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成大器那邊的機器,就已經到貨。
現在秦軍要的那些老舊機器,也應該運過來。
水泥廠這邊的廠房已經完成,秦軍打算把那批老舊的機器,都運到這邊。
畢竟是不能用的機器,需要維修,所以放在這邊是可以的。
至於新機器,隻要過來,肯定要送到鋼廠那邊。
相比起來,鋼廠那邊的環境更好。
看了一眼烏煙瘴氣的水泥廠,再看看那些灰頭土臉的工人。
秦軍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因為那些工人,就算不全是他們村裡的叔伯兄弟,也是周圍的鄉親。
“來幾個人,這邊裝五噸水泥!”
“我!”
“我!”
“我!”
很快就五六個人圍上來,這個時候,本來還想著過來的一些人,都停下腳步。
“就要五個人,每個人每噸三塊,沒問題就可以乾活!”
過來的幾個人,一聲不吭,全都在肩膀上搭上一個黑色坎肩,就開始扛水泥。
一袋水泥一百斤,一個人提留起來,扔在肩膀上,一般走個幾十米,再放進車鬥之中,整齊碼放垛好。
五個人,每人二十袋,速度還是很快的。
這麼一輛車,也就不到二十分鐘,就已經裝好。
看著一頭大汗,卻笑容滿面數著錢的幾個漢子,秦軍隻能無奈的歎口氣。
原來的他也乾活裝卸,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拿到過這麼多錢。
前世他去外地打工,每次工地上運來水泥,都是他們去卸車。
這活又臟又累,還沒有一分錢。
因為包工頭給工錢,在工期以內乾活,還想另外要錢?
最終一年到頭,隻有年底的時候,才會開點工資。
至於全部工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都是今年壓去年,始終壓著你大半年的工資,如果不乾了,這個工資就沒有了。
想一想,秦軍現在還感覺心酸。
而此時再看那些興高采烈的鄉親們,秦軍的臉上露出笑容。
雖然臟點累點,但是能拿到錢!
就是有點辛苦,秦軍想著是不是再增加一些機械?
就算弄一條移動傳送帶,也可以幫上極大的忙!
不過,真有了機器,那些裝卸工,是不是就不能拿到這麼多錢了?
“裝窯,有沒有人乾?要六十個人,裝六十噸,必須半個小時內完工。”
“我!”
“我!”
“我!”
“老規矩,一噸三塊錢,想乾的過來排隊。”
秦軍立即看著一大群人,一股腦的跑到一座水泥窯跟前。
不遠處喊話的應該是他本家的一位大哥,看來他也不傻,居然知道找臨時工裝窯。
可這增加水泥的成本,所以,機械該有的還是要有。
再說,傳送帶就是一部電機帶著一些滾輪,運轉一條皮帶,一點技術難點都沒有。
“一噸三塊?我也想乾!”
沒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心動的,楚玉也想要乾這份又臟又累,還沒前途的活。
“沒出息,憑你的腦子,能乾這種笨活?”
小胖子的身材,因為家裡經常殺豬,變得更加圓潤。
此時小眼珠子一轉,更有喜感。
“我能做什麼?除了賣肉,那就要賣嘴了!”
秦軍一口水嗆進氣管,差點沒被憋死。
這家夥,他居然要賣嘴?
秦軍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小胖子,以後高低要帶他去東莞見識一下。
天上人間真國色,那個不要想了,紅樓青樓什麼的他現在也夠不著。
但是,夜總會可以有。
對於小胖子,秦軍早有想法,這小子絕對是個聰明人。
相比秦家一群憨憨,小胖子頭腦靈活,就像是現在,他就很容易接受新鮮事物。
“以後我這邊開的票,都交給你,這樣的話,你打算怎麼運作?”
“你缺錢?”楚玉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秦軍直接搖頭,楚玉有點迷茫。
開條可以賺大錢,他已經有這個意識。
但是秦軍好像真不缺錢,那麼他想要什麼?
“你要機器?”
秦軍可以開條,開出條給誰,誰就賺大錢。
那麼,秦軍為什麼要給你開條?肯定有需求啊!
“不對,機器現在你能買到。”
“你又不缺錢,也不需要我買機器?那需要什麼?”
想到最近聽到的一些傳言,楚玉猶豫的道:“有人找你批條,這是個麻煩事吧?”
“你的麻煩,轉移到我這邊,還是麻煩?”
想到這裡,楚玉的眼睛放光:“在我這裡,不止不是麻煩,反而能換來很多好處。”
“我們不要錢,我們要他們稍微幫一下忙可以吧?”
“你是不知道,公社幾個小乾部,天天來我們這邊找麻煩。”
秦軍點頭,楚玉這家夥,真是聰明。
“就算不讓他們照顧,也不能讓他們找麻煩!”
秦軍對於批條什麼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好感。
因為這東西,就是給特權階級準備的。
“那你可得注意了,之前公社弄石灰窯的那家夥,他爹好像是縣城工作。”
秦軍看了一眼楚玉,這小子的信息可以啊?
“我天天賣肉,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自然就多,而一些隱秘的事情,誰會在公開場合講?”
