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假裝懷孕危險嗎?
自然是危險的,偽裝的時間越長,被人發現的可能性自然也就越大。
但這次是不得已的選擇嗎?
是,也不全是。
皇帝將他的處境和為難說的如此清楚,陸雲纓當然沒辦法拒絕,其次,身為地位權勢和皇帝高度綁定的寵妃,陸雲纓也沒必要拒絕。
甚至她還挺意外的,縱觀曆史就會知道,如果一個皇帝身邊出現過觸及他權利的女人,那麼不管這個女人是他祖母、母親還是皇後,後續這個皇帝大概率會對身邊女人警惕性很高,後宮不得涉政不就是這麼衍生出來的嗎?
現在這位陛下,經曆過太後垂簾聽政還願意和她仔細說明自己如今的處境、朝堂局勢和需要她幫助的具體原因,缺她的幫助不可固然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但更關鍵的在於,陸雲纓覺得這位陛下賭癮很大也很驕傲啊。
這,算不算他的弱點呢?
陸雲纓將這件事記在心中暫且放置不提。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朝堂上的爭端似乎越發暗潮洶湧了起來。
仿佛因為已經和她攤過牌,皇帝行動也大膽放肆了很多,經常來探望她,給她身邊加派人手,幫她設置小廚房不說,還經常當著她的面痛罵越淩峰。
怎麼難聽怎麼來,完全不要一點形象。
什麼老匹夫,豎子都算輕的,他還會罵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詛咒人快點去死。
每每這個時候,陸雲纓就乖巧的坐在榻上,看著他表演。
彆說,看皇帝演猴戲,還真挺有趣。
隻是不能看的太明顯,若是被皇帝發現她以他取樂,估計就要惱了,因而當皇帝看過來的時候,陸雲纓隻眨眨眼,緩緩開口:
“彆說這些,孩子聽到不好。”
孩子聽到不好?
他哪來的孩子?
但看陸雲纓熟練的捂住腹部的手,皇帝啞然。
皇帝挺會演,要求還挺高,例如上次陸雲纓明明假流產,他將人帶到太和殿,是自己地盤,又請了李太醫這個自己人看診,然後還要裝模作樣的問那許多,並且開除之前那個負責給陸雲纓請平安脈的太醫。
現在,皇帝這個戲精遇上陸雲纓這個戲精,兩人對著演,硬生生沒讓人看出破綻。
反而讓外人覺得他們是越發如膠似漆了,還會聊孩子生下來誰取大名,誰取小名,為此真的去翻書查字典,還會聊未來孩子的教育,以及若是皇子娶哪家的女兒,若是公主選哪家的男孩......
這事兒不單單晴雨閣宮人知道,前朝後宮人都知道。
消息傳的越來越廣,就有人坐不住了。
第一個就是珍妃。
她對婉妃那是恨的真心實意,抓心撓肝,隻要能拉下婉妃,她粉身碎骨也全無所謂。
但當完成這個目標,等婉妃真的死了,刹那到頂的劇烈快感後,就是虛無,畢竟如今她也快死了啊。
她和婉妃河蚌相爭,似乎誰都沒有得到好處。
可除此之外,可能是人之將死,她腦海裡便開始不斷回憶起過去那些快樂的時光,想到了自己父親、母親、祖父母、叔伯嬸嬸,家中的兄弟姐妹......而越是懷念著愛著這些人,她就越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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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為自己,為他們家,為自己的親朋好友埋下了一顆驚天大雷。
特彆是這顆大雷的遙控器已經不再掌握在她手中,她就越是驚恐慌亂。
終於,等陸雲纓已經懷胎二月,在外人眼中胎也坐穩了,她這才派人去請陸雲纓過來。
她生病虛弱是其一,聽說陸雲纓身邊又多了不少人,她擔心其中有陛下或者其他妃嬪的耳目,是其一。
珍妃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更何況是如此事關重大的事情,再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見眼前好不容易請過來的陸雲纓,珍妃表情複雜: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娘娘說的倒是有趣,問嬪妾?怎麼不問問娘娘自己?”
“你......”
“嬪妾怎麼了?”
