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1 / 1)

一個想法出現後,再想要打消,便很難了。

更何況皇帝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

太子很可能是自己唯一健康的皇子,亦或者,再嚴重些,他會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皇子,這件事其他人不知道,但皇帝自己心裡卻很清楚。

可正是因為其他人不知道,他也不會讓其他人知道,那麼其中造成的信息不對等,便會讓不少大臣對自己家出來的妃嬪抱有期待。

支持其他皇子,哪有支持擁有自家血脈的皇子來的安全可靠?陛下不是能生麼?一兩年,三四年,更甚至五六年,七八年.......陛下如今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他們就不相信自家女兒不能誕下皇子,即便不能,到時候再下注也來得及不是?

所以,由此產生的風波和利益糾葛便永遠不會斷絕。

看清楚了這一點,皇帝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果斷一些,為太子,為婧妃,增加更多地籌碼。

不論實際情況如何,禮法上,有比正宮嫡出的皇長子更適合作為太子,更適合繼位的人選麼?

自然沒有。

不過太子還小,這件事不用著急,慢慢鋪墊即可。

如同皇後所依仗的那般,如今廢後並不是時候。

況且皇帝心中的那個人選,論資曆和家世,暫時都還不足以登上那個位置。

因此在此之前,皇帝還有些事情要做,例如對袁禦女腹中胎兒的安排。

太醫院過於重要,本就很難安插人手,上次的大清洗中又將太醫院徹底篩查了一遍,如今那裡算是整個後宮中除了太清殿外,最“乾淨”的地方,被皇帝牢牢把控在手中。

所以自然沒有其他人知道,袁禦女腹中的胎兒實際上極為虛弱。

袁禦女古怪的情緒、嚴重的懷孕反映,以及冷不丁的反複無常,並不全是她自己的性格脾氣不好,還有部分是因為腹中胎兒虛弱,母體也跟著被牽連,因此她整個人就表現的情緒十分不穩定,格外的反複無常。

因此皇帝讓皇後將袁禦女送走,還真是好心了,不然日後若是出事,皇後實在是責無旁貸。

偏生,人家並不領情。

既然不領情,那就受著吧,不是不想當皇後嗎?不是以皇後之位威脅他嗎?如她所願便是。

隻是這次.......

“皇後居然如此大膽?”

太後其實更想說的是,皇後的腦子終於被豬啃了?

之前那麼些年,皇後雖然被她握在手心裡揉捏,卻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後面還能看準機會與皇帝聯手對付她不是?可現在......

不過細細琢磨一通,太後也能理解皇後為何昏了頭了。

子嗣、家族、皇帝、以及什麼都沒做,但存在即為她的壓力的婧妃......她想要個自己的孩子也很正常的事。

可也不能為了芝麻丟了西瓜啊,之前她數年沒有子嗣,不也坐穩了皇後之位,隻要想想她之前緣何能坐

穩皇後之位(),如今依葫蘆畫瓢?()_[((),日子也不會差。

更何況,即便婧妃的孩子真的登上了那個位置,她也是東宮太後,何必爭這一時之氣呢?

太後不懂,著實不太懂。

聽太後這般說,皇帝難得冷笑了下:

“她可不是越發大膽麼?”

“既然皇後如此,便如她所願好了。隻是母後這邊,朕之前所允諾的......”

“無妨,陛下還年輕,往後宮中子嗣自然會越來越多,不急於這一時。”

太後趕緊打斷皇帝:

“更何況這都是你我母子私底下閒聊,哪裡就能說是允諾了。”

“陛下不怪哀家這個老太婆厚臉皮便好。”

“怎麼會?朕承諾過,母後依舊會是朕的母後。”

