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符篆上的畢生造詣。”格夢如是道。
她聲音縹緲,想起來很久前的記憶。
“他們都說,不能攻擊的符篆,就是沒用的符篆。”
“但我總覺得這是有用的,所以想傳承給你。”
小小的符篆晃悠悠飄起,沒入江羨好的額間。
曾木柔緩聲:“你的靈魂已經擇主,她離開秘境後,你會隨她一起。”
“我不再是祭司了?”江羨好問道。
曾木柔搖頭:“不,你依舊是祭司。”
她看著虛影裡的身影,像是在看一個未來。
“她會是下一任天祭司。”
“在未來,她很有可能是整個大陸萬年來,唯一的一位——神祭司。”
虛影裡,司禎用孱弱的身軀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她用這樣的力量包裹著江羨好的手,把她從無休止的噩夢中救了出來。
如納百川的海,保護著每一條小溪流。
“好好輔佐她。”
曾木柔拍了拍江羨好的肩膀。
她或許看不到神祭司誕生的那一天,但總有人能代替她看到。
幻境裡,佘年繼續吃司禎喂到嘴邊的肉。
一口接著一口,直到吃完一整隻雞。
肚皮從扁扁的,變成圓滾滾。
司禎找到了新的好玩的東西,狐狸的肚子。
她一下一下地摸著,佘年從最開始的反抗,到彆扭地不再掙紮。
司禎覺得這次的幻境比上次的好過一萬倍。
上次的幻境裡,她被禁錮住了,但這回的秘境,隻要不需要走劇情的時候,她都是能自由活動的。
曾木柔將一些不必要的內容都抹掉了,而隻留下了希望司禎看到到的片段。
對此司禎一無所知,她過上了擺爛吃肉摸狐狸的逍遙日子。
給小狐狸洗澡,給小狐狸喂食,擼小狐狸的毛然後聽他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預想的追捕沒有一次到來,自從她逃出寒潭水牢後,沒有人來挖她的靈根。
而佘年也因為司禎,過上了一個與記憶裡完全不同的幼崽期。
司禎的那縷神識最終被困起來,飄蕩在佘年的識海。
小波浪一樣的神識也像它的主人一樣沒有正形,每日溜溜達達就往佘年的識海邊緣闖。
識海邊緣,是佘年的神識。
而佘年就在這樣神識與神識的觸碰裡,變得越來越奇怪。
那縷小波浪像是帶了司禎靈氣裡的雷電之力。
神識相碰的時候,他會渾身發抖。
他從來沒受到過這種攻擊,於是把所有奇怪的感覺都歸結為司禎靈氣的雷電力。
都是司禎的靈氣不好。他不喜歡雷電。
日複一日,他的身體也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他越來越喜歡黏在司禎的身上,甚至睡覺的時候都不再抱著自己的大尾巴,而是蹭上司禎的脖頸。
像是一條狐狸圍脖。
司禎如果不抱他,他就會開始焦慮,暴躁。
每一次,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又不由自主地跑去貼貼司禎的時候,他一張狐狸臉就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從司禎的懷裡跳出來,正襟危坐。
很優雅地用後背對著司禎,表示不稀罕她的懷抱。
但黏人的是他,而不是司禎。
司禎看到狐狸跑掉也不會伸手撈,畢竟她現在是富裕人家,她天天都有狐狸可擼。
而沒被撈的佘年,狐狸背影更落寞了些,會無意識地往司禎的方向看。
在司禎練劍的時候,蹭到她的腳邊。
然後等司禎彎腰,又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嗖地一下溜走。
坐在遠處的樹杈上嚴肅地看著她。
或者在司禎盤膝修煉時,跳進她的腿間,在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後,再一次跑走。
找到安全距離後,坐好,打量著司禎。
這個女人身上到底有什麼勾引狐狸的東西。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佘年如是想。
等他出了秘境變成人後,他的不正常肯定能改變。
但是現在作為一隻狐狸,他也不允許自己發生這種不可控的變化。
有司禎的地方,很讓狐覺得燥熱。
而且在離司禎近的地方,那一縷小波浪會不斷嘗試衝破他的包圍。
一次次撞上他的神識。
還是離遠些好。
於是這天夜裡,一個本該靠在司禎頸側睡覺的晚上,佘年跑了出去。
在樹上睡覺就總不會有奇怪的感覺了。
但佘年還是低估了狐狸身體對司禎的依賴。
在睡著後,狐狸身體感受不到令人安心的味道,他開始用尾巴蓋住自己。
但尾巴上自己的味道也依舊不能讓他安心。
於是小狐狸夢遊了。
它矯健跳下了樹,走到司禎的身邊,閉著眼睛用狐狸臉上最軟的肉蹭著司禎的面頰,然後用額頭貼住她的額頭。
這是那縷小波浪,離她的主人最近的時候。
它試圖撞擊佘年的神識回到它主人那裡,但遠古大妖血脈的神識不是它能撞開的。
既然撞不開,這縷小神識,就借著這樣近的距離,把這幾天從佘年腦袋裡偷到了的破碎記憶送到了它主人的腦海裡。
司禎夢到了自己的狐狸變得很慘。
它被自己的族人用火燒,被追著跑。
為了隱藏氣息他滾進了泥漿,把自己變成黑黢黢的樣子。
他柔軟的白色皮毛不見了,身上散發著爛泥的惡臭,毛被黏在了一起,一縷一縷的。
很小的一隻狐狸,沒有大狐狸的教導,隻能用本能去隱匿自己的氣息。
但他還是被發現了。
因為那條比身體還大的尾巴。
他的尾巴被其他妖獸重重踩在腳下,開了靈智的猛獸聞到他血脈裡的香甜味道,張開血盆大口。
小狐狸眼淚一直掉,拚命掙紮,以斷了半條尾巴的代價逃出虎口。
雨後的爛泥邊,小狐狸氣急地拍打著自己鮮血淋漓的的尾巴,他用爪子撓,用牙咬,可尾巴一直在那裡。
他再次把自己塞進滿是泥漿的坑裡。
這次惡臭的氣息混雜著鮮血的味道,傷口被泥沾滿,疼地狐狸直抽氣,眼淚不要命地流。
狐狸想斷尾,但這條大尾巴好像有極為逆天的修複能力。
不論是斷尾,還是小狐狸自己無數次嘗試毀壞這條尾巴,這尾巴始終能修複如初。
可無論是受傷的過程,還是長尾巴的過程,都太疼了。
小狐狸好像很怕疼。
回回都到處打滾。
狐狸不會捕獵,好像沒有誰教過他。
他缺失的一小塊神識始終沒有修補,不管乾什麼都慢吞吞的,連捕獵都是。
於是小狐狸隻能去找腐肉,撿垃圾吃。它流著眼淚,忍著惡心,他隻想活下去。
在狐狸一次又一次的逃脫後,妖獸們聯手了。
它們對這隻小狐狸圍追堵截,把他逼追到廣闊的平原,然後從四面八方圍住他的路。
小狐狸跌在妖獸的中間,它太害怕了,怕到渾身發抖,卻還是在找逃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