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宮中的事,過於隱秘和迅速,目前陸雲纓是不清楚的,但鐘妃和曲妃之間發生的事情,倒是被人傳了消息回來。
曲妃已是將死之人,而鐘妃除了個妃位,又沒其他權利,還因為毀容情緒不穩,折騰了這麼久,折騰的身邊人的心也散了些許,打探這兩人的情況,實在輕而易舉。
不過一想到如今鐘妃折磨曲妃,讓她死也沒法子體體面面的死,實在是......一報還一報了。
陸雲纓沒有絲毫憐惜歎惋,隻覺得爽快。
不過這鐘妃最後的狠厲之舉,倒是給陸雲纓提了個醒,宮中不管是誰,不管對外表現多麼柔軟的性子,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看輕了人家。
這好心情持續到陸雲纓用完晚膳,帶著兩個孩子就寢時分。
雨葉哆哆嗦嗦的就走進來了。
往常有什麼事,不是雪梨雪雁,便是雨朵進來彙報,雨葉身為整個甘泉宮的掌事宮女,對很多事都有處置權,加之上任這麼久,對那些宮務處理的也算輕車熟路,因而很少需要陸雲纓拿主意的時候。
更彆說像這般表現的忐忑不安,當下陸雲纓心中一沉。
“發生了什麼,能讓你哆嗦成這樣?”
不等雨葉開口,陸雲纓就先發話了。
卻見雨葉聞言深呼吸幾下,勉強穩定住心緒道:
“外面似乎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什麼意思?”
原來雨葉成為掌事宮女後,習慣一早一晚在甘泉宮內巡視一圈,雖然甘泉宮中的奴才沒有刁滑憊懶的,但時間長了,免不得有什麼疏漏。
考慮到自家娘娘信任自己,連陪嫁丫鬟都舍了,反而選她作為自己這的掌事宮女,雨葉如何敢不儘心?
這一儘心,就發現了些許端倪。
“奴婢在東北角巡視那會兒,聽到外面有刀劍碰撞之聲,雖然很快消失了,但,但......奴婢確定,定然不是奴婢的幻覺。”
“可有派人去外面詢問?”
“奴婢哪裡敢開宮門?”
這倒也是,宮門厚重結實,若真發生點什麼事還能阻擋一二,直接開門那便是任敵人長驅直入,和送到彆人嘴邊上的肉有什麼區彆?
可雨葉心細,她說有刀劍碰撞之聲,陸雲纓是相信的。
宮中禁武,就算是武將入宮,也要卸下武器,唯獨護衛皇宮的禁衛身上會攜帶刀劍,再聯想到自己外面守著的禁衛和俞貴妃宮中那些突然不允許小李太醫進去治療的禁衛.......這兩撥人,怕不是在自己門口打起來了吧。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雨朵也進來了。
今晚是她守夜,兩個孩子回來後,陸雲纓便將她派去照顧兩個孩子,不過如今她們母子三人住在一起,所以雨朵和之前當值也沒什麼變化。
雨朵進來時,也面色惶惶:
“娘娘,奴婢,奴婢剛剛聽見外面似乎有什麼響動。”
“是刀劍碰撞之聲?”
雨朵哪裡能想出這麼準確的詞語形容,腦子混沌一片,但陸雲纓這般說,外面那群人似乎也的確在打鬥,便點點頭。
“是,應該是,宮外有人在打鬥。”
轉而看到突兀出現在此的雨葉:
“娘娘怎麼知道,莫不是......雨葉姐姐也聽到了?”
雨葉點點頭。
幾個人都聽到了,那外面怕是真出事了,宮中有人打鬥,還這麼明目張膽,陸雲纓隻想到了一種可能——逼宮。
如今皇帝給她準備的後手真有了用武之地,反而讓人越發不安。
轉過身,看到兩個孩子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陸雲纓都忍不住要開罵了。
將孩子送來,不就是確保宮中安全嗎?打到她宮門口難道就是安全了?這皇帝是乾什麼吃的?
不,宮中安全是她的猜測,不過若真不安全,為什麼要把孩子送回來,她知道有些男人不在乎老婆,但對自己的血脈卻很是看中。
就算她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個冷心冷肺的混蛋,老婆孩子全都不在意。可好歹孩子之前都送出去了,隨手照顧的事,何必再費事送回來?皇家還缺這一口飯吃不成?
