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1 / 1)

太後放任陸雲纓自己行動,其實心態也很複雜。

一來是看在那位病重的陛下的面子上,二來是因為此刻她勉強算於陸雲纓站在同一立場,三來是對陸雲纓的能力和運氣有些許信任,四來嘛......其實是綜合了前三者後,對陸雲纓自行行動的擔心,怕這小門小戶出生的女子真的亂來,給她添麻煩了。

不過這種憂慮才剛剛產生不久,第二日,陸雲纓就給了她個驚喜。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因為過於緊張,又想到自己來這裡的原因,卓榮華心情那叫一個複雜。

被太後這麼一問,下意識語氣重了些,莫名就顯得各位的堅定。

卓榮華:.......

她不就愛看個熱鬨,愛在宮中踩高捧低,不少妃嬪都如此,哪裡就要受如此懲罰呢?

想著想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

而太後壓根沒在意她,或者說,已經全然不記得面前的宮妃是一年多,接近兩年前,自己拉出來和皇後打擂台的宮妃,轉而看向陸雲纓:

“苟夫人在宮中真這般肆無忌憚?她在哀家面前可不敢如此。”

這話說的,誰敢在太後面前放肆啊,人家可是過來刷您老人家好感度的。

陸雲纓不相信太後不知道這一點,這般明知故問......陸雲纓皺起眉: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臣妾也隻以為苟夫人是放肆了些,哪裡知道居然敢指責上位,插手宮中事務。”

“不過太後娘娘說的也對,不能聽信卓榮華一家之言。”

陸雲纓笑了起來:

“不若太後娘娘派人向其他妃嬪問問,既然卓榮華能聽到苟夫人說這些,那麼其他妃嬪定然不會一無所知。”

卓榮華當場變臉。

婧修儀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她,還是想要賣了她向苟夫人示好?不過,不過她雖然說的誇張了些,卻也萬萬沒亂說啊。

比起卓榮華的魂不守舍來,太後很快就明白了陸雲纓的意思。

想想看,這卓榮華是在陸雲纓面前通風報信的,也是陸雲纓帶來太後宮中,日後若是有心人想要借此陷害陸雲纓,即便不陷害,說些風言風語,也足夠讓人難受的。

因而不若讓太後的人再過一道手,往後提及此事,就算有人覺得陸雲纓過於咄咄逼人了些,可道理上卻是無可指摘的。

還真是聰明啊,難怪能生下宮中唯二的公主,又能得到皇帝寵愛。

太後在心中歎了口氣,便也如陸雲纓所說,派人前去詢問。

其實太後也不願意廉郡王府的王孫宿隼成為王儲,年紀太小容易受人擺布是其一,她好歹也是太後,不願意皇室大權旁落,其次他背後的越淩峰可是這麼多年來,在朝堂上一直和太後對抗的勢力,若是宿隼上位,越淩峰定然得到重用,她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因而那位苟夫人入宮討好她

,太後覺得著實好笑,她嘴兒L再巧,孩子再乖也沒用啊。

可這麼明顯的一點越淩峰卻沒提點廉郡王那家子,怕是等著看笑話,亦或者,廉郡王府那幫人在自己還沒上位前就防備著越淩峰,想要再拉攏一個勢力,一來增加自己上位的籌碼,二來掣肘越淩峰。

而不管是一還是二,太後都覺得廉郡王一家子腦子糊塗,不是越淩峰不需要掣肘,而是太早了,事情還沒成便開始對付功臣,誰又敢真心實意支持你上位呢?

可從另一個方面想,越淩峰對皇帝的所作所為,大權獨攬,覬覦皇權......也的確讓人沒法子信任和放心。

想著想著,太後都要笑出來了,瞧瞧這事,還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了。

卓榮華說的事,想要查也快。

不少妃嬪都聽到了苟夫人說的話,最初她們也覺得不妥,後來聽多了,雖然不曾附和,卻也能當耳旁風略過,如今太後查起來,又不是綁死在廉郡王府這艘船上,忙不迭的將事情全都說了,甚至於擔心殃及自己,還往嚴重了說。

這麼一湊巧,居然正好和卓榮華說的對上了。

有了卓榮華和其他妃嬪的證言,這下子事情就好處理多了。

妄議上位,目無尊長,尊卑不分......一般情況下,太後便能下旨直接剝奪了苟夫人的誥命身份,無奈她連誥命都沒有,隻有一個世子妃名頭,還是因為自己丈夫是世子,她丈夫的世子封號也是剛剛回來不久。

這麼一想,這家子還真是要啥沒啥。

不過剝奪不剝奪的,倒是無所謂了,主要是壓一壓廉郡王府邸的氣焰。

她們後宮做到這,也便是做到身為宮妃能做的極限了,剩下的,前朝那些人怕不是死的不成?

