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1)

第69章

翌日。

儘管已經和顧緋猗說好今日要出門。

但謝長生還是先去找了謝鶴妙。

因謝長生這幾日一直忘記把自己買的墜子給他了。

這會兒謝長生總算想起來了。

他拎著那顆亮閃閃的紫色掛墜來到謝鶴妙住處。

謝鶴妙剛起床,正沒骨頭一樣靠在門邊,借著水盆架洗手洗臉。

見謝長生把什麼東西遞給自己,謝鶴妙打個哈欠,使壞地往謝長生臉上撣了點水:“你這空口白話地糊弄了我好幾天,總算拿過來了。”

他伸手接過,打量了一眼,神情卻是一僵。

謝長生這幾日一直念叨著說什麼給他買了個好東西,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謝鶴妙雖並未完全相信,可真將這墜子拿在手裡時,卻知道謝長生是完全被坑了。

他把那顆紫色的小墜子掛在了自己煙管下方,先是對謝長生道謝:“我喜歡。”

接著,又頗為憂愁地叮囑謝長生:“小傻子,以後你再出門,這類珠寶首飾就彆買了,我聽說染色的石頭戴著對身體不好。哦,當然沒有說你這顆石頭,哦,你這顆寶石是染色的意思。”

“還有,古董什麼的也千萬彆沾。景王就是碰了這東西,宅子都變賣了,到現在還天天摟著那幾個前年燒成出土的假文物睡覺。”

“對了,吃的什麼也彆亂買,萬一不乾淨。”

謝鶴妙說著,突然一拍自己額頭:“得,我不說了,我覺得我被老大附體了。”

謝長生打算祝他一臂之力,伸手在空中亂抓:“老大來,老大來,老大從四面八方來!”

謝鶴妙:“……”

倒也不必這麼配合。

說起謝澄鏡,謝鶴妙問謝長生:“你給大哥也買了石頭,哦,寶石掛墜沒?”

謝長生點頭,又道:“方綾哥哥也有。”

說著,謝長生伸手,在袖子裡掏了掏,又拎出一顆小墜子。

他把小墜子遞到謝鶴妙手上:“二哥哥幫我給他。”

謝鶴妙卻笑著攏起手,說什麼都不肯接:“什麼幫不幫的,你自己給。二哥現在就幫你把方小侯爺叫來。”

說著便抬高聲音,喚來一位腿腳利索的小太監,讓他跑著去叫人了。

不多時方綾來了。

他匆匆入內,額頭上都是汗,劍眉緊皺:“太醫怎麼說?”

話音落下,方綾卻看到舒展著四肢躺在地上的謝長生。

他一怔:“你沒事?”

謝長生雖不知道方綾在問什麼,但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回答的機會。

他模仿著學校領導周一講話時的模樣,大手一揮:“我們不得面對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有事的定義和沒事的定義,眾所周知,沒有相對運動,隻有絕對靜止,經過我日日夜夜的深思熟慮,我們終於能得到關鍵問題的關鍵結論:所

有的雞蛋(),竟然都是母雞生的。

謝鶴妙:……

方綾:……

兩人揉揉額頭?[((),都沒接茬。

謝鶴妙對方綾笑了下:“這不是三弟著急見你,我便編了個三弟手被砸了一下的謊,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方綾重重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來。

他看向謝長生,往他那邊靠近了兩步,問:“你,找我?”

謝長生把給方綾買的那個掛墜遞給他:“不客氣,不客氣。如果你不喜歡,你對我道歉。”

方綾:“……”

他也沒細看,把那掛墜收在袖子裡,板著臉道謝:“東西還可以,謝了。”

兩人身側,謝鶴妙“唰”的打開折扇,慢悠悠地搖晃著。

方綾對謝長生動心,這事實在出乎了謝鶴妙的預料。

但仔細想想,許是一切都有跡可循。

謝鶴妙對此倒既不讚同也不反對。

他隻覺得有趣。

隻是剛剛看到方綾方綾因他編的謊而大汗淋漓地跑來時,還是忍不住有些敬佩。

若謝長生真要和誰在一起,那人也應該是這樣。

把謝長生的事放在首位。

不止如此,還要正直,善良,心思純淨。

對了。

若是女子也就算了。萬一真是個男的,那他到時候,該叫謝長生的那位是弟妹,還是弟夫?

謝鶴妙思忖起來。

-

從謝鶴妙那出來,馮旺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見到謝長生,馮旺道:“掌印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小殿下隨奴才來。”

謝長生哦了聲,跟在馮旺身後,來到行宮出口。

一輛不算起眼的馬車靜靜等在牆下。

謝長生才剛上了車,便被顧緋猗拉到他腿上坐下。

顧緋猗右腿固定著不動,左腿則微微晃動著,用膝蓋去蹭、頂謝長生的腿彎。

他問謝長生:“和二殿下,方小侯爺都聊了什麼?”

