞宮少見的喧鬨起來,太醫和宮女太監們裡裡外外地走動著。

謝鶴妙看到其中一位太醫,卻是一怔。

這位黑須黑面、身材矮小的太醫名叫郭祖謙。

他早年習毒、中年從醫,是個醫術精湛高超的天才。

甚至有人說,隻要病人

留了一口氣,郭祖謙就能從閻王爺手裡把人搶回來。

隻是郭祖謙性格古怪,不愛金銀美人,更不愛病人,行醫隻看心情和病症——越是疑難雜症他就越愛。

除去給老皇帝看診,郭祖謙鮮少理人,有不少商人望族載著幾馬車的財寶等在他門前幾天幾夜,他都隻是閉門不見。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文瑞宮?

莫非是母親的病很棘手?

看到這位名醫,謝鶴妙非但沒喜悅,反而心臟都停跳了一拍。

他隻覺得手腳發涼,上前兩步,開口時聲音都是哆嗦的。

“郭太醫……我母妃……”

沒等謝鶴妙說完,郭祖謙抬頭看他一眼。

“肝鬱,風寒,體弱,頭風。”

郭祖謙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口音,語速很快且不耐煩:“按時吃藥,兩月內痊愈。”

謝鶴妙一怔。

他還想再問什麼,郭祖謙卻已經從他身邊經過,朝文瑞宮外走去。

謝鶴妙在原地呆站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追了出去:“多謝先生!”

對郭祖謙道了謝,謝鶴妙回頭招呼謝長生:“走,進去看看母妃。”

繞過小廳後,謝長生謝鶴妙來到安妃的寢殿。

安妃面色蒼白地靠著軟墊,但看起來精神不錯。

見謝長生和謝鶴妙,她笑:“二殿下和小殿下怎麼都出汗了?”

謝鶴妙拉著謝長生坐在安妃床側:“母妃,身體怎麼樣?怎麼不躺著?”

謝長生有樣學樣且重新進行了排列組合:“身體,躺著怎麼樣?怎麼不母妃?”

謝鶴妙:“……”

他差點笑出聲,使勁忍住了想要掐謝長生一下的念頭。

安妃也笑起來,她柔聲道:“已經沒事了。郭太醫來了後,針灸了兩個穴位,我頭暈就好了許多。”

謝鶴妙長長鬆了口氣。

安妃伸手在謝鶴妙小臂上拍了一下:“桌子上是我新做的蝴蝶酥,還沒來得及給你們兄弟和幾位公主送去呢,你和小殿下嘗嘗。”

謝鶴妙起身去拿蝴蝶酥,又問安妃:“鳴柳說你一整夜一整夜睡不著,怎麼回事?”

安妃接過謝鶴妙遞過來的盤子,拿了一塊給謝長生吃,又瞪了謝鶴妙一眼:“還不是被你給氣的。”

“我?我怎麼了?”

安妃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在看到屋外走動的人影時又改了口。她隻道:“你都多大了,還不成親。”

謝鶴妙頓時又無奈又頭大。

安妃想到什麼,有些好笑的神情:“皇上一個接一個的找,偏偏你們三兄弟都是光棍。”

謝長生嗆了一下,默默停下了啃蝴蝶酥的動作。

謝鶴妙和安妃同時看向謝長生。

謝長生把吃了一半的蝴蝶酥交到謝鶴妙手裡,又擦了擦嘴上殘渣。

做完了準備工作後,他撲通一下趴在地上左右打著滾:“哈哈

哈哈,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謝鶴妙:“……”

他伸手把謝長生撈起來,忍笑:“剛剛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突然又發病了?”