聽到這句話,太後徹底定了心。

公主什麼的也不過是個依托,有沒有並沒無太大影響,但若是因此而讓他們母子情誼更加緩和,甚至讓陛下念她,念楊家一分好,那就千值萬值了。

意識到這一點,太後臉上溫和慈愛的面容更顯得真誠親切了些。

後續皇帝又陪著太後用了午膳,這才回太清殿。

他到底沒說皇後以國母之位相威脅,也沒說自己心中隱隱約約有廢後的想法,那太難看了,何況他與太後關係也沒密切到這種程度。

僅僅隻說皇後並不願意放棄袁禦女腹中的胎兒,態度極為強硬,即便他親自上門,皇後也絲毫不打算退讓。

丟臉是丟臉了些,好在太後並未深究,況且這事也不得不跑一趟與太後解釋,畢竟一開始皇帝的確是答應太後,若是袁禦女腹中是公主,便抱養給楊妃的。

成功與太後解釋清楚,了卻了一樁事,皇帝回到太清殿批了幾份折子後,揉了揉額角,依舊不太高興。

甚至有越來越氣悶的趨向。

之前未掌權時,他便是誰讓他不高興,他便讓誰不高興的性子。

如今掌權了,本以為日子會鬆快些,卻不曾想依舊要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終究是他還不夠強大麼?

皇後?

既然她不讓朕痛快,那麼......皇帝也沒喚慶喜進來,自己研墨擬旨,轉瞬間,一份晉封旨意已經寫好。

即便因為兒時經曆,性格比較另類了些,但在大體情況下,皇帝覺得自己是比較遵循規則和情緒穩定的。

不然婧妃這般好,還是太子和大公主的生母,他也沒破例一舉將人冊立為貴妃。

什麼?貴妃的位置被他特意空出來留給婧妃了?

一是一,二是二,留了是留了,但他到底沒那麼做嘛,沒那麼做,他便是遵守了所謂規則。

但現在,有人不和他在規則內玩,那他為什麼要遵守所謂的規則?

若不是怕反彈太大,皇貴妃他都封得。

“慶喜,慶喜!”

聽到皇帝的聲音,慶喜公公連忙進入。

皇帝心

() 情不好時,可不願讓人在身邊伺候。

而慶喜一入內,便被丟了份東西過來,他再定睛細看,發現居然是一份聖旨。

“去甘泉宮宣旨吧。”

“這......”

“彆這這那那的,去就成。”

皇帝擺擺手,心氣兒總算是平順了許多。

慶喜見皇帝已經有些不耐煩,歎了口氣,好歹告訴他一聲這是什麼旨意吧,但到底不敢抱怨,也不敢問,快步走了出去。

他幾乎是和陸雲纓同時知道那是一封什麼聖旨的。

宣完旨後,甘泉宮難得出現了宣旨太監和妃嬪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的場面。

慶喜:婧妃,不,現在是婧貴妃了,這位果然是陛下寵妃,陛下心情不好,晉封婧貴妃,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陸雲纓:之前不都還冷戰麼?怎麼突然......莫非是冷戰的補償?

兩人想法南轅北轍,可因為這到底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短暫的面面相覷後,場面立刻熱鬨喜慶起來,陸雲纓再怎麼摳搜,也不會對皇帝面前的大太監摳搜,十分大手筆的賞了一盒寶石,是的,多謝北狄的讚助。

而面對這般賞賜,慶喜也沒有拒絕,普通情況下還好,這晉位賞賜嘛,若是拒絕,反倒容易結仇。

因此整個事情就在歡歡喜喜中落幕,很快又宣揚出去,被各宮知曉,各種妃嬪的想法陸雲纓無從得知,也不太在意,總不過是那些事情。

倒是對於陛下旨意中晉位她的理由很感興趣,便讓雨朵把兩個孩子帶了過來。

穿越前陸雲纓看到網上不少新聞,生孩子危險又辛苦,又累,最恐怖的是,生下來還隻是一個開始,後面的教育、照顧等等更需要做父母的費心。

而在這皇宮之中出生的孩子,除了上述那些事情,陸雲纓還要防備其他人對這兩個小的下手,因而從他們出生到現在,直到不久前有了皇帝親自庇護,且皇帝掌握了大權,陸雲纓才算是能略微鬆上一口氣。

