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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洄跟著溫時來到其中一處。

這裡的負責人是一位很胖的中年男人,叫光叔,清河人。這已經是被累瘦過的了,沒來施粥前,比現在還胖。

“光叔,一會兒我站哪兒啊?”

光叔上下打量他,不太確定道,“這位公子,你確定你要去嗎?”

以他的眼光瞧這小公子,特瘦一人,往人堆裡一站,他都擔心會被難民給擠沒。俏生生一人進去,破破爛爛出來。

白白嫩嫩一少年往那一站,不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此人好欺負,快來!

“不能嗎?”

光叔為難地看向溫時,“老大,這……”

“沒事。”溫時從旁邊拿起兩條圍裙,“他跟我一塊兒,你去忙吧。”

溫時脫下擋風的披風,裡頭穿了件很修身的白衣,他擼起袖子至手肘,又把圍裙係上。蕭洄直盯著他露出來的小手臂看,沒肌肉,很瘦。

滿意點頭。

嗯,平衡了。

他也脫下披風,係上圍裙,擼起袖子,露出沒肌肉的手臂。

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

蕭洄被溫時按著在粥桶旁邊坐下。——給他遞碗。

施粥已經好幾天了,除了今日新來的難民外,基本上人手一個碗,用到蕭洄的地方不多。他就這樣坐在後面,整個人都被前面擋住。

“……”

或許是感受到身後的怨念,溫時轉過身來,彎了彎眼:“誰家的小孩,嘴撅得這麼高?”

蕭洄不想看他,直接轉向另一邊。

馬上就到施粥的時辰,已經有難民圍在柵欄外面了,錦衣衛用人肉築成高牆,溫時準備提前施粥。他拍了拍鬨彆扭的蕭洄,道:“好好在這兒待著,哥哥一會兒再跟你說。”

蕭洄回答得不情不願:“知道了。”

聽說可以施粥後,難民們瘋狂地湧進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生的渴望,有了前幾天的經驗,即使再餓也懂得排隊——因為不排隊會沒有飯吃。

光叔在一邊中氣十足地喊道:“來來來,彆擠,一人一碗不要搶,沒碗的提前跟我說。”

語氣熟練,儼然刻進肌肉裡喊了很多遍。

蕭洄坐在一邊兒,和另外一個小孩給他們遞碗。那麼大一桶粥很快就空了,光叔去後面派人上新。

突然,難民隊伍後頭傳來一陣混亂的吵鬨聲,幾個看起來面相凶狠的漢子帶著一眾人直接衝過來。

“是糧食!那裡有糧食!”

為首的漢子大叫一聲,帶頭衝進來,長長的隊伍一下就亂了。難民們維持基本活動已是不易,更彆說跟他們鬥。

有難民被他們推倒,這群漢子很快擠到前面。

“聽說你們這裡發糧食?快,快給我來一碗!”

負責舀粥的人雖然生氣,但也儘量心平氣和道:“要粥去後面排隊!”

漢子黑著臉道:“老子要粥!”

“去後面排隊!”

“娘的!”見他不配合,漢子一下怒了,“什麼排隊不排隊,擺出來不讓人吃乾看著?”

他作勢要動手,被溫時用飯勺把敲了一下,“過去排隊。”

“你憑什麼打我!”漢子見這是位柔弱清秀的青年,又掃視全場,小的小,瘦的瘦,沒有個能撐場子的。剛剛歇下去的貪欲又冒出來了。

“我不去!我都已經到這了,給我們一碗粥會怎麼樣?!”

他後頭的同伴跟著道:“就是就是,你們粥擺出來不就是給我們吃的嗎!”

“快點吧,我都要餓死了。”

因為他們這一鬨,有滑頭的人趁機插進隊伍,場面一下混亂了。

那帶頭鬨事的漢子看起來絲毫不想退,蕭洄捏緊了手裡的碗,注意力一直在溫時單薄的背影上。

準備一有意外,他就一碗砸過去。

但溫時始終很平靜。

任憑他們怎麼鬨,一直很平靜。

這群人吵了一會兒,見這個柔弱書生沒有反應,不由得停下來。

“說完了?”溫時平靜道。

“說完什麼說完,我們要粥!”

溫時:“去排隊。”

眼見著說不通,漢子見錦衣衛在另一邊做事沒空管這邊,眼神直直盯著粥桶,作勢要搶。

他們剛有所動作。

嘩——

一陣聲響後。

那名看起來瘦弱無比的、手臂非常細的青年一下子將整個粥桶單手舉了起來!

準備扔碗的蕭洄:“……”

準備鬨事的難民:“!!!”

青年的背影單薄而纖瘦,肩胛骨的輪廓明顯,舉起來的那隻手的手臂細,但繃得很直。

他語氣平緩,一字一頓道:“我說,排隊。”

驚雷一般在場內炸開。

鬨事的人被他嚇到了,恐懼地收回蠢蠢欲動的手和腳。他們震驚且不甘地看了溫時一眼,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隊伍重新歸於平靜。

溫時放下粥桶,回身便對上少年驚愕的眼神。

他微微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陽光在他身後散開,純白得像個天使,與剛才那個單手舉起大桶的判若兩人。

他一時分不清是日光溫柔還是人溫柔。

蕭洄看到青年伸出食指豎在唇上:“噓。”

“不許告訴你二哥哦。”

作者有話說:

嬌嬌:目瞪口呆jpg!這就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二嫂!

(扭曲)(感受到背叛)(陰暗地爬行)(憤怒退出二嫂後援會)(已黑化)(並且決定告密)

第51章 風入鬆 01

豫州, 災後重建地。

幾天過去,雨勢稍緩。

豫州幾乎全城被淹,晏南機帶著部隊在一處製高點安頓下來,搭建了臨時的難民收容所, 將帶來的物資發給難民們。

姬家在收到消息後二話不說就派人清點了大量錢糧, 還在金陵呼籲其他商戶一起捐贈物資幫助朝廷和三州度過這場難關,其中第一批在昨天就已經送到了。

趁著潮水漸退, 晏南機跟著工部的人重新去穩固堤壩。為了方便行事, 他和大多數人一樣, 穿的是黑色或者青色的粗布短打麻衣。

一開始工人們還惶恐,覺得這種錦衣玉食的大人肯定是來做樣子, 幫倒忙。

結果兩三天下來,人比他們做得還要好。

工人和官兵們糙慣了,見到青年那雙白淨的手臂在汙水裡攪來攪去,後者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時, 感到一陣牙酸。

對方擼了袖子, 墨發用一根再普通不過的木簪束著,寬肩窄腰, 手肘支起, 肩背微弓,立在汙水裡冷淡地垂著眼, 神色未變。

仿佛立身之地是天界瑤池。

但臟的就是臟的。

就是晏南機本人不嫌棄,他們都在替他嫌棄。

*

工人們都說晏大人心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