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秦軍的話，趙二娃嘿嘿笑起來。

錢是肯定不能收的，畢竟好日子才開始，他總不能把自己折騰進去。

所以，請客吃飯什麼的，還是可以有的。

反正他也不算犯錯誤，畢竟就是給批個條子。

相比以後的前途，現在這些蠅頭小利算什麼？

就算沒有秦軍給他畫大餅，趙二娃也知道該怎麼做。

不過，一想到批條子，趙二娃的臉上還是露出一絲笑容。

這就是權利吧？就算不拿權利換金錢，其中好處也不少。

不說其他，就是幫助親朋好友，儘快拿到一些水泥，也是好事。

至於他們拿到水泥之後會怎麼辦，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想到家裡最近的生活條件，趙二娃的心思正了正。

秦軍說的肯定是對的，聽他的準沒錯。

所以，隻要我不犯錯誤，美好生活就離不開我！

感覺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趙二娃抬頭挺胸，變得自信了很多。

不就是吃個飯嗎？不就是陪著人喝酒嘛？這個誰還不會了？

嗯，他還就不會逛夜總會，話說，夜總會是個什麼東西？

怎麼聽著就感覺那麼刺激？真想去見識一下啊！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對不起自家老婆孩子的，所以他也就是去長長見識！

如果秦軍在這裡，知道趙二娃的想法，他隻能說，能活下來的兵王，思想就是跳脫，心思就是野。

走在石灰窯廠，看著拿著條子，等待裝車的司機，秦軍也有點感慨。

他現在也算是有資格開條子了？致富條、暴富條，就是從現在開始的吧？

轉過頭，秦軍走進水泥廠蓋的廠房。

這裡的廠房都很大，也特彆整潔。

因為是第一批開始蓋的房子，現在已經差不多完工。

現在這裡隻有一些工人，在修整水泥地面。

這裡以後會放置機床，地面也是重中之重。

負責這個工程的，就是劉長誌請來的一位建築專家，他為機床廠建造過廠房，很清楚該乾什麼。

機床雖然不算嬌貴，但是對於安放環境，還是有一些要求的。

比如溫度、濕度、地面平整度、堅實度等等。

再有，就是不能陽光直射，空間要大。

當然，最重要的是穩定，所以工作台、基座的安裝，又是重之之重。

這些需要等到機床進廠之後，秦軍再特意安排。

檢查了一遍，感覺沒有什麼問題，秦軍才走出廠房。

現在他就等著機床入場了，就算是一些老舊機床，也沒什麼。

想到這幾天還會過來大批新機床，秦軍就有點激動。

回來這麼多天，都是弄一些基礎的東西，他已經有點厭煩。

渾身輕鬆的走出水泥廠，剛剛來到主街道上，就聽到有人喊他。

“小軍，等等，秦軍，不要裝看不見我！”

“楚玉？”秦軍停下腳步，轉頭一看，就發現是楚玉。

“你小子，怎麼叫你都不答應？”

“如果不是知道你可能沒聽見，我肯定會認為你是故意的。”

看著抱怨的小胖子，秦軍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

“你更胖了啊！看來最近的日子過的不錯。”

楚玉一笑，臉蛋顯得更圓。

“這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弄那麼多廠子，我就算是想要吃好點，也撈不著啊！”

說著，楚玉拉著秦軍，來到一個角落。

這個時候，秦軍才發現，楚玉的老爹也在一邊，他正忙著賣肉。

屠夫賣肉十分正常，但是，現在這個時候賣肉，可不簡單。

公社賣肉的屠夫，不是供銷社的員工，就是肉聯廠下屬的員工，反正都是正式工。

楚玉的老爹就是個農民，現在出現在這裡賣肉，肯定隻能賣自己家的豬肉。

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誰家也不可能養著太多豬。

“等一會兒，我給你送點肉吃！”

“放心，我們自己家養的豬！”

秦軍直接給個白眼，因為根本不信。

“給你的是我們自家養的豬，賣給其他人的，就隻能是從其他村子收的。”

