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突然來了。
諸葛巡不明所以地被接到州牧府。
劉表這個習慣很好，他想見一個人，就直接派人去接。
而不是傳一道口令就讓人自己去。
“先生到了，使君在後堂，先生可直接前去。”
阿吉朝後說一聲，諸葛巡掀了幕布，四下張望一番。
府門大街雖寬闊，卻很少有人走動，他跳下馬車，衝阿吉笑了笑。
“有勞阿吉。”
這趟路很熟了，諸葛巡徑直前往後堂，府中的闊葉已經泛黃，開始脫落，說明早冬即將來臨。
諸葛巡正好入內時，恰好碰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堂內走出。
一身青色夾裙，腰間束著一條綠色襦帶，襦帶很寬，恰好束出了整條細腰，她走動時，可見腰胯隨著青絲輕輕擺著。
諸葛巡連忙收回目光，紳士地挪開了位置，拱手見禮。
真不是盯著人家看，人家在台階上，我在台階下，平視看的就是那個妙曼位置。
劉璃與諸葛巡短暫對視一眼，便自顧離去了。
諸葛巡測過頭，目送了劉璃一陣。
上次是劉琦，這次是劉璃，劉表還挺會搞親子時光。
諸葛巡入堂，見劉表坐於案後，案上擺放著各種簡書，帛書，還有輿圖。
在會客之地如此投入，對劉表來說，很少見。
“侄兒見過使君。”
“子謙到了啊，來坐。”
劉表放下帛書，笑著打量諸葛巡。
“今日召賢侄前來，乃是過問一下偏廂車之事，不知如今可交付多少？”
“目下完成三百多台，使君著急用嗎？”
諸葛巡旁敲一番，劉表急用，說明南陽有情況。
“曹軍盤踞南陽，吾心難安，得想法子將他們逐出南陽。”
諸葛巡心說隻是逐出嗎？能不能有點誌氣，嘴上回複：“不知使君何時要用，巡回去加班加點趕製，能出多少就多少。”
“十日之後。”
諸葛巡眉頭一挑，十日之後正好是自己和蔡蔻完婚的日子。
巧合？
“巡這便去安排，使君若無事的話，先告辭了。”
“賢侄可彆太辛苦了，再有幾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哦對了，還有一事，廂車送去南陽，收複宛城之戰，還需魏延出力。”
諸葛巡拱拱手，“文長既身在營中，便要依令行事。”
諸葛巡離去了，劉表滿意一笑，旋即拿起方才的帛書繼續看。
隻看了一小會，又笑了笑。
諸葛巡離開，阿吉又將他送回了老宅，諸葛巡照例賞給阿吉十文大錢，小車夫高興得不得了。
換了馬，諸葛巡直接往諸葛山莊而去，得和韓嵩說交待一番加班之事。
重賞之下，有人不乾有的是人乾。
自從諸葛亮坐鎮山莊，便開始著手製定一些規章，用來規範雇傭之人，人員選拔淘汰機製開始步入正軌。
韓嵩那邊的流民招募也在加緊，口號從“包吃包住”變成了“付出就有回報”。
諸葛氏不養奴隸。
這種方式雖有些殘酷，卻也是優選，亂世當用重典，就是這個道理。
諸葛亮聽諸葛巡複述了與劉表的對話後，循著南陽輿圖看了好一陣，良久，他才似笑非笑地點點頭。
“兄長，使君倒是會挑日子，還特意強調了文長，看來使君這回是不想借助蔡氏與蒯氏的力量了。”
“也不知使君到底什麼謀劃，我怎麼覺得有點懸？聽德高說，隨著冬季到來，南下的流民更多了。”
諸葛亮在案上翻了翻，找出一份帛書，看著諸葛巡問道：“兄長，弟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弟是說如果……荊州發生內亂，諸葛氏當如何自處？”
諸葛巡一愣，這個問題，維度有點高。
若如曆史一般，諸葛亮孑然一身，可能躬耕隆中，等閒坐看風雲變化就行，然後在合適的時候出山輔佐明主。
然而現在不是一窮二白的狀態了，這種狀態最微妙，有點能量，就會有人拉攏。
若是拉攏不成，則會走向對立，曆史上太多這樣的故事了。
諸葛巡摩挲著下巴，琢磨著原本的話題，三弟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
荊州內亂，除了四大家，還有誰有能耐內亂。
龐氏比較特殊，它是屬於那種能量很強，但又不需要站隊的那種。
不管誰贏到最後，都會仰仗黃氏。
黃氏黃承彥閒雲野鶴，而黃祖一脈坐鎮江夏，固若金湯，既沒有內亂的動機，也有不選的資格。
剩下就是蔡蒯兩族了。
實力最盛，權勢最盛，隨著劉表逐漸掌控荊州局面，二者難以避免地會發生權勢衝突。
這實際上是朝廷與地方的影射。
往長遠了看，往大了說，這是一個終極問題。
諸葛巡又撓了撓頭。
諸葛亮見狀，笑道：“兄長，若是為難，不說也無事。”
“咳咳。”怎麼會為難呢，是有些話不好說出口而已。
在諸葛巡心中，三弟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皆是十足正面的形象，而且諸葛巡也有意讓三弟一直保持正面。
所以諸葛巡的立場其實是一貫的，也是一直在做的。
高築牆，廣積糧，坐看風雲變。
無能為力與有力不為，是截然不同的立場。
以前的諸葛亮孑然一身，無力改變什麼，所以坐視也就坐視了。
現在的諸葛氏如果坐視荊襄遭難，會背負心理壓力，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但在蠅營狗苟的世界，做清流是要付出代價的。
“嗬嗬！”諸葛巡突然嗤笑一聲，摸了摸臉皮。
“這是三弟該考慮的問題嗎？我等與使君關係密切，為兄馬上又要迎娶蔡氏蔡蔻了，蒯氏又與諸葛氏是商業夥伴，不若荊州發生什麼，諸葛氏依舊繼續專注自己的事，三弟還記得是何事嗎？”
諸葛亮一怔，沒想到兄長會這麼回答。
“讓更多的人吃飽飯。”諸葛亮語氣雖輕，聲音卻有些發顫。
他被兄長觸動了。
所以，諸葛氏的立場是什麼？
明哲保身，坐看風雲變？
非也非也，格局小了。
諸葛氏的立場是一貫的，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對內改革創新，對外包容開放，讓天下更多的人，能吃飽飯。
所以，格局打開，壯大自身，坐看風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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