思來想去,陸雲纓隻能認為怕是皇帝漏算了點什麼,讓人抓住了弱點。
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隻能積極自救了。
“來人,給本宮梳妝。”
“還有兩位公主,也給他們換上衣服。”
這個時候,就算是烏龜,也不能假裝若無其事的睡下去了。
而甘泉宮內剛剛收拾好,陸雲纓自己披上不打眼的鬥篷,就聽小李子彙報說金瓊將軍在敲門。
小李子也機靈,外面發生了那般大事,就算是熟人叫門,哪裡就敢隨隨便便開門?
更彆說那股子濃重的血腥味了,他也是底層人家出身,進宮成為太監後,對於血腥味不說多熟悉,卻也能清楚的分辨出來,因而就更不敢隨意做主了。
“你做的很好。”
對於小李子沒有自作主張,陸雲纓表達了讚賞,越是這種時候,便越要小心謹慎。
但她既然信任皇帝,也是皇帝這邊的人,金瓊又是皇帝派來保護她的,也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畢竟宮中這個情況,困守甘泉宮不一定是好事。
金瓊叫了幾聲門,門內不見動靜,也有點慌張,擔心自己護衛不利,讓主子們出了什麼事情。
隨後聽到門內急匆匆的腳步聲,也冷靜下來了。
腳步聲笨重,應該不是習武之人,那就是甘泉宮宮人,既然是宮人,聽到他叫門不應,怕是感覺到外面的動靜,怕了。
正待金瓊想要說些什麼取信於人,最好是能親眼見到三位主子安好時,門卻一反常態的開了。
金瓊一驚,不等門打開,自己閃身先進去,而後合上宮門,拱了拱手道:
“臣護衛不力,驚擾了娘娘和兩位公主…
…”
不等他說完,就聽陸雲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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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人何錯之有?快快起來。”
“本宮與兩位公主如今都要仰仗金大人,金大人可否說一說,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金瓊意外於陸雲纓居然就這樣相信了自己,有些感動的同時,也不敢耽誤,當即便開口說了下情況。
果然是陸雲纓想的那個最糟糕的答案。
越淩峰狗急跳牆,打算逼宮。
九龍司原本被越淩峰掌控,在皇帝的運作下,漸漸也開始分崩離析。
朝堂上越家一係更是大勢已去,好不容易皇帝病重,扶持個宿隼,宿隼也受到家中連累,眼看著就要被徹底清算,自然要做垂死掙紮。
“那你們就什麼都沒發現?”
陸雲纓記得自己之前明明就提醒過淩雲俞貴妃哪邊的事情,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吧。
自然是有的。
糾結了會兒,看著陸雲纓現在的穿著打扮,又想到剛剛發生的事,瞞是瞞不下去了,更何況婧修儀手中還有陛下私印,在陛下心中這位娘娘的地位或許與他人不同。
因此待陸雲纓屏退眾人,金瓊緩緩開口。
不久前,決定逼宮的越淩峰便打算積蓄所有力量開始謀劃大事。
陛下那邊病重,在他看來,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所以他真正的對手,反而是其他幾位候選人,好在其他幾位儲君候選人背後勢力不算強大,即便是最厲害的宿免,上位的時間短是一方面,背後支持他的,看似強大的皇帝派係中也分支持他的,和支持陛下的,意見並不統一。
畢竟當初不少人推舉他上位,也是因為宿免是皇帝的貼身侍衛,是皇帝最為信任的宗室子弟之一。
他上位,合乎皇帝利益,也合乎這些皇帝麾下人的利益。
相反倒是越淩峰這邊,不管是宿免贏,還是皇帝贏,他們都難逃一死,所以一群人難得齊心,打算破釜沉舟。
偏生他們還真有破釜沉舟的資本,俞貴妃宮中的那些禁衛,便是九龍司中越淩峰的人。
禁軍本就是先帝從九龍司裡分出來的,換上一樣的甲胄,再利用他們的勢力活動活動,這個陛下不在,太後也被前朝重臣威逼的空蕩蕩的皇宮,可操作利用的空間多的是。
“說來還要多謝婧修儀娘娘您,若不是您提醒,淩雲統領還沒那麼快發現宮中的不對勁。”
畢竟之前淩雲幾個月不在宮中,甚至不在京城,皇帝也是擔心九龍司生變,派他盯著九龍司那邊,宮中自然而然就忽視了。
哪裡知道,宮中就剩下這些老弱婦孺,後妃都沒幾個,空蕩蕩一片,依舊被盯上,讓人暗度陳倉進來了不少九龍司中,越淩峰的人。
後續慢慢探查,定然還是會發現不妥,可絕不會像現在這般遊刃有餘。
正因為發現了宮中不對,所以淩雲並沒有像是之前計劃的那樣一樣大量抽調宮中禁衛去壓製京城中的九龍衛,而是更細致
的探查了敵人情況,分批調走禁衛,儘量不惹人注意。
同時為了保證宮中安寧,他也在宮中留了一部分人手,如今這部分人手大部分都在甘泉宮附近。
所以:
“娘娘不必害怕,那些人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如今淩雲統領已經抽調禁衛去平亂,等明日一切便都塵埃落定了。”
“既然陛下派微臣保護您,定然不會讓您和兩個小主子受到任何傷害。”
真的,是這樣嗎?