這麼想的時候,雨朵也將兩個孩子帶了過來,分彆親了親兩人的小臉蛋,見他們的眼眸明顯亮了亮,陸雲纓臉上的笑更加深了幾分。

小孩子長的都快,一轉眼,如今這兩孩子已經能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特彆是大公主,這孩子格外活潑,有時候著急了能一連串說上很大一段話來,相反是太子,他很少說話,不過每每有人說話,他都十分認真的聽,讓人覺得他似乎聽得懂一般。

至於實際上聽不聽的懂嘛,就連陸雲纓這個母妃也是不知道的。

因而對比兩個孩子的外在表現,皇帝說太子聰慧......還不如說是公主聰慧呢,

當然身為母妃,這種略顯偏頗的話,也不好在孩子們面前說。

隻是今兒個情況特殊,陸雲纓格外的關注了下元宵,心血來潮,又讓雨朵從書房裡找出早已被她當做裝飾品的三字經,隨時翻了翻,而後念了一段。

“昔孟母,擇

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念完後,興致勃勃的看向元宵。

說到聰慧,這孩子也算係統送來的,湯圓如此,身為一母同胞的姐弟,察覺不應當那麼大,說不準今兒個她作為母親,還能幫忙開發開發。

隻是看了半天,元宵拿自己那獨屬於幼兒才有的澄澈黝黑的眼眸看著回看向陸雲纓,並沒有其他行動。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陸雲纓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似乎是怕元宵不懂,她還特意解釋了句:

“母妃算是沾你的光,升職加薪,咳咳,晉為貴妃了。”

“你父皇在聖旨中誇你聰慧,來,聰慧一個給母妃看看。”

陸雲纓興致勃勃。

然後她居然十分明顯的從元宵這個幼兒臉上看到了迷惑,恍然,然後迷惑的情緒轉變。

等等,怎麼又是迷惑?

解釋的這麼清楚了,元宵這孩子看上去還不懂,不會真是個笨......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忽而,湯圓突然開口了。

她正是喜歡學人說話的時候,即便是身邊人說一長句,興致來了,她也能磕磕絆絆的複製出來。

也正因為湯圓這行為,陸雲纓有時候和身邊宮女說話,都特意避開她,怕不小心讓公主學了什麼,進而傳出去了不好下台。

不單單陸雲纓注意,也吩咐兩個孩子身邊的人注意。

或許是這吩咐起了作用,還是湯圓這孩子也就在熟悉的人面前如此,直到現在並未出什麼事情。

湯圓用她軟嫩的小嗓音重複了一遍後,見自家母妃看向自己,很是興奮的又重複了一遍。

她那又驕傲又得意的小模樣,讓陸雲纓愛的不行,又是連著幾個母女貼貼。

高興之下,陸雲纓說話也放鬆隨意了許多:

“湯圓知不知道孟母三遷呀,孟母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進學,搬了三次家,就為了給他一個學習的好環境。”

看,即便是古人,也知道環境對人的影響。

那麼她......也會為了兩個孩子,爭取更有利的地位。

這個想法一晃而過,卻是紮根入了陸雲纓的心中,再去看元宵,之前的疑惑已經從他的小臉蛋上消散,回到他臉上的是往常的那種仿佛若有所思般的表情。

“元宵這是在想什麼呢?”

逗湯圓,是因為逗她,這孩子會時時刻刻給你反饋。

而逗元宵嘛,則是喜歡看他有時候破防,和時不時流露出的,格外明顯的情緒。

總而言之,在逗孩子玩這方面上,陸雲纓自認為自己做到了不偏不倚。

因此:

“是不是在想姐姐怎麼這麼厲害呀?哎,母妃願意教導你們,你皇姐又聰明,所以才這麼厲害呀。”

“至於你,你也厲害的,不是還有句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②麼?等你父皇

來了,便讓你父皇教導你。”()

什麼‘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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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進甘泉宮,向來都是不聲不響的。

隻是這個時辰,也不是他平常來的時候。

陸雲纓略微疑惑些,想到不久前的晉位聖旨,臉上露出笑,行動上也難得熱情許多,親自下榻將皇帝迎接了進來。

“教他們念書呢。”

“這麼小,哪裡就能......”