“能收到？現在養豬的多嗎？”秦軍好奇的問道。

“每天最少能收一頭。”楚玉得意的道。

“行，我喜歡吃排骨和豬蹄。”

秦軍可是一點都不會客氣，因為這是楚玉。

楚玉一笑道：“我家的肉可不能白吃，開條，我要五噸水泥。”

“你小子可真黑！”

“我怎麼黑了？不就要你五噸水泥？你賣給誰不是賣？”楚玉無所謂的道。

秦軍哈哈一笑道：“對，賣給誰不是賣？那就多謝幫忙，如果沒有你幫忙，我們產的水泥還真不好賣。”

秦軍一邊說著，一邊掏出筆記本。

不是用筆記本開條，而是從夾著的筆記本之中，取出三聯本。

這是特意買的，仿的是煤礦賣煤的三聯本。

這東西如同三聯發票一樣，也是有存根、有記賬的作用。

一套三聯，顏色各個不同，最上面的是一張黃色的長方形紙片。

接下來是一張白色、一張藍色。

這東西秦軍寫上數量，簽字過後，就可以拿著去水泥廠提貨。

去財務交錢之後，會在其上蓋章。

到時候，出庫上交藍色紙，廠門口上交白色紙，最後留下黃色紙片。

“我就知道沒問題，我爹還讓我不要麻煩你。”

“不就五噸水泥嗎？我又不是不付錢！”

“不要聽你爹的，以後有事就可以找我，我們什麼關係？”

雖然秦軍聽的直搖頭，但是他知道楚玉這小子沒有什麼彎彎繞。

這小子還沒長大，是個真正的孩子。

但是，他那靈活的腦袋，已經開始發光了吧？

想到這裡，秦軍心中一動。

他還真怕廠裡的一些小領導，在批條上犯錯誤。

再看楚玉，這小子現在就已經在做買賣，也許他控製批條，就能解決問題。

“幫誰要的？”秦軍問道。

楚玉立即道：“幫我表哥，之前他幫著我們處理的黃大仙的那些肉，沒辦法拒絕。”

秦軍點頭，他就知道是這樣。

楚玉這小子在這條路上賣肉，難道就沒有聽說過這裡面的貓膩？

“收錢了沒有？”

楚玉得意的道：“自然收了，原來我表哥幫我們的忙，莪也是支付過報酬的！”

秦軍無語，就這樣你還得意？

秦軍問道：“水泥一噸三十塊，五噸總共一百五十塊，這個你知道吧？”

楚玉有點不明所以的道：“知道啊？我又沒有讓你優惠，就這個價。”

秦軍無奈：“你個傻子，這東西交給你爹，讓他跟你爹掰扯！”

說完，秦軍不再理會他，而是快步走向水泥廠那邊。

水泥廠擴產，窯口修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工人。

這座水泥廠跟之前的石灰窯不同，那個時候公社支持，很快就能招夠職工，現在可沒有這好事了！

看著秦軍離開，楚玉拿著條子，一臉笑容的回到他家的肉攤子邊上。

“爹，這是五噸水泥，你收著，等我大表哥過來要，你就給他！”

“什麼？”楚大牛驚訝的看著小兒子。

“你小子說什麼？這是水泥條子？”

看著驚訝的老爹，楚玉一頭霧水。

一看他那樣子，楚大牛就知道，這傻小子是真不知道。

“最近每天殺豬，是不是累傻了？”

楚大牛無奈，他最近管的有點嚴，居然連這麼大的事情，楚玉都不知道。

“這東西小軍給你的？他說什麼了？”

楚玉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小軍說讓你跟我大表哥掰扯！”

楚大牛點頭，這樣才對。

“把條子給我，還有，以後不能找小軍開條了。”

楚大牛一本正經的叮囑，讓楚玉不能繼續麻煩秦軍。

“為什麼啊？秦軍都沒說話！”楚玉嘀咕著，不太樂意。

“你個傻子，不知道因為這個，秦軍拒絕過很多人？”

