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0(1 / 1)

回屋裡,不知翻了什麼。

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兩隻青花鐲子、一根寶相花金釵和一塊素銀老舊的長命鎖。

她拉來芝蘭的手?,把這些?都塞到手?心。難得?彎起眼?,笑逐顏開:“我要飛上枝頭了!這些?時日咱們住在?一塊,我氣性急,幾回還凶你罵你了,你都擔待著。以後我就是做了姨娘,也不會忘了咱是一個窩裡出來的。這些?都是這幾年,我攢錢到當鋪買的頭面。還有這塊長命鎖......”

說到長命鎖時,春鶯顯然愣了下,還伸出指頭輕輕摸。

垂下眼?皮慢慢說道:“這鎖是我被賣的時候爹娘給我的,身上唯一值錢的物什。我娘說,它保平安,保榮華富貴...如今我也快要有了,以後這些?頭面也用不到,就都給你了!我不妨告訴你一句難聽卻中用的,越是咱們這樣,越是該爭氣往上爬。不然一輩子都苦,都給人做奴做婢,生出來的也都是奴才種子。”

春鶯說完,卻看見?芝蘭一臉無措不解的模樣。也便歎了口氣,“罷了,這話你就當我沒說過,日後長大了,你自個兒會懂的。我那妹妹,比你還小,她也聽不懂。”

春鶯最後說完,便推著芝蘭走了。

......

約莫是翌日的黃昏入夜時,晚膳過後,竇姀便在?院裡的石桌擺了酒,叫春鶯、苗婆子和芝蘭一起來吃。

初夏的夜裡,開始能聞到淡淡的槐花香。

偶爾能聽到晚風裡的幾聲蟬鳴。

天色薄淡欲晚,苗巧鳳便在?石桌邊放了幾盞燈籠。

竇姀拿起一杯酒,說道:“這酒還是兩年前,春鶯和莊婆子一同撿槐花釀的。時日過得?真快,一晃眼?兩年就過去了......後日春鶯也要走了,去玉京園伺候二?爺,到時候我再尋個新丫頭來,接了春鶯的位兒。今日咱便痛快吃一場,也算了卻多?年主仆情分了。”

最後一句,顯然是對春鶯說的。

從昨日開始,竇姀就沒怎麼見?她。

春鶯知曉這事很難不遭懷疑,她本?想等姑娘提來自個兒問話,她再告訴姑娘,自己攀附的心。但是等了一日沒等到,而今晚上卻擺起這場散宴......

苗氏和芝蘭都默不作聲。

春鶯忽然淚眼?汪汪地看向竇姀:“姑娘是要跟奴斷絕情分了嗎?”

竇姀惋惜地歎聲:“罷了,你跟我有六年了,情分怎麼斷得?乾淨?你既一心想跟著二?爺,去了玉京園便細心侍奉些?。自個兒選的路,可彆哭了鼻子再跑回來跟我說。”

春鶯淚眼?朦朧,小小嗯了聲。

四個人開始吃起酒來。

苗巧鳳和春鶯酒力最淺,兩壇過後便醉了。芝蘭倒是好些?,臉頰雖有些?浮紅,可還能捋直了舌頭說話。

竇姀因為事先吃過醒酒藥,並沒有醉意。

等到那倆醉得?差不多?後,竇姀便朝芝蘭招招手?,示意她扶苗氏回屋。

竇姀摻了春鶯一把,把春鶯也帶進自己屋裡,扶到炕上。

她則坐到炕的另一端,從容地再給盞中滿上酒,遞給春鶯,笑說:“今日你便是睡在?我這兒也無妨,咱們很快也要見?不到了。雖同在?竇府,可隔了兩個院呢!沒兩年我就要嫁人離開家,你也不能像芝蘭和苗巧鳳一樣跟我走,咱們可是真真見?不到了...”

春鶯已?經醉得?趴在?案上,迷迷糊糊聽見?這番話,不禁兩行淚從眼?角滑出:“姑娘...奴不是有心要離開姑娘的......奴很小的時候就被爹娘賣掉,跟自己家人和妹妹都見?不了兩面......奴那時候也好想爹娘,可是他?們隻要弟弟,不肯要我,我大了就更?養不起......現在?還要跟姑娘離彆,奴這一輩子,怎麼都要跟人離彆呢......”

竇姀聞言,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頭:“是啊,人這輩子就要不斷離彆,迎來人也要送走人。你打小就跟在?我身邊,以後跟了二?爺,就要更?儘心了。”

春鶯伸出一條手?臂,像是想夠酒盞,又夠不著。

竇姀看見?,便端了來,扶著她的頭喂下。

春鶯吃完這一盞,忽然趴到桌案上,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姑娘,你真好......你還肯讓我去伺候二?爺,可我...可我這一輩子都對不起你...”

竇姀聽完,淺淡的眸光在?眼?底打轉,卻仍摸著她的頭輕輕笑問:“為何對不起我呢?我知曉你有自己的苦心,你沒有對不起我。”

嗚咽聲依舊不斷,她哭著,忽然打了個酒香嗝。眼?眸濕紅,臉貼到冰涼的桌案,喃喃道:“奴想往上走......奴不想做一輩子的奴婢,再生奴種子,苦一輩子,連自己妹妹被賣到妓院都救不了。那個人答應了我......答應了我......隻要我乖順聽話,就會幫我往上爬......姑娘,那個人還跟我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知其可為而為之?,知其不可為而不為,是謂君子之?為與不為之?道也。

隻是她從前讀書認字時學的孟子,春鶯大字不識,因而不知曉。竇姀靜心聽著,心裡不知流過什麼,竟是酸燙酸燙。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一種蒼然無力,卻心痛之?感。

就差最後一步了。

她用手?指輕柔撫過春鶯的臉頰,低低問道:“這人是誰呢?我可也認識?”

第35章 媒人

隻見春鶯趴著, 眼?眸迷蒙,唇張了張,又似乎想到什麼,頓時吐不出一個音。

她心驚肉跳的等, 光陰一寸一寸地過去。

春鶯卻好像斷了線的風箏, 閉上眼?,繼續醉趴。

竇姀這才意識到, 這是無法被問出的。

她收拾了番桌上的酒壇, 熄滅兩?盞燈芯。

走出屋子,半寐的夜色中有一人立在屋簷下, 發帶飄逸, 身影頎長。他已經等很久了。

竇姀走過?去?,弟弟便壓低了聲音:“有問出來嗎?”

這附近漆黑, 隻有不遠處的那間還有些許光亮。

二人的身影俱匿在黯夜之下。

竇姀搖頭, 小聲說道:“你可否找幾個人去?春鶯家中瞧瞧?她家似乎在城南門出去?, 往西十?裡的白石莊,究竟哪戶人家,管事手頭的賣身契上有。”

竇平宴很快應下。

翌日微明, 天邊露出魚肚色。

春鶯撐著發沉的腦袋醒來時, 肩背的一件薄衾不由落了地。

她愣住,兩?隻眼?瞧了瞧,發現自?己竟在姑娘屋裡。

放眼?望去?,裡間的紗幔層層垂落, 沒有動靜。她活絡著枕麻的筋骨,悄聲從屋裡退了出去?。

往常的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