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1)

第73章

接下來,謝長生和顧緋猗又沿著河邊走了走。

在顧緋猗阻止了三次謝長生想要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入嘴裡、兩次險些被衝散在人流中,一次突然放聲大笑後,

兩人的西湖之行終於結束了。

回行宮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到了含章彆苑後,歲歲被陽蘿領去吃飯,而謝長生做的第一件事就趕緊往屏風後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把身上這輕飄飄、涼颼颼的裙子換掉。

隻是才剛走到一半,卻被顧緋猗按著手腕抵在牆邊。

謝長生大驚失色,他語重心長地勸說顧緋猗:“慎重啊!據我觀察,現在好像不少人都不喜歡掐腰按牆文學……”

顧緋猗:“……”

他伸出食指,按在謝長生唇上。

待謝長生安靜後,他又後退一步,細細打量著謝長生。

傍晚天涼,雖說謝長生一直說他不冷,但顧緋猗還是取了件自己備在馬車中的披風,把謝長生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這會兒殷紅的披風被謝長生扯鬆,微微露出一些裡面粉色的衣裙。

這讓顧緋猗有種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他把謝長生摟在懷裡了似的。

顧緋猗眼神發暗,低頭去含謝長生的唇瓣。

也鬆開了握著謝長生手腕的大掌,轉而去解謝長生的腰帶。

解了腰帶,那冰涼的大掌沿著謝長生的腰線一路向上,最終停在謝長生胸口。

白梅冷香瞬間包圍住謝長生。

隻是這香氣和平時的不太一樣。

還染了些香草味道。

謝長生被香得腦子都發暈了。

他虛虛坐在顧緋猗抵在他□□的那條腿上,覺得自己比平時抖得還要厲害。

可能是因為穿了裙子的關係。

也可能是顧緋猗一直在他耳邊,用帶著調笑的聲音叫他“夫人”。

還問他:“為夫伺候得夫人舒不舒服?”

好半天後,一道白光從謝長生眼前閃過。

他虛弱地癱在顧緋猗身上。

顧緋猗把手指放在唇邊舔了舔,又從袖中取出一條帕子,扶謝長生站穩,幫他簡單清理了一下。

他拎著謝長生身上已然濕潤的裙子,笑著嘖了一聲:“咱家好心幫小殿下清理了唇上胭脂,小殿下不滿也就算了,怎麼將咱家送給小殿下的這麼貴的裙子都弄臟了?”

謝長生:“……”

這可真是HR提離職——不乾人事啊。

叫宮人送來了熱水,謝長生泡了個澡,總算恢複了些力氣。

他從屏風後出來時,看到顧緋猗正在桌前站著,手中拿著一個信封。

謝長生便轉身往床邊走。

——雖說現在顧緋猗看奏折、文書時大都不會避開他,但謹慎起見,謝長生從不會亂看亂瞧。

顧緋猗

卻叫住他:“小殿下,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信。”

謝長生眼睛亮起。

他立刻朝顧緋猗走,問:“我沒記錯的話,太子殿下就是大哥哥的另外一個名字吧?大哥哥的信?”

他伸手接過信封拆開,仔仔細細地看著。

顧緋猗看了他半天,歎了口氣。

他伸出手接過那張信紙。

隻見他把那張信紙先是左右掉了個個兒,又前後翻了一下,道:“還是咱家幫小殿下念吧,要是等小殿下破譯好,沒有十年也有八年。”

顧緋猗的眸光落在紙上,徐徐道:“三弟,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謝澄鏡信中的內容都是些瑣碎小事。

他告訴謝長生,湖水解凍後,他釣上來一條足有十五斤重的大魚;

家中的孔雀不知為何掉了好幾根尾羽,變禿了一些;

又說自己最近身體好了許多等等……

謝長生聽著,甚至能想象的出來謝澄鏡說這些話時會用什麼樣的聲音和表情。

以及臉上那永遠很溫和的笑意。

謝長生一時之間有些發呆。

顧緋猗把信收回到信封中,用手在謝長生耳後貼了一下。

謝長生被冰得差點跳起來。

他譴責地看向顧緋猗,卻聽顧緋猗問自己道:“小殿下,想回京城麼?”

謝長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意義。

就像老板問員工願不願意加班,班主任問學生願不願意寫作業一樣。

難道他說不想,還能永遠留在江南麼?

難道他說想,明天就能回去麼?

謝長生振臂:“形式主義不可取啊不可取!”