“怎麼小了?咱們湯圓可聰慧了,剛剛便能跟著念短句子呢。”

說著,陸雲纓趕緊將湯圓抱了過來,自己讀了邊,湯圓果然有樣學樣的模仿了出來。

這倒不是陸雲纓為自己的孩子邀寵,純粹就是炫娃,自己孩子聰慧,憑什麼不能讓人知道?

果然皇帝見狀也一喜。

宮裡的孩子都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文治武功,不說全部精通,也要一一涉獵。

以往皇子公主多的時候,還有些妃嬪為了顯示自己孩子聰慧,借以討好皇帝,往往一兩歲便開始教導自己孩子讀書習字了。

一開始皇帝還以為陸雲纓也是這般,本來不太高興的,宮裡這情況,比起聰慧不聰慧的,孩子立得住,長得大,身體健康,順遂平安才更重要。

但現在見不是婧妃故意內卷孩子,而是孩子自己聰慧,剛剛的想法自然一掃而空,反而還有些心虛內疚起來。

他也是被皇後氣昏了頭了,婧妃,不,現在是婧貴妃了,她向來是個務實聰慧的性子,自己怎麼能如此揣測她?

更何況之前也是......

如此,因為皇後產生的怒氣被壓下去,甚至因為剛剛的揣測,皇帝的態度好的有些詭異。

隻是這對自己,對兩個孩子都有好處,陸雲纓即便覺得奇怪,也不會說什麼。

至於湯圓的聰慧,知道了真相並非自己想的那樣,世界上又有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子女聰慧呢?

見湯圓真的能一五一十的複製出自己說的話,皇帝高興的同時,漸漸地也將注意力放到了元宵身上。

和陸雲纓想的一樣,一母雙生,差距不至於如此之大吧。而且除了一開始主動叫他父皇外,他也覺得元宵這孩子比起姐姐來,太沉默了些。

小孩子,應該都是活潑些的吧.......新手父親逐步學習育兒經驗的皇帝如此想。

因而皇帝也照著《三字經》上的內容,念了一遍。

元宵:......

皇帝耐著心,又念了一遍。

元宵:......

皇帝:......

而後皇帝不死心的又念了幾遍,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不提其他,特彆是不提皇帝此刻的心情,這畫面在陸雲纓看來倒是怪有趣的,而在皇帝開口發話前,她還搶先一步預判道:

“臣妾瞧著湯圓像臣妾些,至於元宵嘛......陛下也彆覺得

() 臣妾貪心,將兩個孩子都籠了去,元宵像您,這不,小小年紀便大氣沉穩。”

說到大氣沉穩時,陸雲纓險些憋不住笑。

皇帝氣悶,他哪裡不清楚陸雲纓是故意的,大氣沉穩,他是那種大氣沉穩的人嗎?

明明大公主這活潑外向的性格更像自己些,隻是這麼一算,婧貴妃也不是那等沉默沉穩的人,所以說元宵這孩子.....到底像誰呢?

想了想陸峰,皇帝毛骨悚然的叉掉想象,當然也的確不像。

繼而他又想了想老皇帝,叉掉,他那位早逝的太子哥哥,也不對,那位據說溫文儒雅,當然了,因為早逝這點,將自己孩子與他聯係上難免晦氣了些。

怎麼想都想不到一個類似的人,皇帝的臉色越發糾結,而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原本以不變應萬變,一律沉默對抗的元宵突然道:

“小小年紀便沉穩大氣。”

“?”

“?”

這次輪到陸雲纓和皇帝面面相覷了。

不過這還未結束:

“元宵像您......”

“元宵像.....父皇。”

陸雲纓:!

皇帝:!