秦軍最近一直躲在廠裡，難道是沒有原因的？

隻要他去廠裡，就算是村裡的一些本家去找他，都進不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很多人的心都野了。

他們要是自己家用水泥，秦軍早有安排，這個找秦正、秦時都可以解決。

但是，現在誰不知道水泥是好東西？隻要拿到就是賺到。

所以，就有不少人，想要讓秦軍幫忙開條去提貨。

提出來之後，立即加價一倍賣出去，這錢太好賺了。

剛剛知道的時候，很多人都變得有點瘋狂。

可是，很快幾個廠子，都開始變得正規化。

看著手中三種顏色的批條，楚大牛有點感慨。

跟楚玉年紀差不多大的秦軍，就是個妖孽啊！

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去找秦軍幫忙，消耗的是自己兒子跟秦軍的情分，這個楚大牛看的很明白。

“我說不能找，就是不能找，你就沒想過，你表哥為什麼要你幫忙？”

“我跟秦軍關係好唄！”楚玉無所謂的道。

“關係好，就為難秦軍？你怎麼想的？”楚大牛恨鐵不成鋼的道。

“秦軍可沒有為難，畢竟他有那麼多窯呢！”楚玉道。

楚大牛真不知道，該不該跟兒子說清楚。

想了一下，為了自家兒子以後不被彆人利用，還是說吧！

“你看著！”

他家的肉攤子生意很好，所以隨時都有人過來買肉。

如果不是他這個攤位，現在已經長期出攤，每天殺一頭豬，肯定很快就會賣光。

就算是現在，也不過是因為容易買到雞鴨鵝，才讓他家的豬肉，賣的時間稍微長點。

但是，不管怎麼賣，一上午都會賣光。

接待了好幾個客人，等又一個人過來買肉的時候，楚大牛開口道：“您過來是配貨的吧？”

“對，我省城過來的，給你們縣裡送機器，聽說這邊有水泥，想要過來拉幾噸。”

買肉的是一位省城機床廠的司機，不用說，肯定是給成大器的紅星機械廠送貨。

楚大牛臉上露出笑容：“我們這邊的水泥產量不高。”

“咦？我聽說很高啊？每天都上百噸的產量呢，這年產量上萬噸呢！”

楚大牛一愣，他原來還真沒算過，一天百噸，一年就上萬噸？

粗略一算，還真是，妥妥的超過三萬噸的大企業啊！

日產百噸，一年可不就能產三萬多噸嘛？這妥妥的大企業。

“有這麼多嗎？我就看到每天都有很多大車在排隊，聽說不好買！”

楚大牛裝傻，他就看著為司機是什麼表現。

“是啊，我的車也過去排隊了。”

司機停下腳步，掏出一包大前門。

抽出兩根，一根給楚大牛，另外一根卻遞到楚玉眼前。

“他還小，不抽煙！”

楚玉心動，可還沒有等他做出什麼動作，就被楚大牛幫著拒絕了。

“哈哈，不抽煙好。”

“老哥，你們本地人能買到水泥吧？”

接過煙，點著了，楚大牛也不難捏。

他直接道：“得開條，剛才我這傻小子，就跟水泥廠的一個領導要了五噸。”

“厲害，您這批水泥，是想要自己用？”司機一聽，更加熱情。

“哪能自己用？誰能用得了這麼多？”楚大牛笑著道。

司機眼睛一亮，道：“那轉給我？”

“可以，按照規矩來！”

楚大牛也沒有拿捏，而是直接道。

司機很高興：“那就按照規矩來，您不介意讓我們先看看條子吧？”

楚大牛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那張三聯單，遞給司機。

司機默默的接過來，仔細看看上面的數量、簽字。

接著他又看了一下公章，當然，現在上面沒有財務章。

“沒問題，正好五噸。”

