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纓身為皇後偏心的人,又身懷龍嗣,還是苦主,待遇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能夠在室內好好休息不說,還被還吃好喝的伺候著,哦,還有太醫在一邊誠惶誠恐的診脈。
這太醫原本和婉妃相熟,但當他發現陸雲纓是真懷有龍嗣後,態度立馬就不一樣了。
他不過是和婉妃相熟,說到底也就是婉妃多給了他些賞賜,這點金銀你讓他幫忙做點小事可以,其他的就彆想了。
更何況這還是皇後親自過問的事,能在這深宮之中做太醫,明哲保身是第一要務,因而:
“婧貴儀如何?”
“像是受了驚,臣開幾副安胎藥就好。”
“這樣說,婧貴儀是真懷有身孕了?”
皇後此刻還不忘幫陸雲纓之前說的謊圓一圓。
“的確如此,微臣診出的的確是喜脈。”
“碰!”
太醫話音剛落,就見皇後猛的拍了下桌子,開口道:
“婉妃、謝修華,你們可知罪?”
原本這兩人來了長樂宮,皇後表情雖然難看,可好歹能給一把椅子坐。
現在突然發怒,兩人慌忙跪下請罪。
此刻暗罵陸雲纓裝模作樣和後悔不該攔著她已經沒有用處。
腦子清醒過來的兩人紛紛道:
“臣妾知罪。”
“臣妾甘心領罰。”
“哼,說的倒是好聽,領罰?你們怎麼領?”
但見她們這樣乖覺,皇後心中的怒氣到底壓下來了些許。
皇後情緒上的轉變,自然讓婉妃和謝修華感覺到了,連忙開口:
“但憑娘娘處置,臣妾絕無二話。”
“臣妾實在不知婧貴儀懷有龍嗣,幸虧現今無事,不然萬死難以恕清臣妾的罪過。”
比起謝修華,婉妃的態度就要更卑微一些,話剛剛說完,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聽到她聲音中的哭腔,皇後明知她在裝模作樣,眉頭卻沒有皺的那般緊了。
謝修華有些不屑婉妃哭哭啼啼的模樣,婉妃和她為何與婧貴儀對上,皇後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
如今出了事,婉妃這幅作態和那婧貴儀又何不同?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隻會這些旁門左道。
隻要道理在她這邊,即便是皇後,也不能拿她們如何。
所以見皇後現在能聽進去話了,陸雲纓又在室內,不可能在這胡攪蠻纏,謝修華咬咬牙,還是開口道:
“皇後娘娘容稟,婧貴儀受到驚嚇,的確是臣妾與姐姐的錯,但我們絕不是故意的。”
“今兒請安後,見春日即將過去,婉妃姐姐便與臣妾想趁著最後的春日光景好好逛逛,卻不想遇到了婧貴儀。”
“上次在皇家圍場中臣妾與婧貴儀間有些誤會,便請婉妃姐姐做個和事佬,想要與婧貴儀解除誤會。”
謝修華低著頭,沒發現隨著她的話
,皇後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婉妃想要去拉她,但無奈,在皇後眼皮子底下完全沒辦法做小動作。
說這些做什麼?
皇宮從來都不是講道理的地方,誰是受害者,誰的加害者,孰輕孰重端看上位者怎麼想。
可謝修華太年輕,她還不懂得這個道理,或者說她懂,但因為她的生活中,就算是她的錯也大有人為她開脫頂罪,更何況讓她忍受不是因她的錯帶來的責罰呢?
謝修華不知道婉妃心中的想法,自顧自繼續道:
“.......婧妹妹可能對臣妾還有些刻板印象,便與產生了些衝突,這才有了此次事件。”
“不過在聽到婧妹妹懷有身孕的第一時間,臣妾與婉妃便想著以她的身體為重了。”
謝修華的聲音很好聽,仿若黃鸝鳥,可聲音再好聽,聽聲的人沒這份心情,天籟之音便也是噪音了。
“那,若婧貴儀沒有懷孕,就要被你和婉妃強行解除誤會了?”
“......啊?”
被皇後這突如其來的話說的一愣,謝修華沒能反應過來。
“你與婧貴儀在圍場發生的事,本宮也知道些許,既然你派人送了禮,那邊也收了,此事已經了結。哪有回宮後再攔著人強行解除誤會的道理。”
“而且人家不願意,就這樣讓人離開,或者後續再登門拜訪不行嗎?你們偏攔著人不許走?嗬,這樣霸道,便是寧遠侯府的家教嗎?”
提到寧遠侯,謝修華頓時白了臉。
父親讓她不要和婧貴儀對上,至少最近不要。
可她卻......謝修華已然能想到父親的失望和後續不得不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模樣了。
見謝修華閉嘴,皇後卻沒有繼續:
“且不提這事,你說本宮就要信嗎?”
“昨兒個婧貴儀才剛剛診出疑似喜脈,晚上便有消息走漏,今天你們就堵住了婧貴儀,讓她受到驚嚇。”
“不是故意的?嗬,本宮倒是覺得你們是有意的,不然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你們這是披著無辜的皮,內裡藏奸,有心算計!”