比起單純的牙牙學語來,這種能表達出自己想法的行為,無疑更加驚人。

而一邊的湯圓似乎還沒意識到情況不對,笑眯眯重複道:

“元宵像.....父皇。”

這一刻,陸雲纓明明白白看到了皇帝眼中的錯愕和感動,看著他將額頭抵靠在元宵額頭上,父子倆臉貼臉,面貼著面。

即便知道皇帝對兩個孩子感情深,會對她,對兩個孩子有好處,但陸雲纓還是難得的酸了,一手撈過一邊的湯圓,母女兩人也來了個貼貼。

而皇帝側過臉,看到陸雲纓難得孩子氣的一面,忍不住也笑了,突然也就對之前冷戰的事情徹底釋然了。

這後宮人人都帶著面具,他如此,婧貴妃怕也不得不如此,袁禦女有孕,若她真對此釋然,毫無波動,怕也不會不送任何禮來太清殿,而是直接找過來與他對峙。

大著膽子對峙,才說明有所波動,也真實.....婧貴妃好容貌,聰慧,善解人意,但這宮中擁有這些優點的卻也不少,唯獨真實,讓他對她另眼相看了。

想到這,皇帝便忍不住開口了:

“應該早些的。”

“嗯?”

“封你為貴妃,太子生母,如何做不得貴妃?朕應該早些晉封你的。”

若是一步到位,依照之前的情況,怕沒什麼人敢議論些什麼。

放到現在,以太子聰慧晉位,顯得欲蓋彌彰了些,怕是又有些風言風語。

“委屈你了。”

陸雲纓其實是能理解的,之前事情多,為了後宮穩定,沒宣布俞貴妃逝世,對外四夫人位上滿人不說,她的資曆和家世背景都不夠。

一個妃位都是皇帝將她放在心上

了,甚至那個時候,不單單是妃位,皇帝還許諾將貴妃位置給她留著,這已經不錯了。

沒想到還沒等多久,原本以為是畫餅的那塊餅,這就給她了。

可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沒眼色說些打擊皇帝積極性的話,隻是笑了笑道:

“到底不是給臣妾了?早些晚些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早些晚些的有什麼關係?”

是啊,既然下定了決心,早些晚些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婧貴妃受寵還有子,本就招了一大片人的眼,此次她晉位,更是讓一群人背後暗罵陛下偏心,又罵陸雲纓城府深沉。

但不管背後說什麼,陸雲纓成為貴妃這件事,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晉封當月,皇帝日日去甘泉宮不說,就連初一十五,居然也沒往長樂宮去。

這下可讓不少人看呆了。

皇帝行事荒唐,卻也隻是遊手好閒,招貓逗狗那種紈絝子弟的荒唐,在此等關乎規矩的大事上,卻是很少犯錯的。

更何況此事還涉及婧貴妃和皇後。

後宮自然不少人等著看皇後和婧貴妃鬥法,就連向來喜歡摻和的德妃,見狀也作壁上觀,保持沉默。當然,心底她是巴不得這兩人兩敗俱傷,她好撿個便宜。

在這種情況下,終於有人看不過眼,上了折子,人還不少。

溫和些的便是苦口婆心的規勸陛下,而暴躁些,激進些的,先是把陸雲纓罵了一頓,將她比作禍國妖妃,妲己妺喜在世。罵完陸雲纓,轉頭便噴皇帝,隻是不管是看在皇帝的身份上,還是皇帝之前宰了許多人的行為上,罵皇帝的人的言語都要婉轉許多。

一日、兩日、三日......不少人都等著皇帝的反應,可最終這些折子都是留中不發,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皇帝要就此事冷處理的時候,事件中另一個關鍵人物皇後出場了。

在整件事中,皇後幾乎隱形了。

她是受害者,是不得已,是被壓迫,是弱者,是委屈的正妻......但就是這位本該支持此事,甚至希望事情鬨的越大越好的皇後出面,狠狠的斥責了這群上折子的大臣。

她親自為婧貴妃辟謠,說婧貴妃“持躬淑慎,秉性安和”,彆說皇帝喜歡了,她也很是喜愛。

就連被太後分給陸雲纓的宮權,也被她以婧貴妃是在幫自己為由,解釋了過去。

甚至皇帝初一十五不去長樂宮,更是早早與她商量好的,她要照顧有孕的袁禦女,一心撲在為皇室開枝散葉上,實在是沒有餘力侍寢。

沒有餘力侍寢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還讓其他人如何為皇後站台撐腰呢?