說著，他掏出一疊錢，從中數出五張，正好五十塊錢。

楚大牛默默的看了看，發現沒問題，就點了點頭。

“楚玉，跟這位叔叔去一趟水泥廠，知道怎麼做吧？”

楚玉早就已經看傻了眼，他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的一張條子，居然能賣錢？

五噸五十，要是多批一些，那錢賺的也太容易了。

最起碼比他家賣豬肉賺得多，想到這裡，楚玉感覺自己找到了一條金光大道。

楚玉的雙眼開始發光，但是很快就恢複正常。

他此時已經意識到，為什麼他家表哥讓他弄批條。

原來這就是錢啊！三十塊錢一噸原來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現在這人一噸給了他們十塊錢。

一噸十塊，總共二十袋水泥，這不是一袋水泥就可以賺五毛？

楚玉的腦袋瓜還是很好使的，就是社會閱曆有點差。

這也不怪他，完全是楚大牛的鍋。

作為小兒子，保護的太好，自然沒有什麼社會經驗。

這一次，楚玉算是大開眼界。

接下來，他領著那位司機，直接去了水泥廠的財務科。

在這裡一噸水泥就是三十塊錢，五噸一百五。

加上剛才支付給他爹的五十，總共二百塊，一噸水泥的價格達到四十塊。

等走出財務科，楚玉忍不住問道：“四十塊錢一噸的水泥，好賣嗎？”

“我叫李平，小兄弟貴姓？”

“楚玉，周圍這些廠子，都是我們小隊辦的！”

“哈哈，你們小隊出了個能人啊！”李平感歎。

楚玉現在終於認識到，秦軍最近的變化到底有多大。

“是啊！我也沒想到，開張條子，居然就可以換成錢！”

李平立即道：“以後開出條子給我留著？我會經常過來。”

楚玉一聽，立即搖頭：“我爹不讓，這種事情你還是問我爹吧！反正他天天在那邊賣肉。”

“行，我先過去拉貨！”

李平其實並不太在意這個半大小子，他更加看中楚大牛。

現在的屠宰師傅還是很牛的，畢竟掌握著你口中的肉。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是楚玉還是知道，就算一噸四十塊接受，這位叫李平的司機也不少賺。

走出水泥廠，沒想到楚玉立即又一次看到秦軍。

想到剛才秦軍毫不猶豫的給他開條，楚玉有點不好意思。

秦軍自然也看到楚玉，想了一下，他走了過去。

“怎麼？還有點不好意思？”

“之前你給我處理了那麼多黃皮子，我可沒有說一聲感謝。”

一說黃皮子，楚玉立即恢複正常。

“你小子是真能隱瞞，我現在才知道，一張黃皮子居然能賣五十塊錢。”

秦軍樂嗬嗬的道：“還會漲價，很快就能賣一百塊，你要不要留幾張？”

楚玉立即擺手道：“我可不敢，我爹這能打死我。”

說到這個，楚玉已經是一臉幽怨。

他為什麼不了解外面的信息，其中也有黃皮子的原因。

最後一批黃皮子，已經處理好很長時間，秦軍卻不去收起來，最終還是被楚大牛發現。

那麼多黃皮子，吊在屋簷之下陰乾，誰看到也感覺十分驚悚。

楚大牛有一天早上，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去知青院找楚玉。

沒想到，他進門就看到那麼多黃大仙，一個個如同上吊一樣，還迎風擺動。

那景象，襯托著朦朦天光，效果直接拉滿。

所以，接下來楚玉的屁股受到一次熱情招待，之後就被抓了壯丁，開始不停殺豬、賣肉。

而秦軍呢？顧不得黃皮子，完全是因為他也忙。

最近一段時間，從煉鋼，到製作各種刀具、假肢，再到割麥機、打麥機。

接著他又弄了幾條鋼材生產線，就算是現在，他還在弄電機生產線。

這些事情，一個接一個，哪裡有一點空閒？

也就是最近，注塑機沒那麼容易弄好，他才想著出來看看。