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君子 你的審查官判定你為,屬於需要……(1 / 1)

徐清然倒也不是瞎說。

前世的他從開始長成少年起,斷斷續續沒少遭遇同性和異性的騷擾。不管是下藥還是靠著騙取他信任的心機計謀,或者陷阱或者軟磨,還有強來的,他幾乎都遇見過。

好在那時的他手裡已經有了雷係異能可以自保,那些企圖對他動歪點子的,最後全都死在了他手上。

這麼想著,他又看了面前的牛姓審訊官一眼。

所以隻要這位長官真敢碰他,哪怕最後會被抽筋挖骨,他也要先扒了他一層皮。

桌子另一邊的男人,沒有嫌棄或斥責他不怎麼友善的態度,隻道:“不用了,我對你這種的,不感興趣。”

嘴邊笑容溫柔得恰到好處,身子在悠閒中坐得直挺,將優雅、有教養和君子風度幾個詞,完整展現了出來。這樣清和的語氣,仿佛不管說的什麼話都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唯獨那雙湛藍的眼睛,深不見底。

徐清然與他四目相對,不發一語。

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偽君子。

“負責人應該告訴過你,是什麼原因把你送了進來。”他的審訊官手裡隻有一支筆,看起來像是從辦公室出來之前,隨手抽了個道具證明自己正在工作。

就連提問也很隨意:“你再自述一遍,都做了什麼。”

徐清然思索片刻,不緊不慢回道:“我在我弟訂婚這天,給現場送了祝福的花圈,擔心氛圍會太過冷場還特意雇了人去烘托氣氛。然後又順便給我未來弟夫,也就是前男友,送了封信,表達我的心情與祝福而已。”

係統:「?」

「我親愛的宿主,您這是在說什麼?那麼好的解釋機會啊,你又沒做過那些事!」

徐清然:“我有,我做過。”

係統:「……」

男人莞爾,又問:“隻有這些?”

他的語調挺漫不經心,好像隻是隨口一提,徐清然卻不由地想到南13區廢廠裡的那幾個人。

然後面不改色回道:“是吧,所以長官是不是也認為,我應該被放走。”

男人又笑了:“那得先聽聽你現在的感想。”

“感想?”徐清然眉頭輕挑,“挺後悔。”

“後悔隻送了封信,而不是親自去砸場。”

係統:「……」

英俊的審訊官微扣著食指,在平滑的桌面輕點了幾下,半晌才開口:“你如果想離開,就應該回答你後悔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後悔一時的衝動,後悔產生了悲觀的念頭。”

“當然,如果你不想走,可以當我沒說。”

徐清然聽著男人給出的標準答案,突然問:“牛長官聽說過,沈廷煜這號人物嗎?”

假稱呼和真名字猝不及防在一句話裡同時出現,男人靜默幾秒,回道:“我想,帝國現在應該很少人不知道他。”

徐清然又道:“我聽說他也是這座惡塔出來的E型者,還聽說他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位在離開前交出完美‘答卷’的囚徒。”

“就是單純想問問長官,覺不覺得這個記錄今年也能被刷新?”

沈廷煜自然是聽懂了他這個問題的暗喻。

“好,你可以走了。”他說道,沒有給出一個肯定或否決的回答。

徐清然有些意外,畢竟總覺得自己才坐下沒多久。

甚至和他剛才在候審室等待其他批次結束的平均時間相比,差得有點多。不過他也挺樂意提早結束,所以在男人給出指示後,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徐清然走後,沈廷煜又維持不變的姿勢在房裡坐了好一會兒,眼瞼微垂,似是思考。直到門口的小審查員給他遞來了一個光板,要他為剛剛審問過的那位青年給出評測結果。

視線在空白的頁面停留了幾秒,他提筆在上面劃出幾個字,然後起身拍了拍小審查員的肩膀:“辛苦了。”

說完離開了小房間,平穩又悠閒的步伐,不知準備去往惡塔的何處。

小審查員低頭看了眼,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句簡短的話。

【需嚴格加強管教。】

·

徐清然做夢都沒想到,他看似輕鬆的審問過程,換來的是一個鎖在手腕的手環。

東西戴上來的時候,他正跟結束審訊的其他人在一個類似食堂的地方,等著填肚子。

手環顏色純黑,上面鑲著一顆紅珠子。據說那顆珠子能夠嚴格監控佩戴者的身體情況與狀態,如果察覺到對方有施加暴力等行為,就會立刻催動手環發出電流攻擊。

至於原因:“你的審查官判定你為,屬於需要嚴格管控的危險人員。”

