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1)

第72章

聽顧緋猗這麼說,那小丫鬟的臉色頓時灰暗下去。

她朝顧緋猗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隻見她回到一個穿著月白裙子的女子身旁,說了什麼後,竟又折返回來。

小丫鬟的臉看起來比方才更紅了。

她結結巴巴地問顧緋猗:“公子……我、我家小姐想知道公子的姓名……”

顧緋猗再看謝長生一眼。

謝長生這會兒正拿著一個蓮花形狀的硬翅風箏比劃著,像是在研究風箏能不能飛高一樣。

專心致誌的樣子。

顧緋猗心裡有些煩躁。

他平靜著語氣,慢悠悠地對那小丫鬟道:“我姓顧……顧緋猗的顧。”

小丫鬟悚然地看著顧緋猗。

她幾乎要被嚇傻了——

這公子長得這般華貴,言談舉止更是風度翩翩,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家。

可他怎麼敢在街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呼掌印太監顧緋猗的大名?!

若是之前也就算了!

可現在人來人往的,人多口雜,難免不會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更何況,現在顧緋猗確實在江南。

若是因此牽扯到她家小姐……

小丫鬟嚇了一跳,謝長生在旁邊聽著,以為顧緋猗要自爆身份,也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拽住顧緋猗袖口,聽到顧緋猗的最後幾個字時又安心鬆開。

隻是看著那小丫鬟煞白的臉色,謝長生忍不住感慨——

原來顧緋猗的名字光是聽到就這麼嚇人。

他於心不忍地安慰那小丫鬟:“哈哈!其實是顧得白的顧!”

因為想到自己還穿著裙子,謝長生怕露餡,還特意掐起了嗓子說話。

效果挺好的。

確實聽不出是男生聲線了。

就是有點像米老鼠。

小丫鬟:“……”

她看看敢當街說顧緋猗名號的華貴男子,又看看有著奇怪嗓音的遮面女子。

匆匆行了一禮後,轉頭跑了。

那背影頗有一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顧緋猗收回目光,把一塊碎銀扔給風箏攤攤主,拿起那隻蓮花風箏遞給謝長生。

謝長生伸手去接,顧緋猗卻沒立刻放手。

借著風箏的遮掩,顧緋猗的指尖慢吞吞的蹭了蹭謝長生的指腹。

謝長生聽到顧緋猗問自己:“有沒有想過,剛才那小丫鬟會怎麼看我們?”

顧緋猗愉悅地低笑出聲:“許會在心裡罵一句‘瘋夫癡婦’罷。”

謝長生:“……”

他不理解顧緋猗為什麼要對這種事情感到開心。

他使勁搖頭:“拒絕捆綁!拒絕捆綁營銷!拒絕捆綁炒作!拒絕黑紅!拒絕汙名!”

顧緋猗:“……”

他反應了

一會才大致明白過來謝長生的意思。

輕嗤一聲,道:“晚了。()”

-

一路走,一路逛。

買了不少東西,跟在擁擠的人群中,慢悠悠地移動著,總算來到了湖邊。

看清湖邊的景象後,謝長生忍不住睜大眼。

許多片荷葉從上遊順流而下,荷葉上則載著許多雙耳酒杯。

少男少女們伸出手去取,笑嘻嘻地喝了後,又把手伸到湖水中,鞠起一捧水,往對方身上灑去。

謝長生看得有趣,順著台階也往下面跑。

他雖是女子打扮,但作為女子來說,身量實在高挑。

且,雖以面紗遮面,但從那隱約的輪廓中,不難看出美麗。

懷中還有一隻圓滾滾的白狗。

本就足夠引人注目,謝長生這一跑,更是裙角翻飛、輕盈活潑。

不少人都看向謝長生的方向。

顧緋猗涼涼地看著,心中陡然生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念頭。

他想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把謝長生抱在懷裡,用力吻上謝長生的唇,教他連呼吸都不能,直到津液徹底順著唇角滴落。