秦軍哈哈一笑道:“沒事,我再給你開五十噸的水泥,你先弄幾個錢。”
拉著楚玉,走出水泥廠。
秦軍對於水泥廠的現狀,有點不太滿意。
這個還是因為,他手下沒有太多的管理人才。
現在這裡歸大哥秦禮管轄,但是他會管個茄子?
這樣水泥廠裡面的大小領導,就全都有機會上下其手。
這些大小領導,有公社分配過來的,也有村裡的鄉親。
秦軍還真沒法直接下手管理,所以,他乾脆把水泥廠的產量,全部耗光。
他畢竟是廠長,他批的條子有優先權。
隻要他批出去的貨足夠多,就沒有其他人什麼事情了。
至於楚玉的表現,現在算是個考驗吧!
他現在雖然年紀小,但是愣頭青更好用啊!
如果表現的好,後面還有考驗。
當然隨同考驗而來的,就是各種機會,甚至是錢!
“走,我們去其他大隊看看,聽說他們都在上石灰窯廠!”
楚玉一聽,立即來了興趣:“你終於想要解決他們的問題了?”
“那些家夥都是白眼狼,如果你不賣給他們耐火磚,他們憑什麼建起那麼多磚瓦窯?”
“現在有了磚瓦窯,還想著石灰窯?”
“他們以後是不是還要建水泥窯?”
看著不忿的楚玉,秦軍隻能說,你猜的很準。
如果沒有國家管製,水泥廠還不就遍地都是?
所以,秦軍打算賺一筆好錢之後,立即把水泥廠這個大包袱轉讓給公社。
到時候你看看,公社會不會讓下面的大隊、小隊上馬水泥廠就完了!
從來都是壟斷的生意最好做,而權力壟斷,是最容易的事情。
“你不要不當一回事,就說那管石灰窯的副主任,他可不是個東西,現在還欠著不少人的錢呢!”
看著即將化身狗頭軍師的楚玉,秦軍十分滿意。
每個重生的主角,好像都有一個有錢有勢的踏腳石敵人。
當然,肯定還有一個有錢的同學,再就是有一個胖子好朋友。
看著眼前的楚玉,他好像有點不合格。
這家夥放在九十年代,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就算不上胖。
但是跟一眾如同排骨成精的瘦子相比,他確實算得上胖。
這個時候,秦軍也算是了解,為什麼大唐盛世,會是以胖為美。
此時他的腦海之中,也勾勒出了一幅楊玉環的形象,隻有珠圓玉潤,哪裡有一點胖的影子?
大唐男人心中的胖,恐怕也就是九十年代以後普通正常女人的標準身材吧?
就算不是,也絕對不可能是身高一米五,體重一百五十公斤的樣子。
所以,八十年代的胖,就如同大唐人的胖是一樣的,隻能算是標準審美。
“不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公社,多拉攏一下那些司機。”
“現在能做司機的人,都是有點關係,甚至是有點背景,最少也是有點實力的人。”
“特彆是一些老司機,他們手中掌握的關係網,還是很廣的。”
楚玉若有所思:“八大員之一的駕駛員,給個縣長都不換,他們自然有本事。”
“對,我們不需要錢,但是我們需要物資,以後他們需要水泥,就讓他們拉物資過來換。”
“像是布匹、衣服、塑料,就算是廢鐵都可以。”
“隻要能運來物資,我們還能用得著,一切東西都行。”
“不要以為他們會害怕麻煩,越是麻煩的事情,越是有利潤。”
“聽說過一句話嗎?風浪越大,魚越貴。”
“相同的道理,事情越麻煩,利潤自然越高,所以,他們不會害怕麻煩。”
楚玉自然明白,就像是他家殺豬。
公社查的越嚴,他家的豬肉就賣的越快,而且還能提點價格,這不就是賺的更多?
“還需要什麼?你不如給我個單子。”
“隻要那些司機能弄到,就讓他們儘可能的運過來。”
“以貨易貨,賺兩次錢,他們應該不怕麻煩!”
“而這樣做,我們還不算倒買倒賣,因為沒有動現金!”
秦軍一聽就笑了:“其實也可以給現金,畢竟莪們是集體企業,隊辦也是集體企業啊!我們不怕這個。”
楚玉立即拍著胸脯道:“這個交給我,相比賣肉,我更喜歡這個活。”
“嗯,以後我們這裡出產的東西,你都可以向外賣,隻要有機會,就可以推送給有需要的人。”
楚玉這一次沒有說話,而是認真思索起來。
不過,他怎麼想,也沒有想明白,他們這裡的東西,還需要他推銷嗎?
現在是賣方市場,幾乎是生產出多少商品,都會被搶購一空,哪裡需要推銷?
秦軍不再多說,因為這是未雨綢繆。
他就是打算把楚玉,培養成銷售員。
銷售員以後肯定避免不了經手很多錢,現在批那幾噸水泥,根本算不了什麼。
“咦?那邊怎麼了?”
