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柴桑鏖戰(1 / 1)

“黃忠老兒,欺人太甚!”

太史慈一拳錘在牆頭,黃忠軍此舉,已經不單是挑釁了,而是十足的羞辱。

城下,齊榮道:“將軍,太史慈又冒頭了。”

黃忠自己也看著,輕描淡寫回了一句,“再射一輪。”

齊榮咧嘴一笑,“得令!”

太史慈立於城頭,見城下有所動作,當即出聲提箱,“速速躲避!”

話音剛落,城頭再度遭受一番狂暴打擊,巨矢入牆,或砸壞軍資,使得狼藉城頭,愈發狼藉。

部屬忍不住數落,“這黃忠攻又不攻,就搞些破壞,不知是何意。”

“黃忠此舉,不過是想借機消弭我軍士氣,將士們避,莫去觸碰那黴頭,留著力氣殺敵!”

太史慈高聲呼喊,借機鼓舞被打擊的士氣。

“報——”

令兵快速跑上城頭,“稟將軍,羅褚校尉於牛子嶺被劉虎斬殺。”

太史慈眉頭一皺,“可有韓林消息?”

“韓校尉此戰敗於黃忠,往南撤去了宜春,後去了廬陵。”

太史慈離岸作戰久了,昨夜剛回柴桑,不曾想建城與建昌的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差。

為今之計,隻能死守柴桑了,也不知主公……

太史慈剛剛想到孫策,便聽到警報之聲。

“將軍,黃忠軍攻城了!”

隨後,城下喊殺聲傳來,太史慈與兵士剛一起聲,便有巨矢暴射而來,數名守軍一不留神,便被釘死在牆上。

“放箭還擊!”太史慈下令。

隨後自己也取出弓矢,朝城下一瞄。

“嗖”的一聲,箭矢掠過,射死一名抬著攻城梯的兵士。

下一瞬,城下也有弓弩手到位,對城頭對射起來,借助弓弩掩護,黃忠軍快速將攻城梯架起,先登隊開始頂著盾往上爬。

不攻則已,攻則全力以赴,感受滿天箭矢,其中還夾雜著威勢巨大的強弩巨矢,太史慈對黃公的攻城壓製力到了全新的認識。

難怪就連賀齊,也守不住豫章防禦能力第一位的南昌。

荊州軍與黃祖軍,毋論陸上與水上,其器械使用能力,皆超出江東軍太多。

說不出的感覺,太史慈隻覺自從來了豫章,便再不複往昔浴血征戰的暢爽之感了。

與黃忠劉磐曠日持久的周旋,主公孫策遇襲的噩耗,以及此番彭蠡澤及柴桑的疲於奔命和無力之感。

“他們上來了!”

一道暴喝結束了太史慈的走神,他當即棄弓,取下雙戟,撲向一邊。

一名荊州兵剛剛頂著盾牌冒頭,便被太史慈一戟戳中面門,栽倒下去。

太史慈見右側有人攻上城頭,便持戟去援,將僥幸躍上城頭的數名荊州兵迅速圍剿致死。

再看一眼城頭,便見有源源不斷的兵士,正朝著城頭湧來。

此番苦戰,在所難免。

···

急促的腳步聲進入郡府。

正潛心撰寫文書的諸葛亮被驚動,抬眸看著愈發接近的薛夏。

“主君,黃公來信,彭蠡澤之戰險勝,甘寧力挫群敵,封江夏水軍督,此刻甘將軍已回到贛水候命。”

諸葛亮聽罷,又伸手取過文書,自己看了一遍,嘴角微抿,“興霸倒是立了大功。”

“主君,想必柴桑之戰,也開打了。”

薛夏覺得諸葛亮事多,於是出聲提醒。

諸葛亮並未順著柴桑戰事回複,又是放下文書,轉後又取了兩份帛書遞給薛夏。

“這封傳黃公,這封,傳蘄春。”

薛夏拿著帛書一愣。

主君都安排好了?

“喏!”