也想把謝長生帶到某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用精美而又沉重的金鏈鎖住謝長生的手腳,叫他餘生的幾十年中,眼中再也見不到出了他之外的人。

沉重而暗色的欲/望上湧,顧緋猗用力用犬齒咬著自己的舌尖。

他笑著朝謝長生走,一邊走一邊叫他:夫人,等等為夫。?()”

-

謝長生取了兩杯酒水,遞給了顧緋猗一杯。

他是學著彆人的樣子做的,但真的把酒杯遞到嘴邊,抿了一口後,頓時又不想喝了。

他湊到顧緋猗身邊,把自己杯子裡的酒往顧緋猗的杯子裡倒。

顧緋猗放低了杯子,讓謝長生把酒都倒了進去。

他仰頭喝乾後,握著酒杯看向謝長生,笑道:“這酒可不是白幫夫人喝的。”

每每說到“夫人”二字時,顧緋猗的語氣總是要帶著一些調笑。

這稱呼對謝長生來說到底還是太超過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臉紅,開始慶幸自己現在戴著帷帽。

謝長生往下拉了拉帽簷:“既然你不白幫忙,那我教你一個致富小妙招吧。”

耳根的熱度漸漸褪去,謝長生也逐漸找回了自己的良好的精神狀態。

他深沉地告訴顧緋猗:“你可以找一家充一送一的店去充卡,充一萬變兩萬,充十萬變二十萬,充五十萬變一百萬,隻要你有一千萬,你就能白賺一千萬,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顧緋猗:“……”

不,絕對有哪裡不對。

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抬起眼,隔著謝長生面前的面紗和那雙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對視。

他道:“不要這個。換一個。”

謝長生便道:“那就二千塊錢買個電瓶車吧,送外賣也很

() 賺錢的。()”

顧緋猗:……()”

他道:“不是要賺錢,我有想要的東西。”

他的目光看向謝長生身後。

謝長生跟著回頭看去,又轉回來:“糖人?我會捏泥人,為什麼要去買外面的糖人?”

顧緋猗不語。

片刻後,他拖起謝長生的手,在他掌心放了塊碎銀。

“去,小殿下。”顧緋猗道:“給咱家買支香草回來。”

他不知為何,突然改回了自稱,也突然改回了對謝長生的稱呼。

像是他用回了兩人原本的身份。又以原本的身份,對謝長生討一支香草似的。

-

西湖邊,到處都是挎著籃子兜售香草的小販。

謝長生隨便找了個人,捏著嗓子問:“多少錢?”

小販被謝長生米O鼠一般的嗓音嚇了一跳。

但這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小販,從短暫的驚訝中恢複過來以後,他熱情對謝長生道:“十五文一支,姑娘。”

“十六一支,二十兩支,行不?”

小販一愣。

他擰著眉頭,一臉疑惑地掰著手指算了算,點頭同意了:“行、行吧,那我就虧一點賣給你。”

謝長生把手裡的碎銀遞給小販。

小販擺手:“姑娘,找不開……還是說……”

小販看著謝長生手腕的隻用一眼就能看出價格不菲的玉鐲,搓搓手,問他:“姑娘你就要兩支,剩下的是給小攤的賞錢?”

“怎麼可能!”

謝長生道:“能買多少,都給我。”

——他最理解不了的就是顧緋猗那種不管買的是什麼東西,都扔一塊銀子且不要找零的行為。

他還在現代的時候,沒有優惠券不免配送費的店絕對不點。

給晉江充值都要等滿30減1的時候再充。

小販失落地應了一聲,索性把一筐香草都遞給謝長生:“姑娘都拿著吧。”

謝長生一手夾著歲歲,一手挎著草框,哼著“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回去了。

顧緋猗仍站在原地等待,見謝長生提著一筐香草回來,先是因驚訝而微微揚了揚眉,繼而又露出了“不愧是你”的無奈表情。

等謝長生走到他近前,顧緋猗伸手,從筐裡取了一支香草出來。

他道:“乖孩子。”

顧緋猗的心情像是突然變得很好。

他用香草尖端處的葉子在歲歲濕漉漉的鼻尖上點了點,換來歲歲迷惑不解的一聲“嗯咕”。

接著,他又彎著薄唇,將那香草在謝長生手背上點了點,卻換來了謝長生的控訴:“啊啊啊!有人在我身上擦歲歲的鼻涕!”

