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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被竇平宴放了條生路。他本是會被人生擒了的……

馬姨娘沉默了半晌,終於道:“宴哥兒那孩子心地善良,平日看著雖沉默寡言,卻是個重情義的。姀姐兒落到他手上,倒也不算太糟……可是我卻擔心,竇家會賣掉她的!”

張伍的臉色亦是沉重。

小舟輕輕搖搖地漂在江上,若按原先馬姨娘的計劃,原本和徐老三約好了,這隻烏篷船會送他們抵達揚州。他們隱姓埋名,重新過日子。

可是今夜事故突發,反打她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竇姀也被帶回去了,馬姨娘開始憂心。

她和張伍兩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馬姨娘很清楚,自己肯定不會再冒險回竇家。

可是她的女兒……她又該怎麼辦呢?

“不然我捎個口信,偷偷托人去求一下宴哥兒吧!求他幫我把姀姐兒帶出來!”馬姨娘心急道:“宴哥兒既然私下放過了你,可見他並不想對我們趕儘殺絕!他和姀姐兒親厚,或許也願幫她離開……”

張伍也覺在理。如今馬綾玉失手殺了人,他幫忙遮掩。官府追捕下來,他二人定然不能在江陵再待。最好的出路便是去下個州縣先待著,再托人暗中捎口信。

......

深夜,此時已到亥時三刻。

竇平宴從掌櫃那兒要了兩間廂房後,便有跑堂的小二引他們上樓。

“阿姐先在這睡一宿,餘下的我們明日再議。”

竇平宴點燃兩盞火燭,屋裡頓時亮了不少。

他透過火燭,看見竇姀哭得紅腫的眼。他伸手,正要用拇指擦掉淚痕,忽然被竇姀抓住。她望著他,神色有些緊張:“你說,姨娘會回來帶我走麼?”

此話一出,霎時寂靜。

竇平宴靜靜看著她,並未吱聲。

竇姀凝著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手指抓人的力道重了幾分,迫切有個人能肯定她的話,給她點希冀。

可是這個人卻說,“不會了。”

看著她一下子頹然下去,竇平宴立馬摻她一把,扶她坐床邊。

她失落地垂著頭,聽見他又繼續說:“阿姐,沒有馬姨娘,你還有我。不管你是不是竇家的女兒,你都是我的阿姐。從前沒有變,以後也不會變。這麼多年的情分說拋就拋,我豈是這種人呢。”

他伸手摸她的臉,“阿姐忘了麼?我們說過,要在家中相伴一輩子。”

竇姀抬頭,悵然地看他。不禁想起很小的時候,他也曾坐在池邊哭鼻子。那時候她還很皮,捉了隻流螢逗他笑。如今流光千轉,成了他寬慰她,說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她當然信他,連親哥哥彰都覺得她不祥。竇平宴不是姨娘生的,卻能真心待她。

她握住他的手,本還想開口說話,可今夜又是逃亡又是跳湖,實在累極了。加之傷心哭過,現在隻覺得頭昏腦脹。

竇平宴勸她先睡一覺,留下一盞燭火在床頭。竇姀這回聽他的話,在微弱的光影中昏昏沉沉睡下了。

這個夢好不安穩,她先是夢見那年算命的說她不祥,會克死老太太,所有人指著她罵是家裡的孽障。再是夢見數年後她的身世暴露,人人又指著罵,要把她趕出竇家。主君竇洪更是怒不可遏,丟下一條白綾讓她自儘。

夜半三分夢驚醒,竇姀渾身是汗,騰得坐起身。

還好,是夢、是夢……她拍拍胸脯,可心境卻還是低落。

從莊子回來到現在,已經四年過去。她平素默默無聞,隱沒自己,如今日子過得也算安然。

想要的,原不過是到了年紀,便尋門好親事,不求像大姐夫家那麼高的門楣。隻要姑舅和善,丈夫尊她敬她,這些便夠了,順順遂遂過掉一輩子。

可是如今,姨娘的事曝光,她回竇家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要是姨娘能回來接她就好了。

可要是姨娘不來……

想到這兒,竇姀竟生出幾分自暴自棄的心。這樣難堪的身世,怎麼能面對的下去。

月色瑩瑩,長夜寂寂。

她倏地有些忍不住,情緒如破壩洪流,嗚嗚地抱腿哭起來。

剛哭沒一會兒,忽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竇姀嚇得抬起頭,紅紅的眼睛看見有道身影閃了進來,已經站在她的床前。

隔著紗幔,另一頭是竇平宴。他的聲音甚是低,很輕地問:“這是怎麼了?”

她也暗吃了一驚,這是沒有睡,守著?還是在門外睡著了,卻被她的哭聲驚醒呢?

她一時說不出話,隻是發愣地靜坐。突然,紗幔被掀開,他的手已經落到她的肩頭,發沉而有力地握著。

第4章 巷子

“阿姐,你告訴我。為何哭了,因為姨娘麼?”

竇姀不肯說,他也不再問了,索性陪她坐著。

夜裡很冷,姨娘又拋下她走了,竇姀忽然覺得秋風簌起,身涼心更涼。她突然開始恨那個男人,他憑什麼拐跑姨娘,姨娘為何要認識他!他們都走了,就這麼留下她。

她眼睛早就哭腫,乾澀了,已經很難流出淚。過了片刻,忽然說道:“弟弟,你借我點銀子吧,十兩就好了。”

竇平宴倏地看過來,並沒有答應,而是警惕地先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避一陣。等風頭過去,我就投奔外祖家。”

她這並不是一時興起想到的法子,而是苦思良久的。姨娘通奸的事已經被父親察覺了,自己一個野種要是回去,隻怕會被竇洪氣得活活打死,發賣都算輕了!她不能回去,絕對不能回去!

“躲你外祖家去?”

竇平宴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抓起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姨娘是被她爹娘以二十石米糧賣到家裡的!隻怕她還沒跟你說起過罷?你要回去,那家人敢窩藏你嗎?就算他們是藏了,也是為了日後賣掉你,又步上姨娘的後塵!”

竇平宴一通氣說完,忽然意識到剛剛聲大了。

竇姀垂著頭,咬著唇皮。硬扯著把手腕從他掌心扯了出來,“你抓疼我了......”

他有點不是滋味,也沒敢看她,彆開眼,聲小了幾分,像是在喃喃:“我們一個屋簷下過活十幾年,我舍不得阿姐。你勿擔心,父親那頭有我應付,趕明兒一早我就回去。”

竇姀這一覺睡到翌日晌午。

一醒來,便瞧見枕邊竇平宴留下的字條,大約讓她先在客棧安心住著。

這座客棧一共二樓,做借宿,也做酒家生意,來來往往的人很雜,竇平宴信上說把小廝小年留給她。

竇姀開門看了一圈,廂房外廊上並沒有小年的身影。正尋思人去哪了,忽然就被窗外的動靜震懾住。

“打死他!都彆怕,咱主君指明說了,要往死裡打!”

那是一條狹小的巷子,五六個壯碩的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