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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想起來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劉兄真名叫什麼,卓既白熱心腸地給他解答:“他叫劉彥昌,城北商戶劉家人。”

劉彥昌。

怪耳熟的名字。

他下意識就道:“那他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劉沉香?”

卓既白一下聽懵了:“什麼?”

蕭洄隨意笑笑,“沒什麼,我隨口說的,彆太在意。”

“你嚇到我了。”卓既白心想,蕭洄這人就是與眾不同,就連開的玩笑也與常人不一樣。

剛剛那一瞬間,他差點就要懷疑劉兄是不是真的瞞著他們所有人有了個孩子。

扶搖宮門前,兩人道彆。

季風上前來接他。

“公子,車上有人在等您。”

蕭洄把書袋扔給他,偏頭看到馬車前坐著一人,長清也看到了他,遙遙行了一禮。

“我二哥還是二嫂?”

轉念一想蕭珩可不一定願意上他那車,又覺得自己多餘問這一句話。

“算了彆說了,我已經有答案了。”

季風本來也沒有接腔的意思。

他好像被少年一句“二嫂”給弄懵了。

蕭洄上了車,果不其然在裡頭看見了溫時。青年正坐在側方賬冊,手邊擺著算盤和筆墨,果盤茶壺被他放到一邊。

蕭洄喊人:“阿時哥。”

“怎地這般久才出來?”溫時合上賬本,微微一笑,“不介意我提前上車吧?”

“怎麼會介意。”蕭洄走去主榻上坐下,拍拍旁邊的羊絨墊,“你坐過來唄,這兒軟。”

他這話說的。

這白馬香車裡,但凡能坐能躺的地方就沒有硬的。

“不用,我坐這兒方便算賬。”溫時道,“今日來這邊收租,正巧路過扶搖宮,就想來蹭個馬車,順便找你說件事。”

榻邊上有個木櫃,蕭洄親手做的。他打開最下面一層,拿出一團紅線,邊團邊聽,“你說,我聽著。”

車門外,季風和長清分坐兩側。這次是坐彆人的馬車,長清很自覺地沒去跟人搶活乾。

餘光瞥到這少年正低著頭在整理馬鞭——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整的。

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勞煩你了。”

性格冷酷怪異如他,長清已經做好了被無視的準備。但他沒想到少年居然偏頭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開口問了一句:“你為什麼一直戴著面具?”

涼涼的,一如既往地欠揍。

“……”

還不如不說。

長清收回了笑,語氣淡淡的:“小友,我想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互相探聽彆人隱私的地步吧?”

旁邊季風淡漠地點了下頭:“哦。”

話題就此結束,誰也沒再開口。

片刻後,季風鼓搗完馬鞭,馬車終於啟程。

***

車內,兩人一個算賬一個編繩,邊乾邊交流,絲毫不耽誤。

“你想讓我去教花滿樓的師傅做皮蛋和鹹鴨蛋?”

“嗯。”

之前蕭洄送去的皮蛋盛宴確實好吃,饒是嘗遍了諸多美食,溫時也是頭一次吃到這種味的。

怎麼說呢,就是感覺和傳統意義上的美食完全不一樣,但又很好吃。

他以前不是沒吃過所謂的皮蛋和鹹鴨蛋,但都沒蕭洄做的好吃。

“這個你放心,我花滿樓不會白讓你教,肯定會付給你滿意的報酬。”溫時停下筆,道:“花滿樓在京都開了三年,每年都會推出新菜品,今年也不例外。我想讓你試著教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考慮長期購入江南的鴨蛋。”

對於他把心思打到自己身上,蕭洄絲毫不意外。

他似早有準備,一點不含糊。

“教可以,但我不要報酬,我需要分紅。”

溫時一挑眉,“你倒是敢開口。”

花滿樓光是一日的盈利就抵得上普通商戶一月甚至半年,他如今這般開口,可不是一個皮蛋做法所值的了。

兩人都十分清楚這一點。

溫時沒有急著拒絕,他在等他的下文。

果然,少年並沒有讓他失望。蕭洄將編織好的紅繩穿進木刻上的小洞裡,道:“我每月能提供一道菜品的菜譜,要得分紅也不多,隻要三成。”

他解釋道:“是我提供的菜品的三成。”

他還沒有臉大到要總盈利三成的地步。

“怎麼樣?”

溫時似有意動,沉吟片刻後道:“你當真能每月提供一道?”

“當真。”

“可能保證質量?”

“自然不比皮蛋差。”

“行,我答應你。”

蕭洄笑了,眼睛彎了彎,故意問:“都不嘗嘗看嗎,阿時哥這麼信任我啊?”

溫時也笑,嗓音溫潤清澈,“這一點我從未懷疑。”

“小洄。”他緩緩道,“你永遠不會知道你自己是個多麼有趣的人。”

蕭洄哼了一聲,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翹得老高。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少年一點不謙虛,驕傲地昂起脖子道:“我的確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人。”

“嗯。”溫時意味深長道:“也是臉皮最厚的人。”

蕭洄隻當沒聽見。

木刻做好了,他在上方穿了根用於佩戴的紅繩,最後又在末端穿了顆綠色的瑪瑙石。

蕭洄捏著紅繩,一縷縷的光線從縫隙中穿過來,空氣中細小的灰塵也清晰可見,錦鯉木刻和穗子由於慣性在空中不停晃。

他問:“好看嗎?”

溫時直白道:“送我的嗎?”

“當然不是。”蕭洄將木刻收起來,眼睫垂下,道:“這是送給彆人的回禮。”

溫時冷不丁冒出一個名字:“晏南機?”

“呃——”蕭洄一下卡殼。

不用聽回答,隻用看反應溫時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坐直了身子,道:“真是他?”

蕭洄不與他對視,隻說:“他之前送了我一個平安扣,我得回禮。”

“我記得晏之棋好像也送了你一枚玉佩,你怎麼沒給他送?”

蕭洄道:“我已經送過了。”

“也是自己親手做的?”

少年沒回答了。

一陣難言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半晌,溫時重新翻開賬冊,啪嗒的撥算珠的聲音響了一會兒。

又過了一會兒,溫時再度開口,語氣尋常。

“你在金陵,應當結識了姬銘吧。”

像被戳中心事,少年眉睫顫了顫,但沒說話。

溫時好像也不需要他說話。

“你既認識他,想必也該知道他和晏南機的事。”

雖然他沒將話說儘,但兩人都清楚其中的意思。

藏在袖子裡的木刻硌著手臂,不斷地提醒他這件事。

“知道的。”

即使沒人告訴他,他也能猜得到。

因為他真的跟姬銘很像。

很快,他又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