顧緋猗笑著在他下巴上摸了摸,道:“趁著這幾日咱家帶小殿下多走走,五日後回京。”

-

這五日裡,謝長生跟著顧緋猗在江南各處轉了轉;

參加了兩次老皇帝的晚宴;

又與謝鶴妙、方綾去了趟據說是江南第一的酒樓後;

便到了回京城的日子。

老皇帝雖還不想那麼快就離開,但因顧緋猗勸了兩句,又有美人在側,隻覺得這趟江南之行還是值得的。

隻是回憶起這一路來時的經曆,老皇帝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微服私訪。

他招了更多的護衛、圍在身邊保護。

隔天,皇家隊伍便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先行水路,再行陸路。

空氣中的潮濕感漸漸淡去時,在謝澄鏡和百官們的迎接中,皇家隊伍重新回到了京城。

等老皇帝回養心殿後,謝澄鏡急急朝謝長生和謝鶴妙走來。

他身後,本正跟著老皇帝走著的顧緋猗,回過頭來又看了謝長生一眼。

因已走得有些遠了,謝長生看不太清顧緋猗的表情。

隻覺得他應該是笑著的。

謝澄鏡細細打量著二人,露出些

笑:“二弟三弟看起來都比之前高了些。”

謝長生煞有其事地道:“抓起地上的泥土過篩三遍放在龍井茶裡和魚鱗一起燉煮,每天早中晚吃三遍就能長高。如果你吃了半個月還沒效果,就來找我,我就會告訴你這偏方是我亂說的。”

謝澄鏡失笑:“……”

謝鶴妙用扇柄在謝長生頭上敲了一下,歎:“小傻子,你呀你呀!”

謝澄鏡笑過,臉上又露出一抹懷念來。

他道:“好像有許久都沒聽過到過三弟這般講話了,倒還真有些想。”

謝長生道:“想,think,現在分詞是thinking,過去式是thought,那麼請聽題——請說出thought、through、though、tough這四個單詞分彆是什麼意思,該怎麼記。”

謝澄鏡和謝鶴妙隻覺得頭暈。

謝鶴妙按住太陽穴揉了揉,臉上卻露出了個有些神醫的笑來。

他對謝澄鏡道:“大哥,實不相瞞。我好像也許久沒有聽到小傻子這麼講話了——不論是在江南,還是在返京的路上,總要和顧緋猗待在一處。”

謝鶴妙用扇子戳戳謝長生手臂:“小傻子,你和那個掌印每天都湊在一起做什麼?”

這一刻,謝長生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向他傳來的歹毒的惡意。

看著謝鶴妙笑吟吟的眼神,他直接雙手合十搖來搖去:“在研究遠古海洋生物是怎麼變成人爬上岸的,如果你對這個回答不滿意那我也沒有辦法,求求你不要再問了你一定要看我掉小珍珠嗎……”

謝澄鏡、謝鶴妙:“……”

謝澄鏡隻道:“二弟,再幫我拍三弟一下好了。”

謝鶴妙笑:“好哇,都說太子仁德,竟也學會借刀殺人了。”

話一說出口,謝鶴妙心中便是一驚。

這話實在太沒分寸,且有指責之嫌。就算謝澄鏡脾氣好,這話也實在有些重了。

謝鶴妙正心底懊悔時,卻見謝澄鏡笑起來。

他溫聲道:“二弟與三弟怎會是外人。”

謝長生則在旁幫腔:“揍是揍是!”

謝鶴妙先是一怔,繼而心中一暖。

那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竟讓他那條無時無刻不在泛痛的右腿都好轉了許多。

他垂著眸笑了一下。

-

謝鶴妙去拜見了安妃後,和謝澄鏡、謝長生去宮外吃了頓飯。

因心情不錯,他喝了不少酒,隻覺得腳步都有些輕飄飄的了,眼睛看東西都帶了重影,耳朵也好像被裹了棉花,有些聽不清東西。

饒是如此,謝鶴妙也不用人扶,自己下了馬車。

卻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匆匆向自己走來。

那人一臉焦急地說了什麼,謝鶴妙卻沒聽清,勾勾手指讓小廝湊到自己耳邊。

接著,謝鶴妙聽到小廝一字一頓、大聲的話砸在他耳朵裡——

“王爺!

那個人、那個人逃跑了!”

呼延遼逃跑了?

謝鶴妙的酒倏地醒了。

他問:“你們什麼時候發現人不見的?找了多少?可有可疑的人出入?”