陸雲纓輕撫鬢發,對珍妃沒什麼憐憫。
雖然與她合謀是自己選的路,但卻不要忘記,一開始是她免費告訴珍妃身邊有背叛者這件事,而珍妃卻拿此要挾她撒下彌天的謊。
若不是背後有皇帝,若不是她提前為自己找了退路,被她脅迫著走上這條路的她會是什麼結局?
所以:
“娘娘你現在有辦法解決嬪妾腹中的孩子了嗎?”
珍妃無言以對。
陛下看的這麼嚴,前朝後宮都看的這麼嚴,她怎麼敢動手。
若是動手了,那罪責就不是和陸雲纓平分,而是她,是她的家族擔著了。
看,珍妃甚至都沒有辦法解決她惹出來的亂攤子。
陸雲纓歎口氣。
珍妃一怒之下就製定了計劃,之前她也勸過讓珍妃好好考慮父母親族,但珍妃的回答是什麼?讓她不要擔心,如果事發將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就行。
事已至此,珍妃能承擔這些嗎?事情有她之前說的輕鬆嗎?
她不能。
珍妃眼裡閃過一絲羞惱:
“怎麼沒辦法。”
“你摔一跤,不就沒了嗎?”
“那嬪妾流下來的胎兒娘娘準備好了嗎?”
“還是說,娘娘想要嬪妾獨自去準備處理?不打算沾手分毫了?”
珍妃不說話了。
陸雲纓也沒空和她在這裡相互折磨,她們一人的合作在婉妃被罰當晚,就已經結束了。
說來也有趣,你說這像不像西遊記?
家裡有背景的妃嬪遇上事,好歹都能留一條命,比如榮嬪,比如謝修華。
而家裡沒什麼背景的,比如婉妃,又比如現在的珍妃,隻能任人白白算計,丟掉了卿卿性命。
楊
貴人是例外,她是遇上了權勢和權勢間的爭鬥,被牽扯進去了。
所以這後宮,要站好隊,選好領頭人,還要小心謹慎不出錯,太難了。
與其說是天子妃嬪,不如說她果然還是個艱難的社畜比較恰當。。
轉而再回想去年大選時的情況,雖然對入宮有準備,但那心裡準備還是少了很多,幸虧這一路坎坷了些,到底沒有走錯。
至於其他兩個.....難道去那兩家,就會比在宮裡過的好嗎?
陸雲纓不覺得,至少現在,她掌握了部分主動權。
從落雁樓回到晴雨閣後,陸雲纓喝了盞果子露,心裡這才靜下來。
如今正值夏日,暑氣也上來了,偏生她這個情況用不得冰,屋子裡又悶熱,免不得有些心煩意亂。
而等下身微微濕潤,她這才發現自己月事來了。
難怪今天對珍妃如此不客氣,居然有點生理原因。
最近事情又多,又亂,還件件沒辦法少費心力,忙的她都忘了時間。
陸雲纓的貼身衣物往往都是交給雨朵打理的,但雨朵不知道她假孕,若是知道這事......最後還是沒能瞞住。
雨朵不太清楚孕婦具體情況,但也知道,懷孕之人應該是不會來月事的。
嚇了一跳,趕緊請了李太醫來,李太醫把了把脈,皺起眉頭,似乎感覺到些許不對。
“但說無妨。”
都是自己人,裝模作樣什麼?
莫不是跟皇帝在一起呆久了,也學會他那套辦事之前先演半折子戲?