徐清然面無表情地目送工作人員離去。

都說了,看起來越溫謙的家夥,心越黑。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的情愫,同批次進來的那群人,短短半天時間裡已經打成一片,聚在飯桌旁聊得不亦樂乎。徐清然排在隊伍末端,打好飯找個沒什麼人的桌子坐下來的時候,跟他差不多一個時間叫走的那批人才姍姍來遲。

那對兄妹還是緊緊貼在一起,他對他們原本並不怎麼在意。

直到倆人端著飯盤,跟他坐到同一張桌子。但沒敢挨得太近,默默待在長桌的另一個尾端,偶爾偷偷看他,想搭話又不敢。

徐清然心無旁騖,虔誠吃著得來不易的食物。

倒是係統在那裡叭叭:「宿主進度不錯哇!已經開始有迷弟迷妹了!」

「時刻謹記,我們要努力完成攻略目標的任務,把精神池等級提到最高!在那之前韜光養晦,努力洗白,扭轉彆人眼裡的形象,最後逆襲打臉!」

徐清然抓著勺子的動作一頓,若有所思。

他雖然跟同批次的人員不熟,但兄妹二人好像已經交上了不少朋友。於是,原本孤寂的飯桌,在他們加入沒多久就逐漸滿員,聊天聲音非常吵鬨。

他們提起了被押進來的原因。

“哎,我就是那天心情不好,正好遇到挑釁的同學,沒忍住把他們揍了一頓。”

“我把勾引我男朋友的狐狸精打骨折了。”

“我親戚嘴賤得很,那天又開始奚落我們家,還說我媽的壞話說得難聽,我就把他的臉給扇腫了。結果這為老不尊的,回去氣得把我舉報了。”

談笑間,他們突然望向面相良善的兄妹倆,問:“你們看起來很乖呀,怎麼被一起押了進來?”

妹妹緊張掐著小手指,小聲回答:“我,我們殺人了……”

飯桌安靜了一瞬。

直到哥哥摸著妹妹的頭,語帶歉意道:“抱歉,其實是因為那天我們父親酗酒回來又抓著我們打,把媽媽打得頭破血流,還帶了不認識的人來要把妹妹捉走,賣掉換錢。”

所以在反抗途中,不小心失手把父親和來抓妹妹的那個人給殺了。他當時差點被那位陌生叔叔暗算,是他妹妹幫忙把人砸了一下才讓他逃過一劫。

但因為拿的工具太堅硬,還帶了尖角,那人直接掛了。

聽完,飯桌旁所有人表情瞬間從震驚變成同情。

小係統也跟著嚶嚶:「宿主大大,他們好可憐啊。」

徐清然沒有理它,繼續埋頭吃飯,隻想趕緊離開這讓他不適的擁擠之地。

但挨著他坐的男生沒什麼心眼,怕他覺得被排斥,主動問:“小哥哥,你又是為什麼進來的啊?”

徐清然停下吃飯的動作,抬眸看了眼,全桌人的視線都在他身上。

很快又垂眸,拿起水杯:“殺了幾個人。”

又是短暫的安靜,大家有經驗了,補充詢問:“為什麼呀?”

徐清然喝了一大口水,啞聲回道:“沒有為什麼,就單純看他們不順眼。”

這回,飯桌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飯堂大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剛才那個無禮的少年臉上貼著紗布,白著嘴,罵罵咧咧走了進來。他手上也戴著跟徐清然一樣的黑手環,本來就不怎麼好的情緒在窗口的人跟他說‘來晚沒飯了’之後,達到極點。

他將托盤怒摔在地,還順便踹了一腳從他身邊悠悠經過的機器人。

少年製造出的動靜讓整個飯堂陷入死寂,視線轉了一圈後,最終落在一道默默低頭吃飯,看起來最好欺負的米白色背影上。

他表情吃痛地摸了摸臉頰的傷痕,然後走到那人身旁,重重拍了下桌子:“起開,你的飯小爺我要了。”

結果青年不僅沒理會他,甚至還默默把自己餐盤往桌子裡挪了些,像是害怕被他拍桌的手弄臟。這動作對心情極差的少年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翻手間直接把被他看上的那份餐盤摔到了地上。

裡面還沒吃完的飯菜,連帶挨著盤子的水杯,全撒了一地。

角落的妹妹往自家哥哥懷裡縮了縮,但表情又有點小生氣,敢怒不敢言。其他人也不敢出聲,怕一不小心也被卷入戰火。

惹事的少年對聚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是滿意。

同樣也注意到面前的青年,手上也戴了個跟他一模一樣的手環,心裡更樂了。

先不說他打架多年沒怎麼輸過,就這個手環他剛戴上那會兒就已經領教過它的厲害。這家夥要是敢跟他動手,就等著挨——

自喜間,青年突然起身,戴著手環的那隻手對著他受傷的那邊臉狠狠揍了過來。

徐清然揪著個頭還沒這具身體一般高的少年,心想,他就想安靜吃頓飽飯怎麼就這麼難?