兩人陪安妃說了會話後,安妃便開始趕兩人走:“好了好了,今天是九公主的生日宴,兩個人都快回去吧。”

謝鶴妙見安妃確實無礙,精神頭也不錯,這才起身告辭。

謝長生卻仍趴在安妃床邊,他一本正經地叮囑安妃:“你要多吃雞肉,多吃牛肉,多吃豬肉……”

安妃被逗笑,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到這邊,終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謝長生的臉。

-

從文瑞宮出來後,謝鶴妙拍了拍自己後背。

不用說話,謝長生已經明白謝鶴妙的意思。

他跳到謝鶴妙後背上,謝鶴妙帶著他晃悠悠地回到了九公主生日宴。

他把謝長生放下來,卻道:“你先去玩,二哥想起來還有點事要做。”

謝長生哦了一聲,好奇追問:“去解手?去出差?去出道當愛豆卻因為在大街上抽煙被粉絲拍到然後在微博上發道歉卻被因為寫了錯彆字被大家嘲笑?”

謝鶴妙:“……”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他擺手:“都不是,我是要去見父皇。一起?”

謝長生立刻扁嘴:“不去。”

謝鶴妙笑笑。

他目送著謝長生走遠,自己則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走。

到了養心殿後,謝鶴妙抬眼環視,找到那個面無表情的太監。

那太監上前:“二殿下可是要面聖?奴才這就去通報。”

謝鶴妙攔下他:“馮旺是吧?”

他道:“本王不是來見父皇的,把你主子找出來。”

馮旺看了他一眼,應聲:“是。”

他轉頭朝內殿走,一盞茶時間後,一個穿著紅色蟒袍的挺拔人影漸漸靠近。

那人神清骨秀、仙姿玉質,氣質卻疏離冷漠。

正是顧緋猗。

顧緋猗走近後,慢悠悠地問謝鶴妙:“二殿下找咱家有事?”

謝鶴妙道:“本王是來道謝的。”

顧緋猗臉上是似笑非笑、讓人捉摸不透的笑。

他道:“二殿下為何道謝?”

“不用裝傻。”謝鶴妙道:“本王知道郭祖謙是你安排給本王母妃看病的。”

郭祖謙為人高傲,仗著自己有一手好醫術,有時候就連老皇帝都難以請動他,他卻隻聽顧緋猗的話。

——當初就是顧緋猗將他召到宮裡的。

謝鶴妙自認他母妃的病還沒有稀奇古怪、棘手到能讓郭祖謙趕來。

想著,謝鶴妙再次道:“多謝。”

顧緋猗表情不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道:“二殿下沒事的話,咱家先走了。”

眼看著顧緋猗背

過身去,真要離開,這回卻輪到謝鶴妙吃驚了。

“等等,顧掌印。”謝鶴妙叫住他:“你不趁機和我做些什麼交易?”

他頓了頓:“這可是大好機會。”

多好的機會啊,多好的人情啊。

若是有朝一日換成是他救了顧緋猗,他一定會想法設法從顧緋猗身上撈點什麼好處來。

顧緋猗卻隻淡淡道:“不必。”

謝鶴妙皺眉:“有什麼想要的,你就說吧,彆拖拖拉拉地賣關子了。本王不喜歡欠人人情。”

顧緋猗低頭,手指慢悠悠地撥弄了一下他掛在腰間那亮晶晶的掛墜。

那紅色的掛墜和顧緋猗腰上的其他玉佩、牙牌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謝鶴妙認出這掛墜和自己掛在煙杆上的是同樣的做工,應都是由謝長生所送。

又因顧緋猗這一低頭,謝鶴妙注意到顧緋猗左鬢邊有一縷發較其他頭發短了一截,像是被人用很粗糙的手法剪下去了一樣。

“為何給安妃娘娘看病,很簡單。”

顧緋猗道:“小殿下與安妃娘娘和二殿下親近。若娘娘出事的話,小殿下也會傷心。咱家不想見到小殿下難過,便讓郭祖謙給安妃治病。”

至於人情……

顧緋猗嗤笑。

那是用來約束有人情的人的,他沒有那種東西。

不論是謝鶴妙的人情,還是什麼人的人情……他都不需要。

他想要的東西,會通過自己的手拿到。

“從始至終……”顧緋猗從容笑道:“咱家就隻想著讓小殿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