最後那四個字,簡直是讓人心驚肉跳,謝修華差點癱軟在地,還是從小到大學習的禮儀,硬生生讓她撐住了。
此刻,就連呼吸仿佛都如此艱難。
婉妃清楚自己再不開口,便要與謝修華共沉淪了,趕緊道:
“臣妾是受謝修華所托,幫忙做個和事佬,調節後宮姐妹間的關係,其他的,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謝修華猛然看向婉妃,婉妃卻看都不看她,道:
“若是娘娘不相信,儘管調查,臣妾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本就如此,婉妃自覺沒什麼好怕的,至於和謝修華做切割,她們有什麼情誼嗎?自然不存在愧疚。
就算有,這宮中本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可就在此刻:
“珍妃娘娘到!”
通傳聲剛剛響起,珍妃已經到了長樂宮正殿門口。
“婉妃說的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讓本宮揭開你這張皮,看看你內裡到底汙濁成什麼樣子!”
“珍妃!”
珍妃這種幾乎算是闖進長樂宮的行為,讓皇後非常不喜。
但看珍妃這搖搖欲墜,形容枯槁的模樣,到底沒能將斥責說出口。
“到底怎麼回事?”
珍妃沒有回答,而是噗通一聲跪下,又膝行了幾步,到了皇後跟前,道:
“皇後娘娘,請您為臣妾做主啊。”
“臣妾的兩個皇子和婧貴儀前面的那個孩子,全都是被婉妃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害死了!”
“你胡說!”
“我胡說,嗬嗬,我胡說?”
“皇後娘娘,臣妾有證據在手!”
“婉妃收買了臣妾的貼身大宮女蜜蜂,知道臣妾懷孕了,便暗中算計臣妾!就連路過的婧貴儀也沒放過,硬生生害了三個龍嗣。”
有的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有的人,人之將死越發瘋狂。
顯然珍妃就是第二個。
謝修華見狀都愣住了,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至於婉妃剛剛暗示自己才是那個心存不軌的人,算了,反正現在,她已經不重要了。
果然,皇後聞言也是大驚失色。
“你說什麼?珍妃,你可知若是無端汙蔑一個後妃,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臣妾所言句句屬實,無懼責罰。”
“.......”
見珍妃如此,皇後捏了捏鼻梁,緩緩吐出一口氣道:
“龍井,你去請陛下過來,就說有大事需要陛下定奪。”
“至於珍妃,你嘴裡的證人,先拖上來,本宮要看看你的證據。”
“是。”
“珍妃你還是先起來吧。”
珍妃這身體,皇後不敢讓她繼續跪著,先讓人坐下,又上了熱茶。
轉而知道這件事和陸雲纓有關,又讓人去室內請陸雲纓。
她煩的倒不是後宮出了這種大事,而是若珍妃說的是真的,那麼楊貴人是無辜的,太後說不得就要再次出山了。
這舒心日子才沒過幾天,又要和那太後較量,實在是......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何想法了。
皇帝很快也到了,他面色冷峻,不發一言的坐到了主位上。
此刻,皇後已經看過了珍妃的證據,也聽過了蜜蜂的大部分證詞。
皇帝來了,便讓皇帝一邊看那些證詞,她一邊從旁說明,很快就解釋了個七七八八。
“那宮女,蜜蜂是吧。”
蜜蜂此刻已然沒了大宮女的神氣,一身狼藉的伸縮在跪在地上,婉妃在一邊瞪著她瞪的眼睛都快充血了。
偏偏婉妃但凡想要說什麼,就會被皇後阻止,幾次之後,皇後直接道若是她再不經允許的開口
,就讓人堵了她的嘴,把她拖下去,婉妃這才安靜了下來。
聽到皇帝的話,蜜蜂的身體又抖了下。
“是。”
“你繼續說,不過若是婉妃才是幕後凶手,楊貴人又在其中扮演了個什麼角色?”
“楊貴人,楊貴人她,她......”
“說啊,事已至此,你若吐個乾淨,朕還能讓你死的乾脆利落些。”
“楊貴人是抓住了奴婢的把柄。”
“奴婢和婉妃有聯係,自然要時不時見一面,商量如何對付珍妃娘娘。有次不小心就被楊貴人抓住了,楊貴人沒有見到婉妃,誤以為奴婢是有,有相好,便想借此拿捏奴婢。”
“後來被婉妃娘娘知道了,想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珍妃娘娘流產的事栽贓給楊貴人。”
“這麼說,楊貴人是無辜的。”
“不,不是這樣的。”
“楊貴人也很嫉妒珍妃娘娘懷有身孕,也指使奴婢對珍妃娘娘下手,當時珍妃娘娘被婧貴儀救了,橋上設置的機關已經對珍妃娘娘無用,而奴婢又念著和珍妃娘娘多年的情分,沒法子動手,楊貴人就......”
“呸,本宮和你有什麼情分?你這個背主賤婢,就該去死!”
伴隨著珍妃的怒吼,表情更難看的是婉妃幾乎透明的臉頰。
是,蜜蜂的確是她的人,她知道了珍妃的計劃,也打算將計就計。
但什麼楊貴人,什麼一不做二不休,她,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對,對,她明白了,蜜蜂,蜜蜂不是她的人,還有幕後黑手,那人打算一石二鳥,才是真正的獲益者。
可婉妃正想開口,就被皇後娘娘派來盯著她的嬤嬤直接捂住了嘴,婉妃瞪大了眼睛,形容十分可怖。
她想要解釋,不,不是的,不是她。
還有人,還有真正的幕後黑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