他安插在謝鶴妙身側的探子還未能把三人交談的內容送給他。

顧緋猗雖早就知道三人聊天的內容無非就是閒聊,但顧緋猗不喜歡這種謝長生的事在他這裡出現斷缺的情況。

一點都不喜歡。

謝長生卻不知道顧緋猗心中想法。

他還以為顧緋猗是在試探,也不隱瞞:“我今天早上,起床後,想到之前買的那個墜沒給二哥哥,就想給二哥哥送去。”

“我左腳先下了床,穿了鞋,然後右腳下了床,穿了鞋,我走了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終於走到水盆那,洗了臉。”

“嘖。”

顧緋猗嫌棄地咋舌,膝蓋又撞了一下謝長生腿彎:“小殿下怎麼不從盤古開天地說起?”

“你要聽?”謝長生便道:“很久很久以前……”

顧緋猗:“……”

他伸手,

() 不客氣地在謝長生腰間軟肉上擰了一下:“小殿下,直接從你到二殿下住處說起。”

謝長生哦了一聲,抬頭想了半天,複又開口:“我到了二哥哥的住處,左腳先進去的,然後是右腳。但是我又出來了,因為二哥哥往我臉上灑水,我擦乾淨以後,重新進去,這次是右腳先進去……”

顧緋猗:“……”

他又嘖一聲,倒沒再出聲打斷謝長生。

隻是身體微微後仰,手撐著額頭,闔眸、一臉淡然地聽著。

當謝長生像個拚命繞路的黑車司機,翻來覆去地終於說到方綾進門時,已是大半個時辰以後。

身下的馬車倏地頓住。

窗外傳來馮旺的聲音:“爺,到了。”

顧緋猗應了一聲,卻仍坐在原地不動。

他摟在謝長生腰上的手,戳了戳他的側腰:“小殿下怎麼停了,正說到關鍵的時刻,繼續啊。”

謝長生猜,顧緋猗既然說了要帶他見人,那麼就說明肯定有人在等顧緋猗。

明明有人在等,顧緋猗還不緊不慢的。

謝長生很佩服顧緋猗穩坐泰山的心態。

不像他,睡過頭上課遲到的時候,隻會滿懷愧疚如坐針氈地……繼續睡。

謝長生到底怕顧緋猗約的人等太久了。

他像是一個突然良心發現的黑車司機,終於減少了繞路。

但他說完,顧緋猗仍沒動。

他突然問謝長生:“小殿下,可知道各朝各代的皇帝為何總要南巡?”

“因為……因為……”

謝長生被問住,捂著腦袋想了半天,突然大喊:“我不知道,都說了我是蘑菇!”

顧緋猗被逗笑,輕笑出聲。

他看著謝長生,緋紅袍子的領口出處,那顆並不算明顯的喉結滾動幾番。

他聽謝長生的嘮叨聽了一路,因急著想要知道他與謝鶴妙、方綾都說了什麼,一直忍著沒吻謝長生。

現在卻是有點忍不住了。

他湊到謝長生近前,狹長的眸落在謝長生唇瓣上。

他一點點靠近謝長生,按住謝長生下意識想要後退的身體,與他呼吸相聞。

但想到等下要帶謝長生見人,到底忍住了想要去咬謝長生唇瓣的衝動。

取而代之的,是顧緋猗低下頭,將謝長生項圈上的一顆紅寶石含在口中。

顧緋猗啃咬吮吸著那顆冰冰涼涼的紅寶石,發出牙齒與寶石撞擊的聲音、以及和親吻類似的聲音。

謝長生覺得,顧緋猗似乎把那顆紅寶石當成了自己的唇舌。

他邊用手撫弄著謝長生後頸的碎發,邊深吻那顆寶石,輕笑著發出含糊的聲音:“嗯,小殿下這朵蘑菇倒是好甜。”

謝長生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自己的腳後跟一路上升到了頭頂的發旋。

他的手在袖子裡狠狠捏了自己掌心一下,維持住表情,乾笑道:“我知道,這是常用的表現手法,叫擬人

。”

好半天後,顧緋猗才緩緩起身。

他掏出一張潔白的用帕子擦拭著那顆濕潤的寶石,突然問謝長生:“小殿下可還記得這塊帕子?”

“記得,”謝長生道:“它叫瑪麗蓮夢露,是我大學同學。”

顧緋猗:“……”

他睨了謝長生一眼,倒沒再繼續帕子的話題:“好了,該說正事了。”

正事?

什麼正事?

謝長生正想著,聽到顧緋猗變得正經的語氣。

他道:“皇帝南巡,不論賢明昏庸,無非是為的吃、喝、玩、樂、權。”

“穩固江南百姓民心。”

“疏通漕運。”

“結交文人才子,有識之士。”

“與美人交/媾。”

“還有重要的……從這魚米之鄉的富商們身上撈一筆錢。”

顧緋猗伸手,大掌落在謝長生腿上。

他道:“今天咱家就教小殿下怎麼撈錢。”

顧緋猗:“等下,小殿下不許走神,睜大眼睛看好了,豎起耳朵聽好了。”

“從那些商人們的名字,到他們的產業多少,再到他們今天說了什麼話。”

“咱家回去後可是要考小殿下的。”

“若小殿下記住了,咱家便不計較小殿下把送咱家的東西,也送了方小侯爺一份。”

“若記不住的話……”

停頓了一會後,顧緋猗揉捏了兩下謝長生大腿上的軟肉,面上笑容更大。

“若記不住,回去後,咱家這個做夫子的,可要好好罰一罰小少爺這個不認真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