聽到金瓊的解釋,陸雲纓心放下去了一半,可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另一半的心,依舊遲遲落不下來。
可金瓊能這麼說,定然是有依據的,而且這言下之意,皇宮不是主戰場,外面的京城才是。
也對,陸雲纓安慰自己。
宮中這些宮妃,還有兩位公主,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這般緊要關頭那些人應該沒工夫管他們。
而既然外面這麼危險,金瓊也把事情說開了,為了更好的保護甘泉宮,那些禁衛也不用隱藏,光明正大的在甘泉宮附近巡邏起來,就更給人安全感,那些打鬥之聲也再沒有響起過。
本以為後半夜就這麼安靜下來,隻需要安靜等待天亮,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居然有宮人偷偷摸摸的潛了過來,好在被金瓊一個下屬發現,不等人抽刀砍去,那宮人噗通一聲跪下,毫不猶豫就開始求饒,讓那禁衛都愣住了。
見自己沒有受傷,那宮人也算有眼力見,毫不含糊便將自己的來意道來。
原來他是雪梨的一個老鄉,或者說雪梨收買的一個眼線,晚上見著大批禁衛圍住了慈寧宮,氣氛肅殺,不像往常情況,便覺得事有蹊蹺,下意識想來彙報。
無奈天色漸晚,慈寧宮外面的禁衛又盯的很嚴,他就算再想要探查什麼,卻也不方便了。
而等他回到自己住所後,和同屋的太監對了對消息,發現慈寧宮被禁衛守著不像是他多心,更像是,像是......所以左右一琢磨,便也沒等明天,就冒著風險過來了。
路上他經過賢妃的宮殿,考慮到今天宮裡頭這不對勁的緊張氣氛,也大著膽子觀察了一番,果然也察覺到了不尋常之處。
賢妃娘娘雖然被禁足了,尋常外面卻也沒有禁衛守著的,今兒個一反常態,和慈寧宮一般也有禁衛守著就是大大的奇怪。
接連宮中兩座大佛都被人守著了,那小太監再不敢有其他動作,蒙著腦袋,彎著腰,一路避開人小跑到了甘泉宮,遇到了那禁衛,而後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都說了出來。
也是陸雲纓大方,雪梨對他們這些“老鄉”也熱情,知道靠上婧修儀是一件大好事,不然這種時候,他也是不願意冒著風險在外面跑的。
聽到這小太監說的話,當即陸雲纓就詢問金瓊是什麼情況,其他宮殿難道和甘泉宮一樣,也有禁衛守著?可這小太監的話語中卻仿佛彆有意味啊。
彆看金瓊守著甘泉宮,和尋常禁衛一樣,沒什麼實權,但實則他
守的可是大臨儲君,如今皇位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自然不像是看起來那般簡單。
淩雲指揮京城禁衛與九龍司周旋,而他,則擁有調動整個皇宮禁衛的權限。
因此陸雲纓一問,他就清楚壓根沒這回事。
除了甘泉宮裡的主子,其他人皇帝可不打算大費周章,事實也像陸雲纓想的那樣,一堆老弱病殘,這個關鍵節骨眼,也沒人會去對付她們,都忙著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派人保護,反而多此一舉,顯得奇怪。
至於陸雲纓這邊就是情況特殊了,一來是真不放心,二來是從她有孕起,便派了禁衛守衛,算來已有兩年多,突然將人收回去才不對勁,所以便如此了。
那麼太後和賢妃宮中都不是禁衛,那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不過針對她們,又有什麼用呢,要挾?太後倒是有點用,賢妃卻不一定,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思來想去,也沒有個答.....不,不對。
那些禁衛,算了,稱為九龍衛能包圍慈寧宮,又守住了賢妃宮中,不久前還派了一隊人馬來她這邊,不過是被打回去了,另外俞貴妃宮中也有人護衛......這些地方有他們,宮中其他地方難道就一點都沒?這些人就是全部?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陸雲纓猜測,所有主位娘娘說不準都被那些九龍衛控製住了,控製住這些娘娘,後宮也握在他們手中。
但後宮落入他們手上,又有什麼用?這些人手,林林總總算下來,也有不少人,花費這麼多人在後宮女眷身上,著實不劃算。
如今的後宮也就是個地名,真正意義上的後宮,是在西山行宮那邊,那些高位妃嬪。
另外,這麼多變裝的九龍衛,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思來想去,陸雲纓猛然又想到幾天前,小李太醫來見自己的時候,他說那些禁衛不讓他進去給俞貴妃診脈。
那些禁衛即便是九龍衛偽裝的?又是聽誰的命令?越淩峰嗎?如今太後不會讓越淩峰插手進來,防備他防備的緊。
還有那些九龍衛偽裝的禁衛,他們又是如何入宮的?
