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佳肴豐盛,身邊還有長得好看的侍女不停舀來醴酒,醇香濃鬱,後側還有嫋嫋之音傳來。
宴會也是分等級的,似這般禮遇,令諸葛巡有受寵若驚之感。
雖說南陽之行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不過事實上,這是一場交易。
宴上,劉表與劉璃互動最多,聽著她講述南陽之行的各種經曆,一個講得天花亂墜,一個聽得聚精會神。
諸葛巡自顧埋首享用美食,偶爾聽到父女倆打趣,也不動聲色地會心一笑。
說著說著,劉璃突然將諸葛巡索贈鎧甲之事說了出來。
諸葛巡連忙側過頭,朝她一陣擠眉弄眼,讓她彆提此事。
劉璃還以為諸葛巡讓他提自己。
接果邀功似的將諸葛巡的製甲方案說了出來,滔滔不絕,恨不能將諸葛巡的新奇構思和盤脫出。
諸葛巡默默抹額,汗流浹背了。
那些新奇構思,劉表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唉,地主家的傻孩子,還想著為諸葛巡說話,殊不知已經好心辦壞事了。
原本諸葛巡打算將製甲項目落地之後,再告知劉表,沒成想直接被劉璃抖了出來。
倒不是諸葛巡心虛,涉嫌甲具管製品什麼的。
冶鐵的儘頭肯定是製作兵甲,當初劉表鼓勵諸葛巡探礦,便已提及此事。
劉表是不希望鑄造這一產業儘數由蔡氏壟斷,故而有意給諸葛氏方便,包括訂單,包括宜城,甚至親自前往為諸葛氏背書。
可要分蔡氏的肉這件事,是能當著蔡夫人的面,放在飯桌上說的麼?
這事得慢慢來,默默乾,等一切成了定局,蔡氏再想如何,都木已成舟了。
可一旦放到台面上來,事還沒乾呢,可能阻撓就來了。
劉璃這養尊處優的韶華年紀,也不可能會懂這種政治默契。
諸葛巡望向劉表時,有意留意蔡菽情緒,果真覺察到一絲異樣氣氛。
蔡菽看著劉表,似在等他解釋。
劉表訕訕一笑,想糊弄過去,便對蔡菽隨口道:“是子謙在山裡尋了個小礦,我便令他鑄些鐵器。”
諸葛巡:“……”
就這樣……把我賣了?
諸葛巡連忙接上話,“稟夫人,確實如此,此次目睹戰場廝殺,巡便想為自己和部曲製些護具,便向公子討要一件用以仿製。”
“對對對,甲衣乃是管製物,此事子謙專與我說過。”劉表連忙附和。
燈火雖明,卻照不出蔡夫人神情,隔著熟悉,她悠然開口。
“我倒何事,區區幾件護具,何勞侄婿自個兒摸索,讓府庫送出幾件精甲便是!”
不待諸葛巡感謝,又接道:“日後侄婿若是想武裝部曲,隻需知會一聲蔡氏即可,區區數百甲衣,還是勻得出的。”
諸葛巡:“……”
劉表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呀!
這頓飯,雖然美味,可卻吃得心裡發慌,汗流浹背。
劉璃這大嘴巴沒個遮攔的,學你兄長沉迷酒色不行嗎?
還有劉表,懼內一發作,頓時將他賣了。
得虧自己機靈給糊弄過去了,諸葛巡還想著繼續低調發育呢,可不能招惹上蔡氏的敵意,
席散,諸葛巡徑直回宅,臨行前,劉璃命人給了諸葛巡一隻包裹。
沉甸甸的分量,以及露出的一角銀白,諸葛巡便知劉璃信守諾言,將銀甲送他了。
諸葛巡離去後,劉表一家子也各自散去,劉璃回了自己院落,劉表一陣罵罵咧咧,斥責一頓劉琦不務正業,而後徑直回了書房。
蔡菽自顧回寢屋,喚來一名婢女。
“通知家裡,我明日回去。”
如今蔡瑁兄弟正在江陵與張羨激戰,蔡菽的意思是,明日回去,族中管事的子弟,在家裡候著她。
·
乘著月色,諸葛巡歸心似箭,家中有親人,有美嬌妻,有認主過的床榻,睡得格外踏實。
回到小宅,開門的是白露,一見是主君歸來,迎他的話都未說出,便敞著門跑回宅去通知諸葛姊妹。
諸葛巡自顧牽馬入內,關門,栓門,再將東西從馬背取下。
等諸葛巡入院,忽地發現一家子都迎了出來,披衫的披衫,裹衣的裹衣,都是臨時穿的,她們差不多都歇息了。
回家的感覺,隨和而親切。
“兄長可算平安歸來了,我與阿姊可日日擔憂。”諸葛蘭道。
“阿均也擔憂。”諸葛均補充一句。
諸葛巡兩臂一展,雖光線微弱,但依舊看得出錦衣泛著的光澤。
“使君賜的,好看否?”
蔡蔻上前挽住諸葛巡手腕,上上下下打量,“夫君,此行南陽,沒有受傷吧?”
“無事無事,皮都未破一塊,收獲倒是滿滿!”諸葛巡得意道。
待走入堂中,燈火亮堂一些,諸葛巡目光掃過,諸葛冬,諸葛蘭,諸葛均,還有妻子蔡蔻,外加紅雲白露兩個婢女。
“夜半歸來,難為你們都起來,快回屋歇息吧,莫要著涼。”諸葛巡邊說邊甩手。
自己也攙著蔡蔻回了寢屋。
在這個自己最熟悉的主場,諸葛巡就著榻上一滾,四仰八叉地躺著,終是令得每一塊骨頭,每一寸皮肉都鬆弛了下來。
蔡蔻舉著燈火,將之放在榻案旁,上前幫諸葛巡褪去布鞋。
“此行南陽,夫君想必累壞了吧。”
“還好,尚有餘力。”諸葛巡說著伸出一手。
蔡蔻默契地將細手讓諸葛巡把著,諸葛巡就勢一拉,與嬌軀撞了個滿懷。
諸葛巡默默摟著懷中溫軟,愜意地閉上眼睛。
蔡蔻俏臉靜靜貼著諸葛巡胸口,聽著“砰砰”有力的心跳,美眸靈動婉轉,似有話說,又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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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巡悠悠睜開雙眼,望了眼窗邊,白光刺痛他尚且酸澀的雙眼。
剛欲有所動作,才發現自己懷中縮著一具嬌軀,而自己,竟也一絲不掛。
這……諸葛巡發現腦袋一片空白,隻記得昨夜他回了屋,沾了床,本想閉目養神片刻,再好好獎勵一下蔡蔻,小彆勝新婚。
結果竟是直接睡死過去了,縱使被人扒光了,也沒醒來。
“昨夜夫君說完‘尚有餘力’,便昏睡過去了,妾身費好多氣力,才幫夫君寬衣。”
懷中一個聲音響起。
蔡蔻照例早醒,隻是因為諸葛巡還睡得沉,便沒動,任憑他摟著。
諸葛巡雙臂一緊,“在外風餐露宿,時而連夜奔波,未睡過一個踏實的覺,有勞夫人了。”
蔡蔻俏皮一笑,伸手勾住諸葛巡脖子,似一副玉肌枷鎖將他鎖住。
諸葛巡低頭湊到蔡蔻耳畔,輕聲呢喃,“夫人莫急,今日我們便去諸葛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