李太醫拱拱手,道:
“無妨,女子有孕期間也會來月事,這是正常的。”
“微臣寫一溫補方子,婧貴儀照著吃幾l次,應該就無礙了。”
雨朵顯然鬆了口氣。
陸雲纓則是皺起眉,是藥二分毒,這段時間,所謂的安胎藥就算她再怎麼推據,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喝了幾l次,在加上那個溫補方子。
算了,這方面是雨葉負責,到時候讓她幫忙處理下好了。
珍妃的事也給陸雲纓提了個醒。
就算她和皇帝是一派的,也不要太過放心皇帝送來的人。
至少她身邊伺候的人心中的主子必須要是她,對她忠心耿耿。
因此雖然皇帝又送了人來,但能在陸雲纓身邊伺候的,還是隻有雨朵雨葉和小李子二人。
如李太醫所說,這次的月事來的量少不說,第二天幾l乎就乾淨了。
而雨葉得到陸雲纓的指示後,也將那些補藥處理了,雖然她也不懂明明是補藥,為什麼主子不願意吃,但她明清楚自己是奴婢,不用問那許多,聽令就是。
何況處理這些藥也不是很麻煩,大部分可以以陸雲纓鬨性子,不想喝藥處理了。而小部分,就是雨葉用厚棉布吸收帶走,裝出是陸雲纓喝了的樣子。
這麼折一騰,陸雲纓覺得自己又虧了。
這是個新項目,
若是陛下後續不給補償,或者獎金不夠深厚,她是絕對不依的。
至於等她沒用了,皇帝會不會清算.....現在朝堂上這個樣子,皇帝要穩住不知道需要幾l年,這幾l年不單單是給皇帝成長的時間,也是給她成長的時間。
而就算穩住了,個人能力的重要性便顯露出來了。
她不多問,能乖巧打配合,隻要些珠寶財物就能滿足,世界上還能有比她更好用、更方便、更有眼力見的妃嬪嗎?
這就類似於明貴姬的騎術、相馬和打獵能力一樣,是非常難以替代的。
又從明貴姬這麼多年都穩定受寵可知,皇帝並非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他但凡習慣了使用某物品,大概率就一直用下去,不會去動她。
陸雲纓爭取自己也要成為皇帝習慣的一部分。
隻是:
“嘔~”
反胃感襲來,雖然她已經很努力的扮演了,但身體倒也不必如此誠實,身邊都沒什麼人看呢,就演的這麼起勁啊。
等,等等。
陸雲纓握緊了自己手裡的帕子,指尖有些泛白,她可不是傻瓜,察覺到不對勁後登時就想要請太醫來,很快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因為喝了珍妃取來的假孕藥,現在就算太醫來診脈也是診不出什麼來的。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樣,那麼讓太醫診脈也沒用。
與其考慮請太醫來,已經吃了那所謂不知道會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的假孕藥的自己,這個時候......陸雲纓點開了自己的簽到面板,而後選中自己晉升婉容時的晉升禮包。
晉升禮包會按照她如今的情況,開出她需要的道具。
而當禮包打開後,看到其中東西的瞬間,陸雲纓目光凝滯。
婧貴儀有孕,彆看宮裡沒人拜訪,似乎也沒人討論,但暗中盯著晴雨閣、盯著陸雲纓的人卻絕對不少。
前有皇上經常過去,送人送物,時時關心,處處愛護,後有皇後時時刻刻敲打,耳提面命讓她們彆去打擾,她們到底是沒眼力見成什麼樣,才敢上門叨擾啊?
怕是才往晴雨閣那邊走幾l步,就被皇帝皇後記上小本本了。
說來著婧貴儀自己也謹慎聰明,不像是當時的珍妃那般招搖過市,壓根不怎麼出門。
“哎,人家這有了皇嗣,隻等著生下來養大,便再無憂慮,何必那樣招人眼?”
“說的也是。”
“且再瞧瞧,之前那個招人眼的現在......”
“好了,看看你們,這都說的什麼話,若是被其他妃嬪娘娘們聽到,怕不是要治你們的罪。”
“哎呀,好姐姐,這都是姐妹幾l個私底下說說,哪裡會給其他人聽去呢?”
......
明華宮偏僻,宮中的主位娘娘鐘妃是個沒什麼寵愛,但卻性格溫和的人,和自己宮中住的這些妃嬪相處不錯不說,外面那些宮女太監也樂意來這邊伺候。
但剛剛開口讓那些宮妃閉嘴的,卻不是鐘妃,而是駱婕妤。
人人都說陸雲纓是主位之下第一人,和她對比的也是家世背景雄厚的謝修華,似乎連曾經的何貴嬪都在她的襯托下黯然失色。
自然就更沒有人在意與主位隻差一步,實際上才是真正主位之下第一人的駱婕妤了。
當然,對於外面那些紛紛擾擾,駱婕妤也不在乎,更沒能力去在乎。
讓明華宮內那些愛嚼舌根的宮妃閉嘴後,駱婕妤又揮散了她們,轉身去了明華宮主殿。
鐘妃雖然性格溫和,但不太愛與人交際,因而宮中大小事務,都是駱婕妤幫忙打理。
兩人一個相當甩手掌櫃,一個看不得宮中事務雜亂無序,一拍即合,長時間相處下來,也沒什麼隔閡。
“娘娘,就算您不願意管這些事,可也真不能讓她們繼續這樣嚼舌根下去。”
駱婕妤一進門,見鐘妃捧著本書倚靠在榻上看,隨手行了個禮就開口勸道:
“嬪妾倒也幫著說了,可嬪妾到底不是明華宮中的主位娘娘,說服力有限,這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她們怕不是要記恨上嬪妾呢。”
“你這般伶牙俐齒的,也怕記恨?”