“就剛剛(),小的去給那個人送晚餐?[((),卻見到綁鐵鏈的那根柱子斷了,人也不見了,小的……”

謝鶴妙打斷小廝的話,隻道:“找。”

自己則往臥房的方向走——

他那隻鸚鵡可能是聽到過他的喃喃自語,不知怎麼就學會了“西胡國”、學會了“狗皇帝”和“終有一日”,有事沒事地叫著。

但那鸚鵡也跟著謝長生學了點胡言亂語,聽著倒也有趣,謝鶴妙不忍它死,便放在臥房裡。

若是被呼延遼拿去作為證據……

謝鶴妙面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卻加快了些腳步。

來到房門前,謝鶴妙先屏住呼吸,安靜聽了片刻。

屋內有鳥雀撲閃翅膀的聲音。

謝鶴妙又潤濕了窗紙,從那小孔洞中向屋內看去。

借著微弱的月光,謝鶴妙沒看到人影,也不覺得像有人進來過。

謝鶴妙推門欲進。

身後的小廝卻攔住謝鶴妙:“王爺,讓小的先進去探探。”

謝鶴妙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後退一步。

那小廝走進屋裡,點燃了蠟燭,環視一圈後,鬆了口氣,對謝鶴妙道:“王爺,不在房裡。”

謝鶴妙點頭,又問侍從要了把匕首,拿在手中走進屋裡。

腿剛跨入門檻,卻見金籠內的鸚鵡突然瘋狂地撲閃起了翅膀。

“呼延遼——呼延遼——!”它撕心裂肺地叫。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了謝鶴妙頸間。

男人低沉的嗓音距離謝鶴妙很近的地方響起:“二殿下,把手裡的刀子扔了。”

謝鶴妙眼神閃爍幾番,最終,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落到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那個小廝,篤定道:“你被收買了。”

小廝從未見過謝鶴妙如此鋒利的目光,他一時無措,低下頭避開了謝鶴妙的眼神。

謝鶴妙問:“你要什麼?”

“二殿下真是個爽快人,”呼延遼道:“我要回西胡國,我要回我的國家。”

說起自己的國家,呼延遼的聲音變得低沉。

頓了頓,呼延遼的呼吸再變沉了些:“我會帶著二殿下一起走。”

謝鶴妙的王府看守實在太嚴,憑他一個人絕對無法出去。

但若是挾持謝鶴妙,那就不一樣了。

他是皇子,是王爺。

除了皇帝、太子、還有那個該死的顧緋猗,現如今這世上,還沒幾個人沒人敢不為謝鶴妙讓路。

呼延遼讓謝鶴妙為他準備了一匹快馬,找了遮臉的鬥笠、足夠的乾糧和銀錢後,拽著謝鶴妙上了馬。

馬兒在夜色中疾馳著,很快出了城,來到郊外。

() 謝鶴妙聽到身後的呼延遼鬆了口氣。

接著(),謝鶴妙聽到呼延遼問自己:二殿下是不是沒想到?()?[(),自己養的兩條狗竟然會暗中勾結?”

謝鶴妙聽著,沒回答。

卻突然扭過頭,對呼延遼笑了一下。

謝鶴妙生得華貴風流,又因喝了酒,面上有些醉態。

這一笑,雖說呼延遼隻能瞧見謝鶴妙半張側臉,卻忍不住呼吸一滯。

這段時間來,謝鶴妙幾乎成為了他的夢魘。

不,不能說是夢魘。

而是變成了他夢中的一隻鬼。

他恨謝鶴妙捉住自己,讓自己當了狗。

每天每天,他都會在心裡咬牙切齒地想著謝鶴妙。

想他看自己時薄涼的眼神,想他懨懨的神情,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姿態。

越想越恨,越想越愛。

恨到恨不得咬下謝鶴妙的一塊肉,愛到恨不得咬下自己的一塊肉塞到謝鶴妙嘴裡逼他吞咽下肚。

那些愛和恨最終彙聚在一起,越發火熱地在他身體中跳動著。

這還是謝鶴妙第一次對呼延遼露出笑意,呼延遼好半天才從謝鶴妙這笑中緩過神。

他捂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乾澀地叫他:“好主人……”

話剛說出口三個字,呼延遼卻驚訝地低下了頭。

一把細小的匕首已刺入他的胸口。

呼延遼愣愣的,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深紅的血跡在自己胸前蔓延開來,好半天後,他複又抬頭,顫抖著瞳孔看向謝鶴妙。

謝鶴妙用呼延遼剛剛問自己的語氣,反問他:“是不是沒想到,本王扔那把匕首,隻是做樣子給你看的,其實袖中還藏了另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