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似傾訴，似抱怨，將自己的設想說出。
沮授深以為然，急著南征的，定是郭圖獻策。
“郭圖之計，恃強淩弱，壞敵農時，初聽覺得有理，實則經不起細想。”沮授評價道。
田豐看著他，想聽聽沮授的見解。
“延誤曹軍農時，無法削減曹軍當下戰力，亦無法增強袁公當下戰力，若是佯攻，則可，若是強攻，不可取。”
“豐亦是此意！”田豐深表讚同。
而且獻策之事，田豐跟袁紹解釋了許多。
核心就是袁公擁四州之地，對抗曹操兩州不到之地，二者差距相去甚遠。
而且兗州連年征戰災荒，已經是“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的跡象，便是豫州，也是連年叛亂，袁紹對此地影響頗深。
曹操真正的核心之地，不過潁川、陳留、沛國三郡之地而已。
反觀冀州，這些年民生恢複，糧草充足，加上有並幽之馬，青州之鹽，兵馬錢糧近乎無限。
隻需以一股股兵馬於各方無限騷擾曹操，使其兵不解甲，疲於奔命，空耗錢糧，農時儘失，不出三年，就可不戰而屈之。
“曹軍四面楚歌之時，袁公不納授速攻之策，稱不可搏命，以至錯失良機，如今，元皓獻策緩圖，袁公又不說不可搏命了。”
“唉……”
兩聲歎息落地。
-----------------
許昌。
曹操從小沛回來之後，雖然奪取徐州的戰鬥失利了，雖然徐晃南陽失利了，雖然河內的楊醜被殺了……
但城外的汝南的叛軍一退，曹操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
整個一種武將幕僚都懷疑，曹公是不是在硬撐著。
太尉府中，曹操一邊圍著炭炙肉，一邊與郭嘉探討行事，將大將軍讓給袁紹後，曹操以太尉自居。
汝南叛軍因為一場雪而敗退，撤退途中凍斃者不計其數，許都圍困雖解，但曹操依然是四面楚歌的形式。
曹操將一把插著炙肉的小刀遞給郭嘉，郭嘉伸手接過，不客氣地咬了口。
“明公炙肉技藝有所長進。”郭嘉笑道。
“奉孝，這肉可不是白吃的，你得為操分憂。”
“明公是擔心，袁軍過了冬就會來犯？”
“操了解本初，錯過一個機會，他便會急不可耐，昔日大將軍何進被害，他便倉促之間，召董卓入京，終招致禍端。”
曹操將肉反了個面，“若操所料不差，本初會在操春耕之時，舉兵來犯。”
郭嘉看這曹操手中的炙肉，淡淡道：“那明公當趁尚未開春之時，便先發製人。”
“奉孝已有主意？”曹操說著鬆了手，專注地看著郭嘉。
“袁軍欲大舉南征，必要渡河，而濮陽與白馬津，便是其依托，明公當趁這萬籟俱寂之冬，奇襲此城。”
“濮陽？”
曹操突然想起了昔日濮陽戰呂布的情景，濮陽並非堅城，袁紹昔日親征臧洪，攻了濮陽一年有餘，早已殘破不堪。
“可此舉亦隻能拖延袁軍南下。”
郭嘉伸過手，將曹操放棄的炙肉翻了個面。
“明公在哪摔倒，當在哪站起，眭固不過一黑山賊爾，焉能立足河內？明公不妨將戰火燒至河內，袁軍焉能坐視鄴城受險？”
曹操猛然想起，當初鄴城差點被黑山軍攻破了。
主動攻河內郡，袁軍必救，不過曹操不難想象，袁軍下場，他未必拿的下河內郡。
曹操懂了，郭嘉的意思是，主動出擊，禍水東引。
將戰火燒到河內，如此，不要延誤兗州豫州的春耕。
“若袁軍占據河內，又待怎樣？”
郭嘉笑笑，將炙肉遞給曹操，“明公吃嗎？”
曹操搖搖頭，郭嘉吹了吹，炫到自己嘴裡。
“自古河內為雒陽北門戶，明公可還記得袁紹討董之時，正是親率大軍從河內攻的雒陽，既得河內，以袁紹性子，焉能坐視雒陽在明公之手？”
曹操懂了，禍水東引第一步，攻敵之必救，將袁軍引至河內。
禍水東引第二步，以雒陽引誘袁紹，能讓他二度折戟河洛也好，不能守住雒陽也罷，反正雒陽周遭赤地一片，渺無人煙，民生遠未恢複，丟了就丟了。
曹操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袁軍大軍傾巢而出，直攻陳留，然後直搗黃龍，進犯許昌。
如此他就不得不硬碰硬了。
現在沒有能力與袁軍硬碰硬，這點自知之明曹操還是有的。
曹操望著碳火，思忖片刻，旋即點頭認可。
“奉孝之言，令操茅塞頓開，東郡與河內，吾必先取之！”
然後曹操一愣，似乎想起了某人，又問，“奉孝，劉備背操而占南陽，如何圖之？”
郭嘉將兩柄小刀放了回去，笑道：“明公，嘉可以吃一塊，再望一塊，但絕不會再想一塊。”
“哈哈哈！好好好，南陽暫且擱置，命徐晃撤軍！”
曹操決定收縮戰線，集中優勢兵力。
“不過……”郭嘉突然轉折，“嘉聽聞，明公在荊襄，有許多舊友。”
曹操眸子一亮，又想到了那個詞，禍水東引！
-----------------
若乾日過後，雪化了。
諸葛巡從劉表那得知，徐晃撤離南陽了。
翌日陽光明媚，諸葛巡久違去一趟諸葛山莊，將這好消息告訴三弟。
諸葛亮聽後笑道：“兄長，由此可見，袁曹開戰在即，可能就在這個春天。”
打吧打吧，曹操現在的局面，比曆史上還要劣勢很多，相對應的，袁紹則要強上很多。
感覺擺在袁紹面前的選項全是標準答案，無論是一波A過來，還是步步為營蠶食，哪怕是持久戰，也能生生拖垮曹操。
對袁紹來說，已是飛龍騎臉怎麼輸的局面。
諸葛巡一番設想，這下總不會再有官渡與烏巢了吧。
“三弟以為，曹操能撐得過這個春天嗎？”
諸葛亮沉默數息，旋即搖頭，“不知。”
很實在，說話同樣的問題即便問諸葛巡，哪怕他知道曆史，也不敢妄斷。
條件已經改變，自然會導致不同的結局，某些時候，更劣的局面，也未必不會出現奇跡。
諸葛巡不希望出現這種奇跡。
“三弟，要不要，咱建議使君出兵？”
-----------------
（求書友們順手投個月票推薦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