“怎麼不怕,人言可畏啊。”
“哈哈,好了好了,本宮等下會下令讓她們閉嘴的。”
“太好了,咱們溫柔的鐘妃娘娘終於也要大發神威了。”
“就你貧嘴。”
鐘妃的資曆頗深,與皇後都是前後腳進宮的,但一直不得寵,又因為比皇帝大了六歲,時間一長,也沒什麼人將她視為對手,總而言之,她過的倒是清閒悠哉,完全是陸雲纓本人奢望的養老退休生活。
說來鐘妃本身家室背景也不錯,乃是先帝太傅的孫女,還是長房嫡女。
不過運氣不太好,先是定親的人家祖父去世了,婚期拖了二年,再是祖母也去了,又拖了二年,硬生生守到第七年,都已經22了,定親對象本人去世了。
這........運氣更不好的來了,太傅本人並不迂腐,但他長子那腦子不知道怎麼長的,經過這事不心疼自己女兒也就罷了,硬生生認為鐘妃晦氣,又覺得女兒定了親,硬是要讓鐘妃給那家兒子守活寡,再不行就送廟裡去當尼姑,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氣的太傅對自己長子又打又罵,無奈長子朽木一根,腦子又迂腐,就是不肯改口。
這事鬨的極大,皇帝也聽聞了,太傅在他幼時也曾教導過他,更是先帝恩師,天然的保皇黨派。
最後是皇帝下令,迎鐘妃入宮,解決了這件事。
鐘妃清楚自己能入宮,占據妃位並不是皇帝多寵愛她,也不是自己家室能力多麼出眾,就是陛下念著與自己祖父的那絲情誼。
因此向來都安分,從來不曾爭取過什麼。
唯獨和曲妃關係不錯,曲妃與她是表姐妹,算是自己人,關係不錯旁人也不覺有什麼。
鐘妃又和駱婕
妤聊了幾l句,而後便打算去念庵堂了,她已經許久沒去,但逃避終究解決不了問題。
彆看念庵堂聽上去像是什麼寺廟道觀的名字,實際上卻是曲妃住的地方。
之前宮中有妃嬪生下皇嗣,卻不曾養大,這個倒黴的妃嬪正是如今吃齋念佛,一心為孩子祈福的曲妃。
自從那個公主去世後,曲妃仿佛也被抽乾了精氣神,除了請安,旁的地方也不大去了。
唯獨鐘妃時不時過來,與她聊聊天,勸慰勸慰她。
讓人詫異的是,今天踏入念庵堂,敲木魚聲和誦經聲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讓人害怕的靜謐。
“參見鐘妃娘娘。”
“起吧,你們主子呢?”
“主子,主子在休息。”
“本宮知道了,本宮進去瞧瞧。”
曲妃剛剛失去孩子那段時間,噩夢不斷,鐘妃為了安撫她,也是日夜不息的陪伴在她身邊,因此她要進去,曲妃的宮女猶豫了下,也沒攔著。
進去後,鐘妃果然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
示意自己的宮女不必跟著,鐘妃獨自一人上前。
她才剛剛走到床前,就見躺在錦被中的女人睜開了眼睛,仿佛捉迷藏被抓到的小女孩辦笑了起來,笑容純淨。
“姐姐你來了?”
“嗯。”
“真好,我正要和姐姐說呢,我啊,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
“所以是你?”
“姐姐猜到了啊,難怪姐姐這段時間沒來了見我了。”
曲妃沒有否認。
“那女人總算虛偽不了了,瞧她那雙眼暴突,涕泗橫流,求我饒了她的樣子,嘖嘖,簡直和地獄裡的惡鬼一模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