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1)

第77章

聽了顧緋猗的話,謝長生隻覺得不可置信。

他睜大眼,目瞪口呆了一會,又快步朝著窗台下面的青花缸走,比比劃劃地指著裡面那些成卷成卷的宣紙。

他想說什麼,卻因被顧緋猗的無恥鎮住,啞巴著急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憋了半天,他終於能說話,問顧緋猗:“你糊弄傻子呢?!”

顧緋猗:“……”

可不就是麼。

他目光順著謝長生的手,掃過缸裡宣紙,眯著眼笑了一下,也不解釋,隻道:“小殿下,過來。”

謝長生自然沒動。

顧緋猗也沒指望著謝長生能聽話,緩步靠近謝長生,一點點將謝長生退到角落後,直接一手摟住謝長生肩膀,一手伸到謝長生腿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謝長生低呼一聲,嘴裡嘰裡咕嚕地冒出了一串兒讓人頭暈的話來:“顧緋猗!沒想到你眼睛不好心腸也還是壞的!兩點間必可連一條直線!凡直角皆相等!凡……”

顧緋猗聽得頭暈,又見謝長生鯉魚打挺一樣的掙紮,索性直接停下腳步,把謝長生再抬高一點,低頭去吻謝長生。

這回他沒再收著力氣,舒舒服服地吻了個過癮才將謝長生鬆開。

謝長生便果然又安靜了。

趁他還在犯迷糊,顧緋猗將他放在書桌上,垂眸看他。

因今日是謝長生的生辰,陽蘿給他準備的是一套頗繁雜的衣服。

殷紅的挑花內襯,用燦燦的金線繡著壽山福海與雲紋,外罩一件寶藍色褡護。

頭上、腰上更是叮叮當當地帶了許多寶石配飾。

漂亮歸漂亮。

隻是,既然要作宣紙,自然是用不上這些外物的。

顧緋猗抽出謝長生腰帶,在謝長生手腕上繞了幾圈、綁住。

謝長生一怔,竟不自覺從喉嚨裡溜出來一聲悶哼。

在江南的時候,有幾天顧緋猗借著提問查功課的名頭,總是這樣綁他,讓他面對面地坐在顧緋猗腿上,胸膛貼著胸膛。

顧緋猗的大掌不輕不重地落在他屁股上,他吃疼,隻得向前坐,但卻因此和顧緋猗貼得更緊,緊到顧緋猗衣服上的花紋他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這會情景重現,那些事情就又回到了謝長生的腦海裡。

謝長生咬了咬唇,挪動著自己被綁在一起的雙手,抓過一角衣服,蓋在自己的已經開始發熱的臉上。

顧緋猗看著,倒也沒阻攔,反而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暫時停下去摘謝長生腰間配飾的動作,俯下/身,笑著問謝長生:“小殿下,難道不知道人的五感都是相通的?據咱家了解,許多有眼疾的人聽力、觸覺都會較常人更敏銳些。”

謝長生安靜了一會,悶悶的聲音從布料下傳出:“哦,我知道。我有個朋友叫夜魔俠,他就是個盲人,但是盲久了他就誕生了超級觀感,簡而言

之就是像蝙蝠一樣有超聲波……”

顧緋猗:“……”

又在說人聽不懂的話了。

顧緋猗笑著,隔著那薄薄一層布料咬了咬謝長生的臉,由著謝長生碎碎念念著,自己則繼續去解謝長生的扣子。

等衣服褲子都鬆鬆飄落到地上,謝長生便收了聲。

顧緋猗又隔著那層衣料親了親謝長生唇瓣,眸光落在謝長生身上。

纖細勻稱的身體,躺在長桌上,因彆扭而微微側過身,竟真的像一張潔白的宣紙。

還不等人提筆去畫,這張宣紙上已有其他點綴——

頸間金燦燦的,墜著紅寶石的的長命鎖項圈;

胸前,他今早趁著謝長生睡著時留下的紅梅印。

隻是……不夠。

顧緋猗將手伸到懷中,從貼著皮膚的胸膛中旁拽出一條細小的,墜著流蘇與鈴鐺的腰鏈。

他捏著腰鏈感受了一下,確認這條鏈子已經被他的體溫捂暖,這才拍拍謝長生:“小殿下,抬抬腰。”

給謝長生掛好了腰鏈,顧緋猗伸手撥弄了一下那上面的鈴鐺。

聽著那鈴鐺發出的脆響,顧緋猗笑:“咱家當初說什麼來著?這鏈子光著身子戴一定好看。”

謝長生撩起蓋臉的衣服看了一眼,又重新把自己蒙住。因隔著衣料,謝長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甕聲甕氣的:“那你還說,隻讓我戴一次的呢。”

顧緋猗笑著沒答,伸手摘下了謝長生頭上的玉簪。

頓時,黑發如瀑一般散落下來。

黑,紅,金。三種漂亮的顏色同時出現在謝長生身上。

顧緋猗指腹輕輕摩擦著謝長生的腰線,像是在撚紙一樣的動作,笑:“真是少見的好宣紙,灑金熟宣,棉韌緊密,手感潤柔、光滑細膩,書畫皆宜。”

說罷,顧緋猗抬手去取毛筆。

但卻不急著蘸墨,而是用柔軟的筆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謝長生身上打起了轉兒。

那筆尖很快便變得濕漉漉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筆尖已經徹底濕潤了。

那蒙臉的衣料下傳來謝長生斷斷續續的悶哼聲,那輕輕的哼聲和細細的鈴鐺聲混合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動聽。