果然第二日,參廉郡王府邸的折子便如雪花一樣送上。

從上到下,廉郡王、廉郡王世子、廉郡王妃、廉郡王世子妃以及側妃重重,一個都沒落下,更有些沒臉的,直接拿孩子說事.....看前朝後宮,男男女女,不都為自己的那點子利益打死打活嗎?敵人但凡露出些許破綻,那些人便能像發狂的野狗一般撕咬上去。

陸雲纓倒是沒那麼快得到消息,她在前朝是真沒什麼人可以用,唯一培養起來的陸清塘還在江東沒回來呢。

不過應該表現不錯?

問她為何知道?

若是陸清塘表現的很差,亦或者出了缺漏,那些盯著她的人怕是早就拉陸清塘下馬了,不管陸清塘在不在京城。

所以沒人提起陸清塘,證明他做的無可指摘。

如今前朝都在爭論有廉郡王世子妃這樣德行有虧的母親的宿隼能否成為儲君的候選者之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不少人都想趁機拉這孩子下馬。

至於其他勢力較弱的二人,見狀抱著能踩下一個是一個的心態,也不遺餘力的在攪混水。

如今前朝那叫一個亂,為了太後拋出來的這根胡蘿卜,眼睛都要爭紅了。

反倒是後宮,能激起水花的要麼被皇帝帶走了,要麼病重,要麼被太後收拾禁足了,又經過陸雲纓這麼一通鬨,從俞貴妃到曲妃,再到鐘妃,最後到那位苟夫人.....還有基本上涉及如今還在後宮的大部分低位妃嬪的證言行為,如今可算沒有人敢和陸雲纓對著乾了,甚至背地裡說閒話的都不敢,生怕此刻撞到她的槍口上了。

即便在其他人看來陸雲纓勢大不過是曇花一現,可這又如何,再是曇花一現,也的的確確手握權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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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知道這一切怕都是皇帝設下的一個局,在這清淨之下,陸雲纓也沒有放鬆警惕,果然也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倒不是宮中有什麼變化,而是禁軍......她掌管著禦膳房采買,其實就是整個禦膳房都給她管了,甚至因為前朝亂了起來,太後又撥了一部分事務給她處理。

陸雲纓還是第一次接手這麼多事情,免不得有些手忙腳亂,可等她一點一滴的仔細看完,對完賬本,自然也就察覺到禦膳房最近支出比其他時候要大。

禁軍,也是在宮中用飯的。

雖然不是直接走禦膳房,但他們夥房的食材采買也是走禦膳房這邊,采買變大,自然而然便代表吃飯的人多了,吃飯的人多了由此也就想到宮中禁軍人數增加.......這些推測都是很合理的事情。

而且以前陸雲纓時不時就能看到金瓊守在甘泉宮附近,就算沒有召見,這一出一進的,也能打個照面,最近這段時間卻是許久沒見了。

如此種種,都讓陸雲纓心生不妙。

可她又能如何,隻能竭力瞞著,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於在能力範圍內,儘可能給禁軍行一行方便。

這個時候,陸雲纓就越發慶幸自己主動了那麼一回,把皇宮裡收拾乾淨了,不然若是走漏風聲,怕不又是一場風波。

她的這番作為,雖然竭力裝作不動聲色了,卻也被有心人看在眼中,隨後送往西山行宮。

皇帝看了眼宮中送來的消息,也笑了。

“婧修儀倒是大有長進,將皇兒L送回去,朕也放心了。”

這話說的,仿佛陸雲纓不是他的寵妃,而是皇子了。

慶喜照舊是不敢開口的。

而除了後宮的這些消息,更重要的,自然是前朝的消息。

看為了個儲君位置,爭的仿若鬥雞般的眾人,皇帝最後居然笑出聲來。

比起陸雲纓隻求孩子平安喜樂,皇帝就要狠心許多,皇位如今是他的,未來自然是他子孫的,而他已經有了皇子,又豈能容這些人覬覦儲君之位?

