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第27章

“騎馬的時候,磨破了。”

面對顧緋猗的問題,謝長生先是回答,繼而提問:“明明是我在馬背上,為什麼是我受傷了呢?所以這究竟是一種人騎馬,還是馬騎人呢?”

顧緋猗:“……”

問得好,很有禪意。

下次不許問了。

他將謝長生放回到地上,見他以手撐牆,站得晃晃悠悠的樣子,眉頭皺起:“怎麼不早說?”

謝長生吸著涼氣:“我也是才剛發現的。”

顧緋猗輕嘖一聲,叫了宮人,吩咐他們準備了軟輦。

謝長生卻呆呆地問:“做什麼?”

“做什麼?”顧緋猗淺淺重複了一遍。

他心道小寵撞了一遭頭,連受傷了需要休息和用藥竟都不知道了,心底某個角落升起了一些想要歎氣的情緒。

他道:“自然是回寢宮休息上藥。”

謝長生“哦”了一聲:“可是我的晚飯還沒吃完。”

顧緋猗狹長的眼眯起:“有咱家在,自然餓不著小殿下。”

宮人抬了軟轎停在二人面前,顧緋猗微微欠身,把手臂伸給謝長生,讓他扶著上了轎。

待謝長生上去後顧緋猗也坐了上去。

謝長生問:“顧緋猗,你和我一起回去啊?”

顧緋猗道:“自然。”

顧緋猗先是坐在謝長生旁邊,見他疼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又換到了側面的座位上坐著。

他在自己膝蓋上鋪了兩張潔白的手帕後,彎腰握住謝長生的腳踝,把他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小殿下,這樣舒服些吧。”

謝長生仔細感受了一下:“好一點了。”

顧緋猗像是想起了什麼:“咱家第一次騎馬時,亦磨破了大腿。”

謝長生呆呆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懂。

顧緋猗也不在意謝長生有沒有在聽,他的手隨意放在謝長生的小腿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捏著謝長生的腿腹。

像是沉浸在回憶裡。

謝長生卻知道他在想什麼。

原書裡提到過,顧緋猗第一次騎馬是和父母一起。

他定是想念自己父母了吧?

謝長生伸手拍了拍顧緋猗,試圖安慰:“嘿嘿,那證明你也被馬騎了。”

顧緋猗:“……”

此言一出顧緋猗果然不傷感了。

不光不傷感了,臉也黑了,盯著謝長生,笑得也更嚇人了。

謝長生吹著口哨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彆過目光。

一炷香時間後,轎子抵達了謝長生的寢宮。

顧緋猗先下了轎,一回頭,看到謝長生就跟在自己身後,扶著轎沿,顫顫巍巍地想要直接跳下來。

顧緋猗盯著謝長生看了一會。

他的小寵雖金貴漂亮,被人嬌生慣養地待著,卻並不矯情。

腿痛了也不曉得主動說,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忍著。()

若不是他發現,顧緋猗不懷疑,謝長生不會主動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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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怪惹人疼的。

顧緋猗用眼神退下那名想要上前攙扶的宮人,朝謝長生伸出雙臂:“來,咱家接著你,小殿下。”

謝長生卻不太給他面子,碎碎念念地問:“你能接住嗎?你力氣夠大嗎?可彆摔到我了,也彆閃到腰了……”

顧緋猗:“……”

顧緋猗似笑非笑地盯著謝長生:“咱家的力氣夠大,腰也夠好,小殿下儘管可以放心。”

謝長生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顧緋猗的手腕上,往下一跳。

他已經做好了落地時腿會痛一下的心理準備,誰知他根本就沒落地。

顧緋猗接住他,直接把他打橫抱住了。

謝長生下意識攀住顧緋猗的脖子。

這幾l乎相當於他給了顧緋猗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顧緋猗感受著謝長生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和胸前謝長生身體散發出來的暖融融的溫度。

卻聽懷裡的謝長生用奇怪的語氣,自言自語地嘟囔:“不對啊,我穿的是權謀文,不是港台言情文吧?……怎麼會有空中特技一樣的公主抱?”

……這是又在胡言亂語什麼?

顧緋猗一路將謝長生抱到床上躺好,與此同時,馮旺已去他的住處,將玉凝膏取了來。

謝長生看著那巴掌大小的墨玉盒子,問:“這是什麼?”

顧緋猗道:“玉凝膏。將此藥塗在傷處,可肉白骨,不留疤痕。”

“還有這種好東西?那你能掛在我名下申請個專利讓我變成富翁嗎?哦不能啊笑死我就是問問你真的很裝。”

顧緋猗不理會他,叫人備了熱水和乾淨的布巾後,揮退所有伺候的宮人。

他狹長的眼落在謝長生身上,道:“小殿下,把褲子脫了。”

謝長生張了張唇。

他剛要拒絕,說他自己來就可以。

顧緋猗卻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一樣,眯眼笑著:“咱家知道小殿下不喜旁人近身,但上藥一事不可疏忽。”

“小殿下的皮膚生得這樣滑.嫩無暇,若留疤了,多讓人可惜。”

謝長生知道顧緋猗是興致來了,又把他當成布娃娃了。

但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以辛勤勞動為榮,以好逸惡勞為恥!(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自己來就行!”