顧緋猗猛地扯開謝長生擋臉的衣料,看謝長生的眉頭緊緊蹙起著。

顧緋猗俯身,安撫地把自己的舌喂到謝長生口中。

直到謝長生的眉頭舒展下來了,顧緋猗才直起身,去取了手帕幫謝長生擦拭了身體,又用毛筆去蘸墨。

他沉吟著落筆。

筆尖剛觸到謝長生胸口,謝長生就是一抖。

顧緋猗將一縷亂發彆到謝長生耳後:“很快就好。”

可話雖這麼說,連著幾次,都隻是落了一橫後,便被顧緋猗皺眉擦去。

如此反複了幾次後,謝長生問顧緋猗:“兄啊,搓澡呢?還是鑽木取火呢?”

顧緋猗:“……”

瞪了謝長生一眼,毫不客氣地在謝長生這不解風情的小畜生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見謝長生瞬間變得彆扭的面色,顧緋猗又消了氣。他揉著剛剛被自己打過的地方,解釋道:“咱家隻是覺得缺了點什麼東西。”

他用軟帕再次擦掉謝長生身上的墨痕,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微笑起來。

顧緋猗很少有笑得這樣真情實感的時候,連帶著那狹長的眼尾都翹起來。

謝長生一時間有些發愣,卻見顧緋猗撩開深紅蟒袍的下擺,向腰部摸去。

謝長生視線好奇地跟著顧緋猗的動作。

他看到,在重重疊疊的布料間,顧緋猗腰上好像有個綁帶。

他在那後腰的地方摸了一把,手上便多了把嵌著紅寶石的彎刀。

顧緋猗握著那把刀子,將刀子從刀鞘裡抽出來,露出薄如蟬翼的銀亮刀片。

下一秒,那刀刃的方向微微向謝長生的方向偏了一瞬。

謝長生嚇了一跳,還以為顧緋猗是要割自己。

他一時間有些拿不準自己該做什麼反應,身體卻先於理智,下意識曲起腿,把自己往後挪了挪。

但剛挪出去了還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卻被顧緋猗握住腳腕,又拖回了原地。

顧緋猗揚了揚眉:“小殿下,跑什麼?”

他道:“這刀子不是衝著小殿下去的。”

說完,顧緋猗抬手,在謝長生反應過來以前,竟然用那鋒利的彎刀在自己左手掌心劃了一道。

鮮紅的血液從那玉白的掌心潺潺流出。

顧緋猗將手遞到硯台上方。

一滴,兩滴,三滴……

鮮紅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漆黑的墨中。

可顧緋猗卻像仍覺得不夠似的,還握緊了手,用力攥了攥,把更多的血擠到硯台中。

謝長生目瞪口呆。

他趕緊去拉顧緋猗的手:“你……玉凝膏,玉凝膏在哪?”

見謝長生像是著急的模樣,顧緋猗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重新把匕首彆回後腰,用下巴蹭蹭謝長生頭頂,安慰道:“淺傷而已,等下咱家自然會去上藥,不勞小殿下費心。”

說完,他用染著血的拇指去蹭謝長生的唇瓣,直到把謝長生的唇染紅才收回手。

他再執筆,蘸了那混合著謝長生的體/液與他血液的墨汁,重新落筆。

筆尖落在身上時,謝長生隻覺得癢。

又因方才被顧緋猗用毛筆打著轉弄過一次,總覺得身體酥酥軟軟的。

他想笑,卻沒笑出來。

因顧緋猗的神情中竟有種說不出的認真。

因顧緋猗的專注,謝長生也逐漸被吸引了注意力,那股讓他想笑的癢意逐漸淡去後,謝長生微微撐起身體,看顧緋猗落在自己身上的字。

“一紙婚書,上表天庭,下鳴地府。

天地日月為證,山河鬼神作憑。

顧緋猗,謝長

謹訂與四月十五成婚。”

(注)

那些字在謝長生眼中都是倒著的(),謝長生勉強隻認出了自己和顧緋猗的名字?()_[((),和最後那行字。

四月十五。

謝長生一怔。

……那不就是明天麼?

最後一筆寫完後,顧緋猗後退一步。他像是賞畫一樣,噙著笑看謝長生身上自己寫下的龍飛鳳舞的墨字。

等顧緋猗終於看夠,墨痕也乾了,透出一股隱隱的紅色。

顧緋猗伸手將謝長生拉起來。

他先解開了那綁在謝長生手上的腰帶,又撿起地上掉落的衣服。

他一件件幫謝長生把衣服穿了回去,又為謝長生束了個和來時一模一樣的發。

除了謝長生還紅腫著的唇,殘餘著一切豔色的面龐,任誰都瞧不出,那整潔的衣服下,潔白的肌膚之上,有他用血寫出的聘書。

哦,還有那串腰鏈。

像之前那次一樣,又被他穿在了謝長生的衣服裡。

謝長生每走動一下,緊貼著他身體的小鈴鐺便會發出悶悶的,不仔細聽很難聽到的微弱聲響。

又給謝長生整理了一下衣領後,顧緋猗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伸手捏了捏謝長生的臉。

他擺出一副清風朗月、光風霽月的貴公子模樣,可那眸中閃爍著的卻是一抹壞笑。

他道:“對了,咱家聽說新婚夜前新人不能見面,小殿下,咱家今晚就不過去毓秀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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