薛夏當即領命離去。

諸葛亮起身,再度走到懸圖前,望著江夏方向。

既然彭蠡澤之戰取得優勢,那取柴桑基本就沒有多少懸念了。

而柴桑拿下之後,便是在整個圈內清掃江東殘餘勢力。

這些,都是按部就班的後續之事,已經不需要他操心。

接下來,便是鞏固這一係列戰鬥的收獲,然後開始休養生息。

而趁著江東敗勢,江夏方面當出兵攻取廬江尋陽,修築強大防禦工事。

一者,鞏固江夏疆土,將戰亂引至敵境,其二,以尋陽和柴桑兩岸照應,可封鎖江面,製霸江水水域。

此舉,乃與兄長兵出比陽,鉗製徐晃郭嘉,有異曲同工之妙。

若能做到這一步,豫章的戰鬥成果,才能算鞏固下來。

再往下,諸葛亮會建議黃祖往廬陵郡用兵,至於是否采納,那就是黃祖或劉表的事了。

離家日久,諸葛亮覺得也是時候回家族一趟了。

···

滔滔江面,映照出一層餘暉,大船徐徐行駛,在彭蠡澤上漾開一圈圈波紋,竟有一絲安寧。

黃祖閱過諸葛亮之信,捋著胡須揣思。

“兵貴神速,兵貴神速,還是賢婿想得周全呀!”黃祖一咧嘴,“速傳軍令給陳就,命他與王威一道,攻取尋陽。”

“黃公,前方就是柴桑渡口了,渡口停堵了數百船隻,我軍難以靠岸。”

“如此說來,朱治徐盛之流,皆已回柴桑了?漢升那可有消息?”

“還未有消息傳來。”

黃祖垂眸思索,“再往前走走,尋個登岸地點。”黃祖決定道。

“黃公,渡口這幾百條船隻,要付之一炬嗎?”

黃祖連連搖頭,喝斥道:“胡鬨,柴桑勝後,這些便是黃某的戰利品了。”

下屬訕訕一笑,連忙拱手認錯。

渡口遍布各色船隻,大小樣式不儘相同,皆隨意停靠,好似船主人有性命攸關之事。

渡口向西,雅雀山的狹下山道上,正有兩軍短兵相接,正是劉磐軍與朱治軍。

吸取了昨夜太史慈軍跑掉的教訓,劉磐這回可謂真的拿自己和將士填在了山道上。

劉磐心中清楚,黃忠這時候可是在攻城,與那種慘烈的戰鬥比起來,自己堵住山道,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朱治欲過,那便隻能殺過去。

而北面的馬宿嶺下方,同樣是劉磐的另一部人馬,也是死死守牢道路,不給徐盛任何機會。

在雅雀山道和馬宿嶺道,同時進行著一場慘烈不輸柴桑的戰鬥。

雙方兵士的屍體遍布山道,流血向著低窪處彙聚,流進了山河的水道,仿佛新迸的血色山泉。

劉磐橫刀於前,鳳嘴長刀已被浸潤成紅色,在朱治攻擊的間歇,劉磐則是毫不顧忌地往地上的屍身上一坐,渾身鬆懈,以緩解全身僵硬的肌肉。

另一邊,朱治見荊州兵如此死絕,幾乎是寸土不讓,雙方各付出數百條兵士的性命後,朱治不得不重新考慮起這條路。

若真的勉勉強強,帶著疲憊和一身傷的身軀趕到柴桑城,沒有立即加入戰鬥的能力,趕上了又如何呢?