更何況這段時間,兩個孩子都養在他身邊,俗話說的好,誰養的誰心疼,又是這種關鍵時刻,即便分隔兩殿都不放心,所以孩子的嬰兒L床就放在皇帝龍床邊上。

這種親手養育,又類似於共患難的感情,在皇室中十分罕見與難得,就越發見不著其他人欺負兩個孩子,即便那些人不知道欺負了兩個孩子也不行。

瞅著他們清透圓潤的

黑眼睛,皇帝難得彎了彎唇,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頰。

“放心,很快,咱們就回去見你們母妃了。”

這話說完沒多久,就聽人稟報,皇後求見。

皇後也倒黴,皇帝遇襲昏迷被禁衛統領淩雲攔在外面不許見皇帝,明明她才是皇後。

宮中那般風起雲湧的場面,她不被允許回宮,投資未來儲君,也趕不上趟。

而如今,皇帝好不容易蘇醒了,也不願意見她,活生生將她冷落在外數月。

這不單單是對皇後的冷落,還是一種不信任,而這種不信任對皇後來說是致命的。

所以她最近才不斷求見,甚至直接在皇帝寢宮門口長跪不起。

皇帝也不覺得自己不見皇後有什麼問題,皇後是消停了,不過她消停也是因為關在這裡,沒法出去攪風攪雨,可皇後娘家卻沒有呢,那邊在京城押注儲君押注的可熱鬨極了。

再加上陸雲纓懷孕時,為了抱養皇子,皇後暗中的那些小手段.....皇帝能理解皇後為什麼這樣做,但沒辦法諒解,所以所有事情都將皇後排除在外,她的確已經是不受信任的人了。

但此時此刻,也的確需要一個見證人,而此時此刻又沒有比皇後更好的見證人選了。

讓慶喜將兩個孩子帶去後面藏好,皇帝示意其他宮人將皇後帶進來。

皇後沒想到今天皇帝允許自己進去,詫異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趕緊起身跟著宮人往裡面走。

她注意到帶自己進去的不是皇帝一直帶在身邊的慶喜公公,而是另一個面生的宮人。

進入殿中的時候,也聞到了在濃重的苦澀草藥味道下,另一種格格不入的氣味。

但沒等她仔細分辨,就看到面色慘白,躺在床上的皇帝。

他眼眶深陷,嘴唇不見血色,整個人都十分消瘦。

“陛,陛下!您.....”

“皇後,朕今日見你,咳咳,是,是......噗”

“不好了,陛下吐血了。”

“太醫,召太醫!”

“陛下吐血了,娘娘您讓一讓,定心丸呢,放哪裡了?茶水,還有茶水!快讓陛下服藥!”

頓時,殿內一片兵荒馬亂,皇後渾渾噩噩,她也沒見過這場面,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準備主持大局,而陛下身邊的宮人訓練有素,忙而不亂,壓根不需要她做什麼,便將情況穩定了下來。

很快一直守在偏殿隔間的太醫也腳步匆匆的過來了。

“陛下本就重傷初愈,如今心緒不平,怒極傷身,平日又思慮過重,導致病情加重了啊。”

“怒極傷身?你胡說!本宮什麼都沒做,才剛剛見到陛下,陛下如何會怒極傷身呢?”

這事,皇後定然是不能認的。

“皇後娘娘,陛下自然不是見了您才發怒的,而是......”

剛剛還不在的慶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捧著一本折子。

“這

是剛剛才送來的消息,陛下是看了這個.....奴才見陛下氣極,這才出去找了太醫,卻不想就出去這一會兒L,陛下便出了事。”

三言兩語便解釋了自己剛剛不在的原因。

而太醫來的也的確迅速,慶喜這話說的也還合理。

而就算不合理,皇後關心的重點也不在這等小事上了,而是慶喜手中的折子上了。

拿過折子,皇後一目十行的看著。

她知道皇帝背地裡有自己的人手,建立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因此這折子裡都是近段時間朝堂上的消息,她也不奇怪,但她心驚的是,儲君之爭竟然已經到這般程度了嗎?

而陛下如今.....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一時之間皇後心亂如麻,自然也沒第一時間封口,所以不多時,皇帝再次病危的消息,也就傳了出去。

這就仿佛最後一盆油澆在本就燒的熱烈的朝堂上,讓所有人的野心燃到了最高處。

“太後娘娘,陛下再次病危,而這麼久了,您也該給個答案了吧。”

“四位人選,您心中看好的,到底是何人?”

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給太後避過去的機會了。

而太後面對眾多大臣的咄咄逼人,就算手段在高超,也不得不低頭。

不過人選也能單單由太後來定,太後本人,宗室也要出人,還有朝堂大臣......因為各有各的勢力背景和考量,那人選儘量就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讓人無法否定的人。

這一刻,道德和人品突然又值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