從這個點想起,陸雲纓又想到了之前那些事的幕後黑手,也是這般的行事風格,所以——俞貴妃,俞貴妃醒了,她幫了一把忙?
陸雲纓不知道俞貴妃手上掌握著禮王一脈在宮中積累的勢力,但她卻清楚,俞貴妃在宮中定然有自己的一幫人,而且這幫人藏的很深,太後都抓不住他們的馬腳。
若是這些人偷梁換柱,把九龍衛偽裝的禁軍放進來,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不需要越淩峰指揮,宮中自有俞貴妃這個命令他們的人。
而他們若是要逼宮,靠著扶持宗室子弟上位的逼宮,那麼挾持太後也就說得通了,他們還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是想靠著太後給一個“正當”的名頭,推那位宿隼上位。
困守甘泉宮,等待明日,或許就安全了。
但現在這個環境
下,若是不做點什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陸雲纓絕不會真正放下心來,更何況她和兩年前的皇帝有了同一種感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皇帝沒辦法容忍與他同在皇宮的太後手握大權,陸雲纓也沒辦法容忍如今俞貴妃對她,對她孩子的威脅。
“金大人,你覺得宮中有多少藏著的九龍衛?”
“......應該不多。”
畢竟真正的戰場,在京城而非皇宮。
說真的,聽那過來通風報信的小太監說皇宮裡藏著這麼多九龍衛,他也想不通,這不是浪費兵力嗎?
“那麼留下的禁衛呢?”
“娘娘您的意思是.......”
“皇宮到底是陛下的皇宮,即便陛下不在,也斷沒有其他人在這裡耀武揚威的份,更彆說脅迫太後了。”
宮中九龍衛若是不多,俞貴妃將人都派了出去,看守那些妃嬪,那麼她身邊的護衛相應的也會減少。
而陸雲纓身邊,為了保護她,為了保護這對龍鳳胎,為了保護陛下唯一的繼承人,留在皇宮的禁衛大多留在甘泉宮附近。
如果她猜想不錯,這甚至不是一場奇襲,而是一場十分簡單的,以強勝弱,以多勝少的小小衝突罷了。
與此同時,俞貴妃宮中之人也收到了消息,皇宮內上到太後,下到相當於打入冷宮的榮嬪,全都被控製住,唯獨婧修儀是那個例外。
“一年多前,陛下就在晴雨閣附近派了禁衛保護,我們的人過去受到了阻撓。”
“不是已經給你們增加人手了嗎?”
“但,但......”
“真是廢物。”
宿和在正殿之中轉圈圈。
如果順利,明天之後,他兒子便是儲君,他也是大臨朝的無冕皇帝。
因而如何會不緊張,不心潮澎湃,越淩峰堵上了所有,他也賭上了自己的全部啊。
因而不成功便成仁!
“那就彆管她了。”
“不過是個修儀,生的也不過是區區兩個公主罷了,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處置,看還有誰能護著他們。”
如陸雲纓所想,宿和把身邊的人都派出去,控製住整個後宮,也方便明日讓太後捏著鼻子承認他們的正統身份後,直接入主皇宮,先把地方占著。
皇宮這地,也是易守難攻呢。
而這話才剛剛落音:
“碰!”
“啊!”
“母親,我害怕。”
“不怕,母親,母親保護你。”
苟夫人已經剃了頭,穿著尼姑穿的海青,帶著僧帽,牢牢的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懷裡。
她已經被全然拋棄了,不管是自己的家族還是廉郡王府,要不是兒子對她十分留戀,反對她的離開,明面上對她的處置就不是青燈古佛了卻殘生,而是“投繯身亡”了,有什麼比死了一了百了更乾淨的呢?彆說現在還能待在此處,抱著孩子了。
看著外面衝進來的
人,以及下意識丟下他們母子就跑的丈夫,苟夫人雙眼仿佛淬了毒一般,大聲道:
“那個人在哪裡!”