顧緋猗:“……”

他忽覺心累。

他正想讓這不解風情的小畜生閉嘴,卻見有人快步朝自己走來。

來人正是馮旺。

下了馬車後,顧緋

() 猗想到謝長生曾說過馮旺辛苦(),便選了幾個護衛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⒇()_[((),讓馮旺自己去轉轉。

按理說,馮旺現在應正在專心致誌地給九公主挑選特產。

怎麼過來了?

正想著,馮旺已經來到近前。

“爺,”馮旺低聲且急促地道:“我收到消息,陛下正在往這邊來。”

原本正在郊區求子祈福的老皇帝,因聽說了湖邊年輕女子多,興致勃勃地正在往湖邊趕。

馮旺得知消息,立刻來稟顧緋猗。

顧緋猗聞言,看了一眼謝長生,長眸微沉。

他見過蘭妃。

謝長生本就和蘭妃長得像,今日扮了女裝,更是和蘭妃有八/九分相似。

老皇帝剛因他獻上的絕色美人而消停了幾天,可若是見到謝長生現在的模樣……

當然,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顧緋猗笑起來。

他把手伸到謝長生的面紗下,捏了捏謝長生的臉頰肉。

收回手,顧緋猗撚著指尖殘餘的細膩手感,往旁邊走了兩步,用隻有自己和馮旺能聽見的聲音,吩咐道:“告訴陛下,這裡人多,不安全。抬轎的,隨從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聽到咱家的話後,還敢不顧陛下的死活往這邊走,直接把腿打斷。”

他把一個牌子扔給馮旺。

——這不是他常戴在身上的太監牙牌,而是號令暗衛的玉牌。

顧緋猗道:“若是陛下犯了糊塗,執意自己要走過來,咱家為了陛下的安全,也隻能忍痛斷了陛下的一雙好腿。”

馮旺心裡一驚。

他雖也對老皇帝抱著同樣的恨意,可卻也不敢真的在大街上去廢皇帝的腿。

聽顧緋猗這麼說,他隻覺得後背冷汗直冒。

他抿了抿唇,猶豫再二,問顧緋猗:“為什麼不讓……”

馮旺想問:為什麼不讓小殿下先回去?分明這樣也能避開趕來的老皇帝。

話還沒說幾個字,顧緋猗就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一樣。

他淡淡道:“小殿下還沒玩夠。”

馮旺匆匆走了。

兩炷香時間後,他又匆匆回了來。

他稟告顧緋猗道:“陛下回行宮了。”

——他委婉地對老皇帝傳達了顧緋猗的話,老皇帝雖不悅,但卻也沒堅持,隻是嘟嘟囔囔地回去了。

顧緋猗卻笑道:“是麼,可惜。”

謝長生根本就不知道這會兒發生了什麼。

他聽到顧緋猗說話,奇怪問他:“可惜什麼?”

顧緋猗答:“可惜……不能割掉陛下的一雙腿。”

謝長生:“……”

什麼恐怖故事?

他忍著想打哆嗦的衝動,裝作沒有聽懂,哈哈哈的笑了幾聲。

顧緋猗卻問:“小殿下以為咱家在開玩笑?”

他微微低下頭,望著謝長生的眼:“知道麼?咱家今天早些時候,做了個決定。”

“那就是今天說出口的,要全都是真話。”

想割掉老皇帝的腿是真。

誇謝長生漂亮是真。

說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喜歡上謝長生是真。

對那小丫鬟說,已有心悅之人,是借口,亦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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