朱治在遲疑,劉磐在狂笑。

他笑江東鼠輩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或許最難堅守的階段,已經過去了。

劉磐止不住地笑。

兩道以西,柴桑城,南門。

夕陽餘暉映照而下,光線略顯溫暖柔和,然大地之上,卻是滿目的瘡痍與血腥。

城頭上廝殺不斷,反複拉拒,城頭下已經堆了厚厚的屍體,攻城白刃戰,是攻城方一道不得不越過去的檻。

縱有屍山血海,依然有兵士們無畏地攀上滿是鮮血的登城梯,小心翼翼的朝上爬去。

如若不然,那些好不容易在城頭占據了一席之地的同袍,很快就會被圍剿殆儘。

每有幾名荊州兵士在城頭立足,江東軍便會大聲咆哮,而這個時候,太史慈便會率一小隊,徑直殺到,將立足城頭的荊州兵圍剿而死。

一整日,幾乎都是這個循環。

期間,還伴有黃忠的強弩襲擊,箭雨襲擊。

即便是處於絕對優勢的守城一方,傷亡也遠超太史慈想象。

太史慈眼望愈漸西垂,隨時可能落下的日頭,長籲一口氣。

太史慈心中複雜,希望是,第一日總算挺過去了,黃忠的強弩,也射完了。

失落的是,目前為止,朱治與徐盛軍,皆沒有支援回來。

黃忠也西望一眼,面色依舊從容,但手裡拽著的馬韁,已拽出汗來。

太史慈駐守的柴桑城,其難度明顯比賀齊駐守的南昌要大。

賀齊或許算得上是統兵之將,但個人勇武,遠不如太史慈。

在這種依靠前陣搏殺的戰鬥中,靠身先士卒帶動的士氣,與靠嘴鼓舞的士氣,自然是不可同日耳語的。

黃忠感到一絲棘手。

根據劉磐送來的情報,朱治軍與徐盛軍,分彆阻於雅雀山和馬宿嶺之外。

但全局而言,還有董襲與淩統的兵馬,退回了曆陵,而曆陵位於柴桑之南,對黃忠而言,恰似芒刺在背。

好在有劉虎把守牛子嶺,盯著曆陵,目前為止,沒有董襲與淩統出戰的消息。

多半是柴桑的消息,被劉虎封鎖了,以致曆陵遲遲沒有動靜。

但這種事是很偶然的,黃忠不能寄希望於他們一直不知道。

另外,江水以北的廬江郡尋陽縣,與柴桑不過一江之隔,若是來援,隻需半日,或一夜。

“將軍,天快黑了。”身側的嚴軻提醒道,“挑燈夜戰否?”

“彆無選擇。”黃忠淡淡回道。

這個時候,就是拚意誌力了。

“要不,我帶人上?”嚴軻建議。

黃忠望一眼嚴軻,神秘一笑,“你有你的任務的,切記休整好,以防意外,我軍必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拿下柴桑,否則明日,怕是連城頭都未必摸得上。”

黃忠清楚太史慈的定力,若這次拿不下來,一旦泄氣,短期內可真就功虧一簣了。

嚴軻面色也凝重起來。

黃忠卻輕鬆地提醒他:“嚴司馬,今夜多派騎哨,牛子嶺,廬山,還有北面江岸,皆要加強巡防。”

嚴軻點點頭,這個時候,可萬不容突然冒出來的援軍給擾亂了。

夜色降臨,牛子嶺山道,一支兵馬正沿山道而走,忽地,眼前之人發現前方山穀道上竟燒著一團火焰,

董襲不由停下腳步,四下張望起來,兩側高山在夜色中有一道為不可察的輪廓,期間林木在夜色中“沙沙”作響。

董襲眉頭一皺,當即下令,“搗毀篝火!”

幾人正欲行動,忽聞上方傳來一道笑聲。

“哈哈,夜間出行的鼠輩,劉虎在此恭候多時了!”

董襲聞聲,非但沒有驚嚇,反而咧嘴一笑,“哼哼,果有伏兵,起盾,繼續前行!”

為走此道,董襲也是做了準備的。

他知道羅褚兵敗於此,敗於箭矢和火攻,他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山火燒過一次,哪有再燒的道理,董襲準備了預防弓箭的盾牌,當即快速通過山穀。

碰上阻礙,也有人負責開道,有人負責以盾防護,關鍵是,黑夜之中,劉虎也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見幾處篝火都會搗毀,劉虎不由發笑,老鼠果然怕火,可是摸著黑,他們就能過嗎?

董襲軍以盾牌護住兩翼,一路行進無阻,兩側射來的箭矢打在盾牌上,“砰砰”作響。

見進展順利,董襲心生驚喜,劉虎的防護,這麼敷衍的嗎?

然而咧開的嘴還沒收回去,便聽見前方傳來陣陣慘叫。

黑色的夜下,董襲的笑容瞬間消失,繼而擔憂爬上面龐,問話之聲也透著焦急。

“前方何事?”

“董將軍,前方有木牆攔住去路,後方多有弓弩射出,木牆牢固,衝不過去!”

木牆?劉虎建了一道木牆堵死了穀道?

“什麼鬼牆,不可能有推不倒的木牆!給我衝!”董襲下令。

他想象中的,乃是劉虎打了地樁,再以木頭固定而成,就像臨時營地的柵欄一般。

他哪裡知道,這是偏廂車之牆。

那木皮鐵骨的構造,彆說人力,就算戰馬全力衝撞,也未必撞得開。

董襲不信邪,當即命人頂著盾牌向上衝撞。

一次,兩次,三次……

木牆沒有絲毫反映,董襲依舊不信邪,自己拿著盾牌頂撞了一次。

直到他被巨力反震得七葷八素,這才真正意識到這東西不簡單。

“用火攻,對,用火攻!”董襲好似尋到了方法。

然後發現,這山穀之中,能燒的東西,早燒完了,餘下的,不過是灰與炭而已。

“將盾牌支起斜面助跑,強攀過去!”董襲又生一計。

於是江東兵士再度開始操作,在這過程中,還要防護三面射來的箭矢。

劉虎居高臨下,聽著董襲一個個鬼點子,忍不住直笑。

“將士們,給老鼠們打個火,換火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