兩個人來到主街道上,立即看到不遠處楚家的肉攤附近,圍著一群人。
楚玉自然關心自家老爹,所以他快步向前走。
秦軍也順勢跟上,他倒是沒有太過擔心。
因為他已經看到,自己小隊的不少人,正在外圍看熱鬨。
如果是楚大牛出事,他們隊裡人不可能袖手旁觀。
走過去一看,果然不是楚大牛出事,而且旁邊的攤位。
“你乾什麼?”
“怎麼還打人?”
“我記住你了,你等著!”
秦軍他們一走過去,就看到有人在動手。
說話的人,或者說叫囂的人秦軍認識,因為他在公社收購站看過他,是公社的一名收購員。
“不用等,我現在就打死你個混蛋!”
本來還砸叫囂,很快就變成哀嚎。
“不要打了,我們是公社收購站的!”
就在那個人哀嚎的時候,旁邊一個穿著一身的確良白襯衣的女人,也在嚎叫。
隻不過,現在誰也不會理會她。
等打了一會兒,幾個打人的已經氣喘籲籲,才聽到那個女人喊叫。
“不要喊了,打的就是你們收購站的這些雜種!”
“聽好了,我們的沿河大隊的,對,我們就不是你們公社的,我們屬於白家公社。”
“我們不是個人過來做生意,而是代表我們公社。”
“看看我們的河蝦,都是今天早上打撈上來的,隻要五毛錢一斤。”
“不要先說貴,看看這個頭,每一個都超過三厘米。”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需要票據啊!”
看著打人的家夥,大聲的吆喝著,周圍所有看熱鬨的人全都笑了。
很多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還真就圍上去看。
沿河大隊就挨著一條河,這條河是十分少見的自北向南流向的大河,屬於大汶河的發源地。
這條河現在的流水量還不小,更是屬於長流水。
因為以後的攔河工程,還沒有啟動,生態還沒有遭受破壞,所以裡面的物產十分豐富。
三厘米的河蝦,看起來肥嘟嘟的,而且在幾個陶瓷盆子裡,不停的蹦躂,一看就很新鮮。
不過,五毛錢一斤,確實不便宜。
要知道現在最好的豬肉,不要票才一塊六毛錢一斤。
“給我來一斤!”
“嘿,還是有識貨的。”
那位打人的男子,一聽就高興了。
拿出一乾木頭秤,放好秤砣,開始稱重。
“給我也來一斤,這是泥鰍吧?這個多少錢?”
“泥鰍便宜,隻要一毛錢一斤!”
“你這些總共多少?我都要了,不過要給我送到鋼廠那邊!”
“你們小隊西邊的鋼廠吧?我知道地方,稱重之後,你付錢我就安排人送過去。”
秦軍在外面看著,他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然,也肯定不算大事,現在打個架算什麼事情?
隻要不出人命,一般都是冷處理。
隻不過這一次是公社收購站的人吃虧,就看沿河大隊是什麼想法。
這年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家一個大隊,就指著一條河過活。
你不讓人家賣東西,不打你打誰?
“讓讓,讓讓,誰打人?”
很快,公社那邊就來人,不過來的不止是收購站的人,還有派出所的人。
“我打人怎麼了?我賣個河蝦犯法了?他居然搶我東西?”
三個人一塊打的,但是就那個賣東西的最硬氣,這次也是他說話。
“原來是王隊長,您怎麼親自來賣蝦?”
“嗬嗬,我不親自過來能行嗎?這樣東西還差點被搶了。”
王喜山雖然說話不中聽,但是他卻是會來事。
雖然說話硬氣,但是煙已經掏出來,並且遞給那位派出所的同誌。
“毛所長,我可不是無緣無故欺負人。”
“再說,這裡也不是我們沿河大隊,更不是白家公社,如果不占理,我們肯定夾著尾巴做人。”
“看看,剛才我一眼沒看見,就毀了足足有一斤多蝦。”
隨著王喜山的手指,秦軍也看向一片地面。
果然,這裡的土中還有一些踩踏的河蝦。
秦軍皺了皺眉,現在的收購站,還這麼橫?
原來是真橫,誰要弄點土特產,不賣給他們,他們肯定要給整個大隊穿小鞋。
那時的收購站,是公社社員唯一的一個收入渠道,但是現在他們卻不是了。
那位毛所長也看到被毀的河蝦,他皺了皺眉,看向另外一個中年男子。
這一位是收購站的站長,上面也有點關係。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站住這個位置,一坐十幾年。
“毛所長,我們可是有縣城下達的任務,完不成公社所有領導都要倒黴。”
王喜山一聽就惱了:“嚇唬誰?我們公社那邊也有任務,我們照樣不賣給他們,怎麼了?”
“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不就是城西市場的那幾個家夥在搗鬼?”
“他們壓低我們的收購價格,弄到城裡去拉關係?”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們能慣著他們?”
“艸,再多說一句,打斷你的狗腿。”
看到一臉橫肉,橫眉立目的王喜山,那位胖乎乎的收購站長,還真不敢再說什麼。
毛所長卻不能沒有表示:“行了,不要動不動就打人,這一次是他們不對,打了也就打了,但是要注意影響。”
“我們肯定注意影響,看看,這是我們公社的介紹信,我們可是正規出行。”
說著,王喜山掏出一張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