因而這堪稱前朝後宮轟轟烈烈對婧貴妃的討伐,就這樣虎頭蛇尾的落幕了,不單單落幕,不日婧貴妃晉位宴會,這群人還要笑嗬嗬的去道聲恭喜,怎麼一個難受了得。

而她們難受了,皇後也並不好過。

皇帝明確發話允許皇後留下袁禦女腹中的那個孩子,甚至可以提

前寫下聖旨,至於交換條件便是以上那些。

儘管皇後知道做完那些事,後宮妃嬪會看自己笑話就不說了,更是會得罪前朝的部分大臣,但她已經沒有辦法,隻能一條路走道黑了。

皇子,皇子,必須是皇子。

三年來,從美人一步步坐到了她的身邊,看著距離她隻有一步之遙的婧貴妃,皇後眼底深處燃燒起熊熊火光。

隻要她的膝下有了皇子,那麼一切都能翻盤。

她可以的,她......是皇後。

長樂宮

“娘娘,娘娘,不好了。”

碧螺一臉慘白,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段時間長樂宮都圍著袁禦女轉,那真是要星星不給月亮,一開始皇後還是端著架子,到了後面,婧妃成為婧貴妃後,皇後都為了袁禦女腹中那個孩子讓位了。

畢竟那是她的希望。

原本一切都好好地,甚至眼看著月份大了,為了防止什麼意外,袁禦女即便脾氣暴躁,也同意減少出門。

偏生這樣,還是出了意外。

“怎麼回事?”

皇後豁然站了起來。

“袁禦女見紅了。”

“怎麼會這樣,有人對她下手還是......”

“不,不知道。”

“不過已經請了太醫,太醫馬上就過來。”

皇後沒有說話。

袁禦女腹中孩子已經七個月了,一切都好好地,莫名其妙出事.....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婧貴妃。

不過前朝後宮不少人都盯著她呢,若真是她,她又是怎麼出手的?

不提這點,現在更重要的是袁禦女,孩子生下來是皇子,那麼她這段時間的低頭認輸便是臥薪嘗膽,若孩子出了問題,那麼她這段時間的低頭認輸便是笑話。

她不允許出一丁點問題。

太醫很快就來了,皇後之前找的太醫擅長婦女隱疾,宮中這樣的太醫不少,畢竟太醫服務的大部分人都是宮中女子,他也就多一手診脈斷男女比較神。

要真正論醫術,還是皇帝專門派來保胎的丁太醫更厲害。

皇後清楚她與皇帝的矛盾是她與皇帝的矛盾,而這宮中一位皇子還是太少了,皇帝不會對袁禦女腹中的孩子下手,不但重用丁太醫,還很是信任他。

“到底是什麼情況?”

太醫把脈後一臉凝重,皇後立刻開口。

丁太醫看了眼屏風後的袁禦女,走到了外間,這才道:

“袁禦女動了胎氣,有些不穩。”

“怎麼會動了胎氣,是因為什麼東西動了胎氣。”

丁太醫能怎麼說?

說是袁禦女腹中這孩子一開始就不太穩,若不是太醫院的人費儘心思,哪裡保的到現在?

算來之前宮中有孕的妃嬪除了婧貴妃,都有這個毛病,不過這是隱秘,他壓根不敢開口多說,仗著皇後不懂醫理,開口便找了個理

由道:

“如今天氣轉涼,袁禦女怕是受了寒氣,有些傷了身子,等微臣開一副藥來....()”

等等,亂吃方子會不會傷了袁禦女腹中孩兒??()”

她這麼一開口,丁太醫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比起袁禦女,丁太醫自然知道什麼更重要,當下道:

“無事,微臣會注意分寸,更何況母體強壯些,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會更健康些。”