“宿和,是廉郡王世子宿和!他在哪裡。”
反正那些禁衛闖進來,還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苟夫人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丈夫死不死的,她已經無所謂了,倒是孩子......或許他沒有了榮華富貴,或許日後也要苟且偷生,但,但身為母親,至少她想要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所以:
“婧修儀,我什麼都願意說,可否放我的孩子一馬。”
“你也是做母親的,應該清楚......”
不等苟夫人說完話,環視大殿一周,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那個人的身影,反而是廉郡王世子一家,陸雲纓皺起眉。
事情和她想的一樣順利,但:
“俞貴妃呢?”
陸雲纓打斷了苟夫人的話。
而聽到她這句話,苟夫人抱著孩子,仿佛啞巴了一樣動了動嘴,不說話了。
最後還是禁衛在後面的耳房裡找到了俞貴妃的屍體,她卷縮在狹小房間的地板上,裹著被子,已經腐敗了,整個耳房都彌漫著難聞的臭味。
聽貴妃宮中人說,她早就死了,在小李太醫被攔在外面那一天。
倒不是她死了,所以才不讓小李太醫進來,而是那時候他們的謀劃便已經開始了,俞貴妃這個注定要死,也早就被放棄的女人,自然也就沒有救治的必要。
何況也就這幾日,他們要用到貴妃的宮殿進行布局謀劃,貴妃,或者說貴妃這個身份也就隻需要存在幾日,到時候改朝換代,她就更沒存在的意義了。
因為放棄俞貴妃,自然也就沒有必要給她請醫問藥,更彆說用珍貴藥材吊命。
正殿他們要用來商討正事,俞貴妃一個女人,又生了重病,這個時候免不得晦氣,當然就要移出去。
移去哪裡?
隨便找個地方放著好了,找了好地方放著也是死,壞地方放著也是死。
所以就選擇最省事,最簡單的做法,遠遠的丟開,不要礙眼,也不要礙事。
即便是陸雲纓聽到這個理由,都不由得覺得荒唐。
想想看啊,不久前坐在甘泉宮,坐立不安的她還想著俞貴妃打算做什麼呢?這是不是俞貴妃的又一個陰謀,而實際上,她的假想敵早就離世了。
甚至懷疑俞貴妃離世這件事,陸雲纓還忍著惡心,親自去耳房裡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用帕子捂住嘴,乾嘔了幾聲。
的確是俞貴妃無疑。
讓禁軍把控貴妃宮中時,她來看了她好幾次,距離現在這麼近,她不會忘記那張臉。
被人從病床上抓起,丟在這個地方,無水無藥無食物,裹著卷縮著身體,裹著被褥這樣被病痛折磨......那種奇怪的,荒誕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緩過神後,陸雲纓免不得問:
“俞貴妃不是越大人的外孫女嗎?
”
“你們與越家合作,他知道此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沒有阻攔嗎?”
被按倒在地的宿和與跪著的苟夫人面面相覷,而後搖搖頭。
宿和給出了一個在陸雲纓看來很荒唐,但又十分合理的解釋:
“我們這是為了大業,哪有時間顧及小節。”
“若是事成自有封......”
想到這,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如今處境不妙,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陸雲纓明白了。
死後追封嘛,這個時代,或者說古代特彆喜歡玩這一套。
不過可惜,她活在當下,隻在乎現在。
可被這一打岔,知道俞貴妃用這種淒涼又荒誕的死法死去後湧上來的古怪感覺緩和了許多。
她自己不在乎,說不準俞貴妃很在乎,也很喜歡呢。
所以她沒有權利替人家評價什麼值不值得,如今他們是敵人,既然是敵人,陸雲纓便不會手下留情。
再看看自己今日的收獲,站陸雲纓身邊的金瓊眼中滿是興奮,如何能不興奮呢?
一開始他還有所顧慮,十分不願,畢竟很冒險,皇帝給他下達的命令是保護三位主子,並非其他,而身為皇帝禁衛,謹遵皇命行事,則是他成為禁衛後第一個要遵守的條例。
但陸雲纓手上有陛下的私印,況且她還很會說話:
“保護,你真以為待在甘泉宮就安全嗎?”
“若是九龍司的人反撲,你確定自己能保護好我們母女三人?”
“最好的保護,便是消滅全部的敵人。”
......
暈暈乎乎的,金瓊相信了,其實也是這段時間陸雲纓培養了他聽自己話的意識,不然就算她嘴再能說,也有皇帝私印,這種特殊時候,金瓊才不會被她說服呢。
如今越淩峰的地盤被他們抓住,想要再玩傀儡天子那套,嗬,傀儡都給他拆了,有本事,他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太後給他儲君之位啊。
正好讓天下黎民百姓,看看這越淩峰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