少年臉上好不容易處理好的傷口又裂開,鮮血順著下頜流。可被人破壞吃飯心情,還見到有人浪費食物的徐清然顯然沒打算作罷。被他抓著的人邊大喊邊掙脫著要還擊,卻輕易就被他幾個動作壓製得死死。

他淡著張臉,直接把毛頭小孩的臉重重摁到地板那堆飯渣上,另一隻掰著他下頜的手很用力。

眼神沉靜得嚇人:“不是想吃?那就張嘴。”

少年受傷的臉不知是被他有意還是無意地壓在地面摩擦,痛得他雙眼通紅,生理淚水控製不住掉落。眼角餘光還能瞥見對方強行讓他張嘴的那隻手,紅色珠子一閃一閃冒光。

這是手環正在發出攻擊的信號。

可對方掐住他的手力道依然穩得很,他終於感受到了些許驚恐。

因為體驗過,才知道惡塔即使基礎懲罰也不是玩鬨的。他剛才被電了一次就痛得躺在地上緩半天,這個長得脾氣很好的男人,這種忍耐度,怕不是一個準E——

他還在為自己的發現震驚,後衣領又被人微微拎起,然後又按著他的頭往黏糊糊的地面砸了一下。

砸得他頭暈眼花,毫不留情,傷口痛得他喊不出聲。

於是,飯堂裡的所有人都能聽見不久前,還一副想要挑戰全世界的少年,發出屈辱的顫聲說:“我,我吃……我吃嗚……”

哪還有之前的囂張樣。

·

鬨了這麼件事,徐清然隻吃了個半飽。

也毫不意外被工作人員帶走了。

四號樓的大門口,徐清然伸著手讓工作人員檢查他的手環,另一隻手的腕上也額外加了一個。

“沒壞啊……”

穿著銀龍製服的工作人員呢喃道,檢查完又板著臉對他說:“才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對彆人動手,這樣的脾氣你是走不出惡塔的。”

徐清然回道:“我覺得我脾氣挺好。”

他都沒怎麼生氣。

工作人員當他睜眼說瞎話,領著他就進入了更深層的4號棟。

這裡的氛圍與最外的5號樓明顯不一樣,剛上樓就能夠聽見裡面傳來各種各樣的叫喊聲,有在發脾氣砸牢門的,也有的在默默發神經。

說是要讓他在這樣的環境獨自待上幾天,好好反思作為,再不知道悔改,就要開始動真刑了。

徐清然被帶到了4塔的某一層樓。

這一層的每個隔間,都是座單人牢獄。牢門似乎也是星砂材質,最普通的半鏤空設計,可以第一時間察覺裡面人的情況。監牢欄杆設有防止逃跑的機關,他就見到一個試圖撞破牢門的人,突然倒在地上瘋狂抽搐。

工作人員見著,也沒搭理。

牢門上都掛著裡面人的基礎資料,他都會隨意看一眼,大部分都不是他所知道的E型者。

沒多久,他們遇到了另一位負責這層樓巡視看管的守衛。

倆工作人員邊登記他的資料,邊嘮嗑:“哇,才來半天就被送到4塔的,我最後一次遇到……也就是前段時間越獄的那位了。”

“說到他,他是已經確定了E型吧?人找回來了嗎?”

“沒呢,發現的時候他都已經逃出女王星了,現在不是正嚴格把控全國關口搜尋嗎?我負責關口的幾個兄弟天天都在吵,說突然需要加班站崗就很煩。”

“哈哈哈,幸好我沒被調換到那裡……”

徐清然趁他們聊天,隨意打量了周圍一眼,突然見到有座房間裡,一個地中海發型的男人雙腳跪地,不斷對著空無一人的牆壁磕頭,嘴裡神經兮兮念叨:“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求求你放過我……”

也許是他的目光過於強烈,對方有所感應般,回過了頭。

然後雙眼突然瞪大,見鬼般對著他叫了起來,磕頭對象也變成了他:“對不起對不起!不要,不要來找我,我真不是故意害死你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下藥害你孩子,是她讓我這麼做的,都是她,你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