聽丁太醫這般說,皇後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一碗藥罷了,丁太醫都這般說了,應該沒什麼關係。

可她這口氣到底鬆的太早了些。

從那日後,袁禦女一改之前的挑三揀四,極難伺候,將性格上的毛病,變成了身體上的毛病,隔三差五便要請太醫過來探望,鬨的皇後不得安寧,不得安寧也就罷了,還跟著提心吊膽,無比折磨。

之前皇後還覺得袁禦女這破脾氣,這般能折騰,即便日後她乾出去母留子的事,也是袁禦女提前自尋死路了。

但凡事有對比才有好壞,比起現在,應對袁禦女那破脾氣,居然是最舒坦的日子。

很可惜這種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來年快入春,也是北狄總算願意老實派人來和談之時,袁禦女終於生了。

生的比較輕鬆,因為孩子不大,而且皇帝皇後都盯著,可以說請了最好的穩婆和太醫守著,而後:

“這,這便是二皇子?”

看著繈褓中,面容青紫,氣息奄奄的孩子,皇後不可置信。

“是,是。”

穩婆也怕啊。

本來皇家生孩子嘛,好事一樁,不管皇子公主,她都有大把的喜錢拿,卻萬萬不曾想......她能來皇家當穩婆,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接生過不少孩子,如今這個,怕是長不大的。

二皇子怕是長不大這件事,彆說穩婆看出來了,但凡是個有眼睛的人,也看出來了。

長樂宮中登時氣氛一片凝滯。

皇帝也看過那個孩子,閉了閉眼,而後轉身離開。

他的動作引來皇後的注意:

“陛下,您.......”

“皇後,這是你求來的孩子,好好照顧他吧。”

照顧?

皇後隻覺得渾身僵硬,舌頭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表面和平都裝不出來。

這就是她期待的,付出了那麼多代價得到的孩子?怎,怎麼會?

皇後並非不了解皇帝,即便是相敬如賓,二人也相處了這許多年。

陛下懲罰了敬國公府卻沒有動她,怕是要讓她當個空架子皇後,日後有個萬一,她豈不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因此她自然不甘心,拚著這個空架子皇後不要,她也要為自己走出條路來,但這條路,這條路......皇後眼前一黑,登時暈倒了過去。

“皇後娘娘!!!”

長樂宮算得上主子的,皇後一個,如今暈了,另外兩個,二皇

() 子和袁禦女,一個氣息奄奄,一個因為產後脫力暈過去了。

這,這.......

正當長樂宮一片混亂的時候,陸雲纓這邊也收到了消息。

按理說妃位以上的,可以去長樂宮探望,亦或者幫忙守在袁禦女門前,做個見證。

但皇後對她防備的緊,她還是不去添這個亂了,萬一真出什麼事,豈不是又惹一身腥?

比起這個,她一直猶豫的是另一件事。

上次皇帝問與北狄是戰是和,她回答了戰,畢竟北狄數次騷擾邊境百姓,殺燒搶掠,無惡不作,此等餓狼,不徹底解決難道還要眼看它做大麼?

可大臨如今的情況不好,也是事實。

不提元宵將來是否能繼位,她好歹是大臨子民,也是大臨皇帝的後妃,大臨不好了她難不成便能好麼?

因此是戰是和,具體情況如何,陸雲纓打開了自己晉級為貴妃贈送的那個晉級禮包。

因為日子過的順遂,這玩意一時半會用不著了,晉級妃位的禮包那個她也留著,但此等大事不容馬虎,妃位和貴妃,還是貴妃的晉級禮包厲害點吧?

陸雲纓不確定,可能確定是是這些晉級禮包,會根據她目前情況開出她所需要的道具,因此......看到禮包中的內容,陸雲纓登時瞪大了眼睛。

史書,居然是關於大臨的電子版史書,而且還不單單是一冊,而是很多冊,陸雲纓估計但凡涉及到大臨的史書,都給她開出來了。

所以,所以......暫時沒有所以了,因為記載太多,她要先把這些通讀一遍,才能知道最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