顧緋猗“哦”了一聲,慢悠悠地轉動著手上的黃銅戒指:“小殿下是不打算聽我這個主子的話了?也不想要小狗了?”

謝長生的氣勢瞬間就矮了。

顧緋猗知道謝長生這是妥協了。

他在床邊坐下,伸手去解謝長生的腰帶。

鬆了腰帶,他將外袍下擺堆在謝長生小腹,手捏住謝長生褲腰:“小殿下,抬抬腰。”

謝長生抬了抬腰,顧緋猗順勢把

() 他的外褲褪到了腿彎。

但裡褲卻無法輕易脫下——腿內側的血跡乾涸,和皮肉已經連在一起,一動就痛。

顧緋猗找了把剪子,沿著謝長生的大腿把裡褲剪開。

冰涼的剪子外刃就那樣貼在謝長生腿內側劃動著,謝長生一動都不敢動,眼睛緊緊盯著顧緋猗的動作,生怕他剪到自己。

顧緋猗沒抬頭,卻像是知道謝長生在想什麼:“小殿下放心,咱家的手是知輕重的。”

他把那些未被血染到的布料全都剪了下來,漸漸的,謝長生兩條大腿隻餘幾l塊染血的布料還貼著他的皮膚。

謝長生猛地扯過旁邊的被子把臉捂住了。

隔著被子,傳來顧緋猗奇怪的問詢聲:“小殿下,為何要把臉擋住?”

謝長生答:“人的身體都是一樣的,隻有擋著臉,彆人才不是知道我是誰。”

但話一出口卻自知失言。

——顧緋猗是太監,身體是有殘缺的。

他的身體當然是和彆人不一樣的。

他這話無疑是在往顧緋猗傷口上撒鹽。

謝長生連忙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卻聽到顧緋猗的輕笑聲。

他沒如謝長生預想的那樣生氣,隻是道:“小殿下真是深諳掩耳盜鈴之術。”

一隻冰冷的手握住謝長生大腿,往外側用力:“把腿分開些。”

等謝長生的兩條腿再稍微分開一些距離後,顧緋猗終於看清了謝長生腿內側的傷。

倒是比他想得還要嚴重些。

皮膚全紅了,上面是大大小小的血點子。

“小殿下實在貪玩。”

顧緋猗低語一句,取過帕子在熱水中浸濕,去濕潤那些沾在謝長生腿上的布料。

又一點點揭下來。

染血的布料在被剝離時會連帶謝長生的皮膚揪起一個弧度,就算顧緋猗輕手輕腳,有時那傷口也難免又滲出血絲。

顧緋猗看著都覺得疼,謝長生卻把自己悶在被子裡,一聲不吭的。

顧緋猗有些好奇,問謝長生:“小殿下,不疼麼?”

謝長生的聲音從被子裡朦朦朧朧地傳出:“我是蘑菇,我怎麼會疼呢?”

顧緋猗聽得搖頭——這是疼傻了。

把所有布料都取下後,顧緋猗換了條乾淨的棉巾,把謝長生雙腿內側擦乾淨。

顧緋猗道:“小殿下,咱家要上藥了。”

他將那巴掌大的墨玉盒子打開,頓時,滿屋都是梅香。

這梅香和顧緋猗的梅香很像,卻又不同,混雜著一股淡淡的,苦澀的藥味。

顧緋猗用指尖挖出來一塊。

他用食指和拇指慢慢抿著,那雪白的膏體被揉開,漸漸地變成了半透明的顏色。

顧緋猗伸手,將藥膏塗在謝長生的傷處。

指間碰到謝長生皮膚的瞬間,謝長生整個人一抖。

“疼?”

謝長生道:

“太涼了。”

顧緋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幼時他的身上還有溫度,這些年進了宮裡,身體卻是再熱不起來了。

——他心裡裝了那麼多冰冷的恨意,怎麼可能再熱起來呢?

不像謝長生,身體總是暖暖的。

收回思緒,顧緋猗再次將手上的藥膏遞過去,抹在謝長生腿根的傷處,冰的謝長生又抖一下。

顧緋猗道:“小殿下忍一忍,很快就好。”

話雖這麼說,顧緋猗卻像是玩上了癮,一下下用自己冰涼的手指去貼謝長生的皮膚。

他心滿意足地看著謝長生哆嗦個不停。

但又沒那麼心滿意足。

看著謝長生被蒙住的面,顧緋猗突然很好奇謝長生的表情。

於是他伸手,掀開蒙在謝長生臉上的被子。

仍舊是什麼表情都沒有,雙眼也仍是呆呆無光的。

隻是因為呼吸不暢,臉色更紅一些,因為受了涼,用牙齒用力咬著下唇,似是在忍著驚呼。

見擋臉的被子被拿走,謝長生愣了一瞬,傻笑地看著他:“哦,天亮了。”

顧緋猗揚了揚眉,盯著謝長生的臉,突然張開五指,整個用手握住謝長生腿根。

謝長生沒想到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他不滿地看著顧緋猗,用那種惹人想笑的呆板語氣控訴著:“……流氓。”

哪有會有他這樣體恤的流氓,用了那樣多萬金難求的藥,隻為給小寵消疤?

顧緋猗沒什麼表情,把手伸到謝長生胸前,把指頭上殘餘的藥膏一點點的,報複性地全蹭到謝長生的衣服上。

等手指全乾淨了,他才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